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爺的訊息是靈通的。
這邊孟江離剛回府裡，那邊宮裡的公公就上了門，對她說的那些話和青杉告訴她的並無二致。
所有的事情都擠到了一起。
這一次，太子是打算把她逼上絕路。
————
清晨第一縷陽光透過洞口，照進了幽暗的地下室。
鳳嵐靠在斑駁的牆上，兩眼無神地望著前面。
在經歷失去了腿又重生，再到失去腿之後，對孟江離由一開始的輕蔑和看不起，變成了懼怕和敬仰。
甚至認為她就是在世活神仙。
只要她願意向孟江離說出這一切，說不定就可以重獲新生！
鳳嵐眼裡閃起一絲亮光。
她還是有希望的！
幾乎就在孟江離剛踏進地下室的那一刻，鳳嵐就用僅剩的那根腿撐著地面，使出全身力氣爬了過去，隔著門欄。
頭高高抬著，吃力地看著孟江離，乞求道：“孟江離，你能把我變成一個正常的人，是不是？你能把我變得和原來一模一樣，對嗎？”
孟江離臉上帶著笑意，對鳳嵐的急切無動於衷。
如她所想的一般，有了希望的鳳嵐，根本就不甘心。
“鳳嵐，我有沒有這樣的能力，你不是親眼看到了嗎？”
“孟江離！我求求你，你把我變回原來的樣子好不好？我這樣人不人鬼不鬼的活著！實在是太痛苦了！整日躺在這方寸之地，總有老鼠會爬到我身上，我就連把老鼠趕跑的能力都沒有，這太可怕了……我不要……我不要再這樣……”
鳳嵐沒辦法站起來，只能半邊身子靠著門欄，用一條腿支撐著自己坐起來。
如果她現在有手，她一定會抓著孟江離的裙襬求饒！
孟江離低低地垂著眼睛，情緒沒有一點起伏。
鳳嵐可憐嗎？
鳳嵐當然不可憐，可憐的是那些被害了的人。
“鳳嵐，你是一個聰明的人，你應該明白我想要什麼，我不是菩薩，我只是一個魔鬼，而且是一個鐵石心腸的魔鬼，這是你最後一次機會，要不要重新成為正常人，決定權在你手上。”
鳳嵐知道，孟江離最想要的，就是解開孟伯衡的蠱。
可是……
“我怎麼知道事成之後你會不會反悔？萬一我解開孟伯衡的蠱，你又反悔了呢？你恨我恨得深入骨髓，要不是因為想解開孟伯衡的蠱，這會兒，我怕是已經走到了奈何橋！”
就像孟江離她自己說的一樣，她是一個鐵石心腸的魔鬼！
魔鬼慣會出爾反爾！
孟江離笑了，蹲了下來，仔細觀察著鳳嵐的臉，並不著急。
她越是漫不經心，鳳嵐就越著急。
“我……我只是想要一個保證……”鳳嵐小聲地說著。
孟江離饒有興致地挑了下眉頭，“你這張臉，我居然找不出易容的痕跡。”
整張臉就像是渾然天成的一般，彷彿鳳嵐就是長這個模樣。
鳳嵐心裡著急，迫切地想成為一個正常人。
偏偏孟江離一點都不著急。
她再怎麼著急，只能死死地壓著。
好聲好氣地回答：“其實我的臉，長的本來就和你娘有幾分相像，我們天洇族除了制蠱控蠱是一流的，易容術也是一大絕活，我們只需要用特製的藥膏毀了那張臉，再精心調整，最後用特製的藥膏養傷……最後，就能變成另一個模樣。”
這就是整容。
鳳嵐的臉上，一點點痕跡都看不出來。
技術確實很是高超。
“你怎麼知道你的臉和我孃的臉有幾分相像？”
鳳嵐怯怯地抬了下眼，她說的話太多了。
但是現在也來不及收回。
索性心一橫，交代了出去。
“是……是太子，他有你孃的畫像，是他拿給我看的，還讓我按照畫像上面改變我的容顏，他許諾我，只要我幫他做事，他就能許我今生享之不盡用之不竭的榮華富貴……”
“像你這樣被改變了容貌的人，有幾個？”孟江離想起了上次在樹林裡遇見的那個要年輕一些的“鳳嵐”。
“兩個……另一個，她已經被九爺的人殺了。”鳳嵐不敢隱瞞，生怕自己僅剩的那一點希望會被收回去。
孟江離冷笑了一聲，太子為了對付她，佈局真夠早的，也夠狠的。毣趣閱
但她更好奇，原主的死與真正的鳳嵐之間，有什麼關聯。
“關於我孃的部分，繼續說。”
鳳嵐心想著自己已經交代得差不多了，太子若是知道，定然不會放過她。但孟江離有九爺……
只要孟江離願意放過她，她大可以逃到大都國，改名換姓，再換一張臉。
到那時，哪怕是太子，也奈何不了她。
“我知道的並不多，我只知道，自從你出生後，太子便派人盯著你，一旦你出現了異樣，便殺了你，倘若你重新活了過來，便設法拉攏你，若是你不肯歸順，殺！”
孟江離淡淡地聽著，臉上的神情沒有任何變化。
彷彿聽的是別人的故事一般。
鳳嵐打量地看了她一眼，一咬牙，豁出去了！
決定把最重要的說出去！
“你的娘……似、似乎是個妖女……”
“妖女？”孟江離嗤笑了一聲，眼神透露出幾分譏諷。
她靈力漸長那會，可不就是被蘇佩蘭當成是妖女嗎？
一直到現在，也有不少人認為她是妖女。
只不過是與尋常人不同，特別了些，就要被冠上“妖女”的罪名。
鳳嵐以為她不信，竭力要說服她。
“是真的，這是太乙身邊的人所說的，絕不會有假，如果她不是妖女，怎麼可能言行舉止都與我們不一樣？她到了夏天，穿的衣裳，都是露出小腿的！還大言不慚地說在她那個國家，這樣穿的人多的是！你爹寵著她，人前人後處處護著她，可外面的人，都說她是狐狸精變的！是妖女！迷了你爹的眼！”
鳳嵐越說越認真，甚至忘了自己的處境。
“你可知道，為何我最像她？這是因為太子記錄了你孃的一舉一動，詳細到說話做事的方式，語氣，神情……我日夜模仿她，也有些時候會覺得，自己也要變成了個迷惑眾生的妖女……這個世界上，怎麼可能會有那樣的女人？”
鳳嵐說到最後，甚至露出了迷茫的神情。
彷彿分不清此刻的她，是她自己還是真正的鳳嵐……
“在這世上，男人三妻四妾在正常不過，可她卻說，一夫一妻制才是正常的，說男人三妻四妾不愛惜自己，哪天染上個什麼……愛滋什麼的病，就完了，她慣會用這些與正常人不一樣的言辭來吸引男人……”
鳳嵐越說下去，孟江離就越發覺得不對勁！
那些言辭，怎麼聽都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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