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還壓皇上一頭的邊瀟，現在坐在輪椅上，宛如一個廢人。
他有些糾結地轉過身，迎上皇上戲謔的目光，恨不能直接找個地縫鑽進去——
他的尊嚴，不容任何人踐踏。
“四弟，”皇上走到邊瀟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你的腿是怎麼了？”
之前，邊瀟從不認為皇上對自己在身高上有什麼壓制，但到了這個時候，自己只能仰頭看著這個男人時，心裡的不爽又增添了幾分。
邊瀟平息了一下心中的怒火：“臣弟舊疾復發，讓皇兄擔心了。”
擔心？
皇上恨不能此時此刻就叫來樂師在這裡接著奏樂接著舞！
真是天助我也！
雖然邊瀟的勢力不小，但現下他已然殘廢，相信過不了多久，邊瀟派的人就會倒戈！
想想就覺得痛快！
皇上故作惋惜地拍了拍邊瀟的肩膀：“四弟不必擔心，朕定叫宮中最好的太醫來給你治療腿疾。”
厲子墨還從未見過邊瀟如此狼狽，在他的印象裡，他永遠都是執劍江湖，或是打馬御街前，可現在成了這副模樣，他心裡卻不覺得痛快，反而有些同情：
“亞父，兒臣推您進屋歇息，外面風大。”
正說著，賀煙嫣與齊浩軒來了。
察覺出皇上和邊瀟之間的火花，看著男人殘廢的腿，賀煙嫣心中多少有些負罪感，於是站在了二人中間：“皇上，王現下身子不便，還請皇上諒解。”
皇上的眼神頗有侵略性地在賀煙嫣身上上下打量。
那日解開了毀容的誤會，她也不必再帶著面紗出入，頗有異國風雲的樣貌深得皇上喜歡。
他突然有些懊惱，當時邊瀟提出要羌蘭國公主和親的時候，自己怎麼沒能將這個女人留在身邊。
他微微笑道：“王妃身子可好些了？”
點了點頭，賀煙嫣不知道皇上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妾身已經好多了。”
“聽聞王妃已有身孕，實在是可喜可賀啊！”
遠遠地看著皇上與賀煙嫣攀談，居然還聊到了自己未出生的孩子，邊瀟拍了拍厲子墨的手：“子墨，推過去，看看皇上和你母妃在說什麼。”
賀煙嫣聽著身後的輪椅聲，然後後退一步站在邊瀟身邊：“多謝皇上。”
沒想到這個女人這時候還是挺聽話的，邊瀟也下意識要護她：
“臣弟不像皇兄，皇子個個出挑。臣弟膝下福薄，也但願王妃能將這孩子平平安安生下來。”
“其實四弟可以將弟妹留在宮中。畢竟宮中太醫隨叫隨到，也更讓人放心些。”
“……”
皇上順坡下驢，他說完之後，衝著邊瀟笑了笑。
邊瀟撇著嘴：“那就不勞煩皇兄了。瑩瑩已經在宮中叨擾多日，臣弟屬實是有些過意不去。”
說完，他都不給皇上說話的機會，讓厲子墨帶著賀煙嫣先離開。
等四王府的人都離開之後，皇上更加篤定自己的猜測了：“這個葉思瑩就是一個皇子，邊瀟最在乎的還是王妃和腹中子。”
所以，如果要挾制邊瀟，就要得到賀煙嫣！
坐在馬車上，四個人落座只有，葉思瑩就趴在邊瀟腿上哭：“王！您的腿怎麼成了這副模樣？難道今生今世都要坐著輪椅了麼？”
邊瀟將女人扔到一邊：“不要哭鬧。”
他現在煩著呢！
回想著剛才自己宮中自己和皇上的對話，邊瀟也開始擔心自己的所作所為是不是讓之前的行為都功虧一簣？
如果皇上真的發現自己在乎的是王妃的腹中子，會對賀煙嫣做什麼？
厲子墨望向賀煙嫣：“母妃，亞父這是怎麼了？”
賀煙嫣沉了口氣，不知道該怎麼說：“王為了救我，結果腿疾傷得更重了。”
聽到賀煙嫣這麼說，厲子墨有些納悶——
要是按照母妃這麼說，邊瀟和她豈不是很恩愛？
如果是這樣，母妃又為什麼之前要說出那番話？
滿腹狐疑，等回到府上看著郎中將邊瀟推到房裡之後，厲子墨跟著賀煙嫣進了屋。
“子墨，這次你去羌蘭國，可有什麼進展？”
厲子墨坐在她身邊稟告：“城池拿下來，羌蘭國新任的女帝出兵要奪，但城池地勢險固，易守難攻。她問了兒臣的來歷，兒臣說是母妃您的部將，她……就沒有再說什麼，率兵離開了。”
點了點頭，這個結果倒是不讓賀煙嫣意外：“皇姐本以為本宮因為王的失勢而香消玉殞，你這次去也是給她一個警告，讓她莫要再傷害本宮的家人。”
沒想到賀煙嫣的孃家居然如此恐怖，厲子墨對她不禁刮目相看——
尤其是在用兵遣將上，她能夠選中即便是外鄉人也能守住的城池，而且不損一兵一卒，真是厲害！
“子墨，”賀煙嫣想到現在葉思瑩回來了，邊瀟對自己本來就沒有什麼感情，自己在葉思瑩娘倆的迫害下這日子肯定不會好過，於是只能託付給這個養子，“本宮需要你做的第二件事情，就是保護本宮直至生產。葉思瑩和奶孃都不是省油的燈，本宮不能不防。”
厲子墨有些納悶：“母妃為什麼不找王的庇護？而且……兒臣已經幫母妃完成了一件事情，母妃又要怎麼回報兒臣？”
賀煙嫣不願承認邊瀟對自己的無情無義，畢竟兩人明面上還是夫妻，如果不和的訊息傳出去百害而無一利。
她捻起桌子上的蘋果狠狠地咬了一口，接下來的話她自己都覺得有點兒昧良心，但只能以此來收買厲子墨：
“王的腿，不是已經廢了麼？這難道對於子墨來說，不是一件好事兒？”
厲子墨一愣——
王的腿……
不是意外？而是母妃弄的？
他眨巴著眼睛，越來越看不透面前的女人。
賀煙嫣有些緊張地舔了舔唇，聽到門外傳來葉思瑩母女的聲音，她望向厲子墨：“如何，子墨？”
女人的狠辣遠超自己之上，厲子墨居然對她有了一種又恨又愛的感情。
頷首，他沒有拒絕的理由：“母妃若如此，兒臣自當追隨。”
厲子墨走上前開啟門，卻發現葉思瑩五花大綁了一個陌生的糙漢，讓他跪在門前：“你們幹什麼？”
葉思瑩雙手叉腰：“賀煙嫣與男人私通，懷了野種，妾身自然是要為王鳴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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