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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星辰恰似你[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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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151、七日的邂逅11

 再次睜開眼,感受到身體的沉重和疲憊,行將就木的感覺令鬱止心中不由鬆了口氣,還好,沒有去新世界。

 但他也知道,自己不會每次都像這回一樣幸運。

 總有一回,他會一睡不醒。

 “你醒了?!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還沒完全睜開眼,他就聽見耳邊傳來一道關切的聲音。

 不必看,他便知道那人是誰。

 但他還是努力睜開眼,認真的看著坐在床邊,眼中的擔心溢於言表。

 看著他,鬱止微微一笑,哪怕眼前的視線忽明忽暗,一會兒清晰一會兒模糊,他也沒有露出異樣。

 發現手上還有些力氣,他便拍了拍遲朝暮握緊的手,讓它不再顫抖,“我沒事……”

 沒事,怎麼會沒事。

 這一場發作,幾乎是鬱止靠意志力撐過來的。

 他的精神力很強大,然而要是在這具破爛不堪的身體上使用,只怕動用的一瞬間他就撐不住,直接斷氣。

 而到了目前這種情況,他的身體不能開刀手術,只能藥物和外界物理治療,然而這樣的治療效果也微乎其微。

 昨夜林醫生甚至可以不用到場,因為他的到場與否意義都不大。

 只是他向來盡職盡責,對於手上的病人都認真對待,何況,他今晚才感覺表弟有貓膩,想來親自看看,這才會到場。

 遲朝暮不提這些,只是用這雙眼睛貪戀地看著鬱止,試圖將他每一個角落都印刻在眼裡、心裡,半步也不捨得離開。

 鬱止聲音虛弱地問:“現在幾點了?”

 遲朝暮也不移開視線,毫不避諱道:“凌晨五點,快天亮了。你睡了很久,現在先不要睡了,要不要我給你放音樂?或者你看書?”

 不讓鬱止睡,一是因為身體,二則是……他害怕。

 怕鬱止再睡過去,便會一睡不醒。

 鬱止如何不懂他的心思,“好。”

 悠揚而舒緩的音樂在屋內響起,哪怕是同世界觀,甚至是同一個發展時代,每個世界的東西也不一定相同。

 鬱止沒聽過這首歌,遲朝暮卻知道,這是一首很老的歌曲,名為前世今生,紅了幾十年,依舊為人熟知。

 漫長的前奏響過後,已經將聽眾的心帶入了那個深邃又孤寂的氛圍。

 烏雲終有盡,雲開等月明

 柔軟的女聲唱出歌曲的第一句,

 遲朝暮伸手探向鬱止的額頭,覺得溫度正常,悄悄鬆了口氣。

 視線落在鬱止臉上,從額頭到眉眼,從鼻樑至嘴唇……每一分每一秒,眼中都流露出疼惜,直白又坦蕩。

 可他依舊什麼也沒說,彷彿就這麼看著,便心中足矣。

 手上忽然傳來一陣微涼的觸感,片刻後,微涼逐漸升溫,染上了幾分暖意。

 “……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竟是鬱止先開口,且一開口便是道歉。

 他覺得,自己如果再不說,有些話,就沒機會說了。

 冬雪湮沒在沉寂,綠柳喜春又迎新

 “還有……之前騙了你。”鬱止無奈一笑,隱隱看著,笑容彷彿帶了一絲苦色,再一看,卻又彷彿是錯覺。

 “你之前說過了,現在不用再提,我不想聽。”遲朝暮竟是直接打斷了這話。

 他不想知道,鬱止究竟是出於什麼樣的目的,才會不告訴他病情。

 或者說,他不想知道自己在鬱止眼中,究竟是有多不重要,才會讓他選擇隱瞞。

 說到底,他們認識至今,也才五六天,而一開始說起病情,也不過是剛認識,這種情況下,隱瞞是一件再理所應當的事。

 然而遲朝暮就是不想聽。

 “讓我說吧。”鬱止短促地笑了一下,笑容很快又消失,“再不說,可能就沒機會了。”

 此言一出,遲朝暮的腳再也邁不動。

 我在輪迴中迢遞,不期而遇了你

 “一開始隱瞞,確實是出於對自己的隱私保護,畢竟,當時我們並不熟。”鬱止毫不避諱地說著他理應的想法。

 “可是後來隱瞞,卻只是因為不知道如何開口。”

 他像是知道遲朝暮心裡最在意什麼一般,認認真真道:“並非是因為不信任、亦或是不在意你。”

 遲朝暮抬眼看他,二人四目相對。

 最是那雙明眸善睞,穿過了星河萬里

 鬱止眸中映著遲朝暮的身影,尤其是那雙眼睛,便是那人眼中的一絲柔情,他也沒錯過。

 “我知道了,不怪你。”怎麼捨得怪你。

 遲朝暮聲音如常,可週身的氣場卻顯而易見地柔軟了幾分。

 像是冰雪褪去了一層外衣,哪怕頂著被烈日融化的危險,它也要將擁抱溫暖,沐浴陽光。

 蠟燭因燃燒而明亮,飛蛾撲火的瞬間最光明。

 彼岸花開遍,幽冥火燎原

 “不,你不知道。”鬱止卻是道,他唇角微微一勾,面無人色的臉上彷彿染上了一抹明媚。

 “我的意思是,在我心裡,你已經是我很重要的朋友了。”

 朋友……

 朋友……

 認識幾日,相識相知,與死亡擦肩,他們終於成了朋友。

 可是遲朝暮想要的,又何止是朋友。

 他忘不了鬱止被推進急救室時,自己被阻攔在外的感覺,他忘不了鬱止被下病危通知書,自己無法簽字的感覺。

 或許有朝一日,他去了,自己連替他收屍,都找不到理由。

 朋友……

 一個可大可小,可重要也可忽視的關係,到底是輕了。

 “我知道了。”他再次重複道,“嗯,我們是朋友。”

 歌曲也唱到了尾聲。

 朝陽跌落入深淵,光明蔓延你眉眼,我在雲端,你在心底,落日迎來夜幕,晨曦迎來黎明,輪迴深處等你

 林醫生在吸菸區抽了好幾根菸,說是抽,實際上也只是點燃,他並沒有吸入。

 醫生忌菸酒,林醫生本人也沒有癮,只有在心情煩躁時,才會用這種方式緩解自己的情緒。

 身後傳來腳步聲,他卻沒回頭。

 “你來了。”

 “他休息了?”

 遲朝暮走到他身邊,“沒有,我跟他說想找醫生聊聊,藉口出來的。”

 這也不全是藉口,至少林醫生確實是醫生,而他也確實是來找醫生聊天。

 林醫生輕嘆一聲,“他醒來後,我應該給他做檢查。”

 遲朝暮輕嘲一笑,“現在這樣,還需要檢查嗎?”

 林醫生沉默了,確實不需要,畢竟,現在醫院能給的幫助幾乎沒有,留給那人的只有一條路,等死。

 “正好,我也閒著,來,我們聊聊你跟他的事。”

 空氣驟然安靜,遲朝暮一個音節也沒發出來。

 林醫生卻不管他此刻是什麼心情,態度直接,“朝暮,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

 “是。”

 林醫生心一梗,“……我還沒說完。”

 “表哥,你不就是想問我是不是喜歡他嗎?”遲朝暮比他更直接,且毫不掩飾,目光坦蕩地看著他,“我的回答,是喜歡。”

 吸菸區狹窄又昏暗,凌晨的醫院很安靜,路上的燈也關了大半,吸菸區只有頭頂一盞小燈還倔強地發著光,給這逼仄的空間撒下一片不太明亮的光明。

 而就是在這樣一個不莊重也不美好的地方,遲朝暮這輩子第一次,向人表露自己的喜歡,哪怕喜歡的物件不在眼前。

 他曾設想過自己遇見喜歡的人,並且告白的所有情況。

 也許是庸俗的玫瑰花面前,又或者是幼稚老套的摩天輪最高處,還可能是最有效的英雄救美結束後。

 卻從未想過,會是一個不浪漫,也完全不符合他審美的地方,且聽他表白的物件還不是本人。

 紙上得來終覺淺,唯有實踐出真知。

 只有當真正經歷後,才會明白,什麼氛圍,什麼條件,什麼浪漫,都是可有可無的附加條件。

 只要有一顆真心,便是在最狼狽的時候,告白時也是甜美的。

 林醫生這回是真的想抽菸了,他此刻急需要尼古丁的鎮靜作用。

 “什麼時候開始的?你們……認識才多久?”他至今仍有些不敢置信,想要安撫自己,這都是錯覺,這都是表弟被藝術被美色迷惑下做出的錯誤判斷。

 然而回想起幾個小時前,遲朝暮看著自己宛如救命稻草般的神情……他說服不了自己。

 “沒多久,我剛來醫院就認識他了。”既然已經知道,遲朝暮便並不介意跟林醫生訴說他們的經歷。

 得知將人的相識過程,林醫生都不由得感嘆一聲緣分。

 醫院這麼多人,花園也不小,一天中更是那麼多時間,為什麼偏偏是他們認識了呢?

 然而對於這段緣分,林醫生只能說是孽緣。

 “過去如何我沒辦法干涉,但是今後,朝暮……剋制住你自己。”

 遲朝暮皺眉,“為什麼?”

 林醫生按滅菸頭,將菸蒂丟掉,“朝暮,我瞭解你,你一開始看中鬱止,是不是因為他很符合你的審美,以及你對藝術的追求?”

 “是,可是……”

 “既然如此,也就是說,你對他的喜歡,完全是建立在這個前提之下,鬱止是我的病人,我不希望有所謂的複雜感情來影響他的病情。”

 “他,承受不起你的喜歡。”林醫生平靜道。

 遲朝暮心中震顫,腳下差點不穩,整個人靠在牆上,頗覺受傷和無力。

 林醫生推了推眼睛,遮住眼中的心疼不忍,卻還是堅持沒有改口,更沒有服軟。

 事已至此,再去追究已經沒有意義,林醫生更不能去責怪讓遲朝暮動心的鬱止,正如他所說,對一個命不久矣之人,他怎麼還能有過分的要求?

 同時,他也不可能放任遲朝暮繼續沉淪,他也是害怕,怕以遲朝暮這個性子,將來鬱止走了,他會做出讓所有人都傷心難過的行為。

 遲朝暮父母的故事,絕不能再重演。

 “朝暮,你有想過,你所謂的喜歡,會給你們帶來什麼嗎?”

 遲朝暮渾身脫力,幾乎說不出話,良久,才顫抖著說了句:“……什麼?”

 “鬱止的時間所剩無幾,他現在最需要的,也是最應該的,是享受剩下的寧靜,而你的喜歡,會讓這份寧靜生出波瀾,可無論是他的精力還是心神,都已經無力再承受這些波瀾,你的喜歡,於他而言,是無法解決的負擔。”

 林醫生一字一句道,所說的每一句遲朝暮都沒辦法說不對。

 “我、我可以不讓他知道……”遲朝暮退一步道。

 林醫生看著他,終究是沒忍住露出無奈心疼的神色,“可你呢?”

 “朝暮,你沒想過自己嗎?”

 遲朝暮動了動唇。

 林醫生認真想了想,“或許你真的有你父母的遺傳性格,為了追求所謂的愛情,能夠為此放棄一切,包括生命。可是朝暮,家裡人卻沒辦法再承受一個疼愛孩子的離開。”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一陣刺痛蔓上心頭,遲朝暮最終只能愣愣看著林醫生離開,再沒回頭。

 失魂落魄地回到病房,遲朝暮看到的便是鬱止閉目養神的畫面。

 閉著眼睛的鬱止令遲朝暮心頭一緊,幾乎是下意識想要探鬱止鼻息。

 手指剛距離鬱止半米遠,卻見鬱止悠悠睜開眼。

 對上身前的手,鬱止狐疑詢問:“你是要給我蓋被子?”

 遲朝暮……遲朝暮默默將被子往他身上拉了拉,什麼也沒說。

 鬱止也只好裝作什麼也沒發現的模樣,淡定地觀察遲朝暮,見他臉色不太好,顯然剛才發生了不太好的事。

 “醫生說什麼了?”鬱止想了想道,“我的病已經這樣,也沒有再糟糕的情況,大可不必太擔心。”

 再擔心也沒用。

 遲朝暮滿心情緒,卻也不願意在鬱止面前暴露。

 “沒事。”他搖搖頭,“只是想到你……我就不能高興。”

 鬱止無奈一笑,“你這話聽起來,似乎在指責我讓你不高興。”

 遲朝暮這才反應過來,連連搖頭,“沒有,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

 鬱止輕嘆道:“我知道……”

 雖說是玩笑,遲朝暮卻依然被嚇到了一瞬。

 心裡有許多話,有許多問題想要問鬱止,然而話到嘴邊,他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就如林醫生所說,他的喜歡,對鬱止而言,或許是負擔。

 他真的要讓對抗病魔已經很辛苦的鬱止來承受這份可以避免的負擔嗎?

 遲朝暮沒有答案。

 他想在迫切想要畫畫,只有畫畫,才能讓他浮躁的內心平靜下來。

 然而昨天來見鬱止,他沒帶向來不離身的繪畫工具。

 此時此刻,他想畫,只能回家。

 為了照顧鬱止,他昨晚一宿沒睡,現在有了點睏意,他卻還能忍著不去休息。

 可他身上的衣服卻再不能繼續穿,昨夜被汗水浸透,這會兒幹了,穿著卻還有些不舒服。

 他離開醫院,打算回家洗澡換衣服再來。

 離去時還戀戀不捨,“有情況,一定給我打電話。”

 他三兩步來到鬱止面前,雙眸認真,“只要你打,我一定立馬回來!”

 鬱止聽著他下意識用了“回來”二字,唇邊不由勾起一抹弧度。

 “去吧,回家休息休息。”鬱止面色平靜地說出這句話,彷彿察覺他這具身體已經支撐不了多久的不是他自己一般。

 眼睜睜看著遲朝暮離開,鬱止才卸下笑容,伸手揉了揉眉心,然而依然沒能緩解眼前的畫面一會兒清晰一會兒模糊的情況。

 他的精神越來越疲憊虛弱,總有種能夠立馬去世的感覺。

 鬱止不敢僥倖,當即電話聯絡了周秋心和律師,想要跟他們仔細吩咐一下身後事,還確定的確定,該修改的修改。

 不多時,兩人來到鬱止的病房。

 周秋心還好,多少知道一些鬱止最近的變化,而律師則是什麼也不知道,因此在收到要修改遺囑的訊息時,他還有點驚訝。

 遺囑的改動不大,律師很快離開。

 屋裡只剩下周秋心時,鬱止對著她道:“周女士,我安排的事,就都拜託你了。”

 周秋心心情複雜地道:“沒問題,本來就是我的職責。”

 鬱止也不瞞她,“你大概看出來了,我的身體,可能就這一兩天……”

 周秋心沒說話,屋裡只有鬱止的說話聲。

 “在這最後的時間,我想將一切都安排好。”鬱止神色平靜,顯然已經坦然接受自己即將死去的事實。

 人生百態,人人百態。

 同樣面對死亡,有人痛哭流涕,有人痛苦萬分,有人慌亂到想要世界和自己陪葬,有人願意用靈魂和魔鬼做交易。

 平靜地接受死亡,看著不起眼,卻是最需要勇氣的一項。

 “鬱先生,我希望能留下來,參與您的這段短暫的時光。”

 鬱止想要轉動手腕,卻覺得那樣的動作廢力氣,還累,只能作罷。

 “可以。”

 回到家,遲朝暮反而安靜了下來,他看著屋裡的畫架畫紙畫筆,腳下便走不動路。

 腦海裡不由自主地浮現出鬱止昨天問他關於那幅畫的問題。

 事實上,遲朝暮早已經將畫拋諸腦後,腦子裡只想著要怎麼多花時間配鬱止。

 此時想起來,他忽然來了靈感。

 心中想著那人,思念太過迫切,令他不由自主拿起筆,在紙上揮墨。

 對於習慣了畫畫,且對自己所畫內容瞭然於心的人來說,畫完一幅畫,要不了多長時間。

 等遲朝暮回神,便看見畫上出現的某人輪廓,筆筆帶shén • yùn,栩栩如生。

 遲朝暮伸出手,似乎要觸碰畫上的那道人影,然而在觸碰到的前一刻,遲朝暮忽然宛如被燙了一瞬般,迅速收回手。

 既然已經畫得差不多了,他想著乾脆把上色也完成,等這副畫晾乾,再將它送給鬱止。

 浴室裡,熱水嘩啦啦流淌過全身,從頭到腳,將遲朝暮渾身都燻得發紅發燙。

 可他的心卻不如身體那般溫熱。

 林醫生的話到底在他心裡留下了痕跡,無論如何,他都說了,不會將心意告訴鬱止,因此哪怕他再想傾訴,再想表白,都只能忍著。

 可他覺得,自己不一定能忍住。

 電話鈴響起,遲朝暮擦乾淨身上的水珠,接通電話,“你在哪裡?”

 電話那頭是林醫生。

 “在家。”

 林醫生顯然鬆了口氣,“在家好。”看來他說的話遲朝暮聽進去了。

 “朝暮……”他話還沒說完,就被遲朝暮給打斷。

 “表哥,你那裡有關於鬱止的資料嗎?不是病歷,而是生平。”

 “你問這個做什麼?”林醫生警惕道。

 “我想知道,我想看看。”遲朝暮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說。

 林醫生:“看什麼?”

 遲朝暮沒再開口。

 資料很快被髮來,上面都是鬱止的經歷。

 無論是幼年和父母無緣,亦或是長大後的人氣超高,還是現在的孤孤單單,都一一呈現在遲朝暮眼前。

 林醫生把資料發給他,其實也是想用事實告訴他,鬱止習慣了獨來獨往,他的感情對他而言確實負擔。

 耳邊還傳來林醫生絮絮叨叨的聲音,然而遲朝暮卻不由笑出聲。

 “表哥,多謝你勸我。”

 林醫生:“你知道我是為你好就……”

 “多謝你勸我,讓我越發肯定,我不該這樣做。”

 林醫生一噎。

 遲朝暮視線落在電腦裡的資料上,一行行,一句句,似乎將一個從小缺愛,長大後也不得彌補的人刻畫在眼前。

 “我既然愛他,那這份愛就屬於他,我無權決定它的歸屬,更不應該隱瞞。”

 “朝暮!”林醫生見他不進不聽勸,還越發要往一條道上走,不回頭,不由皺眉,“可你這份喜歡,一開始就是錯的。”

 “它只是出於因為藝術的見色起意,短短几天,能有多深?又能有多真?你現在衝動,若是造成什麼後果,恐怕會抱憾終身。”

 遲朝暮卻心意已決。

 “表哥,謝謝你,謝謝你讓我更瞭解了他一點,我覺得,他應該會喜歡。”

 喜歡這份喜歡。

 遲朝暮結束通話了電話,他換好衣服,看了一眼上了色,卻還不算徹底完成的那幅畫,頭也不回地離開家。

 下午的陽光帶著幾分灼熱餘暉,鬱止坐在窗邊,輪椅承受著他的全部重量,他微微閉眼,彷彿連睜眼都覺得疲憊勞累。

 鬱止決定,自己也許在今晚就能睡死過去,事情都已經安排好,他再沒有理由,也再沒有強留的原因。

 “周女士,迄今為止,我活了多久?”

 “20年8個月又23天。”

 “從生病後,我又活了多久?”

 “兩個月又19天。”

 “聽起來,好像很短。”鬱止悠悠道,“可我卻覺得,已經足夠了,就算今天死去,也不會有任何遺憾。”

 和病魔作鬥爭的日子一點也不好受,如果可以,原主甚至想放棄,可他那時早已經答應要出書。

 “真想看看那本書會是什麼模樣。”這是鬱止心裡話,他還挺好奇的。

 周秋心甚至說不出有機會看到的話,因為那本書,註定要在鬱止死後完成。

 “我想,大概你一直不知道,我為什麼回想出這麼一本書吧?”

 周秋心確實不知道,“是鬱先生想讓其他人也能夠更鎮定坦然的面對死亡?”

 鬱止笑著搖頭,“不,我只是想讓許多人看見我,從生到死,我要擁有許多人的關注,要讓他們看著我。”

 哪怕用自己的死亡來售賣。

 只可惜,原主沒能堅持下去。

 周秋心驚訝半晌,最終有些默然,久久才道:“何必要那麼多人,他們都是陌生人,只要有一個最重要的人,永遠記住您,不好嗎?”

 當然好,可那個人是他的,原主從來都沒有,哪怕原主表現得再冷漠再孤僻,他也只是個食人間煙火的普通人,沒有強大到任何情況都無法影響和動搖他的心性,自然也做不到鬱止的無動於衷?

 鬱止隨意轉頭,讓自己能沐浴到更暖和的陽光,不太清晰的視線卻精準捕捉到一道身影。

 他雙目微微睜大,看著那人逐漸走來。

 隔著窗戶,兩人之間還有好幾米的距離,一步一步,緩緩靠近。

 “鬱止,我想了許久,有個問題卻一直沒找到答案,你能回答我嗎?”

 遲朝暮站在不遠處,這堵牆和窗戶彷彿阻隔著二人,又好似保護著他們。

 心中忐忑之餘,還有一縷不易察覺委屈,腦海中不斷回想著林醫生之前跟他說的話,他雖然反駁了對方,可他也無法完全否定,自己的喜歡會給這人帶來什麼?

 是負擔……還是其他?

 鬱止努力睜眼,試圖要留下遲朝暮清晰的身影,“什麼問題?”

 沉默半晌,不知過了多久,才聽遲朝暮緩緩道:“有人說,我不該胡亂宣洩感情,那會成為別人的負擔。”

 鬱止握著扶手的力道驟然加重。

 “可我覺得,喜歡就是喜歡,我該將這份心意交給應該得到它的人。”

 鬱止呼吸悄然加重。

 遲朝暮霍然抬頭,遠遠望著他,眼中帶著義無反顧的真誠和執著。

 “鬱止,我喜歡你,你覺得……我錯了嗎?”是否覺得我見色起意,不夠真誠?是否覺得我不該為孑然一身,即將離去的人增添負擔?

 鬱止強撐著身體,緩緩坐直,讓昏沉的頭腦清醒幾分,力氣彷彿也一點點回歸,他再次品嚐到血液沸騰的感覺。

 他望著窗外之人,靜默良久,忽而輕笑一聲,低聲呢喃:

 “是我錯了。”

 “我還想多活一天。”

 剛才說著今天去死也甘心的人,頃刻之間,便反了悔。

 只可惜,這話只有周秋心一人聽見。

 窗外的遲朝暮等了許久,才等到一道溫柔至極的聲音,帶著淺淺的,卻又極明顯的笑意。

 “你沒錯。”

 “正如我也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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