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捧霜雪(雙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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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瓷瓶小小一個,就躺在喻沅潔白無瑕的掌心。

 孟西平眼前能浮現出喻沅在藥鋪門口駐足停留的樣子,她或許是在來茶樓的路上突發奇想,又在藥鋪門口猶豫徘徊許久才走進去,而後輕聲細語詢問大夫,向大夫形容他的傷口,替他買來這瓶藥。

 他的十二孃,最是嘴硬心軟,一如往昔,昨夜看了他的傷就心軟,這麼輕易讓他得逞靠近。

 就算喻沅真的瘋了又如何,無論她變成什麼樣,是吃人的怪物,還是瘋癲的痴人,也不妨礙孟西平將喻沅帶回帝京。

 翻騰紛飛的戾氣煙消雲散,孟西平的目光軟和下來,從喻沅手裡接過藥瓶子,他的手指輕輕在喻沅的掌心擦過,泛起一圈酥麻的漣漪:“好,多謝十二孃關心。”

 喻沅神態從容自如,看起來沒感受到孟西平的觸碰,她飛快收了手,垂頭輕笑,像是山巔春雪融盡,乍如一汪雪水,汩汩匯入溪流,笑容清新明澈,春風裡群山皆青。

 孟西平被春風吹得一蕩,他拿了藥,沒有要給傷口上藥的意思,反而將帶有餘溫的藥瓶收入懷中,手上的白布條更加刺眼。

 喻沅有些緊張地看著他,想了想,沒忍住問他:“那天我下口沒輕沒重的,世子爺給我看看你手掌上的傷。”

 她努力回想,咬他手掌時,她心裡存了洩恨的心思,故意使蠻力,咬的她自己牙齒和腮都痛了一兩個時辰。

 記得牙齒曾經隱約咬到他掌心上的軟肉,但喻沅看過他肩膀上的血糊糊,孟西平既能忍著這麼重的傷晝夜兼程,手掌上的傷口對他來說只是小打小鬧而已。

 她眼前閃過血肉模糊的一張手,看著嚴重,沒傷筋沒動骨。

 喻沅聲音越來越小,話音末尾帶上一絲懷疑:“最多不過一兩個月就能好全乎了吧。”

 現在這樣,有些大費周章了,喻沅忍不住胡思亂想,莫非當時她咬到哪些要命的穴位了?

 孟西平臉上飛快閃過一個妙不可言的笑容,分明捕捉到她眼底微末的憐憫,像是什麼陰謀得逞,溫柔地安慰她:“你咬的傷口不深,不礙事,只是扯動起來有些痛,我把手包起來是怕嚇著你。”

 他慣用右手,裹著是為了防止蹭到血肉,也是故意做給喻沅看的。

 喻沅越看他表情越覺得不對勁,出其不意,猛然抓住他的手:“讓我看看,傷得很嚴重嗎?”

 隨著她的動作,孟西平垂眼看她。

 喻沅眉間一片憂色,脖頸慢慢彎下去,滿眼只見她嫩滑纖細的後脖頸和起伏的後背,溫柔地令人心顫。

 孟西平目光偶然落在她白玉似的耳垂上,好像是他的錯覺,被盯著的耳垂漸漸染上層嬌嫩的薄粉色。

 包廂裡安安靜靜,能聽見兩個人一輕一重的呼吸聲,此起彼落,連綿不絕。

 喻沅專注一層層揭開他手上的布條,揭開時,她呼吸凝滯了一瞬。

 只見孟西平掌心裡深深淺淺數個牙印,嵌在掌紋裡,有些已經結了黑色的血痂,傷重的部分因喻沅的觸碰仍滲出點點血跡,翻出裡面鮮紅的血肉來,看著便覺得痛。

 喻沅看著傷痕縱橫交錯的手掌,覺得心驚肉跳地,那日她竟咬得這樣重,不比他肩膀上的傷口給她帶來的衝擊力小。

 她朝孟西平伸手:“把藥給我。”

 孟西平痛快把還沒踹熱乎的藥遞給喻沅。

 給他的傷口上灑了一層藥粉,喻沅重新將孟西平的手掌包紮起來:“你肩膀上的傷要勤換藥,自己不方便就讓徐府下人幫你。”

 孟西平只在喻沅面前在乎這點傷口,心想著下次該用什麼辦法騙她。

 同時,他銳敏地感受到喻沅很在意徐府,因為他的突然出現被牽連到了,孟西平凝視著她:“我到江陵後,從未在徐府留宿過。”

 喻沅有些意外,他和徐靜敏關係不錯,又因為徐苓在徐府出現,她便理所當然以為他住在徐府:“那你現下在何處落腳,怎麼不住在徐家?”

 孟西平柔聲解釋:“徐知府上任除了夫人,只帶了一個徐苓,徐家女兒未曾婚配,若是我住在徐府,瓜田李下,惹人閒話。”

 他要是敢在徐府住兩晚,訊息一定會提前傳回帝京,徐苓恐怕要被自帝京千里而來的眼刀們戳死。

 就連喻沅怕是也要因為這事連帶著在帝京風光一陣,還沒成親,未來的寧王世子妃便要先感受孟西平的朵朵杏花香。

 既然孟西平不提,喻沅也沒主動請孟西平住到喻家,她眼睫輕顫,溫婉地說:“帝京女兒家個個千嬌百媚,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想要什麼樣的沒有。徐苓姐姐說,中意世子爺的人很多。世子爺就沒有自己喜歡的?”

 孟西平面容沉肅,險些將茶杯捏碎。

 原來喻沅心裡還抱著這種想法。

 他指尖動了動,目光閃爍,從懷裡扯出那個荷花鴛鴦玉佩:“我打從孃胎裡出來就知道,身上有一樁親事,須得守身如玉。後來換了庚帖,會寫的第三個名字便是喻沅,知道要等著喻十二孃來帝京成婚。”

 守身如玉……

 喻沅看他的眼神奇怪,原來寧王世子也會講笑話。

 孟西平早些年那些風流韻事,什麼折花滿衣,郡主們為他爭風吃醋,千金求一朵他手中花,喻沅快能背誦了。

 她懷疑地看向他:“可是我聽徐姐姐說,帝京中人人仰慕世子風姿,自薦枕蓆的人多得是,坊間更是有風流旖旎的故事為人傳道。”

 孟西平溫笑,他目光漸漸移到她臉上,目光無比真誠:“十二孃,那些傳言只是傳言,都不是真的,我一直在等你。”

 那目光有如實質性,喻沅手心發癢,她承受不了偏過頭,慌張起身,先敗了這局。

 如意茶樓這頓飯最後當然是富貴大戶孟世子付錢。

 他們剛出茶樓,便有一個不起眼的灰衣男子靠近他們,在孟西平耳邊說了幾句話。

 從孟西平臉上看不出說的是什麼事,他只對著那人說:“知道了,等我回去處理。”

 喻沅看到面容平凡的灰衣男子,覺得有些眼熟,認出來他是孟西平的侍衛之一,以前常年在她院子附近出現。

 她話裡含了雀躍:“既然世子爺有事處理,那我們就此別過……”

 她還沒說完,孟西平轉眸盯著她:“一點小事,不需要我趕著去處理。”

 喻沅將剩下的話嚥下去,她本想直接回府,被他的目光一看,不知怎麼的就心虛起來,索性帶著孟姓錢袋子去逛一逛江陵府。

 孟西平身為陪逛很合格,負責站在旁邊掏銀子,懷抱著喻沅買下來的零碎小玩意東西,她隨手扔過來的半枝沒吃完的糖葫蘆,站樁看她拿簪子在他頭上比來劃去。

 還有那些她多看了兩眼,猶豫買不買的物什,全被孟西平買下。

 外人看著兩人是很親密的。

 不知不覺喻沅和孟西平走到糖人鋪子,碰見了瑩玉和瑩心。

 她們倆手裡各自捏著幾個糖人,笑容燦爛,看見喻沅來,乳燕投林般奔向十二孃。

 四人人手一隻糖人,咔哧咔哧吃得開心。

 糖人甜滋滋的,喻沅吃完,水靈靈的大眼睛看向身邊人:“世子爺,我想在江陵再呆一段時間,開了春再去帝京,好不好?”

 被喻沅這樣一位美人溫柔仰慕的目光看著,身邊人都險些被她勾去魂。

 孟西平看她,也是帶著沉沉笑意,吐出兩個字:“不好。”

 要是再放她在江陵待一段時間,她怎麼可能乖乖去帝京,下次再來,說不定喻沅已經跑到天涯海角,連影子都不見了。

 他回答果決,喻沅知道孟西平不吃她這套,頓時變了臉,翻臉不認人,憤怒道:“孟西平!”

 她咯吱咯吱咬著糖人,剛才的笑如晨曦露水消失。

 孟西平這才高興了,給她又遞了個新糖人:“終於不叫我世子爺了?”

 喻沅冷哼一聲,壓根不想理他。

 孟西平沒生氣,亦步亦趨跟著她,嘆著氣道:“你不想去帝京嗎?”

 現在走水路,從江陵北上,到了帝京,正好是冬天。

 到時千萬裡江山冰封,天地間霜花搖落。

 滿眼只見天,只見地,只見身邊人。

 喻沅沒被孟西平描繪的東西動搖心神,她冷了臉:“帝京雖好,終究不如江陵。”

 孟西平便笑笑,沒應聲。

 喻沅心裡堵著氣,有冤大頭付賬也不想逛街了,趕著回家。

 孟西平將喻沅送到喻府門口,下了馬車,喻沅掛念著那味道,沒忍住回頭問他:“那棗泥山藥糕世子爺在哪買的?”

 她又將稱呼叫回了世子爺。

 孟西平掀開簾子,跟著她下去,沒告訴她:“明天我來接你。”

 這就是明天要來的意思

 喻沅點了點頭,行,她等會就要瑩玉去徐府找徐苓問問,孟西平到底在哪買的。

 缺了他,她還吃不了棗泥山藥糕不成!

 喻沅不打招呼,氣呼呼地要走。

 卻見一個眼生的丫頭站在門口一直看著她和孟西平,見到她看回去,那丫頭突然閃身跑了。

 喻沅兩彎好看的眉毛蹙起,回憶起剛才站在那裡的,好像是喻九娘院裡一個叫小蓮的人。

 孟西平在他後頭說:“你要找我,就讓人去官驛尋。”

 喻沅沒回頭,搖了搖手裡半邊糖人,推門進府裡去了。

 作者有話說:

 晚安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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