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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星辰恰似你[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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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 185、星月寄錦書16

 天色未明,小皇帝被迫從被窩裡爬起來,他還要上早朝。

 等早朝過後,才能繼續睡。

 小皇帝左臉寫著好煩,右臉寫著想睡,被宮人們伺候著穿衣洗漱用早膳,還嘀嘀咕咕說:“要是鬱將軍讓早朝取消就好了。”

 或者從兩天一次改成三天也可以啊。

 “啟稟陛下,鬱將軍在殿外求見。”傳話的小太監匆匆趕來。

 小皇帝雙眼瞪大,心說這是鬱將軍聽到他的聲音,被召喚來了嗎?

 他腦子一清,睡意全消,立馬從凳子上滑下去。

 “傳!”

 鬱止很快出現在小皇帝面前,他一夜未睡,好不容易等到開了宮門,便前來求見。

 “臣,參見陛下。”

 “不知鬱將軍前來所謂何事?”有什麼事是不能在早朝上說的?難道真的如他所想,鬱將軍也覺得早朝煩人,想要取消嗎?

 然而令小皇帝失望了,鬱止的到來不是給他減負的,而是增負。

 聽著鬱止口中說了許多卻還沒停止的治國策略,許多他根本沒聽懂的東西,小皇帝差點給鬱止表演一個當場暈厥。

 透過鬱止的口,他幾乎看到了自己累死在御案上的未來。

 他幾次三番想要讓鬱止停下,然而鬱止卻彷彿沒看明白他的意思一般,直到說得差不多了,才停頓片刻後道:“臣對陛下寄予厚望,相信大周能在陛下的帶領下走向輝煌的未來。”

 小皇帝心中崩潰:我沒有那麼遠大的志向啊!

 躺贏了一個統一天下的帝王之位還不夠嗎?剩下的日子悠閒娛樂不行嗎?為什麼要讓他承擔這麼多?

 鬱將軍,你要是真有野心,那這個皇位你拿去拿去啊!他不做了還不行嗎?

 然而事實就是……不行。

 有時候當不當這個皇帝,都不是自己說了算。

 鬱止沒有謀朝篡位的想法,他現在坐在這個位置,也能達成他想要的目的。

 就是可憐了小皇帝,不僅要做鬱止的工具人,還是要一輩子做到死的那種。

 小皇帝當天就“病倒”了,連早朝都沒上。

 朕受傷了,朕要緩緩。

 鬱止也沒催,反正他就算想逃避也逃避不了多久。

 事實也是如此,小皇帝不可能一直裝病,總有一日得從床上爬起來幹活。

 他甚至想退位,然而想也知道,鬱止不可能。

 而且他心裡也有些不甘。

 自己做這個皇帝也沒幾年呢,剛剛不用打仗,正是準備享福的時候,自己卻退位了,那豈不是虧了?

 為了讓自己先前的付出得到回報,小皇帝硬著頭皮也要把這個皇帝做下去。

 然而他很多年之後才發現,他的付出和回報從來沒有成正比,而是一直在虧損。

 但那時候他卻是再後悔也來不及了。

 朝堂眾人很快發現鬱止有了大動作,他們所有人都還沒反應過來,便被小皇帝下達的一系列舉措和命令給砸得暈頭轉向。

 不僅僅是他們,大周百姓也發現了許多變化。

 律法的完善,官員職務和選官制度的完善加強,民間各種人才的出現,各種新鮮事物的發明,以及對整個世界的探索,對外的貿易交流往來,都彷彿讓整個大周煥然一新。

 所有人都清晰地感受到,這個世界正在以一個極快的速度,朝著一個未知方向發展著。

 他們不知道這是怎麼發生的,只知道這一切都是他們那位鬱將軍帶來的,至於皇帝,也勉強算吧。

 百姓們看著自己越來越好的生活,心中對於鬱止的感激更甚。

 就連原先是其他國家百姓的人們都自然而然接受並融入了大周,偶爾想起故國,也覺得還是大周的日子更好,生不出半點排斥反抗的心思,人心統一,天下才真正完成了統一。

 他們什麼也不能為鬱止做,只能在心裡默默祈禱鬱將軍萬事稱心,祝鬱將軍與那位神秘的心上人能白頭到老。

 “將軍,這些都是陛下和諸位大人們為您送來的壽禮。”管家指著堆滿了庫房,幾乎已經放不下的那些東西說道。

 鬱止掃了一眼,“記錄一下,其他你看著辦。”

 這其中都是奇珍異寶,但他卻絲毫未曾放在心上,管家心中微嘆,也只能應下。

 這段日子將軍肉眼可見地心情不好,雖然沒有明著表現出來,但相處久了總能發現端倪,他還以為看到這些壽禮能讓將軍感興趣一點,誰知依舊是不曾上心。

 無論是官員的敬畏,還是百姓的感激和愛戴,鬱止都不需要。

 畢竟,他做這些事的初衷,也並非是為了這些。

 鬱止並非是個喜歡多管閒事的人,經歷過的大大小小的世界,它們的發展方向和進度並不一樣,若是每一個都要插手,他就是忙一輩子也忙不過來。

 至於為什麼要插手這個世界,原因只有一個,他需要。

 自木盒鎖上後,鬱止便感到了這個世界完成任務的辦法。

 也是唯一一條能夠親眼見到葉逐月的道路。

 時間存在偏差,那便利用時間流速的不同將這份偏差修復。

 只要他努力發展這個世界,讓他所在時空發展至葉逐月時空的同時期,兩個世界便會重合。

 那是他們唯一相交的方式。

 至於自己的壽命……他已經感覺到,這不是他需要擔心的問題。

 不知從何時開始,他的容貌身體便再沒變過,就連頭髮也沒長半紛。

 許多見過他的人都羨慕地說他會保養好年輕,卻不知道這根本不是保養。

 而是停滯。

 他的時間不知何時已經不再走動,整個世界的時間依舊往前走,但是鬱止的時間卻一直停在了某個時刻。

 他與這個世界彷彿被分割,他是靜止的,這個世界是運動的。

 但這並沒有什麼不好,至少讓他不至於還沒見到葉逐月的便成了白骨化成飛灰,什麼也不剩。

 就是不知道葉逐月那邊如何,而他又是否明白,在等待自己呢?

 “將軍,午膳已經準備好。”管家來報。

 鬱止想了想,“上回做的葡萄酒應當好了,開了後,去取一壺來。”

 “可是有客將至?”

 鬱止微微勾唇,淺笑道:“非也。”

 不過是葉逐月喜歡,之前有一回還曾答應給他做過,可惜這酒還沒來得及送去,如今酒已成,卻只有一人飲,著實可惜。

 管家見他露出笑容,心中便明白恐怕與那位神秘的將軍夫人有關。

 也只有在這個時候,將軍是愜意愉悅的。

 “是,小的這就去取。”

 飯菜已經擺上桌,圍在桌邊的幾人卻都沒有動筷。

 “這都幾天了,逐月究竟怎麼了?”葉家人憂心忡忡。

 這段時間葉逐月都在失魂落魄,每天該他做的事他都會做,比如上學,比如學校的任務,可空餘時間便都在發呆,沒人提醒,連飯都能忘了吃。

 一問他怎麼回事,他也只是搖頭說沒事。

 沒事?

 沒事才怪了。

 葉家人一頭霧水,只能找來周頌詢問。

 周頌這幾天也發現了葉逐月的狀態不好,可因為在學校有事做,不那麼明顯,聽完葉家人的話才知道葉逐月的狀態差成了這樣。

 可要讓他想原因,周頌皺了皺眉,不是很確定地說:“可能是因為……失戀了?”

 葉家人瞪大眼睛,“失戀?!”

 所以真的戀愛了?物件是誰?

 面對葉家人迫切的目光,周頌被嚇得後退了一步。

 “小周啊,叔叔阿姨也不是故意的,你看這不是關乎我家逐月的身體嗎?你就告訴我們,逐月在跟誰交往?”

 周頌被圍住,根本逃不脫,他額頭冒汗,要他出賣兄弟這種事,他還真做不出來,可葉家人實在太熱情,且他們的話聽著也有道理,現在葉逐月的狀態最重要,於是他在猶豫過後,將葉逐月那特別到像玩笑,令人無法理解的戀情說了出來。

 葉家人……葉家人原本是不信的,以為是兩個孩子在平時開的玩笑,被周頌當真了,可當他們聽周頌講了一些細節,細節到他們都聽著不對勁時,他們才有些動搖。

 難道周頌說的是真的?

 所以逐月是因為單方面喜歡的兩個人都有心上人,才失落至今?

 可既然逐月早知道他們有心上人,又怎麼會喜歡上他們呢?

 這問題簡直無解。

 不過,無論如何,他們都總算有了個方向。

 送走周頌,葉家人開始商量對策。

 樓上,葉逐月正趴在桌上,視線落在那木盒上,然而無論他再怎麼看,這木盒都沒再開啟過。

 他伸出手,在上面仔仔細細摸了摸,眼中閃爍著懷念的神情。

 他想了許多辦法,都沒能讓它再次開啟,葉逐月也知道,它恐怕再也打不開了。

 它就像一場夢,夢裡歡愉,等夢醒來,一切便消失了。

 葉逐月有時都會忍不住懷疑,跨越時空,書信往來,傾心相戀,那些是不是都是假的?只是他一個人幻想出來的美夢?

 然而他屋裡的許多證據,無論是他們的書信,還是互送的禮物,甚至還有異於常人的記憶,無一不是在告訴他,這都是真的。

 葉逐月閉目嘆息一聲,“還不如是假的呢……”

 至少……至少他還能在夢裡看見那人。

 “逐月,逐月?”葉母上來,看見他趴在桌上,上前拍了拍他的後背。

 “該下樓吃飯了。”

 葉逐月睜開眼坐直身體,乖巧道:“哦,我知道了媽。”

 兩人一同下樓。

 葉逐月習慣性來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打完招呼後,便沉默地埋頭吃飯。

 忽然,耳邊傳來了電視的聲音。

 葉家人講究食不言寢不語,看電視是飯後活動,在吃飯的時候放電視有些奇怪,葉逐月不禁抬頭望向電視方向。

 隨後視線微微一頓。

 電視上播放的,赫然是周頌他哥拍攝的那部有關於鬱止的劇。

 也是上回周頌特地帶到醫院拿給他看的那一部。

 葉逐月上次看過花絮,現在竟然已經要開播了。

 看著電視螢幕上那個並不像鬱止,卻演出了幾分風采的演員,葉逐月不自覺帶入了鬱止的臉,彷彿那人現在就在他眼前,令人稍稍出神。

 耳邊傳來葉大哥的話:“你要是喜歡,以後我們也可以拍一部有關於鬱星的,左右他喜歡的人正是與你同名,到時候,你還能用真名演那個角色。”

 其他什麼也沒再說,可葉逐月心裡什麼都明白了。

 他心頭一酸,眼眶一熱,忍不住低下頭來,卻不是因為自己可以參演,可以在虛假的電視劇,也不是因為他知道日後恐怕再也見不到鬱止。

 而是因為……

 “爸媽,哥嫂,對不起……”

 這段時間,他一味地沉浸在失魂落魄裡,都沒發現,原來家人已經這麼擔心自己。

 鬱先生究竟能不能出現,他不知道。

 鬱先生何時才能再聯絡,他也不知道。

 有關於木盒和鬱止的一切,他都只能被迫接受,什麼也抓不住。

 可有些東西,是他可以抓住的。

 無論未來會如何,至少他不能再讓家人擔心了。

 隨著社會發展,大周前進的速度彷彿開了幾倍速一般。

 短短二十年,幾乎變了個樣。

 並且在往好的方向變化。

 要說唯一沒變的,大約也只有鬱將軍了吧?

 二十年過去,鬱將軍依舊如二十年前一般無二的模樣,眾人都猜測他是不是吃了什麼長生不老的仙丹靈藥,然而猜測歸猜測,也沒證據證明。

 比起這個,另一個更被百姓所相信的猜測是,鬱止乃天神下凡,為了拯救這個亂世,讓天下太平,等到任務完成,還要回到天上去。

 流言傳開,百姓們對鬱將軍的敬畏更上一層樓。

 原先鬱止曾給他們下蠱的官員早已經告老還鄉,他們體內的蠱蟲也已經自然死亡,擺脫疼痛後,所有人同一個反應便是……喜極而泣!

 二十多年的疼痛,終於擺脫了!

 能夠安穩舒心地過完餘生,他們竟然覺得慶幸。

 他們早已經不敢再對鬱止生出恨意,眼見鬱止願意放他們一把,他們只想走得遠遠的。

 再也不想看到鬱止。

 朝臣尚且有退休的機會,可皇帝卻沒有,從小皇帝到現在的皇帝,他沒有太大的感受。

 非要說有,那便是頭髮太不經用,現在是越來越少了。

 因為鬱止的狀態太明顯,外面也傳得有鼻子有眼,皇帝曾偷偷問過鬱止:“愛卿,你可有什麼仙丹靈藥?能夠長頭髮,並且讓頭髮變白那種?”

 鬱止:“……”

 他真誠建議道:“陛下不如去染個發。”

 皇帝遺憾地嘆口氣,隨即便送走了鬱止,不願意再與對方帶下去。

 無他,現在他們同框,在別人眼中,一定是他比鬱將軍還老。

 他受不得這種委屈。

 好在他兒子也長到好幾歲了,等他長大,自己也可以讓他接班。

 勝利的日子就在前面,加油!

 然而不久後,皇帝就收到了一個令京城震動的訊息。

 “陛下!陛下!鬱將軍不見了!”傳話的人匆匆忙忙跑來。

 皇帝驚地從椅子上站起來,“你說什麼?!”

 “是真的,將軍府傳出來的訊息,鬱將軍留下一封書信,人不見了。”

 鬱止走了,他的情況不允許他長久停留,若是被人知道他真的長生不老,還不知道會發生多少事。

 人性經不住考驗。

 鬱止也無意去考驗。

 就讓他們以為自己是功德圓滿,回到天上似乎也不錯。

 此後,他去了不少地方,並且在每個地方住上十年,便會悄悄離去,每到一個新的地方,他的對外年齡都會變成十八歲。

 因此也無人得知,自己附近的鄰居竟然是那位曾對大周做出許多貢獻的鬱將軍。

 不過,隨著時代發展,許多新奇的東西也被髮明,資訊交流更方便,鬱止便不好隱瞞身份了。

 證件什麼的倒是好辦,可樣貌卻不好改變。

 後來有人無意間見過鬱止,並且發現他與鬱將軍流傳下來的畫像很像,訊息便傳出,說自己疑似見到了鬱將軍的後人。

 至此之後,鬱止便極少出現在人前,鬱將軍的後人,也成了個不知真假的傳聞。

 現代

 十年後。

 “今天的課就講到這裡,有什麼問題可以在半個小時內,來辦公室問我,下課。”葉逐月收起教案,在學生圍上來之前,率先離開了教室。

 等坐到辦公室,還沒喝口水,便有學生前來問問題。

 一個走了又下一個。

 “葉老師,對於有些野史說鬱將軍根本沒有心上人,那不過是他為了拒絕追求者,又不想成親,才編造出來的人物的說法,您怎麼看?”

 葉逐月當年研究生畢業,直接留校任教,從學生到老師,似乎並沒有多少變化。

 無論是他的生活,還是他的樣貌。

 聽到學生的問題,葉逐月臉色未變,淡淡道:“野史終究是野史,許多地方都無從考究,可正史上卻有明確記載,鬱將軍曾親口承認,並舉行過定親宴席,你是願意相信來歷不明的野史,還是願意相信被本人親自承認過的正史?”

 學生被這話問住,一時無言。

 “可是……可是……那個人從來沒有出現過啊。”他還有些猶豫。

 葉逐月眸光微動,卻無人看見。

 “或許沒在他人面前出現,但一定在鬱將軍面前出現過。”

 學生沒有證據證明那個猜測為真,他被葉逐月的話說服了。

 臨走前,他對葉逐月開玩笑道:“葉老師,您的父母一定有鬱將軍的老婆粉吧?”否則怎麼會取這麼個名字。

 葉逐月不知想到什麼,淡淡一笑,並未言語。

 晚上,葉逐月開車回家,路上卻碰上了堵車。

 車子被迫停在橋上,道路擁擠得彷彿連只螞蟻都過不去。

 好在葉逐月也沒什麼急事,並不著急。

 他坐在車裡,車中昏黃的燈光將他眉眼襯得格外安寧寂靜。

 視線微垂,落在放在副駕駛上的木盒上,看了良久,葉逐月伸出手,試圖開啟那木盒,但與從前無數次那樣,它紋絲不動。

 葉逐月微微一嘆,卻並沒有很失望,不知從何時開始,他連失望都忘記了。

 那隻名為當歸的喜鵲早在幾年前死亡,現在他依舊將這木盒帶在身邊,不過是為了等那一絲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否真的存在的奇蹟。

 手機鈴聲響起,接通後,對面傳來了葉大哥的聲音,“你到哪兒了?”

 “彩虹橋這邊,堵車,你們不用等我,先吃吧。”

 葉逐月一邊回覆葉大哥的話,一邊隨意地透過車窗向外面看去。

 天空不知何時散去了烏雲,雖然依舊是黑色,卻黑得深沉,黑得明豔。

 一輪滿月高高懸掛在空中,它的周圍簇擁著無數閃亮的星星,它們像是夜晚的明燈,將大地投去一片朦朧又浪漫的光影。

 葉逐月試著伸出手,想要撫摸那片動人的溫柔,然而指尖尚未觸碰到,又見一道光影疊加,令他沐浴在夜色下的手更加明亮。

 他抬頭看去,便見天幕驟然變色,一道道流星自天空劃過,繪成了一幅令所見之人皆驚心動魄的流星雨慕。

 葉逐月心頭一跳,不等他想到什麼,掛在橋上巨大的廣告螢幕變了內容,從不知道是什麼飲料的廣告變成了一個主持人。

 “今日我們有幸能夠採訪到星月集團神秘的幕後老闆,很巧的是,這位年輕的董事長的名義竟與一位眾所周知的歷史人物一模一樣……”

 耳邊的一切聲音再沒能進入葉逐月的耳中,原本拿在手裡的手機也不知何時掉落在了車裡,他渾身僵硬片刻,隨後飛快開啟車門,臨走前,還不忘下意識將手邊的木盒帶上。

 彩虹橋上擠成了一片車海,葉逐月奔跑在車海中,卻顯得很慢很慢。

 他明明已經很努力、很努力地想要跑出重重車海,卻依舊如蝸牛一般。

 汗水浸溼了他的額髮,順著眼角滑落,一時竟分不清究竟是汗還是淚。

 他停下疲憊的雙腿,忍不住彎下腰,似乎疲憊地承受不住身體的力量。

 “不著急,慢一點,等等我。”含著笑意的聲音自身後響起,陌生的聲音,更沒什麼證據證明這話是在對他說的,可葉逐月就是瞬間頓住。

 他撐著直起腰,緩緩轉身,便看見那人正站在不遠處,眉目溫柔,手中赫然是與他一模一樣的木盒。

 陌生又熟悉的樣貌,曾在葉逐月腦海中幻想過許多次,可從來沒有哪一次,比今時今日,比此時此刻更令他動容。

 鬱止一步一步朝著他走來,從容的腳步不疾不徐,等待了很久很久,才終於迎來了這場來之不易的相遇。

 當一切就在眼前時,便也不必那麼急切。

 直到二人之間僅剩兩米的距離,葉逐月才彷彿反應過來一般,飛撲進鬱止懷裡!

 木盒雙雙墜地,卻無人驚醒。

 “你……你……”葉逐月喉中哽咽,身體也在顫抖,哪怕鬱止將他緊緊抱在懷中,兩人肌膚相親,也沒能緩解他的激動。

 鬱止閉了閉眼,埋首嗅著葉逐月身上的味道。

 那不是什麼香味,而是一眾令人的心塵埃落定的安心。

 “我是真的。”

 “真的是我。”

 不等葉逐月問,他便彷彿什麼都知道一般,給出了答案。

 聞言,在葉逐月眼中堅持了許久的淚水終於凝聚成滴,悄然滑落。

 “……你等了多久?”他啞聲詢問。

 鬱止笑了笑,“不久。”

 不過三百年而已。

 “可我覺得……等了很久……很久……”葉逐月低低傾訴道。

 等待的日子最難熬,沒有這個人的日子,度秒如年。

 鬱止安撫地拍了拍他還在輕顫的後背,並未言語,卻是以這種姿態讓葉逐月安心。

 葉逐月不知道他的不久是否為真,到他也不願再去深究,只要這個人在眼前,只要他們還會有以後,其他都不重要。

 鬱止便也說道:“今後不會走了。”

 二人退開懷抱,鬱止看著葉逐月泛紅的眼睛,伸手心疼地輕撫片刻,“別哭,眼睛都腫了。”

 葉逐月眨了下眼睛,淚水便再次滑落,“我也不想。”

 但有時候,不是不想便能做到的。

 鬱止笑著輕嘆,“那便哭吧,我為你擦淚。”

 葉逐月反而卻笑了。

 笑著笑著,他伸手撫摸鬱止的臉,這張被他想過很多次的俊美面容,感受著它是真真切切出現在自己面前,不是什麼泡沫幻影。

 葉逐月只覺得自己的心跳很快,很快,快到彷彿要從他的胸腔中跳出來。

 鬱止握住他的手,將他拉得更近了點。

 “雖然依舊認識很久,但我們好像是第一次見面,是不是應該有個自我介紹?”他眨了下眼睛。

 葉逐月被他眼中的星辰所惑,彷彿身心皆不是自己的。

 他順著鬱止的話說道:“你好,我叫葉逐月,是……是你、男朋友。”

 鬱止勾唇微笑,眸中星辰閃爍,美麗動人。

 “我知道。”

 “你是我等了很久……很久的愛人。”餘音隱沒在兩人唇齒間。

 細細纏綿,難捨難分。

 時光不久,等你卻很久。

 頃刻間,地上的木盒合而為一,當時空交匯重合,這條連通兩個時空的通道便也消失。

 天空的流星雨從他們相遇時出現,又從他們親吻時消失,卻如多年前的那一場一樣優美絢爛。

 停滯的時間之河重新在鬱止和葉逐月身上流動。

 從今往後,生老病死,再無分離。

 鬱止再次睜開眼,便聽到一道傲慢又不屑的聲音。

 “這是給你的報酬,如果你能把這事辦好,還有剩下的報酬給你。”面前的男人坐在老舊的木頭椅子上,兩隻腳搭在屋裡唯一體面一點的乾淨矮桌上,渾身上下,從頭髮絲到腳指甲都充滿了不適合嫌棄。

 “你可要想清楚,只要你接了這件人任務,就能得到一筆鉅款,你的弟弟妹妹都能上學,走出大山,這可是天大的好機會,只要你幫一點小忙。”

 “你只需要伺候那位小少爺,在鏡頭面前盡全力展現出他嬌氣又討厭的一面,不給他任何洗白的機會,就能得到全部酬勞。”

 男人還在用他傲慢的語氣勸說,鬱止卻不想聽他這些話了。

 他一把拿過男人手裡的錢,也不說答應,“這樣,你可以走了嗎?我還要去餵豬。”

 男人的表情因為鬱止這不客氣的動作有些難看,但見鬱止收下了鈔票,便認為鬱止是答應了,既然事情辦妥,那他也不想在這個地方繼續待下去。

 什麼破地方,蚊子追著他咬!

 等男人冷哼一聲後離開,才有幾個高矮不一的小蘿蔔頭跑進屋裡,圍著鬱止手裡拿著的大紅鈔票,雙眼放光。

 “大哥,剛剛那個大哥哥是好心人嗎?”不然為什麼要給我們送錢?五歲大的小男孩說道。

 十多歲的鬱大妹拍了拍最小弟弟的腦袋,“想什麼呢,爸媽以前怎麼跟你說的,哪有那麼多人能那麼好心,白送給你錢,就算有,你也不能要,萬一是要用錢買你呢?”

 鬱止看著這個妹妹,目光微動,一股發自內心的心疼從身體裡傳來,那是原主的感情。

 他也笑著摸了摸這個妹妹的頭,“大妹說的對。”

 被大哥誇獎了,小姑娘臉上洋溢著自豪的笑容。

 “那大哥為什麼要拿這些錢?”五歲的二妹咬著手指不解詢問。

 鬱止溫聲解釋道:“大哥只是暫時收著,以後還要給人送回去的。”從另一個方面來說,也是物歸原主。

 “今天大家仔細幹活,明天家裡要來客人。”鬱止給兩個小的吩咐道。

 兩個小豆丁一人拿抹布,一人拿掃把,慢慢悠悠地幹起活來。

 鄉下地方吃飯早,天色還沒暗,有些人家卻已經炊煙裊裊。

 鬱止領著大妹出來,在家門口的土坎上坐下。

 “明天你就要跟那些人走了,去別人家裡知道要做什麼嗎?”

 大妹點頭老實道:“知道,要聽話,有禮貌,要面帶微笑,老師說有禮貌的人才會被喜歡,大哥你放心吧,我不會給他們找麻煩的。”

 鬱止看著這個妹妹,唇邊微抿,沉聲道:“不,我今天要告訴你的,不是這些。”

 大妹傻眼,“啥?”

 鬱止伸出手,像原主那樣撫摸妹妹的頭,認認真真地說:“去別人家裡,你最應該做的,是自信。”

 看著大妹依舊懵懂的眼神,鬱止也不著急,繼續耐心說:“你去別人家是參加節目,是身份互換,利益互換,不是去偷去搶,就算別人家比咱們有錢,你也別覺得不好意思,更不要覺得是佔了他們的便宜,如果有人這麼說你,你不高興了,可以隨時回家,記住,咱們沒偷沒惦記,就沒什麼可心虛的。”

 大妹有點明白,又好像有點不明白。

 鬱止卻沒再繼續細說,“等你到了那邊,常常想我說的話,會明白的。”

 “大妹,你是大山養育的孩子,你睡過最青的山,喝過最清的水,走過最樸實的土地,看過最新鮮的花,聞過最乾淨的花香,聽過最悅耳的鳥叫蟲鳴,你還有愛你親人,你從不比別人差什麼。”

 大妹愣愣看著他,不知為何,有點想哭;“大哥……”

 鬱止笑著拍了拍她的肩,“走吧,該回去做飯了。”

 家裡只有這一家四口人,做飯這件事一直是大妹在幹,兩個小的就幫她遞遞東西。

 鬱止之前說要餵豬不是假話,不過餵豬也是大妹在幹,原主幹的都是外面地裡的活,他順著記憶去原主栓牛的地方把牛牽回來,關進圈裡。

 晚飯很簡陋,青菜粥和涼拌野菜,還有一個雞蛋和了野菜的湯,但幾個人都吃得很飽。

 兩個小的吃完就睡了。

 鬱止則是幫大妹收拾了點明天要帶的東西才睡的。

 夏天炎熱,鄉下倒是要涼爽一些,尤其是院子裡,但鬱止不想出去喂蚊子。

 他躺在床上,想著這個是個的劇情,心中便有心疼和悔恨的情緒翻湧而來。

 他知道,這都是原主的情緒。

 原主也叫鬱止,是個生在貧困鄉下的普通孩子。

 他的父母也是土生土長的山裡人,連縣城都沒去過幾回,

 夫妻兩個都是沒什麼野心志氣的普通人,安於貧樂,覺得能活下去,能填飽肚子就挺不錯,害怕改變,也不想改變。

 家裡沒什麼錢,但一家幾口也是能吃飽的。

 原主也上過學,不過只讀了義務教育,他成績也一般,家裡人2包括他自己都覺得沒什麼學習的必要。

 恰好在這時,原主的媽生雙胞胎難產,來不及送醫就沒了,家裡沒了一個幹活的人,原主順勢從學校回到了家裡,跟親爹一起幹活。

 可沒過多久,親爹也因為生病沒了。

 原本只是頭暈,他沒當回事,或者說,就算真當回事了,也沒錢去看病。

 這地方別說離大城市,離縣城都很遠,都窮,想借都沒人。

 原主原本和爸媽是同樣的人,可在他們死後,卻有些改變,他覺得錢是重要的,只有賺足夠多的錢,才能保住健康的身體。

 於是,當有一天,一個節目組來到這個村,並且一眼看中他們家,想要他們拍節目的時候,原主在確認對方不是騙子後,答應了。

 只是他沒想到,就是這檔節目,害了他一家。

 原主的妹妹,是這個世界女主的對照組。

 兩個同樣是農村出來參加交換人生節目的孩子,卻走上了孑然不同的兩條路。

 女主熱情開朗,大妹羞澀內斂,女主大方得體,大妹唯唯諾諾,女主天真討喜,大妹心機深惹人厭。

 以上一切都是節目組鏡頭展現出的資訊。

 最後的結局自然也孑然相反。

 女主被互換的富豪家庭認了乾女兒,長大後還和那家人的兒子在一起了。

 而大妹卻被富豪家庭排斥,節目結束,毫不留戀地送走,網上許多人都罵她,評判她,討厭她。

 自卑壓抑久了會反彈,大妹逐漸變得喜歡貴的、華而不實的東西,越是沒有什麼,便越是要追求什麼,她想要在別人面前抬起頭來,所作所為卻越導致她無法抬起頭,最終的結果是她偷偷離開了這個山村,離開了家裡,再也沒回來過。

 原主認為這都是他的錯,是他的報應,是他貪心收了不義之財的報應。

 在節目開始前一天,有人找上原主,讓他在節目裡敗壞一下那個與大妹交換人生年輕人的形象。

 原主沒忍住,收了錢答應下來。

 其實他也沒做什麼,就是在節目組裡不對那人生氣,不吵架,以討好的態度對待他,用卑微襯托那人的嬌氣蠻橫不討喜。

 果然,一期節目下來,那個孩子的名聲毀了,回到家也被親爸討厭,打發去了國外,再沒訊息。

 鬱止心中有種預感,總覺得明天應該會有驚喜。

 天不亮時,鬱止醒來便看見大妹在餵豬,鍋裡還有做好的早飯。

 “大哥!”

 鬱止衝她招招手,“別忘了,一會兒節目組就要到了,洗手換衣服,快來看看還有沒有要收拾的?”

 大妹聽話地放下東西。

 早上八點剛過,車子開上山的聲音便傳入鬱止耳中,等麵包車停在院子裡,鬱止將大妹的書包給她放上去,面對工作人員點點頭,並沒說話,反而轉身對大妹說道:“我昨天的話都聽進去了嗎?”

 大妹點頭又搖頭。

 “沒聽懂也沒什麼,有空就多想想,會想明白的。”鬱止送她上車。

 小弟小妹還小,這會兒還沒睡醒,沒能跟大妹告別。

 等這輛車開走,鬱止才去廚房端了早飯一個人吃著。

 半個小時後,兩個小的終於醒了,迷迷糊糊起床洗漱。

 九點半,遠處又傳來了車子的聲音。

 “車車!”小弟興奮地睜開了眼。

 鬱止將他抱回來,擔心他一個沒注意跑出去追車出事。

 不一會兒,車子就在院子裡穩穩停下。

 一個身材高挑的少年冷著臉,從車上下來,手裡還提著一個巨大的行李箱。

 “這什麼破地方?艹!怎麼這麼多蚊子?!”少年拍了下胳膊,白皙細膩的面板上瞬間出現了粉色的巴掌印。

 少年剛到陌生環境,只顧著自己的不適,沒注意其他。

 而鬱止卻在看到他的第一眼便露出笑容,淡定地回了一句:“可能蚊子的嘴刁,只喜歡吃好吃的。”

 細皮嫩肉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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