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氏驚叫一聲，上前扶住了趙老夫人，惡狠狠看著秦沫：“老夫人若被你氣出個好歹來，你給我等著。”
趙苑兒紅著眼眶和呂氏一起攙扶著趙老夫人到屋裡，那原本是呂氏的房間，如今給了趙老夫人住，她就在邊上的床榻處打個地鋪。
扶了人到床上，趙苑兒倒一杯溫水給祖母餵了口，見人醒來，眼裡的淚珠掛不住，噼裡啪啦直往下掉。
“好孩子，別哭，”趙老夫人心疼又心酸，“沒人會永遠待在坑底，咱們會好起來的。”
可是要到什麼時候呢？
趙苑兒趴在祖母肩頭嗚嗚痛哭，就這樣破爛的房屋，他們家以前的三等丫鬟都不住，現在卻還像是搶了別人的好東西一樣。
“櫻姨，那個房間是沫兒妹妹的，我不住了。”哭了一會子，趙苑兒抬起頭，頂著紅腫的眼睛說道。
“小姐你別這麼說，”呂氏著急地拉住趙苑兒的手，“您能住她那屋子，是她三生有幸了，咋還能計較這一點？”
趙老夫人揉著額頭髮話了，“櫻娘，我看你那個女兒很是反感我們，沒必要弄得太僵，先還讓她住。”
呂氏聽懂了老夫人話裡的未盡之意，她仔細想了想，現在住的是秦家莊，她那兩個孽障都是秦家莊的人，若是太刻薄他們，恐秦家莊的人給她們招麻煩。
“那就聽您的。”
呂氏起身來到院子裡，卻見自家那個不省心的女兒果然是正在叫她哥收拾東西。
“你們在幹什麼？”
“沒看到嗎？我們在收拾東西，家裡不是沒我們住的地方了嗎？收拾收拾騰地方。”秦沫說著伸出手，“不過這地方是我爹留下來的，我和我哥至少得佔三分之二，你要安排舊主，便給我們二十兩銀子，這院子就讓給你們了。”
呂氏氣笑了，打量著秦沫：“兩天不理會你，你還這沒少長心眼子。你看看你那破屋子，住的可有一點兒女孩家閨房的樣子？苑兒一個大小姐，給你收拾成了閨房，就成了你的好東西了？”
秦駿本來不贊成妹妹住出去的說法，聽到呂氏這話忍不住了，“我們在孃的心裡，是有多配不上好東西？”
呂氏看他一眼，厭煩道：“不要說這些了。小姐說了，房間她不住了，還叫沫兒住，駿兒你也別跟著她一起胡鬧。”
秦沫嗤笑，“本來就是我的房間，現在好像別人讓出來的一樣了。還有，說我住的不像個女孩兒的房間之前，先看看你給我買過多少裝置的東西吧。”
“大哥我們走。你不想給我們錢，就等著我奶奶和大伯、三叔來找你算賬。”說著，秦沫提了自己簡單收拾好的衣物。
這次秦駿沒有堅持，且他不同意和妹妹出去住，也是不想讓父親留下來的房子便宜趙家人。
沒想到他們說走就走，呂氏在後面追著勸說，愣是沒把這倆孩子說服。
到了外面有村人在，免得被人看笑話，呂氏不好再說什麼，轉身回了院子，本來還以為今天有做活兒的人了，已經接連兩日伺候老夫人小姐想好好歇一歇的她，現下又得去廚房燒水做飯。
屋裡，趙老夫人坐起來，問趙苑兒：“怎麼樣，真走了？”
趙苑兒站在窗邊看著外面，轉過身道：“他們真的走了。祖母，以後怎麼辦？”
“秦家這丫頭是個不好降伏的，走了也好，”趙老夫人沉思一會兒，道：“不用擔心，等過段時間穩定了，祖母還有些銀票，叫呂氏換些錢，找一找咱們家以往的舊朋，去給你父親哥哥打點打點。”
趙苑兒點頭，一瞬間覺得自己又高貴起來，像這個小村子裡的人，這一輩子見過銀票的，都沒有幾個吧。
等他們安頓下來以後，她的體面才能慢慢撿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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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沫和秦駿決定暫時去秦大伯家待兩天，秦大伯是秦家莊的村長，且本來就是個比較照顧下面弟弟的人，秦沫秦駿過去，他不會不管。
秦老太現在就是住的秦大伯家，偶爾會偷偷拿出兩個雞蛋給秦駿，叫他帶回去和秦沫一起改善伙食。
兄妹兩個到隔著一條衚衕的秦大伯家的時候，他們正準備吃飯。
看見出現在門口的兩人，秦大伯孃臉上的笑容一僵，老三家的真會找事兒，現在弄得兩個孩子跑到他們家打秋風來了。
“駿兒啊，快進來。”心裡這樣想，秦大伯孃面上卻很熱情地招呼。
走過來拉住秦沫，心疼地看著他們，說道：“你們娘還真是糊塗了，哪有舍著自家的孩子不管，把外人當作祖宗照顧的理？”
秦駿聽出來大伯孃拱火的意思，只怕是擔心他和妹妹會經常來麻煩大伯。
秦大伯皺眉道：“你少說兩句，再拿兩副碗筷來。”隨後對秦駿道：“別回去吃了，先在大伯這兒住兩天。你娘那邊，我會說他的。”
秦大伯不愛聽八卦，卻不是不管事兒，老三家的現在跟個下人似的伺候那對從京城裡帶過來的祖孫，他昨天一天聽說了三次。
比他一天吃的飯都多一頓，弄得秦大伯心裡不大樂意。
以前這三弟媳婦，對於弟弟的兩個兒女，也沒有這麼上心過啊。
而且那院子裡就那麼幾間屋，不用問秦大伯就知道，倆孩子這是回來後沒有住的地方了。
秦駿坐下來，說道：“大伯，我和沫兒商量了，我娘堅持要報恩，我們兩個攔不住，但我們也不想和她們攪和在一起。”
秦大伯孃忍不住道：“你們家的院子就讓給他們了？”
關鍵是你們不和她們攪和，不就是要來我們家攪和嗎？
秦大伯看了一眼，大伯孃這才轉身去廚房拿碗筷。
秦駿說道：“房子是我爹掙錢蓋出來的，沒道理白白讓給外人住，我和沫兒卻沒個住處。我們就商量，讓我孃的舊主出二十兩銀子，我們倆再選一片地方，重新蓋一圈院子。”
二十兩的話，差不多能蓋好幾間磚瓦房了，兩個孩子住，簡簡單單三間屋一個茅房就成。至於空地，有他這個大伯在，還不是隨便兩個孩子選。
秦大伯仔仔細細前前後後的一考慮，覺得秦駿說得這法子還真行，便拍板道：“那行，吃過飯我去找你們娘說。”
秦老太聽了這個辦法也歡喜，招呼道：“駿兒，快吃飯，待會兒你和你大伯一起去，讓呂氏當場把錢給你。”
秦沫被安排坐在桌子末尾，旁邊是個和她差不多的女孩兒，應該是大伯家的女兒。
秦雨對秦沫翻了個白眼，拿筷子的手臂故作無意的搗了她一下，卻見這秦沫不跟以往似的跳起來，有些稀奇。
“你咋了，被你娘捏成軟綿羊了？”她一邊吃著桌子上的炒白菜，一邊看著秦沫問道。
秦大伯斥了句：“小雨，沫兒在家裡住的這些天，你可別欺負她。”
秦雨是秦大伯的老來女，平日就很受寵，一點兒都不怕他，撇嘴道：“爹，我哪兒欺負她了？”
秦沫笑道：“謝謝大伯，小雨沒有欺負我。”
秦雨再次稀奇地打量秦沫，“你還真轉性子了，難道是叫你們家借住的那位大小姐比的慚愧了？”
秦沫笑了笑，拿起筷子開始吃飯。
女孩兒安安靜靜地端著碗筷，吃飯的樣子竟然叫人覺得很好看，秦雨咳了咳，不自覺扭了扭屁股。
一會兒，她又忍不住說話道：“你如果能保持這麼好說話的樣子，晚上你可以和我睡。”
秦沫看向她，笑道：“謝謝。”
倒弄得秦雨有些不好意思，吃完飯就先幫秦沫把她的東西拿到了屋子裡。
秦沫去廚房幫大伯孃洗碗，秦大伯孃一瞧，還真是沒爹沒孃的孩子成長得快，這小沫兒如今不是一般的懂事兒了。
“不用幫，這廚房裡的活兒有你大嫂二嫂她們呢。”秦大伯孃說道，“你和你個趕了不少路，回房間睡覺去吧。”
到底是把秦沫趕了出來，外面天色麻子黑的都快看不清人影了，秦沫一出來就被秦老太拉到一邊，然後手裡被塞了個東西。
“這是什麼啊奶奶？”
秦老太說道：“蜜餞果子，你拿著和你哥一起吃。”
怪不得手裡粘粘的，秦沫迫切地想快點洗手，“謝謝您奶奶。”
秦老太笑道：“跟誰學的這麼客氣，快回屋去。小雨是個狗鼻子，也分一個給她。”
“嗯，知道了。”
秦沫抓著一把蜜餞回了秦雨的房間，老太太給她的有五塊，她直接給了秦雨兩塊。
秦雨沒有問什麼，卻只是捏一塊擱嘴裡了，道：“剩下的你和你哥一人兩塊兒，我在家天天吃。”
秦沫笑了笑，從揹簍裡找紙把剩下的四顆都包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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