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美兔坐了沒一會兒就走了。
方陽在他旁邊，人暫時沒事。
說真的，時間快到她從急診出來的時候，都想不明白自己為什麼來。
褚澄在醫院的正門等他，不遠處就是公交站牌，但是早就已經沒有車了。兩邊綠化做得很好，燈光照在上面，綠葉泛著黃光，死氣騰騰的。
“人沒事吧？”
王美兔搖了搖頭。
褚澄：“沒事就好。”
“不是沒事，是我不知道他有沒有事。哈哈哈。”王美兔笑得直不起腰，“小護士好像認出他了，急診室裡僅有的幾個人，動不動就盯著他看……我不敢去問啊哈哈哈！”
褚澄被王美兔的笑聲感染，上去拍了拍她的腦袋。
姑娘又白又胖，一雙大眼睛圓溜溜的。小女孩的長相和心性。
回去的路上，王美兔打量了一下週圍的環境，趴在窗前感慨地說，“不知道有沒有時間出去逛逛，想給周楚他們帶點禮物回去。”
褚澄：“周楚？”
“哦，就是我的好朋友。”王美兔比劃了一下，“就是幫我搬行李的那個清瘦的姑娘。在我家門口你倆見過的，他爸媽不和小姐姐小姐夫一起送我們去機場了。”
褚澄回憶了好長一會兒才想起來周楚整個人的存在。
他偏頭看了王美兔一眼，無不驚奇：“你竟然還有朋友。”
王美兔：“？？？”
“不是，你別誤會。”褚澄：“因為平時看你影片，最多就是一家人出鏡錄一下家常什麼的，經常會一家人熱熱鬧鬧得在一塊，也沒看和朋友一起出去什麼的……”
褚澄發現自己越說越解釋不清了。
王美兔：“不是，我有錄和朋友一起出去吃飯的影片，但是大多，小姐姐小姐夫也會去，我們倆家人都認識。還有公司同事什麼的，我們也會聚餐。但是那種時候，不太方便錄影片。還有好些不願意出鏡的呢。”
褚澄：“明白的。可能是因為我自己從小朋友不多，社恐，所以容易看別人也這樣。剛開始知道還覺得挺詫異，仔細一想，我倆確實不太一樣。”
“你一來劇組就可受歡迎了。不像我，”褚澄的臉色有些黯淡下去，嘴角帶著苦澀：“也沒幾個人真心看得起我，指不定在背後怎麼覺得就是個囂張跋扈的富家公子哥呢。”
王美兔：“你也別這麼想，藝術創作本來就是孤獨的。”
因為他老是指著溫野的鼻子罵，所以王美兔無法昧著良心去安慰他。
確實有時候挺討厭的。
但是他的性格和為人處世，又無比的契合現在的身份。
不用小心翼翼看別人的臉色生活，養出來的性子自然無拘無束一些。
“謝謝，”褚澄：“你這句話一點都沒有安慰到我。我之前也不知道你跟溫野兩個人青梅竹馬，要是早知道……算了，早知道，憑他那個三分錢都嫌多的演技，估計我還是不會嘴下留情的。”
王美兔：“那你為什麼一開始非要選擇和他合作。是因為，時禕嗎？”
資本它本身還嫌資本坑，說出去非要讓人笑掉大牙不可。所以王美兔才不信是因為上頭施壓什麼的。
“那倒沒有。”褚澄：“老實說，雖然我很嫌棄那小子，但是他確實是個可塑之才。”
“嘖嘖。”王美兔斜著眼睛看他，喜劇人一樣的，賊逗，“不才嫌棄完嘛。現在又可塑之才了。”
司機方向盤打了個圈，駛入環島公路。
兩邊的樹木高聳地壓過來。
褚澄：“對了，說個事。我建議你把最近吃播的事情放一放。褚念橙收購的那個公司，是你設計大賽決賽的主辦方對嗎？我忘了說了，總評委是哦我們以前學校的一個老師。”
“人很大牌，喜怒無常。除作品外，更看人品。但是他對於人品的標準又和別人不一樣。他喜歡對身材極度自律的，也就是所謂的‘楚王愛細腰’，通俗來說，他喜歡瘦子，好女不過百的那種。”
“但是你現在……不說身材的事，這老頭還有個古怪脾氣，非常討厭沽名釣譽之人。喜歡極其低調的，脾氣怪點沒關係，要有天賦。能請到林薇老師的，證明你的能力應該沒有問題。可問題就出在你是為up主，流量和粉絲數都不少，老頭很討厭這種譁眾取寵的新時代自媒體的運營。”
怪不得林薇之前說到主辦方換人的時候，對她滿滿都是擔憂。
她只介紹了個背景大概，可能也是怕她傷心。
畢竟他們有文化的人，都不屑攻擊別人的身材。
王美兔：“你說的那個總評委，為什麼討厭我們錄影片的。我尋思著，自己也沒得罪他啊。”
褚澄：“你是沒有，但是現在大環境你知道，一顆老鼠屎就能亂一鍋粥，更別說那麼多心術不正的。老頭以前吃過高調的虧，可能是不太想別人走他的老路吧。”
“我把他的資料發給你，網上很多之前能查到的都毀了。”
和褚澄道別之後，王美兔回到酒店，結合他發過來的那些資料，開始上網搜查起“蘭舟”的資訊。
所謂老頭，不過是個不惑之年的大叔。
看活動照，還沒大街上很多三十歲的青年顯老。
蘭舟二十歲憑藉一張參賽設計稿一戰成名，最年輕的設計界的鬼才，當時他還是個眼睛裡充滿陽光的少年，順風順水二十來年，從來沒有栽過什麼苦頭。
如此的生活環境自然容易養出一個心無城府的少年。那是他毫無防備的二十歲，恰同學少年，風華正茂的時候，各種獎項拿到手軟。
少年人心氣高，也不看中這些虛的，在網路上搞了一個什麼免費的設計教學。就想著桃李成蹊，傾囊相授，分文不取。甚至去幫助很多因家境貧困而過早放棄夢想的有志之人，給他們提供條件，出錢鋪路。
可誰知道，在他二十五歲的那一年，出事了。
設計稿被盜，原創者被人反咬一口，反成抄襲。
那些原本上趕著的“好朋友”，追捧他的媒體，誇讚他的路人，一夜之間全部倒戈。
哪怕後來事情水落石出，此時仍舊成為了他職業生涯上的一大汙點。
造謠傳播的人如滔滔江水，闢謠澄清的新聞爛進塵埃。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當初少年的一腔熱血有多少炙熱真誠，現在的老頭的心就有多少寒冷堅硬。
王美兔幾乎能感同身受。
直到今天，仍舊會有很大一批人，跑去她的社交平臺底下罵。
每次看著那些入目不堪的汙言穢語，她都會一次次的產生自我懷疑，當初為什麼要選擇做吃播這件事情。
王美兔顫抖著點開著名設計師蘭舟“抄襲”的影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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