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貴妃懷著怒氣回了自己的瑤華宮，她坐下來，腦中不自覺回想起皇后說話時表面同情實則刻薄的模樣，心火頓生，抬手將旁邊桌上的茶壺杯具全都掃了下去。
殿中的下人嚇得頓時將腦袋埋得更低，生怕引起貴妃更大的怒火。
這種時候也只有素錦敢上前勸慰，“娘娘，皇后娘娘一向恨您受皇上的寵愛，才會一再地拿孩子說事，您當心氣壞了身子，那不是正如了她的意了！”
“身子？”衛貴妃忽然慘然一笑，低頭看著平坦的小腹，“我這身子還有什麼用？這麼多年試了那麼多法子肚子卻從來沒有過動靜。”
說完忽然拿拳頭用力捶向自己的肚子，“要這樣的身子有什麼用？！”
素錦跟在貴妃身邊多年，貴妃一向都是美麗優雅的，她從來沒見過這樣失態的貴妃。
“娘娘，不要，當心傷了自己！”素錦連忙撲上去拉住貴妃的手。
貴妃猛得推開她，素錦被推到地上，手掌恰好碰到了地上碎裂的瓷片，鋒利的稜角登時將她的手割破了，很快就流出了鮮紅的血。
素錦眉頭皺起迅速爬了起來，不顧手上的傷勢一心撲向貴妃，“娘娘當心鳳體啊？”
衛貴妃看見她手上的血漸漸冷靜下來，臉上露出心疼，“你這個丫頭不知道地上有碎片嗎？”
說著又對趕過來的宮女急切道：“快去拿藥來給素錦處理傷口。”
“是。”
素錦擔憂地看向自家主子，“娘娘好些了嗎？”
衛貴妃拿手帕輕輕壓住素錦掌心的傷口，“你就不要擔心本宮了，本宮只是一時傷心氣憤罷了。”
“娘娘，就算您沒有孩子，可依舊是這宮裡尊貴無比的貴妃娘娘，您又何必這樣自苦呢？”素錦仍舊有些擔心她。
衛貴妃搖搖頭，“你不懂，花無百日紅，皇后恨我入骨，又有嫡出的二皇子，本宮擔心的是以後。”
說完眼神露出哀傷，“皇上對本宮這般好，本宮卻不能為他生一個孩子。”
許是真的傷心至極，貴妃忽然感覺一陣暈厥，身子往後倒去。
好在素錦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娘娘，您怎麼了？”
貴妃睜開眼睛搖搖頭，“本宮只是有些頭暈。”
素錦連忙大聲道：“快傳太醫。”
瑤華宮裡頓時一陣兵荒馬亂。
景恆帝從康福宮出來就往勤政殿趕去，探望太后費了不少時間，上午的摺子還未批。
御駕行至半途，就碰上了匆忙跑過來的馮英。
景恆帝見他臉色沉重，皺眉問：“怎麼回事？可是衛貴妃有什麼事？”
馮英躬身行禮口中道：“回稟皇上，貴妃娘娘方才暈過去了已經傳了太醫，奴才不敢耽擱特來稟報皇上。”
景恆帝神色一變，對吳德才使了手勢，“改道去瑤華宮。”
“是。”吳德才提高聲音對扛輦的大力太監道：“擺駕瑤華宮。”
待景恆帝趕到瑤華宮的時候，就見衛貴妃蒼白著臉靠坐在床榻上，神色有些憔悴。
素錦最先看到景恆帝進來，忙蹲下行禮，“奴婢給皇上請安，皇上聖安。”
衛貴妃聽見動靜，頓時想從床上起身。
景恆帝一把攔住她想要行禮的動作，“窈卿你身子有恙，不必行這些虛禮。”
“謝皇上。”衛貴妃謝恩。
景恆帝坐在她的身旁，關切地問道：“怎麼回事？朕在太后那裡聽說你身子不適，還當只是有些不舒坦，準備晚些時候再過來看你，結果就聽馮英說你暈過去了，太醫怎麼說？”
“馮英不懂事，竟然自作主張去請皇上，臣妾回頭定會罰她。”衛貴妃說完輕輕側過臉，搖搖頭，“皇上還是別問了，臣妾只是有些頭暈，沒什麼打緊。”
景恆帝聞言眉頭皺得更緊，看向站在一旁的素錦，“貴妃不願意說，你來說。”
素錦猶豫著看了衛貴妃一眼，然後跪了下來，說：“太醫說娘娘是心中鬱結，有憂思過重，情緒一時激動這才會暈過去。”
“給皇后請安時發生何事了？”景恆帝反應很快。
“娘娘，她，”素錦言語間有些猶豫。
景恆帝眼神沉沉地看向素錦，“繼續說。”
素錦表情難過地小聲道：“娘娘是因為皇后娘娘說起她不曾生育的事情。”。
衛貴妃忽然撲向景恆帝的懷中，泣聲道：“皇上對不起，請您諒解，臣妾並不是對皇后的話不滿，臣妾只是心中難過。”
景恆帝抱住她，聽著懷中的女人哭著道：“臣妾實在是恨自己的身子不爭氣，沒能給皇上生個皇子公主，臣妾有罪。”
“不要胡說，你何罪之有？”景恆帝輕輕撫著她的背，“不過是個孩子，朕又不缺。”
衛貴妃抬起頭，眼淚一滴滴地從眼中落下，“臣妾想生一個我們的孩子。”
景恆帝嘆了口氣，輕輕撫摸著她柔順的髮絲，“窈卿你不要心急，我們會有孩子的。”
“嗯。”貴妃輕輕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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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兒從屋外急匆匆走了進來，見皎雲手裡拿著一本書在看，放慢了腳步，“主子。”
“嗯。”皎雲翻了一頁。
朱兒走上前，“奴婢聽說皇后娘娘後來哭著從康福宮離開了，好些宮人都看見了。”
這倒是讓皎雲有些意外，她放下書，“太后是皇后的親姑姑，竟然給了皇后委屈受？”
“具體的情況奴婢就不清楚了。”朱兒道。
皎雲搖搖頭重新拿起書，這姑侄倆的事情也輪不到她來操心。
“奴婢冷眼瞧著，太后對主子似乎有些冷淡。”朱兒說道。
皎雲笑了笑，“太后同皇后一樣都是出身王家，王家是大炎百年的世家，地位超然，她們這樣出身尊貴的人看不上我也是正常。”
“可是這樣說來也是奇怪，先帝對太后娘娘極其不喜，咱們皇上對皇后娘娘的寵愛似乎也一般。”朱兒忽然說道。
皎雲對她的話一笑置之，心中卻想先帝為何冷落太后她不知道，可是當今皇上對皇后不喜的原因定然有一條是因為出身。
“皇后這樣傷心，皇上可去安慰了？”皎雲像是忽然想起來。
朱兒搖頭，“皇上去了衛貴妃的宮裡，貴妃今日從鳳儀宮回去就傳了太醫。”
“哦？可有大礙？”皎雲挑眉，她以為貴妃說身子不適只是隨口找的藉口，看這樣子竟然是真的不適？
“聽說是暈過去了。”朱兒回道。
皎雲聲音淡淡：“皇后也是不易，前腳受了貴妃的氣，後腳又在太后處傷了心。”
朱兒也跟著點頭，“是啊。”
“不過她再不易定然也比當年的太后好上許多，先帝那樣不喜太后，可太后依然將皇上扶上了皇位。”皎雲緩緩說道，她對這樣隱忍厲害的女人是很欽佩的。
皎雲卻不知道此時的皇后也在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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