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恨你。”
蕭晴雪穿好盔甲，將一頭溼漉漉的披散長髮綁回馬尾，幽怨的瞪了李然一眼。
李然將衣衫整理好，苦笑道：“你每次都這麼說，能換個新詞兒麼，晴雪姐。”
蕭晴雪咬著唇，道：“你方才與她在營帳裡私會一個多時辰，都做......說了些什麼？可敢據實說來？”
“沒什麼不敢的啊。”
李然聳了聳肩：“我只是跟三公主確定了一些很重要的事情。”
“什麼事情？”蕭晴雪急忙追問。
“蕭焱一案。”李然回答。
“你懷疑此案跟我三妹有關？”
蕭晴雪苦笑道：“三妹那樣善良單純的女孩兒，連一隻螞蟻都不忍踩死，怎會設下如此陰謀，陷害自己的親姐姐？呵，李然，沒想到你也有糊塗的時候。”
“是啊，我的確是糊塗了。”
李然微微苦笑，也沒有多說，直接話鋒一轉：“總之，經過一番深入淺出的交流，我敢肯定此案跟三公主殿下沒有任何關係，最關鍵的原因便是——”
“她沒有動機，對麼？”蕭晴雪接過話頭，幽幽的道。
李然愣了一下，忽然意識到了什麼，正要開口，卻被蕭晴雪搶先道：“所以你覺得兇手是我，畢竟我大姐身陷囹圄，我才是最大的受益者，對嗎？”
“不，晴雪，你不會是兇手。”李然開口道。
“哦？”蕭晴雪的語氣依舊冷漠：“你來這裡找我，不就是為了這事而來的麼？”
“因為你同樣沒有這個必要。”
李然搖了搖頭：“兩日之後，所有的一切，都是你晴雪殿下的囊中之物，不是麼？”
蕭晴雪深吸了一口氣，臉色漸漸嚴肅起來：“咱們什麼時候動手。”
“東西都齊備了麼。”李然問。
“我按你說的，從林南風那裡借來了八十臺神機弩機，並且拆分成了小型構件，由你帶來的冰國人掩蔽看管。”
說到這，蕭晴雪忽然定定的看了李然幾秒，道：“你的這群人馬......會組裝弩箭嗎？”
“當然。”
李然點頭道：“我去東海平倭之時，便將神機弩的鍛造圖鑑琢磨了出來，交由這群冰國人日夜觀習，現在的他們，只需要半個時辰，便能飛速組裝出一百臺神機弩。”
“如此便好。”
蕭晴雪點了點頭，又道：“明日一大早所有人便會進入聖獸苑，根據神月太祖留下來的族例，白天會在聖獸苑西側的萬獸林裡，舉行一次盛大的御獸族比，時間持續三天，而到了晚上，不出意外的，蕭大川的龍脈族人將會被安排在東側的子午谷中歇息，他們這次來的人數太多，也只有四面環山的子午谷方能安置得下。”
蕭晴雪手握劍柄，英氣的眉宇間，流露出一絲寒光：“而第一晚，便是咱們的機會，神機弩萬箭齊發之時，便是龍脈覆滅，風雲大變之時。”
“很好。”
李然微微點頭。
平心而論，他的心裡並沒有多少波動，畢竟這些東西，都在他最初的設想之中。
如果接下來一切順利，蕭晴雪的軍隊控制了大局，那麼他李然也會亮出真正的王牌，請前者出局，接著將真正的天命之女蕭婉兒扶上大位。
接下來，便是他以君帝的身份，去做當年慕容鈺沒能做到的事情了......
儘管這件事情對女帝、對蕭晴雪、甚至蕭婉兒來說，很殘酷，但他不得不怎麼做啊。
身為一家之主，他必須得兼顧這個大家庭，每一個女人的幸福啊。
因此，在慕容鈺的預言實現，人間浩劫降臨之前，掌握帝國大權，聯合一切能聯合的力量，對抗未知大敵，是他唯一的出路。
想到這，李然忽然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這狗日的慕容鈺，是不是故意扔了一個爛攤子，讓他這個後來者接啊！
“晴雪啊。”
李然猶豫了許久，還是開口道：“咱們接下來的合作，可以說是驚天地泣鬼神，影響著百萬人的生死，我覺得有些東西......咱們需要更坦誠些。”
“有什麼話，你直說無妨。”蕭晴雪語氣亦是溫和了不少：“你說得對，今夜對你我來說，算是起事前的最後一次私下會面了，我也正好有些事想要問你！也罷，你先問吧。”
“好。”李然抿了抿唇道：“以我對你的瞭解......你不像是一個會為了皇位不擇手段的人。”
聞言，蕭晴雪眉鋒微微一挑，沉默許久，幽幽道：“居高臨下，俯瞰人間的九五之位，這世上又有幾人能夠抗拒呢？”
“這世上的確沒有幾人可以抗拒，但你蕭晴雪不在其列。”
李然皺眉道：“你自來愛護幾個妹妹，同時也心疼著陛下，甚至於今日大殿下被人構陷之時，我也沒見你有半分幸災樂禍之意，你啊，外表冷漠無情，內心卻比誰都要溫柔善良，總是給人留有餘地，若非如此——”
他走了上去，輕輕的牽住對方的手：“你又怎會以斷髮寄我，許我一生之願呢？”
蕭晴雪雙肩一顫，靜默無聲。
“告訴我，晴雪。”李然問道：“你是為了什麼，願意賭上一生去搏取這個皇位？”
“這事......”
蕭晴雪聲音沙啞，剛烈如她，此時竟帶著一絲哽咽：“這事我不能告訴你，你......還是問其他的吧。”
“我不問了。”李然苦笑抖肩：“該你問了。”
蕭晴雪依舊低著頭，看不清表情：“李然，還是那句話，你為什麼選擇幫我。”
“因為我愛你。”
李然毫不猶豫，一臉坦然，他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也愛陛下、三公主、婉兒、當然，還有文傑......”
他察覺對方神色有異，趕緊強忍噁心，將馬文傑的名字加上了，並補充了一句：“我珍惜身邊每一個對我友善的人，亦掛懷著天下百姓，我早就說過，若此次族會陛下必須立儲，大玄未來的女皇，只能是你，晴雪。”
“可是李然......”
蕭晴雪驀然轉過身來，長髮拂過，露出了一雙溼紅的美眸。
她竟然哭了！
李然正一臉懵呢，便已經被蕭晴雪緊緊的抱住。
纖細且柔軟。
都tm這個時候了，李然發現自己的第一反應，依然是這個......
“怎麼了？”
李然安慰性的輕拍她的背。
“李然，我此生既然已經認定你，有些事，也不想再瞞你了。”
蕭晴雪輕輕推開了他，拭去眼淚：“我告訴你一個秘密，若你知道之後，不願意幫我了，那也.......盡隨你便！”
她說完，眼淚又不受控的流了出來。
“啊？”
李然還是第一次看到晴雪姐露出這般柔弱的女兒態，也是心中一緊，咬著牙道：“晴雪你別這樣，你聽我說，你只要不是個男人，不管你藏著什麼秘密，我都一樣愛你！”
“？”蕭晴雪愕然的看著他。
一秒之後，抬起一條長腿，狠狠地踹在了李然的身上：“臭豬！登徒子！本殿下.......本殿下身子是什麼樣的，你還不清楚麼！”
李然這次倒是絲毫沒躲，坦然受之，嘿嘿一笑道：“跟你開玩笑的呢，說吧，什麼事。”
“其實......”蕭晴雪咬著唇道：“你剛才說得對，我從小到大，從軍練武也罷，爭功奪權也好，的確不是為了我自己。”
“那你為了誰？”不知為何，李然忽然猜到她要說什麼了。
“我，是為了我父君的遺命。”蕭晴雪一臉肅然的道。
呵呵，果然是跟慕容鈺這老小子有關啊。
李然沉默良久，臉色也是前所未有的嚴肅起來：“那是什麼？你能告訴我嗎？”
“父君讓我儘早奪取大權，然後......”蕭晴雪捂著臉，長舒一口氣，道：“扶婉兒妹妹坐上女皇之位。”
臥槽！
搞了半天，原來是同志啊！
李然又驚又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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