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暖正趴在桌子前寫作業，茉莉花在淡黃的燈光下留下一小片陰影，小姑娘鬢角邊的碎髮被偶爾拂過的暖風揚起。
姜喬看著姜暖努力認真的樣子心中熨帖，她接過劉媽手裡面的牛奶輕手輕腳的放到姜暖的桌子上。
姜暖正在解一道大題，頭沒抬的說了聲謝謝劉媽。
姜喬沒打擾她，退出房門之後開始問劉媽：“前天家長會的時候賀隋章過來了嗎？”
“來了。”劉媽把姜喬拉在椅子上坐著：“大小姐你這些天也辛苦了，還這麼晚跑來看二小姐。”劉媽從冰箱裡拿出水果讓姜喬吃。
姜喬實在是沒心情吃東西，她不知道賀隋章到底對姜暖什麼心思：“劉媽，他過來都做了什麼啊？”
“大小姐你說是姑爺吧？”提到賀隋章，劉媽笑的更開心了，一直誇賀隋章長得俊，人也很紳士，“他送小姐過來的之後就離開了，一定是不想大小姐擔心呢。”
從薑母去世之後，劉媽就一直在照顧姜暖，算是半個姜家人，姜喬相信她不會騙她。
“喬喬……很晚了，休息吧。”
“喬喬，我太關心她了。”
劉媽看自家小姐的樣子，主動過來招呼賀隋章。
而姜喬最近一直在煩心給姜暖找家教的事情。
賀隋章卻輕輕的笑了起來，笑聲低低的，像是夜間開放的紫羅蘭，絢麗卻低沉。
她寫作業很認真，絲毫沒聽到賀隋章進來的聲音，等到光線被擋住之後，姜暖才小聲的道：“你不用做生意嗎？”
姜暖哦了一聲乖巧的站在那，低著頭玩著手指。
“那也要喊我呀，姐姐工作辛苦了，妹妹一定要送上最大的慰問啊。”姜暖親了姜喬臉頰一下。
姜喬疑惑。
姜暖感受到他彎下了腰，紫羅蘭的香味便近了，他的聲音極致的動人，帶著歡愉：“誰說我不會呢，小妹。”
他想幸好他來了。
姜喬看著第一頁戴著眼鏡的女老師，深呼了一口氣，最終點了點頭。
姜暖到最後都已經不將賀隋章當客人了，直接到屋子裡寫作業。
“我看你在認真學習呀。”
賀隋章沒說話，只靜靜的看著姜暖寫作業。
難道賀隋章是真的因為她而去照顧小妹的嗎？
“她是我妹妹，我不關心誰關心？”
賀隋章絲毫沒把自己當外人，臉色淡然的將自己的存在感充斥著整個屋子。
一聽到有人敲門，姜暖就蹬蹬的跑過去開門，粉色的小兔子襪子落在地板上可愛又和諧。
姜暖沒想到寫完作業就看到姜喬回來了，頓時高興的撲到她的懷裡：“姐姐，你是不是早就來了，怎麼不喊我呀？”
“你在看什麼？你看的懂嗎？”姜暖有點生氣，卻不知道自己在氣賀隋章還是氣她自己，小臉氣鼓鼓的。
賀隋章看著小丫頭臉上的興奮，眼神瞥到姜暖微微蜷縮的腳趾。
“不辛苦。”姜喬勉強道，然後轉移話題的問道：“小妹最幾天怎麼樣啊？”
但是現在賀隋章好像很閒的樣子。
她想著一定要找個女家教老師，每次找老師之前她都要先聽一聽那個老師教課怎麼樣。但是這些要是要麼是學歷不夠，要麼是教學方式姜喬不認可，因此一直沒找到合適的。
他明明只是站在那，什麼也沒做，姜暖卻覺得他光是站在那就讓她思緒慌亂，一點解題思路也沒有了。
“快看完了。”姜喬強打起精神繼續開始翻看資料。
姜暖正式開學之後，回來的日子屈指可數，連姜父的時間都不怎麼有，更別提賀隋章了。
姜暖和姜喬撒嬌聊了一會天之後，就將班會上班主任說的話說了出來。
程飛翔將姜喬手上的資料闔起來，蹲在姜喬的面前，指著這上面的第一個人道：“就這個吧。”他抬起頭看著姜喬的眼睛，“喬喬，你該有自己的生活了。”
自從姜父身體不好之後，姜家大部分的產業都由姜喬來處理，因此姜暖從很小的時候就知道姜喬很忙，所以她要乖乖聽話，姐姐已經很辛苦了，她不能再讓姐姐操心了。
夜色沉沉，姜喬還在翻看助理替她找的家教老師，看了一會，姜喬疲憊的揉了揉太陽穴，身後便過來一個人按上她的肩膀，替她按摩。
門外沒有什麼家教老師，只有一個賀隋章。
*
今天是週末，姜暖一直在等著自己的家教老師上門。
再加上賀隋章從來沒在姜喬面前表現出任何想法，姜喬逐漸對賀隋章放鬆了警惕。
“賀先生，您怎麼來了？”
姜喬思考了一下，點點頭：“確實需要找個家教了，我到時候幫你找找。”
“好的，謝謝姐姐，我一定會好好學習的。”
姜喬的臉卻有些白，她這兩天不僅沒有工作，而且她玩的都快將姜暖給忘記了。
“來看看你。”賀隋章走進屋子裡，他身後跟著的男人無聲無息的將買的東西放在桌子上。
彷彿賀隋章是這裡的主人一樣。
那本該阻止路西法墮神的手指，此刻正握在她的手指上，帶著她的手指將一道折磨她很久的題目給寫了出來。
姜暖的思緒也隨著解題步驟的出現而明亮起來，她終於知道自己錯哪了。
“你好厲害，你……你是怎麼會的？”姜暖目光灼灼的看著賀隋章。
賀隋章嗯了一聲，“似乎在你的認知中我是不可能會這道題的？”
被說中心思的姜暖吞吞吐吐的道：“你不是……十六歲就去做生意了嗎？”
賀隋章轉著自己手腕上的佛珠：“誰說十六歲除了做生意就不能學習了？”
“要是不學習，我現在怎麼能做你的家教老師呢？”
姜暖傻愣愣的看著賀隋章，原來姐姐給她找的家教老師是他嗎？
金色的柺杖敲擊地面的聲音讓姜暖回過神來，賀隋章嘴角含笑的道：“我可是很嚴格的。”
姜暖的臉唰的一下紅了，低下頭嘀咕道：“我會很認真的。”
*
姜暖的學習很踏實，一直以來她缺少的都是開創性的思維。
當她遇到賀隋章的時候，就像是一片平原上吹起了一陣大風，席捲了每一個地方。
他的思維方式在默默的影響著姜暖。
“你怎麼做到的，數學竟然考這麼高。”發試卷的時候，蘇希淺不小心看到了姜暖的試卷，她立馬就湊過去看了幾眼，當看到姜暖連最後大題都做出來的時候忍不住的驚歎，“暖，你怎麼想到這樣的解題方式的？”
姜暖唔了一聲，這大概要感謝那個看起來跟古董一樣的男人吧。 高三下學期的每次考試成績都會直接傳送給家長，姜喬看著姜暖每次都比上一次要進步的成績心中忍不住的欣慰。
程飛翔端著咖啡進來，“喬喬，你在看什麼呢，這麼開心？”
姜喬走過去從程飛翔手裡接過咖啡，高興的道：“自從幫小妹找了家教之後，小妹的成績就開始不斷進步，尤其是她的數學，以前她的數學可都是拉分項，這次她的數學排名竟然在前十。”
“那就好，這下你就不用擔心了。”
“那還是要謝謝你，要不是你，我估計還在糾結選哪個呢。”姜喬親了一下程飛翔，然後就被程飛翔攬住了腰，他廝磨著姜喬的唇瓣，含糊的道：“不能僅是這樣吧……”
姜喬的臉上浮現淡粉，卻掙扎的離開了程飛翔的懷抱，喘著氣道：“不行，我還有事情沒幹完呢。”
程飛翔看著姜喬重新坐到桌子前面，表情有一瞬間的不虞，卻很快的被他收斂起來，他走到姜喬的身後，從後面摟住姜喬：“喬喬，你太辛苦了，我會心疼的。”
“沒辦法，這是我需要做的。”
“讓我幫你吧。”
姜喬沉默了，程飛翔解釋道：“喬喬，都怪我沒有本事，你要和賀隋章聯姻，我願意躲在陰暗處，但是……你不能不讓我見你，也不能讓我在見到你這麼累的時候而無動於衷。”
姜喬最終放鬆了身子，靠程序飛翔的懷抱裡，疲憊的道：“好吧。”
*
有了賀隋章的幫助，在高三最後一次模考當中，姜暖直接考了第二，和第一名的劉暄僅僅只差了三分。
高考的那天是一個下著細雨的夏日，天氣很涼爽，考完試出來的姜暖一身輕鬆。
姜父和姜喬都在車裡等著她，姜暖上車的時候似乎看到馬路對面似乎男人撐著傘，正在望著她。
再仔細看去，就已經被人群擋住了。
姜暖抿了抿唇開口問道：“賀先生今天沒陪著姐姐嗎？”
姜喬的笑容僵了一下，搖搖頭，“暖暖，你考試是姜家的大事，賀先生有別的事情要忙。”
他也不是姜家的人。
姜喬思索，小妹生性天真爛漫，她要是真的以為賀隋章喜歡自己，該怎麼辦？
姜喬看著正向姜父撒嬌的姜暖，臉上的笑容溫柔堅定，不過沒關係……只要她在一天就會保護她一天。
姜父原本準備今天給姜暖開一個宴會，但是姜喬勸住了姜父：“爸爸，你身體不好就別操勞了，我之後會給小妹辦的，但是今天晚上……我估計小妹要跟同學們一起出去玩。”
姜暖點了點頭，眼睛裡亮晶晶的。
蘇希淺從幾個月前就一直想著高考結束的那天晚上一定要好好的玩一場，說的姜暖對今天晚上也有了期待。
晚上。
宙斯酒吧門口。
“我們真的要到那裡面去嗎？”姜暖拉住蘇希淺的手腕，看著不斷有人進出的酒吧，聲音帶著隱隱的擔心。
“別怕，我保護你。”蘇希淺拍了拍自己的胸膛，信誓旦旦的道，“我們就進去看一看，不喝酒，不會有事的。”
“暖暖……”蘇希淺拉著姜暖的袖子，懇撒嬌道，“我們都高考結束了，按我的成績我們不會在一個學校的，到大學以後，我不敢和別人一起去酒吧的，所以暖暖這次你就滿足我的好奇心吧。”
姜暖心軟了，點頭：“好，只是進去看看，看完我們就立馬離開。”
“嗯嗯。”
宙斯是涼城最大的酒吧，剛剛進去兩個小姑娘就被音樂震懵了。
躁動的音樂，擁擠的人群，扭動的身姿，光怪陸離的如同另一個世界。
姜暖穿著淡色的長裙，白皙的天鵝頸，纖細的腰線，走路時晃動的每一根頭髮絲都帶著少女青春的氣息。
她像是墜入凡間的精靈，引來叢林中無數野獸的窺伺。
DJ突然放了一首音樂感很強的歌，酒吧中間也噴灑出冰涼的乾冰，煙霧繚繞，一瞬間點燃了所有人的激情。
蘇希淺被氣氛帶動，往舞池中間走去，姜暖想跟著她，但是因為人太多了，反而被人群擠到了卡座區。
“不好意思。”姜暖不小心被人推的踩到了一個人的腳，她連忙回頭道歉。
許林從姜暖進來的時候，目光就沒從姜暖身上移開過。
他一向喜歡單純的女人，但是再純的女人也沒有面前這個女孩的眼睛清澈乾淨。
對於這樣美好的事物，誰不想在上面留下自己的痕跡呢。
更何況她都送到他的面前來了。
許林將手裡端的酒一口喝盡，抓住了姜暖的手腕，調笑道：“踩了我的腳，一句道歉就結束了嗎？”
他的指尖在少女嬌嫩的肌膚上捻了捻，吞嚥了一下口水。
姜暖自然感受到許林的動作，漲紅了一張臉：“剛剛我不是故意的，我已經道歉了，放開我。”
許林帶著紈絝的笑容，另一隻手端了一杯酒送到姜暖面前，“你把這杯酒喝了就當是給我賠罪了，我就放開你。”
許林的朋友在周圍起鬨：“喝，喝。”
“小美女，踩了我們許少一腳，不喝杯酒不像話吧。”
姜暖緊咬下唇，伸手將那杯酒接了過來。
看到小美人接過酒，許林滿意的笑了笑，下一秒，那酒就潑到了他的臉上。
姜暖看著許林，稚嫩倔強的重複道：“放開。”
“我艹。”許林狼狽的咳嗽幾聲，怒氣衝衝的看著姜暖，鬆開手想打她，卻在半路被一個人給握住了手。
“許先生……在我的酒吧裡鬧事不好吧。”
姜暖猛的回頭，就看到賀隋章站在她的身後溫和有禮的對著許林說話。
她張了張嘴，喊了一聲：“賀先生。”聲音中帶著不可察覺的委屈。
男人看向她，扇形的眼尾帶著微彎的弧度，深邃多情，眸子在光影交錯裡顯得亮而溫柔。
許林被保鏢鉗住手一動不能動，他是認識賀隋章的，但是此時他的朋友都在周圍為了面子他也要多說幾句話。
“我不想在賀老闆這裡鬧事，但是這小妞剛剛可是潑我一臉的酒，我不給她個教訓，我許林還怎麼在這裡混。賀老闆放心，實在不行我把她帶到外面教訓一頓。”
賀隋章沒說話，許林的手疼的不行，他面色難看，壓低了聲音道：“賀老闆今天給我個面子。”
賀隋章的眸子裡閃過一絲冰冷，他用手杖敲擊了一下地面：“你是誰，我需要給你一個面子？”
“更何況，她是我的……”他的唇瓣輕輕開合，伴隨著手腕被折斷的聲音，後面的字湮滅在空氣中。
他可以有最溫柔的笑容也可以有最暴戾的手段。
他像是無情的暴君。
姜暖的心卻在此刻瘋狂跳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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