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飄飄的信紙被衣風一吹,便飄然落下,雪白的信紙攜帶著昨夜殘留的綺香,染上輕塵。
鬱止指尖略顯青白,頓了頓,他才從地上拾起信紙。
展開一看,原本還擔憂的心不由放了下來,唇邊染上一抹無奈又心疼的笑容。
這個人,怎麼如此固執?
聽見屋內主人動靜,外面守著的侍女敲了敲門。
鬱止:“進來。”
侍女推門進來,將水盆巾帕備好,鬱止起身穿衣,侍女整理床鋪,看著上面凌亂的痕跡不由紅了紅臉頰,卻不敢詢問世子妃在何處。
鬱止看了一眼,沉聲吩咐道:“出去就說世子妃病了,需要靜養,任何人不得打擾。”
侍女們心中一凜,當即齊齊應道:“是。”
鬱止:“下去吧。”
侍女們離開並關上房門。
鬱止視線不經意落在梳妝檯上,換做往常,此時他應當正在為應輕燭化妝梳頭。
他上前兩步,伸手拿著妝盒胭脂眉筆等看了看,試圖從這些東西上找到正在為應輕燭上妝的感覺。
而當他看到首飾盒時,眸光一頓,一抹黑色映入眼簾,兩縷長髮交織糾纏,難捨難分。
發上綁了一塊小木牌,木牌上硃筆雕刻了兩個名字。
鬱止,應輕燭。
終是以這種方式親口告訴了他真正的名字。
結髮同心,恩愛不疑。
*
應輕燭清晨一早回了宮中,與代替他的下屬換回了身份。
他穿上那老舊掉色的宮裝,塗上遮蓋面板的藥膏。
原本這也就夠了,可今日他卻對著鏡子左看右看,怎麼也不滿意,總覺得這雙眼睛中那抹豔色略有明顯,勾人心魄。
思來想去,他又將眼圈周圍塗黑了一點,看著像是病重或者疲勞過度的模樣,終於讓眼睛的顏色不再有那麼明顯。
一早,便有人敲響了應輕燭所住宮殿的宮門。
“四姐姐,你身體好些了嗎?”五公主看似擔憂地詢問道。
然而看著應輕燭這副模樣,心中搖頭嘆息,她這位四姐姐也太沒用了。
身為嫡出公主,半點貴氣也無,連身體都這麼沒用,也不知道能不能有個好姻緣。
這要是牽連耽誤了她自己的婚事可如何是好?
眼珠轉了轉,五公主看著應輕燭道:“四姐姐,今日要不要一起去給貴妃娘娘請安?說不定還能遇到父皇。”
父皇看到她們,總該想起來他還有適齡女兒尚未婚嫁。
四姐姐不定親,什麼時候才能輪到她?
應輕燭掩唇垂眸,輕咳了兩聲道:“我身子不好,便不去打擾貴妃娘娘了,恐將病氣過給翊坤宮。”
五公主見她這麼不爭氣,心中恨鐵不成鋼,卻是面露擔憂關心道:“四姐姐你身子一直不好,一直待在宮中,不請御醫怎麼行,不如去見見父皇,讓父皇為你請御醫看診。”
她上前要拉著應輕燭走,應輕燭皺眉扶腰。
“四姐姐怎麼了?”怎麼這麼麻煩。
“無事,扭到腰了。”應輕燭抽出手,仍拒絕道,“五妹若是想念父皇,自去便是,今日我實在難以奉陪。”
說罷,應輕燭轉身往裡間走去,他今天沒心情和五公主裝什麼姐妹情深。
五公主心中氣惱,覺得她這四姐太廢物,一點用也沒有,目光看了幾眼對方的背影,別說,看樣子確實不像裝的,難不成真傷了?
算了,四姐帶不動,那她自己去。
五公主生母只是個嬪,還沒背景,沒有家族勢力,在宮中就是個透明人,靠不住,否則她也不至於想盡辦法為自己打算。
若是如大公主那般,她和至於苦苦為自己籌謀?還要帶上廢物四姐來襯托,他人何時看見其他幾個姐妹多給應輕燭一個眼神?
五公主慣會做面子工程,平時常來給貴妃請安,今日來也習慣了。
只是不巧,她竟然遇見了三皇子和七皇子爭執的場面。
心中頓時後悔,她今日就不該來的!
貴妃正被鬧得頭疼。
三皇子為了維護容雲嫦那個女人,竟然連番給她沒臉,還說七皇子有心與他爭。
別說七皇子一直對她十分孝順,從未說過要爭那個位置的話,就說他真要爭,都是她兒子,憑什麼不能爭?
她辛苦扶持大兒子那麼久,對方卻還為了一個女人忤逆她,小兒子對她孝順貼心,她為何不能支援小兒子?
這個念頭衝動地出現在腦海裡,激得她差點便要當場口不擇言,然而在這話剛要脫口而出的那一刻,便有宮人進來稟報,“娘娘,五公主前來向您請安。”
貴妃當即止住要脫口而出的話,轉而道:“讓她進來。”
話題被打斷,剛才那個衝動的念頭也退了下去,可它留下的痕跡卻無法磨滅。
有些念頭沒想到時,便不會去想,可當它出現後,也讓人難以忘記。
直到對撞上槍口的五公主言語諷刺一番,發洩心中的怒氣,又趕走了兩個不省心的兒子後,夜深人靜時,貴妃又想起來那個突然的念頭。
大兒子不聽話,為什麼不能支援她小兒子呢?
小兒子才名遠播,溫文爾雅,禮賢下士,無論是外在形象還是自身本事,都足以爭一爭那個位置。
她有兩個兒子呢,一個不行,另一個也能上啊,豈不是雙重保險?
且她還可以藉著這個機會來牽制大兒子,讓他對自己更加恭敬。
一舉數得,是個好主意!
“殿下,娘娘她怎麼樣?”馬車中,容雲嫦關心道。
她沒想到,這一世自己還沒嫁進門,便已經和貴妃產生了矛盾,比前世來得早了很多。
為了三皇子,她努力討好對方,卻都沒用。
無奈之下,她只能儘量避開,卻不想這矛盾還是越鬧越大。
她不擔心三皇子,她知道,無論自己和貴妃起了什麼矛盾,對方會維護的都是自己,可她與貴妃的關係不好也是個隱患。
“老七恐怕有異動。”三皇子沉下眸子道。
這世上他最看中的只有兩樣東西,一是容雲嫦,二是皇位,當容雲嫦是他的後,最重要的便是皇位。
可如今他那位同胞親弟卻要染指,說不定,之前的刺殺也有對方的份,這讓他心裡的那點兄弟情分被消耗殆盡。
對七皇子,他已經動了殺心。
知曉七皇子只是只螳螂,真正的黃雀還在暗處的容雲嫦卻並未將七皇子放在眼裡,聞言便勸道:“殿下,七殿下並非是您的威脅,您該查一下其他皇子。”或者不是皇子,是其他勢力也說不定?比如應王舊部?
聽見她這話,三皇子心生不悅,他死死抓緊容雲嫦的手腕,一雙鷹眸一錯不錯地盯著容雲嫦,“你這是在幫他說話?你們……還念著舊情?”
容雲嫦連忙搖頭,當即道:“殿下誤會了,臣女只是說七殿下無德無能,根本不配做殿下的對手,殿下應該將目光放在其他人身上……”
“你連老七都看不上,竟然會覺得那些廢物中會有我的對手?”三皇子嘲笑出聲,眼中隱含不屑。
容雲嫦一卡殼,腦中恍然發現了什麼一般。
是啊,為何那群皇子看著都很弱,很無用,卻還有人做了黃雀?
若不是他們藏得夠深,那便只能是……還有人隱藏身份在暗中!
他一定隱藏得很深,甚至有可能不是這幾位皇子。
就在容雲嫦的思緒跑到“是否有前朝皇室血脈”上時,三皇子卻受不了她的走神,認為這是對他的冷淡。
“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他拉過容雲嫦,迫使後者雙眼只看著自己。
容雲嫦思緒被打斷,一時也想不起來自己想了什麼,此時此刻,眼裡心裡,都只有眼前這個男人。
“殿、殿下……”
話音未落,後面的聲音便被盡數吞沒在口中。
一吻完畢,三皇子抱著臉色潮紅,尚未回過神來的容雲嫦,啞聲道:“剩下的等我們新婚夜再做。”
容雲嫦雙頰更紅。
如今距離他們成婚已經不到一月,這一回,她一定會做一個完美的三皇子妃,做他的妻子。
默默監視這二人的鬱止不禁抽了抽唇角。
果然,當主角的愛情與其他對上,無論是什麼,對方都得靠邊。
鬱止並沒有看不起重感情的意思,只是覺得既然如此,想來應輕燭的前路會更簡單些。
“日後不必向我彙報這二人的事。”
“世子爺?”
“下去吧。”
既然他不希望自己插手,那他便不做。
應輕燭睡了一覺醒來,便從宮人口中得知五公主被貴妃斥責,被罰抄寫宮規。
再一打聽,才知這是撞上貴妃心情不好,刻意找茬。
而貴妃為何心情不好?除了皇帝,便只能和三皇子與七皇子有關。
眸色深了深,“去,幫七皇子一把。”
“是。”
坐山觀虎鬥,看其兩敗俱傷,似乎更省力。
“主子可要去看五公主?”
應輕燭拒絕道:“不必了。”
今日前去,免不了還會被提及婚事,五公主自己要求婚事他管不著,可若是想要因此而對他做什麼,休想。
可應輕燭卻未想到,五公主沒能對他的婚事做什麼,皇帝卻主動提起了此事。
被人傳話皇上有請時,應輕燭還在心中猜測是有何事,從楊柳居到應王府,從鬱止到三皇子,甚至從先皇后到貴妃,他都想過,卻沒想到皇帝見她竟是為了婚事。
皇帝坐在桌前,貴妃正在一旁為他展開各種畫像,並且一個個解說。
“這位是寧國公府大公子,相貌英俊,一表人才。”只是身為庶出,被嫡母不喜,早就被下了絕育藥。
“這位是聞閣老的嫡孫,為人善良,聲名遠播。”可惜善良是對路邊賣身葬父的姑娘,以及青樓楚館中的女子,遠播的也是花心之名。
“還有這位,是劉將軍的嫡長子,為人英武不凡,年紀輕輕,卻已經有了四品軍銜,未來必定前途無量。”然而此人早年在戰場受過傷,那處已經成了擺設,進門便要守活寡。
這些都是內宅訊息,皇帝這樣忙於政務的人,又怎會處處清楚手下朝臣們子孫的內帷情況。
看著這些人,心中還算滿意,只覺得貴妃當著他的面,不敢欺負應輕燭。
且他平日也對這個女兒不管不問,此時見面,也心緒複雜,不知該以何種態度面對。
“這些,你若是有看上的,朕便為你下旨賜婚。”
應輕燭咳了兩聲,“謝父皇,不過兒臣不願嫁人。”
皇帝皺眉,“為何不想嫁?你如今已有十八,你幾個姐姐像你這般大時已經出嫁。”
貴妃也應和道:“陛下所言甚是,嫁人生子,便是女子最重要的後半生,長幼有序,四公主若不嫁,你之後的五公主六公主又如何是好?難道也不嫁?”
“本宮平日與四公主並不親近,若是四公主因此而對本宮心有不滿,大可對直言相告,切莫要說不嫁這等傻話。”
應輕燭看了她一眼,面上情緒未變,仍是對皇帝道:“回父皇,兒臣不願嫁,原因有二。”
“其一,兒臣體弱,恐於子嗣壽數有礙,不利於嫁娶。”
“這有何難,養一婢女,將她所生子嗣抱來撫養。”皇帝自然而然道,作為一個擁有三宮六院的帝王,孩子的生母是誰在他心中並沒有那麼重要,便習慣性認為其他人也不在意。
應輕燭沒理他這話,繼續道:“其二……”
抬頭看了皇帝一眼,應輕燭繼續道:“兒臣怕哪一日駙馬家中生了禍事,滿門滅絕,嫁了又守寡,不如不嫁。”
啪!
皇帝拍案而起,震怒道:“大膽!”
身邊伺候的平安大太監吃驚地看了應輕燭一眼,連忙上前守在皇帝身邊,準備安撫。
就連一向對應輕燭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貴妃,此刻都震驚地看著這個平日裡不顯山不露水,習慣做個透明人的四公主,若非這是死對頭的女兒,她恐怕都要對他說一聲佩服。
竟敢當面惹怒皇帝,看來這位公主,也不似平日裡那般軟弱無能。
貴妃心中下意識要警覺,然而一想這不過是個公主,還是個默默無聞了十八年的公主,心中的警惕便消散不少。
比起圍觀之人的震驚和震怒,當事人應輕燭卻相當淡定,他慢吞吞起身,又慢吞吞下跪,面不改色道:“父皇息怒。”
這還息怒?皇帝更怒了,“誰跟你說的這些!”
應輕燭緩緩道:“沒人刻意同我說什麼,不過是一些大家都知道的事罷了,父皇為何會以為,兒臣聽不到呢?”
“你!”皇帝心中既氣又虛。
心虛的虛。
先皇后一事,他確實難辭其咎,抄家流放的聖旨是他下的,皇后亦是當著他的面自殺。
臨死前的那番話,至今仍被他記得清清楚楚。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他們毀我虞家,不外乎是我們無權無能,只能任人欺凌。你護不住我們,也是因你無能,至今連皇帝權柄都未全部掌握。陛下,我等著你,等著看你有朝一日也大權旁落,任人宰割,屆時,我也想知道,你有沒有和我一樣的自盡勇氣?哈哈哈……”
皇帝閉了閉眼,指著應輕燭道:“給朕滾!”
應輕燭也不客氣,起身告退。
走出長生殿,應輕燭心情不錯地想:估計未來有段時間,皇帝都不會找他了。
殿內,貴妃上前安撫皇帝,“陛下,莫要氣壞了身子,四公主年齡尚小,恐怕是聽了那些嘴碎宮人的話,才會誤會陛下,待將宮中肅清一番,再讓四公主抄寫宮規靜心,必定能讓四公主明白事理。”
皇帝怒氣未消,“還小?十八歲,換做其他人都是做母親的人!”
事實上,他並未如貴妃所想的那般怒不可遏,反而好似第一次見到這個女兒一般,從前呆板的印象彷彿終於有了確切模樣,清清楚楚地映在他眼裡。
“既然她不願,那便不管她,你先給小五小六她們挑。”
貴妃猶豫,“這長幼有序……”一看皇帝餘怒未消的模樣,後面的話便被嚥了下去,笑道,“臣妾會辦好此事。”
眼中劃過一絲可惜,可惜了她專門選出來的好人選。
貴妃告退,皇帝站在桌邊沉思,大太監平安正要說什麼轉移皇帝注意力,卻聽皇帝先一步道:“平安,朕好像錯了。”
平安心頭一跳,“陛下?”
皇帝笑了笑,語氣意味深長道:“方才你看見了嗎?”
“朕差點以為,自己看到了敏娘。”
曾經他說這孩子和先皇后一點也不像,今日一看,卻覺得他形不似而神似。
*
晚間,鬱止坐在書案前,燭火將桌上的書本照得清楚明白。
白皙瘦削,骨節分明的手在桌上有規律地輕敲著。
當敲到五十多下時,窗戶被人悄然開啟,一道身影自窗戶翻進來。
黑色的衣衫與夜色融為一體,直到進屋,逐漸被燭火籠罩,眉眼漸漸清晰。
尚未靠近,鬱止身上的藥味便進入鼻息。
應輕燭腳步一頓。
鬱止見他不走近,朝他伸出手,“過來。”
袖中半露著的素白手掌彷彿帶著魔力,引得應輕燭視線忍不住落在它上面。
只看一眼,便令他回想起那晚這隻手如何在自己身上點火,又如何熄滅……
耳根微微一紅,面上故作鎮定,他伸手回握,兩人十指交纏,
“夫人一走了之,留我一人,萬分想念。”鬱止笑著兩人拉到自己身邊坐下,二人緊挨著。
藥香侵染,氣息交纏。
許是覺得幾句話,應輕燭弱聲道:“我留了信。”還留了理。
信上寫他只是暫時離開,勿著急。
“可它們都不是你……”鬱止深深道。
有人在,那些東西才有意義。
若人不在,在動心的禮物都填補不了內心。
應輕燭被這話勾得心中微動,不僅道:“對不起,日後我會等你醒來。”
鬱止忍俊不禁道:“夫人這是想長期上演偷情的戲碼?”
分明是夫妻,卻要夜聚日離,是何道理。
此事無法妥協,應輕燭已經在應王府耽擱了不少時日,宮中四公主長期稱病不見人,定會被人懷疑。
於是他聰明地跳過了這個話題。
“我餓了。”
“宮中沒有膳食?”
“那是別人的,錯過了時辰,我沒有。”
鬱止心疼道:“沒關係,家裡管夠。”
應輕燭看了他一眼,聽這語氣,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要吃多少。
飯菜呈上,鬱止沒動筷,看著他吃。
“你先前所說,我答應了。”鬱止道。
應輕燭筷子一頓,扭頭看鬱止。
鬱止笑道:“真沒見過你這樣傻的人,你我既是夫妻一體,我幫你你卻還不願意。”
應輕燭固執道:“你本不該幫我。”他本不會幫任何人。
他不喜歡這人為了他去做違背自己習慣和原則之事。
皇位、奪嫡,本就與他無關,這人是為了他,才會甘願蹚這趟渾水。
可憑什麼呢?
應輕燭自小一個人成長,一個人扛起奪嫡的任務,跟隨他的人承恩於他母親,只有鬱止,他從不欠自己什麼,也不認識他母親。
更何況,自己也並未優秀到能夠被鬱止扶持的程度。
皇位是他自己的事,成也好,敗也好,都與鬱止無關。
他只希望這人看著,待有朝一日他成事,能令對方真正心甘情願教導輔佐之時。
再名正言順,心無顧慮。
飯後,二人看了半個時辰的書,這才準備睡下。
鬱止剛寬衣解帶,隨意一瞥,卻見應輕燭從懷裡摸出了什麼書。
“這麼晚,你還要讀書?該歇了,名日一早你還要走。”
誰知應輕燭不僅自己看,還將書遞到鬱止面前,“夫君,之前我有一困惑,如今得到解答,只是尚未親身體驗,到底未理解精髓,不知夫君可解答否?”
他唇邊勾起一抹淺笑,可這笑容卻好似帶著一股別樣的意味。
鬱止接過一看,頓時覺得著書燙手。
此書並非詩經子集,亦非話本閒說,而是那連圖帶畫的房中術。
而應輕燭給他翻的這一頁,場地正是荒郊野外,兩個主人公衣衫半解,猶抱琵琶半遮面的美感躍然紙上。
配字中,他一眼便瞧見了“在野”二字。
應輕燭聰慧,學什麼都很快,融會貫通,舉一反三。
見到這副圖,當即便明白從前鬱止先他“野戰”是何意。
今日便將這書拿來堵他。
盯著應輕燭好整以暇的目光,鬱止故作尋常地將書合上,“原來宮中竟有此jìn • shū,未免夫人受牽連,為夫暫且將其沒收,夫人可要與公主說清楚,切莫要報復。”
應輕燭抿唇,傾身問:“若我不說,若公主非要報復呢?”
鬱止輕咳了兩聲,忍笑道:“那我便只能與夫人同流合汙了。”
“不知夫人學得書上幾招幾式?”
“一招一式。”應輕燭輕哼道,“你倒是與他人學得多。”
這是想到從前應王世子的風流名聲,心生醋意。
鬱止忍俊不禁,伸手牽住應輕燭,將人往內帳裡帶。
“我欲與夫人重新學習,不知夫人可願?”
“誰教誰學?”應輕燭問道。
“書為師,你我為學生。”鬱止一本正經道。
“不可,你是我老師,這差輩了。”應輕燭義正辭嚴地拒絕。
“非也,方才我教的是公主,而非夫人。”鬱止笑著哄道,“公主與我為師生,而夫人與我,在這風月上,皆為學生,應當用心學習,以求一日千里才是。”
言語間,二人皆是衣衫半解,舉止間,好似欲拒還迎。
到底是鬱止這個好學生積極進取心更強,帶著後進生學了半夜。
雙雙學識增進,一日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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