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時淡淡看了趙墨一眼，將地上的人扯過來, 刀架緊緊在他脖子上。
王簡安好不容易醒來, 光暈過後他終於看清屋內三人的臉, 見到趙三靈後他尤其激動，不顧身上的傷想爬上前，只是嘴被堵著, 身上的繩子又被溫時抓在手裡，只能發出唔唔的聲音。
系統在趙三靈腦子裡叫夠了, 看見王簡安脖子上的刀，終於忍不住在所有人面前出聲了，雖然還是那個毫無感情地機械音, 但語調十分急促：“你幹什麼？溫時，你瘋了？”
空靈的聲音憑空響起，溫時和趙墨沒有動，地上的王簡安卻很震驚，這、這是什麼東西？廣播嗎？
“你和這個劇本的關係並不大，你這樣做對你並沒有好處。我不允許你這樣！”
溫時將手裡的刀貼的更緊了些，刀刃沒入王簡安的面板, 血滴落下來：“你不許？你拿什麼不許？你是個什麼東西？”
他的眼神冰冷似乎沒有一絲溫度，雨幕在他身後噼裡啪啦地交響, 將這對峙的一幕襯的格外詭異。
系統難得的沉默了一會兒, 突然說：“趙墨, 你在哪裡找到他的？”
趙墨靠著牆笑了一下, “王簡安的好弟弟幫我找的, 王瑾在找人方面很在行呢。溫時, 怎麼不動手了？”
趙三靈打量著面前這個東西。
他遺憾地笑了笑：“這次一定對準一點，第一次用刀殺人，不太有經驗。”
但是剛剛溫時要殺了王簡安，它的聲音變了，雖然音色還是一樣，但他在其中聽出了人的味道。
溫將刀抽出來在王簡安衣服上擦了擦，“不好意思，偏了一點，沒捅死。”
他話音剛落，面前的畫面就全部消失，四周變得空曠起來，白茫茫一片。
它的聲音一直是毫無感情的機械音，似乎無論發生什麼事，它都能夠從容不迫地應對。
系統馬上說：“溫時，你以為他為什麼那麼好心給你送人過來？”
“住手！住手！溫時！你立刻住手！”系統叫聲瘋狂起來。
“他在錄影。”它篤定道：“你要是敢殺了王簡安，你就是殺人犯，你下半輩子只會在牢裡度過。這裡不是墨西哥，你真的要親自動手殺了他嗎？”
趙三靈跪坐在沙發旁邊，心緒紛雜輕輕喊了一句：“溫時.”
血在頃刻間浸染了已經髒汙的襯衫，趙墨都愣在原地，攝像頭甚至沒來得及擺起來，系統的聲音尖銳而瘋狂：“啊啊啊啊啊你幹什麼！你這個瘋子！你住手！你走開！啊啊啊啊啊啊！”
溫時轉頭看趙墨，他一點也沒有被揭穿的慌張，反而不慌不忙從口袋裡拿出攝像頭，對溫時露出一個挑釁的笑：“我以為你不在乎這些呢，溫時。你會因為這些放過王簡安嗎？你不敢了嗎？”
溫時淡然回頭，眼睫在光下折射出琥珀的輝光，“激將法對我沒用。不過有句話你說對了。”
“我確實不在乎這些。”他話音才落，嘴角微勾，刀劃過瞪大眼睛的王簡安的胸膛，狠狠捅入他的腹部。
一個光腦出現在他面前，只有拳頭那麼大，面前是一個攝像頭一樣的眼睛，似乎泛著冰冷的寒光:“你想見我，幹什麼？”
趙三靈說：“光明正大和我見一面吧，系統。如果你真的想讓我阻止的話。”
就是這個東西，控制了他十幾年，剝奪了他十幾年的青春。
他一直很不明白系統到底意味著什麼，但他之前很少有徹底反抗它的念頭產生，因為在他的認知裡，他和神明也差不多了，它似乎是這個世界難以企及的高度。
“你們這群瘋子！瘋子！趙三靈！快阻止他！”
“他手裡還抓了王瑾的把柄，你要是被他拍了這種影片當證據，你和他都會完蛋，他一石三鳥把你們都解決了，你想看到這樣的畫面嗎？”系統的聲音充滿了引誘：“把刀放下，你可以走了，我可以保證，這裡的一切都和你沒有關係。”
趙三靈看著被捅了一刀，呼吸微弱的王簡安，耳邊是系統急促尖銳的叫喊，腦子裡電光火石般閃過了之前發生的一切，他突然有了一個十分奇妙的想法。
是的，人。
他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清醒過。
為什麼劇本從很早以前開始就不對了，為什麼剛剛都那樣了它也沒有出手控制溫時，為什麼他會無緣無故失去一段記憶。
他失去記憶的那段時間剛好也是劇本里“他”救王簡安的時間，王簡安和他說的那段記憶和劇本里也有差異。它怕他發現劇本不對勁，所以消除了他這部分記憶。
它並不是萬能的，它甚至只能控制他。
趙三靈伸手向著光腦而去，系統躲開冷冷道：“你幹什麼？如果你不想世界毀滅，最好現在就聽我的去阻止溫時，他已經瘋了。”
“為什麼自己不阻止？”趙三靈笑了笑：“你不是很厲害嗎？”
系統說：“你是覺得世界毀滅也沒關係嗎？”
趙三靈突然將聲音拔高冷笑道：“什麼世界毀滅根本就是你編出來騙人的！如果世界真的會毀滅，你為什麼要用坐牢這種話威脅溫時？世界都毀滅了，他還會怕這個？”
它被戳穿一時語塞，過了一會兒才說：“你究竟想幹什麼？你有什麼條件可以說出來。” “我想讓你消失。”
“這不可能，這裡的一切都需要我來運轉。”它斬釘截鐵道。
趙三靈說：“其實你怕我發現對吧？這個劇本根本千瘡百孔。你只能控制我一個人。”
系統不耐煩了：“你究竟想說什麼！我已經說了如果你不聽我的，你會死！趙家也會完蛋！你聽不明白話嗎？”
“我聽明白了，聽得很明白。”趙三靈說：“為什麼不控制溫時？為什麼不直接對趙家出手，而是用網路這種迂迴的方式？因為你根本沒有能力這樣。”
他撲上去試圖抓住它，系統一下子就躲開了，它尖叫道：“別發瘋了，你找死！”
白色空間很大，它尖叫完以後趙三靈的身體重了起來，他被一股重壓壓得倒在地上，耳鼻喉一股一股地往外湧著血，鮮紅的血液從他身體裡流出掉落到白茫茫的地面上又消失不見。
痛，全身上下都在痛，劇痛讓他腦子空白了一瞬間。
趙三靈大口大口地喘著氣，艱難地抬頭看向系統，他眼睛還流著血看起來頗為瘮人。
系統看他不動了，也冷靜下來，帶著微微的得意道：“不要試圖反抗我，就算我不能對別人怎麼樣又如何？你永遠在我的掌控之中。”
“你只需要聽我的，走完劇情以後你會獲得幸福，你還是那麼有錢，王簡安也會永遠那麼愛你，我還會賜你一個健康的身體”
趙三靈心裡的怒越來越多，幾乎將他整個人填滿，他耳朵轟鳴，痛得四肢都像在被什麼重錘，他頂著這股痛慢慢地、撐著從地上爬起來，又重新倒下。
它說：“我勸你不要掙扎了，你再這樣會死的。”
趙三靈沉默著一次一次地試圖爬起來，地上落的血漸漸比不上被淨化的速度，血紅一片。他的衣裳上、手上，到處是血，藍色的絲質睡衣被染成深色。
他看著前方雙目充血，每一個地方都痛得顫，“你賜我？哈哈。”
“你覺得我稀罕你賜我？我本來就有錢，有愛，有健康的身體。將我本來就有的東西搶了再還給我，就叫你賜給我的。”
“你可真是.厚顏無恥啊。”
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居然還笑了一下：“我不怕死，我只恨我之前沒有勇氣，讓你白白得意這麼多年。”
“死，算什麼？你，又算什麼？”他將染血的外衣脫掉，瘦而白淨的身體看著也有幾分爆發力，“這是我的身體，憑什麼你卻佔據著主動權？”
“我的地盤，我叫你爬，你就得爬！”趙三靈直起腰，小腿爆發性地發力往前衝，這一刻他的心裡沒有別的雜念，模糊的一切突然又變得清明起來，身上的痛楚一點一點地減輕了，流血的七竅重新變得乾淨。
光腦被他一握就輕鬆捏在手裡，它喊著怒罵：“我要你死！你這個賤人！你怎麼敢這麼對我！”
這話就十足地充滿了“人”味兒，趙三靈抬頭看著徒然在四周立起的牆壁，上面滑動著各種各樣的話，或者說是“彈幕”。
【天，我錯過了什麼？這裡不是八點檔狗血劇場嗎？】
【三靈怎麼變成這樣了？但好像更帥了呢？好攻！好攻！】
【主持人的精神體怎麼被他捏在手裡了？他不會發現我們吧？】
【王簡安去哪裡了？不是主演之一嗎？】
【他不會想對主持人做什麼吧？主持人可是投了不少錢在王簡安身上，這下不僅錢回不來，自己生命還要受威脅了。】
【三靈看看媽媽，看看媽媽呀！我最喜歡你了！】
【臥槽，史上最翻車事件！這臺要爆！】
【不可能，他應該不會把主持人怎麼樣的，放心，他就是個普通人，能擺脫主持人的控制都不錯了，要是想對他做什麼，那得多大的精神力？】
系統還在瘋狂罵髒話，看見彈幕出來以後就漸漸失了聲音。
“你放過我好不好？”它語氣一下子弱下來：“我不應該想著控制你，對不起，我會走的，我再也不出”
它還沒說完，趙三靈笑著手指用力，將它捏了個粉碎。
隨著一聲長而怨毒的尖叫前奏，手裡的光腦化成幾個光點，砰的一聲爆了。
彈幕空了長長一分鐘。
沉默在每個觀眾中間蔓延。
趙三靈緩緩說：“各位，你們的主持人……好像死了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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