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雲帶著朱兒向回昭純宮的方向走去，莊嬪方才的態度讓朱兒有些不高興，她回頭看了一眼。
“主子，那邊好像是淑妃和趙修儀。”朱兒對皎雲道。
皎雲轉身向著朱兒指的方向看去，雖然有些遠，可還是能看出兩人正在說話。
她回過頭，“她們倒是機敏，估計是看見衛貴妃和我們了，所以才遠遠看著並不靠近。”
“莊嬪還要跪一個時辰，她跪的那地鋪的都是青石板子，一個時辰下來可不好受。”朱兒道。
皎雲看著前面的路，漫不經心道：“衛貴妃是藉著莊嬪殺雞儆猴呢。”
方才皇后暗示大家可以爭皇上的寵愛，莊嬪一看就想當個出頭鳥，也就不怪衛貴妃會找她的麻煩。
可見在這宮裡，就算尊貴如貴妃，也依舊不敢掉以輕心。
朱兒皺眉，“那她方才對主子？”
皎雲笑了笑，“不必擔心，我只是不巧碰上了，我雖然有些寵愛，可貴妃可沒把我放在眼裡。”
“從前倒是沒見過貴妃這樣鋒芒畢露過。”朱兒道。
皎雲倒是不奇怪，“能做到一人之下的貴妃怎麼可能沒有鋒芒，從前沒露只是沒有必要罷了。”
她微微眯起眼，“觀貴妃今日的言行，雖然也是報上回被皇后和淑妃嘲諷之痕，可是多少有些過了。”
貴妃有寵有孕，似乎有些飄了？
“奴婢若是衛貴妃，怎麼驕傲都不為過。”朱兒笑著道。
皎雲也笑了，“你說的不錯。”
與其琢磨貴妃，不如還是想想她自己今後的路該怎麼走，畢竟小媛的位分離貴妃還差的遠呢。
接下來的半個月，皇上依舊經常去瑤華宮看貴妃，貴妃到底不能侍寢，她思量之下還是選擇拉拔徐昭容，與其便宜了別的女人倒不如扶持自己人。
皇上倒也沒拒絕，因而宿在徐昭容宮裡的次數比從前多了不少，徐昭容對衛貴妃於是更加恭順。
皎雲的昭純宮倒是一次沒迎過聖駕，對此她倒也樂見其成，一來貴妃才警告過她，這時候受寵就是當靶子，二來她搬來昭純宮多了不少宮人，正好也藉此看清他們的心思。
眼見著臘月就要到了，天氣越發得冷起來，身上穿的衣裳是一日比一日厚。
朱兒端了放了衣裳的托盤進來，“主子，尚衣局送了新衣裳過來。”
青兒走過去將衣裳展開，皎雲抬眼看過去，這是一套月白色的冬裝，裙面上繡著零星幾朵紅梅，極為淡雅，卻又不失顏色。
青兒笑著說道：“這尚衣局的手藝當真是不錯，繡的梅花連韻味都有了。”
“後日就是皇后的賞梅宴，主子到時候正好可以穿這一身，只是是不是太素淨了些？”朱兒道。
皎雲搖頭，“賞梅，是欣賞梅花的高潔之美，不同其他花草的俗豔，若是穿紅著綠就落了俗套了。”
青兒在一旁猛點頭，“主子說的一定是對的。”
皎雲噗嗤一聲笑了，“我從前怎麼不知青兒你竟然是個溜鬚拍馬的。”
青兒狡黠一笑，“還不是朱兒姐姐太能幹了，害的奴婢只能耍耍嘴皮子功夫。”
朱兒伸手掐了她一下，“嘴巴這麼厲害，看我不打你。”
皎雲微笑著看兩人打鬧，溫暖的氛圍將冬日的寒冷都融化了。
一晃就到了皇后的賞梅宴，朱兒和青兒巳時就開始服侍皎雲梳洗打扮。
朱兒替皎雲梳了個凌虛髻，青兒一股腦地往皎雲頭上插髮飾，皎雲連忙攔住了她。
“你這是想我的腦袋重得抬不起來嗎？”皎雲笑道。
青兒一臉理所當然，“皇后娘娘邀請了那麼多妃嬪呢，主子當然得打扮得華貴些。”
朱兒拿過她手裡的首飾放回盒子裡，“既然知道各宮主子都在，你不怕主子太過顯眼招人嫉恨嗎？”
青兒聽了有些不好意思，“主子，奴婢知錯了。”
皎雲含笑看著她溫和道：“無妨，你從前都是在太極宮當差，主子只有皇上一個，不懂這些也是正常的，只是你如今既來了我身邊，還是要多學著些，有什麼不懂的可以多問問朱兒。”
青兒點頭，脆聲道：“奴婢一定多聽多學。”
皎雲拍拍她的手，“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好。”
青兒頓時笑得兩眼彎彎。
搬來昭純宮的這些時日，皎雲留心觀察了近身伺候的這些人，朱兒自不必說一向細心沉穩，青兒雖有些天真單純卻有難得的忠誠，小福子辦事穩妥行事穩重，身邊的人牢靠皎雲也安心了不少。
皎雲換上那日尚衣局送來的新衣裳，因為天冷朱兒又拿了件淡粉色的織錦鑲毛斗篷給皎雲披上，待首飾妥當，皎雲點了朱兒跟著服侍。
她帶著朱兒往御花園走去，皇后將賞梅宴設在了御花園西北角的梅林中。
走了大半個時辰，方到了場地，還未過去就遠遠地聞到了一股細細的清香，皎雲不禁深吸了口，只覺得這香氣凜冽沁人心脾，讓人身心都更清醒了幾分。
入目先是一片紅梅，滿樹的花朵開得極盛，像是一片紅雲豔麗奪目，教人移不開眼睛。
再走近些，就能看見不遠處還有白梅，臘梅，甚至還有稀罕的綠梅，每一株都美得可以入畫。
梅花環繞著一片空地，鋪了平整的石板，原是讓人駐足賞梅的，現下被皇后佈置成了宴會的場地，倒也十分合宜。
有宮女見到皎雲來了，忙將她迎到了安排好的座位上。皎雲來的不早不晚，半數人都到了。
有些意外的是，眾人的座位並不是挨在一起，反而是散落在梅樹底下，倒是多了幾分異趣。
座椅上都給了軟墊，坐上去倒也不涼，宮女又給上了熱茶。
皎雲喝了會茶略坐了片刻，就看見梅才人到了。
許久未見，梅才人看著似乎清減了不少，臉龐都瘦削了，氣質更添了幾分清冷。
皎雲連忙站起身，口中喚道：“梅姐姐。”
梅才人看了她一眼，眼神不冷不熱，神情透著疏遠，“葉小媛還是喚我梅才人吧。”
皎雲頓了頓，到底還是問了句：“梅才人身子可好些了？”
梅才人走向自己的位置，頭也不回道：“尚可。”
“主子，梅才人先前幾次都刻意不見您，今日又對您這麼冷淡，您何必……”朱兒輕聲道。
皎雲怎麼會不明白她的意思，她輕呼一口氣，“罷了，既然她不願意，以後我便遠了她吧。”
之前的情分也未見有多深厚，皎雲因著歉疚才幾番上趕著，既然梅才人想疏遠她，就遂了她的意吧。
梅才人剛坐下，前面的莊嬪側過身子看著她道：“梅才人今日可露面了，瞧著瘦了不少，看來是心裡難受得狠了。”
皎雲聞聲看了莊嬪一眼，這莊嬪當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
坐在梅才人下手的白婕妤拿手帕掩笑道：“想來也還好，雖說孩子一時沒了，可到底撈了個才人的位分，梅才人也該高興不是嗎？”
白婕妤和從前的沈書然一樣已經失寵，可之前梅尋芳還是在她之下的貴人，因孕一朝封了才人倒把白婕妤越過了，她自然不甘，如今梅才人沒了孩子，她當然不會放過嘲笑她的機會。
梅才人面對著兩人的擠兌，本就有些蒼白的臉色更白了。
皎雲冷眼看著，倒沒有上趕著上前幫襯。
這宮裡人情冷暖，她上輩子在冷宮見過更多，早就看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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