衚衕裡的後院也是按固定規格建的,除了房子,就是一個四四方方的院子,可以自己用來做點什麼。
江遇秋的院子裡沒有別的,就是種了一圈蔬菜,其中白菜最多,至於其他,就是蔥和蒜苗長得最好。
鬱止看著病怏怏的西紅柿苗,心中有了想要讓它長好的衝動。
這個季節西紅柿不好長,不過就他看來,這人也沒有真的好好養,澆水都不對。
沒一會兒,腳步聲由遠及近,隨之而來的還有一陣風吹來的溫暖。
不是心中生出的感覺,而是生理上,他切切實實感受到的溫暖。
轉頭看去,就見江遇秋正端著一個火盆,火盆裡還燃著火。
煙霧繚繞,轉瞬間便將整個小院籠罩住,令人嗆得難受,尤其是離火盆最近的江遇秋。
鬱止聽著他不斷的咳嗽聲,上前幫他把火盆端過來放下,火盆不再走動,燃燒的煙霧也就順著風的方向飛,沒有再飄得滿院都是。
“怎麼不等出來再點燃?”
鬱止關心問。
江遇秋咧嘴一笑,不好意思道:“我忘了。”
鬱止也沒說其他,只道:“那下次可別再忘了。”
江遇秋點點大腦袋,頭上的呆毛也隨之搖晃了兩下,看著乖順又可愛,鬱止沒忍住偏過頭,燃燒的煙霧掩飾住了他唇邊綻放的一抹笑意。
火已經點上,接下來該吃飯了。
鬱止點的那幾個菜有涼有熱,冷盤還好,熱菜卻是放一會兒就沒了溫度,這會兒已經有些冷了。
江遇秋將它們擺在鍋裡熱著,等要吃再端。
這不是他平時吃飯的時間,因此飯還沒蒸好,兩人便只能坐在火盆邊等。
“你家只有你一個人嗎?”鬱止閒聊著拉起了話題。
江遇秋老實點頭,“奶奶她,不在了。”
鬱止也隨意點頭,沒再對這個問題追問。
“你在這裡多久了?”
“七、八、九……”江遇秋掰著手指頭數,認真的模樣讓人看著有些想笑。
“……十八年。”數完了的江遇秋如是說,說完卻不再說其他的,其中固然有他腦袋的問題,還因為他有點緊張,他不會跟人聊天,也不知道對別人該說什麼。
尋常時候都是別人問,他才回答,除非有正事,否則他不會主動挑起話題,久而久之,他也徹底忘了還有這個技能,以至於現在根本不知道對鬱止說什麼。
腦子裡總想著,他會不會覺得自己太無趣?會不會因為自己不討喜,而不想再待在這兒?
然而無論他內心有多緊張,面上都沒能表現出來。
鬱止何嘗不是在用話題拉近兩人的關係,他們現在雖說是鄰居,可他要做的可不僅僅是鄰居。
江遇秋現在二十四,來了十八年,表示他六歲的時候就到了這兒。
六歲,是他被丟棄的年紀。
“那可挺久,你對這裡肯定了解很多吧,如果我有什麼不知道的,可以請你幫忙嗎?”
鬱止沒覺得無趣就不再聊天,也沒有表現出要疏遠的模樣,反而主動請江遇秋幫忙。
江遇秋明顯鬆了口氣,露出一個純粹開心的笑容,忍不住連連點頭,“好啊!”
鬱止勾唇笑了。
兩人等了一會兒,米飯蒸好,飯菜擺在一張小桌子上,幾道菜和兩碗飯,將這個四四方方的小桌擺得滿滿的,看著便讓人有一種幸福感。
冷盤鬱止買的滷肉,這家飯館滷味還不錯,鬱止是吃過後才買的。
熱菜是兩葷一素,雖然飯館油鹽重,但偶爾吃一回卻是沒什麼。
他本就沒多餓,吃得比較少。
倒是江遇秋,吃東西不挑食,無論什麼都能吃得很香,可能是因為小時候吃過苦,他對食物十分珍惜,如果不是鬱止說這油吃多了不好,他說不定能連這沒味道的油都能拌著飯下肚。
一頓飯吃完,兩人都懶洋洋坐在火盆邊,享受著此刻的寧靜和舒適,不願意動彈。
到底還是江遇秋最先克服了懶怠,起身收拾碗筷。
鬱止是客人,而且這些菜還是對方帶過來的,雖然他說是用來換給他個落腳地的報酬,可江遇秋還是覺得自己佔了便宜。
他沒什麼損失,卻白吃了一頓。
他腦子雖然有點遲鈍,卻該知道的還是知道,那桌子菜多數都進了他的肚子,他心裡都知道。
可是……可是他也忍不住。
鬱止又不怎麼吃,他捨不得浪費那些飯菜,就進了自己肚子。
啊……那個人會不會覺得他太能吃了?會不會因為這一點討厭他?
洗碗的時候,江遇秋才後知後覺想到了這一點。
但是為什麼……為什麼他吃的時候沒想起來呢?
他覺得自己應該能想起來的啊。
說到底,還是因為江遇秋吃的時候,鬱止非但沒有鄙夷阻止,反而還主動給他夾菜,笑著勸他多吃點。
鬱止當然沒有嫌棄江遇秋吃的多。
他知道江遇秋的經歷。
這個世界的他過得並不好。
二十幾年前,那會兒正進行著轟轟烈烈的知青下鄉活動,江遇秋的父母都是下鄉的知青,他們因為下鄉去了同一個地方,在路途上和鄉下相處間生出了感情。
他們是有傲氣的,在有的知青因為吃不了苦,跟當地村裡人結婚時,他們走到了一起,還結了婚。
不過兩人最終還是因為前途分道揚鑣。
可以重新高考之前,誰也不知道會有這一天,在這之前,他們都在爭取回城的名額,最終因為利益衝突而決裂。
不過當時不好離婚,兩人便這樣拖著,拖著拖著,高考就重啟了。
兩人沒了利益衝突,感情卻已經被磨光,他們自詡戀愛自由,婚姻自由,於是一拍即合決定離婚,可江遇秋的去留卻成了問題所在。
最終孩子歸了江父,江母以這孩子會影響他今後的婚姻和生活為由,堅決不要,她跑得快,想找回來也不容易。
江父雖然也不喜歡這個兒子,卻好歹念著是自己兒子,而他又是個男人,今後在婚姻市場上,有個兒子也不會找不到物件。
他對江遇秋雖然不算好,卻也沒缺他吃穿,可這一點,在江遇秋高燒沒能得到及時救治,智力受損,且無法治癒後,也消失了。
江父對江遇秋的態度從不喜歡變成了厭惡,自己有個智障兒子這一點傳出去,說不定別人還會懷疑他的智商有問題。
他越看江遇秋越覺得不順眼,這種不順眼在他重新結了婚,有了健康的兒子後達到了頂峰。
江父本來還留著江遇秋,是因為擔心他沒兒子,早些年就開始計劃生育,一人只能生一個,他離婚後,和二婚的妻子如果不能一胎得男,就代表他只能有江遇秋一個兒子,這種情況下,雖然江遇秋是個智障,他也願意養著他,用來傳宗接代。
可他現在有了健康的兒子,江遇秋就沒用了。
他當時的事業正在關鍵時期,不能做出什麼對名聲有損的事,但他依然想了個辦法。
不得不說,人類如果想要狠起來,能夠發揮出的巨大潛力,是令人無法想象的。
江父以帶著江遇秋出去玩兒為藉口,整天帶著江遇秋去人多熱鬧的地方逛,時間一長,輕易被人販子盯上,接下來的一切便順理成章。
江父完成了從人渣到疼愛孩子父親的完美轉變。
孩子的丟失讓人對悲痛不已的江父抱有巨大的憐憫,江父的事業也得以更上一層樓。
只有江遇秋,他被人販子拐跑,沒多久,等他醒來後,人販子就發現了他的問題。
江遇秋的身體沒多大問題,但明顯腦子不夠用。
他們也覺得晦氣,認為自己這一票白乾了,這種有問題的孩子根本賣不出去。
可讓他們親手殺了這孩子,他們也沒敢那麼做。
沒殺過人還可以騙騙自己,覺得自己並非是罪大惡極,可一旦shā • rén,那就不一樣。
人販子們不想粘手江遇秋這個倒黴蛋,乾脆將人遺棄在了垃圾場,最終他被一位撿垃圾的老太太撿回了家,而那時在垃圾場過了好多天的江遇秋已經渾身髒兮兮,餓得在垃圾場翻東西吃。
而在這個世界,主角是江遇秋那個同父異母的弟弟,在未來的故事裡,江遇秋只是作為一個給弟弟“捐腎”,給妹妹“捐骨髓”的移動儲存庫而存在。
無論是不要他的生母,還是拋棄他的生父,都會功成名就,家庭美滿,只有在出現困難時,他們才能想起江遇秋這個兒子。
至於江遇秋最終的結局,可想而知。
思及此,鬱止眸色幽深,似有無盡深淵在其中醞釀,本該有些唬人,偏偏江遇秋卻一直看著,似乎被那雙眼睛深深吸引,捨不得移開視線。
鬱止收斂神色,才不解詢問:“怎麼了?”
江遇秋歪著腦袋,“真好看啊!”
鬱止沒忍住,輕輕勾動唇角,方才的深沉彷彿是錯覺,從未存在。
“一直盯著別人看可不好,不禮貌。”鬱止倒不是真想指責他什麼,不過是擔心他要是也這麼看別人,說不定會被人當成是想找事的,平白惹上麻煩。
不過很顯然,他想多了,除了他,江遇秋可不會這麼看別人。
但江遇秋卻覺得鬱止是不喜歡自己一直看他,慌忙轉頭,“我……我知道了。”
聲音有些小心翼翼和失落。
鬱止後知後覺明白了什麼,不由勾唇,又改口道:“也不一定,我不介意被你看。”
江遇秋抬眼看著他,對上他小心的視線,鬱止鼓勵般,肯定地點點頭,“真的。”
想了想,江遇秋慢吞吞問:“那……為什麼啊?”
為什麼他可以看?為什麼偏偏對他特別?
他的腦子想不到那麼多,也想不了那麼清楚,但他的心卻有感覺,這種感覺讓他問出了這一句為什麼。
“因為……”鬱止拉長了語調,聲音悠悠,帶著些許慵懶而輕鬆愉悅,“我們是鄰居。”
“最親密的鄰居。”
鄰居就是這樣的嗎?江遇秋以前又不是沒有過鄰居,可那些人都不是鬱止,沒有鬱止這麼溫柔,也沒有鬱止對他這麼好。
雖然都是鄰居,但他知道,那是不一樣的。
至於究竟是哪裡不一樣,以他的腦子還想不到。
晚上下班時間到了,衚衕裡的居民陸陸續續回家,路過水果攤時,有人便會挑些水果回去,生意還不錯。
就是江遇秋稱重算賬都很慢。
不過住在這兒的居民也都習慣了,倒也願意等。
可今天卻不一樣。
“我來幫你。”鬱止對正在稱重的江遇秋說。
江遇秋看了看他,慢半拍地答應道:“好哦,謝謝。”
鬱止笑著讓他去稱重,至於他自己,在瞭解完所有商品價格後,聽完江遇秋報出來的斤兩數,不假思索便能說出正確的價錢。
這一手直接驚住了來買東西的居民。
“小江啊?這年輕人說的是不是對的?”不會是亂說的吧?
問話的那人忍不住露出震驚的表情,顯然是不相信鬱止有這本事。
不只是他,其他人也紛紛看著鬱止竊竊私語。
江遇秋自己認真算了一下那個人的價格,最終得出的結果和鬱止說的一模一樣,就連他都忍不住睜圓了眼睛,雙眼彷彿盛滿了細碎的星光,漂亮無比。
“是對的!”他像是心算的人是自己一樣,激動的不行,握著鉛筆的手攥得緊緊的,眼睛忍不住一直看著鬱止。
雖然不覺得這是什麼本事,但能看到江遇秋這麼高興,鬱止的心情也不錯。
心情不錯的他也願意跟別人多說些話。
“小夥子剛搬來吧?今兒中午就是你家的動靜?怎麼在小江這兒啊?”
“是我,來的急,沒準備住處,這裡又還沒佈置好,來小江這兒借住兩天。”
“小江一個人,又不會照顧人,你要是願意,可以來我家住兩天。”
“謝謝嬸兒,不過已經跟小江說好了,出爾反爾不好。”
“嘖嘖,瞧瞧,這大學生就是有思想覺悟,這叫什麼,這就是人品啊!”
鬱止但笑不語。
今天的他著實給這衚衕裡的居民留下了不小的印象。
一是他的身份,二是他的容貌,三就是他的能力。
各家回去後,飯桌上聊天又說了說,原本只是幾個人知道的事,一晚上過去,大半個衚衕都知道了。
他們衚衕裡來了個年輕大學生,大學生不僅長得好,算數的本事還強。
這下子,那些樂於保媒拉縴的嬸子們又開始蠢蠢欲動。
不過這些鬱止都不知道。
水果攤晚上十點關門,等江遇秋收拾完攤子關門,回到後院,就見鬱止端來了不知道什麼時候燒好的熱水。
“要洗漱嗎?”鬱止禮貌讓出位置,“我已經洗過了。”
這是專門給江遇秋端來的。
江遇秋有些無措,站在原地不知道該怎麼做。
除了他奶奶,還沒人給他端過洗腳水。
“啊我……”他手足無措地呆立在原地,手掌張開又握緊,握緊又張開,反覆多次,最終被鬱止強行拉到板凳邊坐下。
“這麼晚了,洗完早些休息。”
鬱止也不說其他,只說時間不早了,江遇秋看了看掛鐘,真的很晚了。
有了這個認知,江遇秋便好似忘了鬱止給他端洗腳水一事,專心地洗腳準備睡覺。
衚衕裡比別的地方好的,就是這是有私人衛生間,不用像有些筒子樓,只能去公共衛生間和公共廚房。
江遇秋這裡沒有別人,之前有他奶奶,不過從他奶奶走了後,那間房就被他用來擺放雜物,其他東西還在,但是最佔位置的床不在了。
這也就導致鬱止如果要留宿,就只能和江遇秋一起睡。
鬱止是不介意,甚至求之不得,可江遇秋反而覺得有些不自在。
一米五的床睡兩個成年男人著實有些擁擠,原本鬱止還想分開蓋被子,這樣或許能讓江遇秋自在點兒,然而床的大小決定了分開蓋被子就是種奢侈。
睡在一個被窩裡,哪怕雙方都穿著毛衣,也能感受到對方的氣息和溫度。
雖然是背靠背,可這種睡姿依然很親近。
“你冷嗎?被子夠不夠?”鬱止的聲音在黑暗的房間響起。
江遇秋下意識點點頭,又才想起這是在夜裡,關了燈,兩人還背對背,對方看不見自己的動作,忙出聲回應:“夠的!”
聲音快得彷彿擔心自己再不說,就會被鬱止誤會。
鬱止看不見,卻也能想到江遇秋此刻是什麼模樣,不由勾了勾唇角。
“那就睡吧,晚安。”
片刻後,屋內才響起江遇秋乖巧溫軟的聲音,“晚安……”
*
翌日,鬱止一大早便醒來,他請的裝修工人來了,他正在指揮他們要怎麼裝修。
這時候的裝修工人也需要技術,幾個工人原本不想聽鬱止一個門外漢的話,然而沒一會兒,他們就被這個門外漢說得一愣一愣的,恨不得拿紙筆記下他說的話。
說完要求後,剩下便是工人們工作的時間。
簡單裝修要做的不多,用不了幾天就能結束,在此之前,鬱止都會住在江遇秋這裡。
看著隔壁裝修工人忙得熱火朝天的模樣,江遇秋心中暗暗有些不舒服,他想,他有些不想讓鬱止這麼快走。
柚子皮能夠祛除裝修的甲醛,這還是以前奶奶跟他說的,但現在他莫名不想告訴鬱止。
他好像有點壞……
他成了個壞孩子。
江遇秋讀書不多,學校也不要他這種智力學生,這時候也沒有類似弱智殘疾學校什麼的,在勉強讀完了初一後,就不能再讀下去了,而當時奶奶的身體也不好,他就不讀了,
回想起以前讀書時學過的一些知識道理,江遇秋愧疚地低下了頭。
他的動作模樣實在太明顯,鬱止剛出來便瞧見了,不由出聲詢問:“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嗎?”
雖然才認識兩天,可兩人的關係已經比別人親密了不少。
即便如此,江遇秋也沒敢說剛剛的想法。
他像個做錯事的孩子,明知道是錯的,卻也不想改,更不敢讓大人知道。
“沒、沒事!”他努力擺手。
“磨刀了!磨刀!”衚衕裡遠遠傳來喇叭聲,是磨刀的人正在走街串巷。
“我要去磨刀,先走了。”說罷,江遇秋便匆匆回屋,拿著一把刀匆匆往外面跑去,如果不是他的表情,瞧著那動作那架勢,有人說不定還會認為他這是要拿刀去砍人呢。
鬱止盯著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磨刀的還沒走,又有貨郎用腳踏車拉著一些日用品和零食路過,孩子們一擁而上,有些男女也上去買些日用品或者菸酒。
熱熱鬧鬧,彷彿去了菜市場。
鬱止看了一眼,被這份煙火氣感染,忍不住多看了幾眼,而這多看的幾眼,便看見站在磨刀的人身邊等著拿刀,眼睛卻直勾勾看著貨郎車上零食的江遇秋。
尤其是對著那些買了糖葫蘆正在高興地開吃的小孩兒,那雙眼睛幾乎轉不動。
刀磨好了,江遇秋給了錢回了家,雖然有些磨蹭,卻到底沒在貨郎的車旁過多停留。
晚上關門睡覺,江遇秋等了好一會兒,都沒等到鬱止從隔壁過來。
從飯後鬱止說要過去整理東西,江遇秋就沒再見到他。
他等了又等,最終失落地洗漱,躺上床的時候還有些出神,忍不住在他不怎麼靈光的腦子裡胡思亂想。
是自己哪裡做的不好,惹那人不喜歡不高興了嗎?
可是明明白天還好好的。
還是……還是被他發現了?
想到自己暗暗祈禱鬱止多留一段時間,不想讓他回家的想法,江遇秋就心虛又愧疚。
他好像真的不對。
但是……但是那個人怎麼會知道呢?
自己要不要說說,認個錯,道個歉,他就會回來的吧?
這樣一想,他便忍不住從床上起身,將店裡的柚子剝了兩個,打算等鬱止再過來,就把瓤和皮都給鬱止。
懷著這樣的想法,江遇秋總算安心了一點,重新躺上床。
躺著躺著,他便覺得腦袋下面有點咯人,怎麼動都不對勁。
片刻後,終於忍不住揭開枕頭,正對上一隻紅彤彤圓滾滾的糖葫蘆。
鬱止剛進來,就看見某人正垂頭喪氣地坐在床上,不等他說話,江遇秋便先一步開口。
“對、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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