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夜空還有零星的星子點綴，烏野一眾聚在校門口等待。
夏夜的空氣並不比白天涼爽，好在沒有了日光的照射，大地不再蒸騰嫋嫋的熱氣。教學樓陰涼的廊風從學校大門口吹來，中和了惱人的熱度，飄散在校門口。
即將要去長達一週的合宿，日向顯得很興奮，“哇呼哇呼”的不明語氣詞喊個不停。菅原無奈，用帶笑的聲線制止他：“日向，不要太興奮了，等會兒睡不著影響明天訓練。”
日向眼睛亮晶晶地，轉頭看向他：“吶，菅前輩，路上坐車的時候大家會唱歌嗎？會講故事嗎？會夜談嗎？”
“……”菅原呆滯了一瞬，才感到好笑似的笑了幾聲，“啊，日向和影山上次沒和我們一起所以不知道啊。為了保持體力，我們大家一上車基本都睡了。”
小武老師和烏養教練還在核對隊員人數。影山抱著旅行垮包，揹帶從肩膀一側滑落，精神不濟地站在一邊打了個哈欠，聽到自己的名字，他動作遲緩地朝這裡看來。
“……恩？”
“影山看起來精神很差啊……”菅原，“沒休息好嗎？”
影山最近一直被那個稀奇古怪的夢境困擾，虛妄的夢境過後是被空虛拉長的白晝，彷彿精力都隨著那個被遺忘的人一起沉入了尋而不得的深淵。
“抱歉。”影山向上顛了顛自己滑落下去的行李，抱得更緊，“我會盡快調整狀態，不耽誤明天的訓練的。”
“不是這個意思啦。”
影山眨眨眼，看起來沒有明白這個意思是什麼意思。
菅原還想解釋，卻被登記完名字走回來的日向打斷。
“話說酒屋學姐不來嗎？”日向左右看看，不遠處西谷頂著巨大的旅行包向著清水學姐跑去，被緣下無情地遏制，“上次發簡訊的時候學姐說會一起參加這次合宿呢。”
這兩人什麼時候熟到交換line了……
“她今年暑假住在東京的親戚家裡，放假沒有回宮城縣。所以她說她直接去合宿場地，不和我們會和了。”
“誒——”
“誒——！”山本發出驚歎，“是烏野的營養師小姐！”
你抽出插在兜裡的右手，朝他打了聲招呼：“嗨。”
工具人父母遠在海外經商，聽聞你住院的事便將你委託給了好友。是以這段時間你一直借宿在研磨家中，被熱情的叔叔阿姨澆灌了滿滿的父愛母愛。
今天下午出門，你與研磨一起搭著電車趕到音駒集合。女孩子不比男生行李簡單，當他在路上眼睜睜地看著你的行李箱被撐爆露出裡面的內衣內褲時，貓咪豎瞳都狠狠地震顫了一下。
“研磨！你真的出息了啊！”隊員老淚縱橫，抱著研磨開始哭，“我無條件支援你，研磨！我們與烏野的戰爭就從這一刻開始打響了！”
“請不要擅自腦補什麼奇怪的內容……”研磨任他哭著抱大腿，無動於衷地吐槽，“我和她只是恰好順路而已。”
你與他都沒有將家事淵源說給眾人聽的打算，你們太瞭解這個年紀的男孩們對男女關係的看法了。課間說話就是互相喜歡，走在一起直接原地結婚。
如果告訴他們你現在正住在研磨家，不僅會收穫一路孃家人看上門女婿的待遇，而且接下去整整一週你和研磨一定會被帶著飽含了八卦、曖昧、好奇、激動等等複雜的目光包圍，排球隊單細胞們絕對會盡職盡責地給所有不知情的合宿人們科普這段曠世姐弟情。
不可以。
絕對不可以。
你笑眯眯地和同樣笑眯眯的貓又教練問了聲好。來之前就已經和監督和教練打過招呼，對他們來說不過是多個座位的事。
到底和你不太熟，大家不敢和你開玩笑，一上車就團團圍住了研磨，或趴在椅背、或蹲在走道，隨著汽車的起步一晃一晃：
“喂！研磨！老實交代，你是不是真的翹了烏野的牆角？”
“那位營養師小姐都沒有拿行李，你們行李是不是放一起了？”夜久壓低聲音，“你們——同居了？”
這話殺傷力太大，宛如平地起驚雷。就連黑尾都一改漫不經心的表情，吃驚地朝坐在旁邊的研磨看來。
“臥槽！”
“夜久！神眼力！”
三分的曖昧在漫天流言裡也能被渲染出七分真情。研磨頭痛不已：“只是路上遇到她，她的旅行箱恰好破了而已。”
你今天早上有一場醫院複診，研磨推脫有事拒絕了黑尾一起去學校的邀約，先陪你去了醫院。中午你們拿著藥回家，時間緊迫，你來不及開啟行李箱，隨手拉開拉鍊一塞就出門了。行李箱的輪子咕嚕嚕滾過一路瀝青柏油馬路，磕在馬路沿肩的臺階上，像天女散花一樣，洋洋灑灑灑落了一地仙女的內衣。
模糊半空中灑落的蕾絲花邊，你在煙雨朦朧中和研磨受驚的視線銜接，還挺像偶像劇那麼一回事兒。
山本被電擊般從地上彈起，小心翼翼地撫摸研磨膝上放著的旅行包：“那、那豈不是說，這個包裡——”
有仙女用過的東西！！
“給我收起你腦子裡黃色的思想。”黑尾越過研磨，一掌按下山本的腦袋，“想也知道貼身衣物不可能放異性包裡。”
“……”研磨幽幽地看了黑尾一眼，不置可否。
黑尾接收到幼馴染的訊號，愣了愣，不可置信：“還真放了啊？！”
周圍此起彼伏一陣吸氣聲。
研磨頭痛：“……她的行李箱拉鍊壞了，放不了衣服。”
工作日路上行人往來，行道樹漏下數縷夏日的光。
研磨幫你把行李箱搬上了人行道，你匆匆在路上撿起沒髒的衣物，拆開裝藥品的塑膠袋，鼓鼓地包著一股腦塞進了研磨的旅行包。又扒拉出研磨帶的洗漱用品塞到行李箱裡，勉強用超市裡買的繩子捆住。
輪子磕壞了，已經不能再拖著走。研磨雖然看著瘦小，力氣卻已經是高中男子發育的水準。正當你考慮是不是要忍痛打的時，他整理好被你塞亂的旅行包，走過來拎起行李箱：“走吧。”
瘦弱且微駝的背影此刻看上去也沒多有力，一馬當先地走近陽光裡卻愣是讓你感到一陣帥氣。
往日裡沒注意過的行為似乎都在今天鮮活了起來。你們一路無言地走進電車站、乘上電車，他將電車卡塞進兜裡，你還在看著他出神，他卻直接和你對上了視線。
“……？”
他微揚下巴轉頭，在空中來回掃了一個弧度，示意你看向對面的車門：“站到那裡去。”
“幹嘛？”你乖乖地走過去。
電車在這時候停車，坐在車門旁，已經拎起行李的乘客迅速起身下車。
你回頭。
他淡淡地和你對視，動也沒動：“坐。”
……臥槽。
你讓研磨走過來，他慢吞吞地拎著行李在你面前站定。
“我幫你拿吧？”你想去拿他單肩揹著的旅行包。
“沒必要。”他讓你坐著，手裡拉著吊環，低頭看腳邊的行李箱，“不是很重，拿來拿去太麻煩了。”
你仰著頭，看他，乖乖地噢了一聲。
眼神溼漉漉的：“研磨，你好厲害哦。”
想到這兒，研磨微不可見地蜷了蜷手指。到現在，他還記得匆忙之下，手指擦過手感Q彈的文胸時的感覺。
這可真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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