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他所料,魏熙御駕親征,宮裡的御林軍也一一被調離了,宮裡留有看守,總體來講較為鬆懈。
他此時帶人闖入,天時地利人和,三者兼備,還用擔心拿不下麗妃的人頭嗎?
麗妃看著闖進來的一行人,當場被嚇傻了,花容失色,在殿裡侍女的攙扶下,倉皇逃竄,沒逃多久,便被一群身強力壯的男子追上並圍堵。
她不下心踩到裙襬,摔到在地,這時魏素的劍已經架在她的脖子上,磨出一條紅色的血線,“魏素,為何會是你?!”她驚魂未定,面如死灰。
她害死了他的母妃,在殺他之前,真相畢露,她還有什麼言辭可說呢?
她沒有話想說,也不想替自己辯解。她應當知道,自己也不是個好母親,也是個自私自利之人,當看到直架在脖子上的那把鋒刃時,悔恨不已。
魏素死死盯著這個女人,珠花與步搖落了滿地,盤在頭上的髮髻散亂,不成模樣,完全與尊貴無雙的麗妃判若兩人,他也萬萬沒想到,這個女人還會有今天。
“為何會是我?為何就不能是我?”他放聲大笑,笑得張揚放浪,他的劍直指向她。而麗妃的反應,卻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她沒有從地上狼狽地爬起來,而且用手拾起掉落在地的珠花,憐惜地插回頭頂,她揚起紅唇,笑得肆意。
“哈哈哈,我從未想過,會有這麼一天。不過……我已經很知足了,你殺了我吧!但求求你放過魏熙,他可是你的好擔心。”她闔上眼眸,毫不反抗,等著他的劍刺穿她的喉嚨。
這筆債,早該償還了……
生死離別際,她仍想替魏熙求情。
她已然知曉,魏熙御駕親征,面對南辰、西卞大軍,已是個有來無回的死局,但她仍在希望他能放過魏熙一馬。m.
而他心如鐵石,不為之動容,“魏熙他屢次派人刺殺本王,險些要本王喪命,依你說見,本王會放過他麼?我會讓他陪著你,一同下地獄。”
臉上的笑容,越來越猙獰。
“魏素,放開她!”身後傳來男子熟悉的聲音,魏素回身一件,正是魏熙,身後跟來了十來個護衛。他穿著一件尋常的服飾,一身玄色華服,頭戴白玉簪,手持斷刃,斷刃緊挨著女子白皙的脖頸上,劃出一道紅痕。
他捏著手裡的刀,一刻也未曾鬆懈。
被他帶來的女子被折磨得不成樣子,臉上有多道疤痕,很顯然是被毀容了,但從她堅定的眼神裡和麵部輪廓,仍能清楚的辨識出她是何人。
她穿著一身染紅的囚衣,身上被折磨得體無完膚,血還在順著雙腿往下滴落。
但她的眼神
很堅定,好像在告訴他,無論是在何時,永不放棄。
他回想起他們初見時的模樣,眼珠子便在眼眶打轉,視線由而朦朧。
“若若!”
魏熙能感知到,魏素分明被她觸動了,只有人有了軟肋,他就不算真正的強者。他微揚唇角,慘淡一笑:“魏素,皇兄也為你的遭遇而感到可悲啊!可皇兄,如今是一國之君,諸多事情身不由己,還得秉公處理!”
她趁他說話間的疏忽,脖子伸向刀刃,一命嗚呼。
她身體僵直倒地。
魏熙措手不及,面色大驚。
怎麼會這樣?他本沒有殺她的意思,他只是想用她來威脅他,怎麼會自殺了呢?
“魏素,其實……朕方才……”
他想解釋,可而今的魏素已然被仇恨矇蔽的雙眼,他滿腔恨意,雙目赤紅,喪失了理智,提著劍便向其衝來。
魏熙看著飛刺而來劍,直直的命向他,千鈞一髮之際,麗妃擋在身前,為他擋下了致命一擊。
麗妃一口鮮血噴湧而出,血濺三尺,並濺到他的臉上。
劍刺入了心臟,刺穿了她的身體她渾身的力氣像被人抽離而來,身體失去重心倒了過去。
“母妃!”魏熙驚叫,淚流滿面。
他將麗妃小心翼翼地護在懷裡,像愛護一件珍藏品。他吩咐眾人:“來人!替朕速速拿下魏素!”
魏素後悔,為時已晚,他舉起手中的刀,誓死一搏,他沒有為自己找好退路,他只能往前走。
眾人應聲,拿起武器與他們搏鬥,才將魏素等人拿下。
這場刺殺,就此落敗。等到夕陽落下,麗妃殿外已堆滿了橫七豎八的屍首,血染紅了地面。魏素極其苟延殘喘的黨羽,皆被俘獲,押入天牢。魏熙並沒有為他的勝利而感到慶幸和喜悅,愁緒爬滿眉梢,心力交瘁。m.
天牢內,魏素穿著破舊的囚衣,蹲坐在一角,他不是昔日不可一世、風流浪蕩的皇家貴公子,而是人人唾棄的階下囚,賣國賊。
他躲在陰暗的角落裡,和蟻蟲為列。
他害怕在光明處露出自己可憎恨的面孔。
他想起了和沈心若在北巫和寧王府的那段快樂時光,使他感受到了此生少有的快然與自足。當若若倒在他身前的那一刻,她一定是非常憎恨他的,她恨他,為了復仇而棄她於不顧。他如今這副模樣,落到狼狽不堪的境地,連他自己也開始痛恨自己。
可已經是追悔莫及了。
他聽到了牢籠被人推開的聲音,睜大瞳孔,從昏暗中逐漸看清楚了他的臉。
“魏熙?皇兄?”他躲在牆角,傻呵呵地笑了,笑如孩童天真無邪。
他穿的,也是白日裡的那件衣
袍,他將手中的酒壺遞給他,魏素笑著接過,還和他特地道了聲謝。
“皇兄,我知道你想問什麼,你想問的是,我為何會變成如今這副模樣?如果沒有復仇,他還是東齊的寧王。可人啊,總是會變的!”他飲了小口酒,接著說道:“這天下,哪有善始善終的情誼,在悠悠深宮中,有過多少命不由己。”他感慨兩句,又飲了少許酒,“尤其我們皇室中人,相信的,只有手段。皇兄又何嘗不是?戴著好皇兄的面具,從平江到上都,追殺了我一路。”
原來,這些……他全記得。
他想到了許多傷心事,垂下了眼淚,“皇兄,從小素便羨慕你,父皇的眼光始終放在你身上,你做任何錯事,他都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而我呢?素不過是一灘扶不上牆的爛泥。他太寵愛你了,甚至還想著廢黜魏安讓你上位,而他的眼裡……無論我做什麼,都是錯的。他的目光短淺,只看得到你。”
他喝了兩口,便已是醉醺醺。
“皇弟,你醉了……”
啟元元年五月十四日。.
“東齊皇室寧王魏素,投敵叛國,弒兄奪位,終事落敗,斬立決!”
邢臺上的人視死如歸,看著刀落下的那一刻,他便明白,這才算盡頭。
“若若,我魏素來尋你了,你一定要等等我……”
朝中謀反之事塵埃落定後,魏熙又一次找到了她。
她沒有死,那日他帶走要去威脅魏素的,只是天牢裡一個將死的女囚。
她推開了居室的窗欞,讓陽光照了進來,讓室內充滿了自由的空氣。
“你不願意留下?做朕的皇后?”
沈心若梳理耳邊的秀髮,道:“陛下何出此言?”
“你渴望的是自由,而不是活在囚籠裡。”
“還是陛下多瞭解我,我這人,自由散漫慣了……也想過一過瀟灑恣意的生活。”
陽光明媚,落在她美豔動人的臉上,無時無刻不在撩撥著他的心絃,他死寂的心終於煥發一絲生機,原來是因為她。不僅僅是因為她的見義勇為,公私分明,而是因為她的勇毅,她的頑強。
“你走吧!朕不會再囚禁你了。”
他透過窗外看著天際飛翔的鳥雀,她應該向它們一樣,自由自在、逍遙快活地活著,她不該被囚禁,世間情愛都不是囚禁她的枷鎖。
她終於得到了她渴慕已久的自由……
啟元二年,百廢俱興,海晏河清,一場新雨過後,換了人間。魏熙終是不負眾望,平定戰亂,懲惡揚善,收復失地,關切民生,成為一代明君。而魏素所遺留下來的觀月閣,也隨著時間的流逝,消失在了歷史長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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