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
一口肉入肚，玄奘臉上有些糾結，他從未食肉，本以為會無法承受…
卻不曾想，那一口肉，入口即化。
絲毫沒有腥味不說，反倒有一種特殊的清香。
而且，玄奘隱約感覺，有一絲暖流，從腹中湧現，渾身上下好像有著一股無法言喻的力量…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玄奘有些發愣。
……
“來，再吃一塊…”
看著這玄奘滿臉呆愣的模樣，葉雲搖了搖頭，親自給玄奘夾了一塊肉，語重心長的開口說道，
“酒肉穿腸過，佛祖留心中…”
“你要謹記這一點！”
既然這玄奘拜自己為師，葉雲覺得，怎麼也得為其未來著想…
一直吃素，不行啊！
他在後世之時，便聽過一些傳聞，說什麼有一對父母，喂孩子吃素…
最終，那孩子夭折了！
現在，看著這玄奘，葉雲有些感慨…
能活到現在，不容易啊！
必須得補！
還得大補！
如此，方才能健康成長！
“不…不，我…飽了…”
見狀，玄奘趕緊搖頭，連忙開口道。
之前，葉雲以‘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讓自己吃了一塊肉…
雖說，老師之言，深藏至理。
讓玄奘不得不信服…
而那‘肉’的滋味，更是與自己想象之中，並不相同，無甚汙濁之氣，反倒極為清香…
可一旦想到，這肉乃是殺生所得，玄奘心中就滿是愧意。
甚至，雙手合十，先念了淨口業的真言，又唸了淨身心的神咒，最終又誦度亡經，以此超度…
“玄奘，你既信佛經，那為師問你，眾生可平等？”
望著這玄奘這個模樣，葉雲搖了搖頭，知曉即便強逼，他也不會再吃下…
只得，換一個方法。
眾生…可平等？！
聽到這話，正在唸誦經文的玄奘微微一愣，沉默良久，緩緩點了點頭，
“稟老師，眾生平等！”
普度眾生，向來是他所願…
而這前提，自然是眾生平等！
否則，何談普度？！
“既如此，一草一木，是否是眾生之一？”
見狀，葉雲點了點頭，繼續問道。
“是！”
聞言，玄奘再次點頭，一草一木，皆是生命…
甚至，他還聽過，那大唐之外，有草木化形成妖…
如何不是生命？！
“那稻穀、粟米，皆是草木，可是生命？！”
“這…”
聽到這句話，玄奘登時愣住了。
稻穀、粟米，乃草木！
而草木，亦生命！
佛曰，不可殺生！
可是，他平時吃的稻米、粟米，都是生命的一種…
食之，也算殺生！
可若不食，便會餓死。
換句話說，只要想活下去，就必須殺生！
這一刻，玄奘愣在原地，只覺得自己多年誦讀佛經，從而積累下來的認知，有些動搖了…
“老師，我…”
不禁，玄奘抬頭，眼中帶著一絲茫然，想要請請教。
他不懂！
只覺得滿是茫然…
“那為師再問你，若一處孤島之上，同時藏在狼、羊，以及草…”
看著這玄奘滿臉茫然的模樣，葉雲知曉其上路了，打算再添一把火，繼續開口道，
“你見狼追羊，是否要捨身相救？”
“是！”
聞言，玄奘毫不猶豫的點頭…
“那見羊吃草呢？”
“我…”
又是一陣沉默。
玄奘不說話了。
因為，他內心深處，已有答案…
不會救！
可羊是生命，草亦是生命…
為何，偏偏自己只會救羊，而忽略了草呢？！
玄奘，愈加迷茫了！
“為師再問你，你救了羊，可曾想過狼？”
“沒有羊吃，它會餓死！”
“如此，算不算殺生？！”
就當玄奘，內心陷入深深地懷疑之時，葉雲接下來的一句話，就像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讓玄奘一直以來形成的世界觀，徹底崩塌了！
救了羊，狼會餓死…
這是…殺生？！
玄奘從來沒意識到，自己有一日會殺生…
可仔細想想，卻無時無刻不在殺生！
尋常所吃的稻米，自不必多言！
可即便，從狼口中救出了羊，卻也在某種意義上，殺死了這一隻狼…
眾生平等！
狼就該死嗎？
決然不是！
可…
玄奘徹底沉默了。
許久之後，他才緩緩起身，對著葉雲深深一躬，恭敬的開口道，
“弟子愚昧，還請老師解惑！”
此刻，玄奘已經將任何佛法，全都拋開了！
自相矛盾之說，不讀也罷！
他只想知曉，老師對於這‘殺生’，如何看待！
“其實，狼、羊、草，這只是一條簡單的食物鏈…”
見狀，葉雲搖了搖頭，淡淡地開口道，
“狼吃羊，羊吃草，而狼與羊死後，會化作養料，讓草長得更為茂盛…”
“它們之間，缺失了誰，都無法正常運轉！”
“沒了草，羊無法生存！”
“沒了羊，草也會無節制增長，擠佔其他生命的存在空間…”
“而沒了狼，羊會無限繁殖，草也會逐漸絕跡！”
“三者，形成一個簡單的閉環！”
“相互結合，相輔相成！”
“再向上擴大，整個世界，也是一個無限大的食物鏈……”
淡淡地聲音，迴盪於道觀之中。
不僅玄奘愣住了！
即便一旁的趙公明、雲霄等人，也是愣在了原地！
輪迴？！
此刻，他們腦海之中，倏忽閃過這樣一個念頭！
前輩所說的‘食物鏈’，不就是輪迴嗎？！
那可是，連諸聖都極為忌憚，不敢輕提的存在啊！
如今，竟然就這般簡單的，呈現在了他們面前…
這前輩，究竟多麼恐怖啊？！
此刻，他們幾人對視一眼，都能從彼此眼中讀出一絲深深地駭然……
……
“食物鏈？”
“羊吃草、狼吃羊…”
另一邊，那玄奘也呆愣在原地，嘴中不斷重複著，原本迷茫的眼睛，也逐漸開始變得明亮…
最終，他彷彿恍然一般，一掃先前的陰霾！
然後，對著葉雲深深地一躬，恭恭敬敬的開口道，
“多謝老師！”
“弟子，悟了！”
說著，再也不像之前一般謹小慎微，而是當即坐下，將葉雲剛才給他夾的肉一口吞下…
甚至，還自顧自的喝了幾口酒！
那模樣，任何一個人看了，怕都不會認為他是一個和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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