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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碗軟飯我先乾為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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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無情

 花朝都已經走到門口了,謝伏彷彿才剛剛反應過來似的,起身身形一閃追上花朝,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

 “你說什麼?”

 “朝朝……”

 “分手啊。”花朝側頭看著謝伏,對上他終於繃不住完美假面,有些開裂的神色,沒有半點遲疑和不忍。

 一字一句道:“我不說了麼,我喜歡上別人啦。”

 謝伏表情徹底裂了,他死死抓著花朝手臂,眼中先是震動,而後便是雪崩一般轟然滾落的不解和震驚。

 “為什麼……”謝伏像是聽不懂花朝說話一樣,素來豔麗灼灼勾人心魄的桃花眼中,沒了那些總是蓄意堆積的繾綣,取而代之是大雪崩塌之後的蒼白和迷茫。

 “你聾了啊?”花朝說,“我都說兩遍了,我……”

 “怎麼可能!”謝伏急急低吼了一句。

 他看著花朝,片刻後崩亂的神情盡數收斂,他越發溫柔纏綿,拉著花朝湊近一些,居高臨下摸她的臉,問:“你生我的氣是不是?”

 “怪我,朝朝,都怪我。”謝伏說,“是我沒能護住你,是我該死。”

 “我現在的修為不濟,且師無射乃是清靈劍派司刑掌殿,想除掉他需要一些理由,需要籌謀,你給我一點時間,我答應你,一定替你報仇,我一定要他生不如死!”

 謝伏捧著花朝的臉說:“朝朝,你怎麼怪我都好,彆氣著自己,別這樣跟我鬧彆扭,看你這樣,我好難受。”

 謝伏說得極其真誠且親暱,他這個人,最可怕的地方不是生了七竅玲瓏心肝,而是他能屈能伸,總能審時度勢,作出最佳的反應。

 誰人看了美人眉心輕蹙滿眼心疼,溫柔軟語詛咒發誓,能不心軟呢?

 花朝被捧著臉,也有怔然。

 並非她被謝伏所蠱惑,而是她太瞭解謝伏了,幾百年的歲月,讓花朝能很輕易地辨認出此刻謝伏眼中的偽裝,蓄意。

 還有認真。

 花朝怔然,是因為那些被歲月摧殘過後的貌合神離,在這個時候,還未面目全非。

 謝伏眼中縱使七分都是偽情,卻真真切切有三分真意。

 花朝早就忘了,這時候一無所有的謝伏,還未能揚名天下的謝伏,可能也是愛過她的。

 否則花朝當初也不會因為謝伏神魂顛倒,也不會無數次憧憬過一生一世一雙人。

 畢竟愛一個人總是藏不住的,被愛的人自然也是能夠感受到的。

 謝伏捧著花朝的臉,盯著她越湊越近,他急需一個親吻,來撫慰花朝,也安撫他自己。

 但是在謝伏的唇要碰到花朝的時候,花朝直接一拳頭裹挾著靈力砸在謝伏的側腰上。

 個騷東西,還想耍流氓!腰子給你打爆!

 謝伏悶哼一身彎腰,花朝拉開門就走。

 謝伏反應極快又拉住了她的小腿,力道用的不輕,再抬起頭,就算他再怎麼剋制,那雙漂亮的桃花眼也紅了一圈,更添惑人憐惜愛慕的顏色。

 “朝朝,你別這樣。”謝伏自下而上看著她,“別賭氣。”

 “昨夜……那不算什麼,我根本不介意,你也不要介意,我會幫你報仇。”

 花朝有些憤怒地看著謝伏,謝伏突然抓住她的小腿,差點把她拉了個大馬趴。

 “朝朝,我疼。”謝伏不要臉的開始裝可憐,無論如何就是不接花朝提的分手。

 花朝眉梢挑起,是真的震驚。謝伏從不會這樣拖泥帶水,他從來對身邊之人來去全無在意。

 難道……是因為那三分真情?

 花朝把腳抽出來,想了想,快刀斬亂麻,說了謝伏最不能忍受的話。

 “你照照鏡子,看看你現在賤成什麼樣了。”

 謝伏不能聽賤這個字,因為他從小被罵賤種,他母親被罵賤貨。他昔日退婚的未婚妻當初退婚,也羞辱他是賤種。

 這是對謝伏最狠的話了,縱使花朝說得輕飄飄的,卻像是一記重錘,狠狠砸在謝伏心上,砸得他幾乎不能呼吸。

 果然謝伏聞言渾身一震,眼中又出現了片刻的空茫。

 他難以置信地瞪著花朝,眼睜睜看著她離開自己,僵硬著沒有再伸手去拉她。

 謝伏活到如今,遭受的羞辱不計其數,他幼時隨被妖族驅逐的母親四處顛沛,連乞丐都做過。

 後來隨母親嫁入仙族謝家,卻並沒有因此得到什麼安逸日子,她母親在謝家只是個有幾分顏色,還帶著個拖油瓶的小妾。

 他不是謝家的少爺,連謝家的奴僕都不如,他備受欺凌,經年忍受常人難以想象的苦痛。

 母親離世,他好容易作為謝家工具和其他仙族定了親,又被退親羞辱,被謝家逐出家門,瀕死才被清靈劍派鴻博仙尊撿回清靈山。

 謝伏到了山上依舊因為修為低微,入不得內門,待在外門受盡欺辱,幾次險些喪命。他在瀕死之時覺醒靈根,卻因為根本夠不到內門的門檻,更遑論見到內門尊長,在外門依舊是眾人欺辱發洩的物件。

 直至他有次門中比武,被借調到內門負責灑掃,冬日嚴寒,他的手腳都被凍到皴裂,還被人推入了雪堆,然後他遇見了仙女一樣的花朝。

 花朝訓斥了那些欺辱他的人,把那些人的惡行稟告了尊長,將他們都送進了刑律殿。

 又給了他棉衣、吃食、給他傷口上藥。

 她是謝伏人生之中,第一個遇見的純粹好人,美好的有些虛假,謝伏見她心喜,同她生情,似趨火的飛蛾一般,是順理成章。

 有了花朝時時照看,有了花朝隔三差五送高階丹藥給他,硬是讓謝伏衝破了煉氣期。她又苦求已經決定不收徒的鴻博長老,令他食言而肥,又收了謝伏做關門弟子。

 謝伏這才活得堂堂正正,這些年他漸漸在門中嶄露頭角,同花朝也互許終身。

 謝伏跌坐在門口,因為彎腰的姿勢,後背的傷處隱隱做痛,他不懂。

 不懂花朝為何突然如此,不懂她明明痴迷自己,又怎能一夜移情。

 更不懂花朝那樣連螻蟻都會憐惜的人,那樣善良的人,嘴裡為何也能吐出那等輕飄飄的惡言。

 謝伏坐在門邊久久未動,仔仔細細回憶著花朝所有的表現,包括她說的話。

 而花朝根本不在意謝伏是不是在傷心欲絕,她到處找了一圈兒,也沒找見她飛走的“鴨子”。

 正巧一個師弟在跟農家提供屋舍給他們居住的老鄉交涉,是關於鬥法導致的塌毀房屋的賠償。

 花朝見他給那老鄉塞了一個錢袋子,眼尖地發現那錢袋的顏色有些眼熟,正是師無射儲物袋裡面的錢袋。

 她當時明明把師無射的儲物袋掛自己腰上了,睡醒了又沒了,花朝想起來還有點想笑,師無射什麼時候又摸回去了?

 花朝等著那小師弟和老鄉交涉完,老鄉離開,才上前幾步,拍了下那個小師弟肩膀,問:“你看見二師兄了嗎?”

 小師弟一轉過來,花朝看清他的樣子,微愣了下。

 “師姐。”小師弟開口,聲線很細,有點像女孩子。

 花朝之前在師無射抱著她開門刺激謝伏的時候,也見到了這個師弟,這師弟生了一雙圓圓的貓眼,琉璃色的眸子和師無射有點像。

 但是那時候花朝自己都給嚇壞了,沒注意這小師弟,現在仔細端詳了一下,恍然道:“小貓?”

 小師弟聞言笑了,他因為眼睛生得像貓,聲音也纖細,名字又叫單笠,諧音山狸,門中很多人都叫他小貓。

 他不介意,還很喜歡,他還養了好幾只山狸貓。

 他也算是花朝的故人,花朝還記得他的名字,是因為他死得格外慘。

 只是當初不太熟,只知道他在一次秘境歷練之中,為了維護謝伏,葬身獸口,被啃得只剩下半個腦袋,勉強入土。

 “師姐找二師兄嗎?我也不知道二師兄去哪了……”

 花朝看著單笠,收回思緒和他慢慢攀談起來。

 結論是師無射不知道跑哪去了,反正把善後的事情交給了單笠。單笠說師無射一個人去追蹤鎮中妖邪,問題是他們一行人在這裡住了好幾天,根本不知道鎮中作惡的妖邪是什麼。

 只知道這鎮子裡的人精神都莫名很差,很多還會做噩夢,夢裡活活憋死的也不少。

 花朝和單笠說了一會兒話,套出了師無射重新換的落腳屋子。

 沒有再出去找他,畢竟自己如今這點修為,根本追不上師無射腳步,若真是追上了,萬一他在驅邪,花朝還會拖他後腿。

 因此晚上和姬剎一起啃了幾塊點心之後,花朝就去師無射的屋子裡面蹲守他了。

 花朝等人沒什麼誠意,因為她是在師無射床上等的。

 而且等得太久,又吃得太飽,不小心在師無射床上睡著了。

 師無射回來的時候,手中提著的戒鞭之上,滴滴答答的沾著黑血。

 這鎮子上作孽的不是什麼高階邪物,只是個鬼修罷了,依仗人魂修煉,利用鬼印標記生人,被標記的人會做噩夢,最開始只是沒精神,但是經年日久會越發衰敗,直至死在夢中。

 身上帶著鬼印的人,死後人的魂魄會歸屬鬼修,連黃泉鬼蜮的鎖魂無常來了,也拘不得。

 原本師無射要帶著弟子們一起發現、驅邪、最好組織一次眾人的合圍,是為了訓練這些低階弟子們的能力,也增長他們的見識。

 但是他沒那個心情了,只想早早回山。

 因此今夜他獨自出門,不費什麼力氣便捉住了那作惡鬼修。那已經不能算是一個人了,修邪術大多數都會很難看,這個鬼修活像是脫毛的猴子,骨瘦嶙峋眼窩深陷,一張扭曲的皮包裹著一身扭曲的骨頭,噁心的很。

 鬼氣森森,看上去殺的人不少,正好拿來洩氣。

 師無射將他抓住吊起來,活活鞭撻至死,抽到最後樹上還掛著的只有一雙枯骨一樣的手,內臟血肉,乃至神魂都在師無射的鞭子下面化為飛灰。

 他稍稍消了一點氣,結果回來還未等進門,便感知到了屋子裡有人。盪開神識一探,師無射捏著鞭子矗立在門口,像一尊鎮邪的煞神一樣,久久未動。

 他的眉心擰起,面上神色森寒,怒火也不受控制地灼燒起來。

 她竟然還敢來。

 竟敢在他的床上如此安睡。

 她不可能不知道這是他的新屋子。

 師無射在外面站了不知道多久,心中的邪火併未平息,反倒是越燒越旺。

 他緊抿嘴唇,想要去找個其他的屋舍休息,但是他又不甘,憑什麼!

 憑什麼他要躲出去?

 一道靈光閃過,師無射將身上的血氣盡數掃去,連手中的黑尾也乾乾淨淨,透出沉沉的暗光。

 他推開門,走了進去。

 花朝合衣躺在床上,腳懸空在床邊,睡得倒是很規矩,就是睡得像死狗,被人用殺人一樣的眼神盯了許久,也沒有醒過來。

 不過她今夜註定不能安睡,師無射看了她一會兒,越看越怒火中燒,半跪在床上朝她伸出手――

 “罪孽”的大手因為怒火滾燙得著人,從花朝的頸項之下伸進去,掐住她的後頸骨,就這麼把花朝拖起來。

 然後像提小雞崽一樣,直接把花朝拎起來了。

 花朝是雙腳在地上拖著的時候醒來的,彼時她已經被師無射提到了門口,師無射伸腳一踹,門“哐”地開了。

 花朝只感覺後頸鉗制著她的火熱大掌一發力,花朝就輕飄飄地飛了出去。

 落在地上的姿勢很狼狽,屁股著地結結實實摔了個大腚墩,差點把花朝的靈魂給墩出來。

 接著門“砰”地一聲,在她不遠處關得震天響。

 花朝用了兩息徹底清醒過來,一手揉著眼睛,一手揉著屁股,意識到了一個殘酷的事實。

 師無射把她從房間裡面扔出來了。

 何等的冷血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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