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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血殺手的哭包小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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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我想陪你

 假如疼痛擁有等級,百蟲噬骨之痛一定就在最高階。

 彷彿身上的每一處皮肉、每一寸骨骼,都在被千萬張嘴生生地啃咬、撕裂,是比五馬分屍更令人膽顫的淒厲,是比凌遲還要疼一百倍的慘烈。

 自多年前李允懵懵懂懂成為枯骨掌傳人後,稍有逾矩便要承受這種煉獄般的懲罰,他心存懼意,卻也心懷憤恨。

 為了擺脫這種操控,他這才生了自己養活肉的心思,他不能將自己的命運交付於旁人手中,任其隨意拿捏。

 所幸那疼痛並非蜂湧而至,它來得很慢,像黑夜裡悄然生長的藤蔓,一點點一寸寸地侵蝕,李允第二日醒來時,身體好似又感受不到它了。

 但它在,就在暗處覬覦,他知道。

 李允起得比平日晚,竟破天荒地穿了一身緋色長袍,當他開啟屋門站在門口時,輕風拂起衣角,翩翩少年灑脫不羈,看上去竟如成年男子般擁有了風流倜儻的氣質。

 站在臺階下的旺叔看得一愣,好似自家娃兒長大了一般浮出一臉欣慰:“少主,您起了。”

 “嗯,有何事要稟報?”李允淡然問道。

 “也無甚大事,您離開這十多日,府中的一些用度及安排老奴得跟你細細回稟。”

 “旺叔,你既然已是我清風宅的人,以後這等鎖事你作主便好,不用再向我稟報。”

 旺叔受寵若驚,躬身便拜:“老奴定不辜負少主所託。”

 李允拂了拂衣袖:“還有一事須得麻煩旺叔。”他轉身指了指自己的臥房,“嬋兒會時常出入我屋中,還請旺叔從庫房再拿些皮毛過來,我來鋪在地磚上。”

 旺叔將少年最後一句話聽進了耳裡,“我來鋪”,那意思是除了嬋兒,旁人仍不可進他的臥房,少年對這丫頭果然是與旁人不同的,說不定憑著這點不同,丫頭到時能僥倖逃過被取血的厄運。

 旺叔眉眼間含上了笑意:“少主稍等,老奴這就去辦。”說完轉身匆匆去了庫房。

 待嬋兒當晚用完飯食後,便抱著小白赤腳踏上了直通李允臥房的出口。

 李允人在宅中,自然也給小姑娘留了那櫃門。

 嬋兒一路踩著絨毯,上了樓梯後便從櫃門裡鑽出來,小小的身子剛剛站直,放眼望去,偌大的臥房裡竟也鋪上了絨毯,在屋內橙色燭火的照耀下軟乎乎的。

 小姑娘開心地跳起來:“哇,哥哥這裡也變漂亮了,好軟好舒服。”

 小白也從小姑娘身上蹦下來,在絨毯上歡快地四處躥。

 李允早就躺在了床榻上,見到小姑娘後嘴角勾起來:“今日沒有月亮,你就在屋中玩一會兒。”

 小姑娘走到床榻前,怔怔地盯著少年好一會兒,眸中露出關切,“哥哥,你是生病了嗎?”

 李允往床沿挪了挪:“沒有,哥哥只是想睡懶覺。”

 在那疼痛完全襲捲之前,四肢百骸會逐漸變成一個漏斗,一點點漏掉身上的精氣神,以至於失掉自理能力,最後只能如行屍走肉一般躺在床上,任由那疼痛風捲殘雲般將整個人吞噬。

 嬋兒趴在床沿,小短腿努力往上伸了伸,使出老鼻子勁想要爬上床,卻屢屢失敗,“哥哥,我要上去,上不去。”

 李允簡直要氣笑,他的床已經是最後的領地了,這小小人兒竟還想得寸進尺,“這是我的床,你不可以睡別人的床。”

 小姑娘爬得氣喘吁吁,腦門上都冒出了一層細汗,一邊哼哼唧唧一邊仍努力翹起短腿往上爬:“哥哥不是別人,我要上去,哥哥讓我上去。”

 李允重重吐了口氣,朝床頭對面的一側指了指:“那裡矮一些。”

 小小人兒往少年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果然見對面床沿低低的,完全不用費力。

 小姑娘飛快地轉身,沿著矮的床沿爬上去,繼而蹦噠著撲到少年懷裡,“哥哥,我終於上來了,你的床好大呀。”

 虛弱的李允有著比平日更好的嗅覺,他霎時聞到了小姑娘身上的香甜氣息,以及她身體裡汩汩流淌著的血香。

 少年的眉頭蹙起來:“你只許在床上玩一刻鐘,一刻鐘後便下去。”

 小姑娘從少年胸前抬起腦袋:“哥哥,你一個人睡覺怕不怕?我陪你好不好。”說完便嘻嘻笑著在少年身旁蜷縮起來。

 “我不怕,不用你陪。”少年冷冷地將小姑娘往外推。

 嬋兒哪管那麼多,她從床上坐起來,一本正經道:“哥哥肯定是怕的,因為嬋兒也怕呀,怕黑、怕一個人待著,若沒有水琴姑姑,嬋兒晚上一定會被大鬼捉了去。”

 小姑娘說著還將兩隻小手張開,做了一個誇張的鬼臉。

 李允不由得啞然失笑,他堂堂一個殺手,何時淪落到與一個黃口小兒在這胡鄒了?

 “胡說,這世間哪有什麼大鬼。”少年不滿地斜了小姑娘一眼。

 小姑娘腦袋搖得像潑浪鼓:“嬋兒沒胡說,嬋兒常常夢到大鬼呢。”見少年不理她,她又往前蹭了蹭:“哥哥,你怎麼不說話了呢?”

 少年:“……”

 “哥哥你今天的衣裳真好看呀。”說完小姑娘低頭將自己的衣襟扯起來,“比我的好看多了。”

 少年聞言抬眼瞄了瞄小姑娘,今日她穿了一身竹青色上衣,下面搭著白色裙子,素是素了點兒,卻也襯得小姑娘的面板晶瑩剔透,像個瓷娃娃一般,也不知是隨了誰的模樣。

 “你還記得自己的爹爹孃親嗎?”李允突然想試試小傢伙的記憶,藉此好弄清她真正的身世。

 嬋兒圓嘟嘟的小臉微微一怔,眼眸撲閃閃地看著少年:“哥哥,每個人都必須要有爹爹和孃親嗎?”

 “嗯,差不多。”

 小姑娘胳膊肘支著枕頭,小手託著下巴湊到少年跟前,面色張皇地問:“可要是沒有該怎麼辦,會死嗎?”

 李允一聽這話就知小姑娘怕是早已不記得自己的雙親,心裡也隨之湧出一陣複雜的心緒,他也鬧不清那是什麼感覺。

 沉默了片刻,少年回道:“不會死,哥哥也沒有爹爹和孃親。”

 “原來哥哥也沒有,那就沒關係了。”小姑娘大鬆了口氣,扯著小奶音扳著手指數道:“我以前有個杜爹爹,還有小娘,但他們不是我真正的爹爹和孃親,不過後來他們也不見了。”

 嬋兒對這話引壓根沒上心,說完後又轉過身去,趴在床沿上朝地面使勁喚著:“小白,我在這兒呢,你看到我了嗎?我在這兒呢。”

 “寧嬤嬤是什麼人?”李允追問道。

 小姑娘一聽“寧嬤嬤”三個字,立馬從床沿上扭過頭:“寧嬤嬤就是寧嬤嬤呀,我可喜歡寧嬤嬤了,還喜歡……”

 她本想說還喜歡“祖父”,但她也記得小娘曾說不許她再提祖父的話,於是便生生地哽住了,一臉茫然地看著少年。

 “還喜歡誰?”少年正色問。

 嬋兒不想騙哥哥,卻也不敢提祖父,心下一急,眼裡又顫悠悠地閃出淚花,“哥哥,嬋兒害怕。”

 少年朝床沿的小姑娘伸出瘦削的手掌:“不怕,過來。”

 小姑娘拱著身子爬到少年身旁,軟軟地貼著少年胸前的被單:“哥哥會保護嬋兒的對不對?”

 少年擦了擦嬋兒眼角的淚,面色溫柔:“嗯,嬋兒在這裡誰都不用怕,壞人來了哥哥打跑他便是。”

 小姑娘吸了吸鼻子,仰著小腦袋看著少年:“哥哥,我還喜歡祖父,可是祖父被許多提大刀的人殺死了,流了好多血。”小姑娘臉上浮現出悲傷與慌張的神色。

 李允目光微斂:“你可知道,祖父叫什麼名字?”

 嬋兒茫然地搖了搖頭:“不知道。”

 “可知道你祖父姓什麼?”少年問道。

 能對當朝皇上形成威壓的家族,必定不是小門小戶,若能探到姓氏,調查起來也能方便許多。

 小姑娘眨巴著圓圓的眼睛,認認真真地問:“哥哥,姓是什麼意思?”

 少年差點氣得閉過氣去,身體內同時湧出一股鑽心的疼痛,那痛如枝蔓一般四處蔓延,他抓緊被沿蹙眉倒抽了口涼氣,額頭隨之冒出冷汗。

 嬋兒怔怔盯著李允的面色:“哥哥,你怎麼了?”

 李允輕喘了口氣,啞聲道:“無事,你趕緊回去吧。”

 小姑娘地看著橙色燭光裡的少年,怯生生地問:“哥哥,嬋兒能陪著你嗎?”

 “快回去。”少年厲喝一聲。

 嬋兒嚇得身子一顫,眼裡霎時又湧出淚花,“哥哥……”

 少年正忍受著巨烈的疼痛,閉著眼,抿著唇,整張臉繃得緊緊的,壓根沒理會小姑娘。

 向來擅長看大人臉色的嬋兒知道哥哥真生氣了,趕緊蹬著短腿往矮的那側床沿爬,一溜煙就滾下了床,繼而蹲在軟軟的地面上朝床底小聲喊著:“小白,出來,回去啦,快出來。”

 小白懶洋洋地爬出了床底,伸出爪子往小姑娘手臂上試探兩下,繼而飛快地爬上她的手臂。

 嬋兒鑽進木櫃前還回望了一眼床榻上的少年,嘴裡又呢喃了一聲“哥哥”,見少年仍閉著眼不吭聲,小姑娘便失望地撅著嘴走入了密室。

 第二日,李允便痛得起不了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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