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彎彎第二天醒來之時，就聽說了昨夜西戎國突襲之事。
兩國交戰，若正面對抗，無論輸還是贏，死亡都不可避免，所以才有古詩云，沙場征戰幾時回……
西戎騎兵本來就強，就算是大宇國的精兵對上了也未必有勝算，而今大宇國這邊大部分是新兵，哪怕有炸彈當武器，也不是什麼必勝之計……
再加上，西戎國拿月氏族的老弱婦孺當人肉盾牌，炸彈的優勢硬是被壓下來了一些。
“庫房中炸彈所剩不多了。”賀霄開口道，“按照目前的使用量來看，再來五場昨夜那樣規模的戰爭，炸彈將會消耗殆盡。”
大宇國的雖然盛產煙花炮竹，但所有的原料加起來造出的火藥，也很難供應起這麼大的戰爭。
程彎彎頓了頓，開口道：“其實，太平公主在兩國交界線一個小村莊藏了大量的火藥和武器……”
她的商城裡有無數炸藥武器，但是缺一個光明正大拿出來的藉口。
太平公主為了他們一行人出逃死亡，用公主的名義拿出這批東西，希望能讓更多人記住太平公主……
賀霄眸光一亮：“在何處？”
“公主只跟我說了大概的方位，我得去那個小村莊之後，再仔細找一找。”程彎彎思索著道，“雖然炸彈是王牌，但光有炸彈也不一定能取勝，行軍打仗主要還是靠謀略，戰術用的好，方能以最小的代價擊敗西戎兵。”
她話音落下，帳子門口就走來了一行人。
這行人以龐傑和李健為首，後頭跟著的都是蕭秦大學堂的學生。
他們是京城官二代，身份特殊，也手無縛雞之力，卻偏偏要來戰場湊熱鬧……驃騎大將軍並未安排他們上戰場，而是讓他們跟著軍師學謀略。
可昨夜大宇國慘敗，幾個軍師商量了一上午也沒商量出個什麼策略來，他們便退出來自己商量，結果聽到了程彎彎一席話。
在他們看來，穗夫人聰慧，比那些勞什子軍師可強多了。
龐傑拱手道：“還請先生不吝賜教。”
程彎彎看著他們，眼中有著欣慰。
最初，她很瞧不上這幫紈絝子弟，卻沒想到，在經歷一系列的事件之後，這些二世祖們迅速的成長起來了。
不管是為了救國，還是為了救她，都說明他們勇氣可嘉。
她開口道：“那你們先隨我去尋找太平公主藏在小山村的炸藥和武器。”
龐傑等人連連點頭。
賀霄帶領五百人隨著一同前去。
這個小村莊坐落在大宇國和西戎國交界的一座深山裡，這裡的老百姓都是從戰火紛飛之地搬進來的，住進深山之後，無論外頭怎麼打仗，都不會波及到他們，他們一代一代，繁衍生息，日子也還算安寧。
程彎彎是在地圖上隨便選了個比較近的地址。
她得找個隱秘的山洞，將東西先偷偷藏進去，然後再帶人發現……
“龐傑，你帶二十人去那邊，李健，你們幾個去西面看看。”她開口吩咐道，“賀霄，你帶人將村莊地毯式搜尋一遍……我累了，就在這裡等你們。”
她一個接近四十歲的女子跟著一群男子走了這麼久，累了也很正常，眾人也體諒她，讓她在一個農戶家院子裡暫時休息。
等所有人一走，她開口將顧冷顧冰支開，然後迅速進了深山之中……
小村莊並不算大，賀霄帶著人仔仔細細搜尋了三遍，卻還是一無所獲，只能回頭來問程彎彎。
卻見程彎彎一身泥土坐在院子裡，狼狽至極。
“咳，剛剛不小心摔了一跤。”她說謊不眨眼，“既然村子裡沒有，那可能是藏在山上了，不如再去山上找一找？”
賀霄也正有此意，立即帶著人上山。
一行幾百人從天亮找到了暮色降臨，終於，在深山的一個山洞之中，發現了大量的火藥，還有火槍。
這火藥聞起來氣味更濃，小小一枚估計是大宇國炸彈威力的五到十倍。
山洞裡的火槍不是竹筒製成，而是用鐵器，握在手上極有分量，數百個箱籠裡，裝滿了同樣制式的火槍，估摸著兩萬把，能給精銳士兵一人配一把……
“西戎國能有這麼多鐵器嗎？”龐傑滿臉不可置信，“這鐵看起來，比大宇國還要精良。”
“當年太平公主和親，帶了許多鐵匠來西戎，這麼多年累積的鐵器加起來可能確實有這麼多吧。”李健回頭看向程彎彎，“應該是穗夫人提供火藥配方和火槍圖紙，太平公主才能找人做出來吧。”
“配方和圖紙固然重要，但在西戎王的眼皮子底下製出這麼多武器，還安排人送回大宇國，這顯然更難。”程彎彎開口道，“先將所有東西帶回駐地，不得耽誤。”
好在人手足夠多，且安排了車子，上百輛車被裝的滿滿當當。
回到營地後，已是大半夜。
主營帳的燈還亮著，能聽到幾位將軍和軍師在說話，雖然聲音裡滿是疲憊，但大家都不願意去休息。
這次大宇國徵兵三十五萬，這麼多人抵抗西戎，若是還輸了，那他們這些將領就是大宇國的罪人，只能以死謝罪。
“安排十萬人繞過這座山，從西戎後方來一個出其不意。”車騎將軍沉聲道，“趁西戎後方失守，我們集結剩餘二十五萬人猛攻，勢必將前面這塊地拿下來……”
賀霄抿了抿唇：“這樣雖然能提高勝率，但死傷無法估量……”
“想要打贏這場仗，死傷在所難免。”雲麾將軍開口道，“若死亡能血洗大宇國之恥，若死亡能擊退西戎兵，也不失為一個好的謀略。”
帳子內的人都沉默了。
若不想正面對上，那就只能用這一招分化西戎兵，才能有幾分勝幾，否則兵敗如山倒，這片地怕是都守不住了。
“死亡，是走投無路之下最後的一條絕路，我們現在到絕路了嗎？”
一個清冷的聲音傳來，眾人抬頭看去，就見程彎彎走進了營帳之中。
若是放在從前，女子入軍營，一定會被在場所有人呵斥趕出去。
可這個人，是穗夫人。
據說他們一百多人能從西戎宮殿逃出來，靠的就是穗夫人的謀略，還有，如今被視為底牌的炸彈，正是穗夫人第一個研究出來，然後被其子獻給了朝廷，若不是有炸彈，他們只會輸的更慘……
程彎彎看著面前眾人：“用人命來換取戰爭的勝利，打贏了又有什麼意義呢？外頭那些年輕的兵，都是父母辛苦撫養長大的孩子，也是許多孩子的爹，是家中的頂樑柱，他們若是死了，就是一個家毀了。試問，若你們的兒子在其中，還能輕飄飄說出這麼一句話嗎？”
雲麾將軍和程彎彎對視：“穗夫人是擔心自己的兒子……”
“非也。”程彎彎直接打斷他的話，“若犧牲我四個兒子，就能換取大宇國的盛世太平，我絕不會阻止兒子們為國捐軀。但現實是，不止是犧牲四個人，而是四千人，四萬人，十四萬人……甚至更多更多……明明有更好的辦法。”
她這麼一說，驃騎大將軍的眼睛頓時亮了：“穗夫人，快請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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