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歡會的拍攝結束了,狂歡過後突如其來的寧靜,比任何時候都更讓人感到孤獨,是即使她們都還在視線中也無法驅走的那種孤寂感。
世娜剛拍攝完對自己說的話,返回現場也就只有零零散散的幾個人在合照留念,晚風拂過讓世娜抱住了臂膀。xS壹貳
剛才結束聯歡會環節時,大家似乎都不想讓這場狂歡落幕,不想讓這個難得閃耀的夜晚就此過渡,更不想讓大家彼此相依的處境破滅,一個個低著頭無言。
沒有注意是誰率先起身離開,只記得有人說:“今天大家都那麼開心,我們說好了啊不準哭,回去一起吃夜宵。”
世娜雖說性冷,但也難以抵禦這種聲勢落下孤感包圍的空蕩感。
“妹妹。”
似乎是早已熟悉這個稱謂,世娜扭頭去看聲音來源,是正在走來的歐晗沭。
她遞來一部手機和一張拍立得,抬抬下巴指向不遠處那條小路,“去那邊接一下,還有這個是本知名大粉絲你的禮物哦。”
“Nana.”
世娜剛將手機放到耳邊,手機傳來的聲線異常熟悉,她應了一聲,繼續沿著小路前行。
“Imissyou.”(我想你了。)
“嗯。”她舉著手機不冷不熱的回應。
“It'stoocold.”(你也太冷漠了。)
世娜輕笑抬起頭,就瞧見不遠處凳椅上坐著的人,僅靠身形足以辨析。
似乎是沒有再聽到電話裡那人的聲音,Lisa轉頭望了眼,世娜就站在那裡,跟以前一樣,眼裡透露著寵溺,只是少了點當年的眷戀。
“Comehere.”(過來)
語氣不是很強硬,但也不可違令而行。
世娜走了過去,晚風吹動她眉間的髮梢。
Lisa帶著一頂灰色的鴨舌帽,身著棕色格子襯衫,單手撐著椅背,儘量仰著頭讓眼睛露了出來,看著世娜一點一點向她走近,不免在口罩下揚起嘴角。
最後,世娜站在了她的面前。
Lisa對著世娜笑,眼神中有幾分得意:“Surprise?”(驚喜嗎?)
世娜微微低頭看著她,不答反問:“Whyyou'rehere?”(你怎麼會在這?)
Lisa沒作回答,拉著她在一旁坐下,兩人都沒說話,氣氛一時靜謐。
世娜習慣性抬手看時間,卻發現手腕並沒有戴任何飾品,自己還穿著上臺時的裙子。世娜看了眼漆黑的四周,沒忍住打了個噴嚏,這個點氣溫也有所下降,似乎明天會是個陰天。
但很快肩膀上就披了件格子衫,襯衫前似乎還有胸針在微弱的燈光下閃爍,世娜沒將襯衫退回,只是攏了攏繼續坐在椅子上陪她。
世娜垂眼,半晌憋出話來,“Lisa……”
“?”(喝點東西嗎?)
Lisa突然來了一句,世娜抬眸,左邊臉頰頓時傳來一股涼氣,仔細看去是黑色的,應該是咖啡類。
她遲疑著接過,吶吶道:“Thankyou.”
世娜接過後喝了口,瞬間巧克力的香氣在口腔中蔓延,像是倒了一袋糖漿似的,味道很甜。
“好…喝嗎?”
世娜有些錯愕的看去,她居然講了中文?
本著不想讓對方失落的想法,世娜點了點頭,嘟囔道:“好喝。”
可能是因為聲音太小了或者並沒有看到世娜小幅度點頭的舉動,沒收到回應的Lisa往她身邊靠近了一點:“?”(你說了什麼嗎?)
鼻尖傳來清淡香味,和自己嘴中充斥著的甜膩的味道完全不同,她抿唇:“Nothing.”(沒有)
只是那氣味一直沒有離開,直到視線中那人俯下身,向自己手中的杯子靠近,她喝了口,坐正,低頭看了眼自己手中的美式:“Toobitter.”(好苦)
下一秒,手中的杯子被換走,取而代之的是那杯吸管上沾著口紅印的美式。
世娜視線跟著她,看到她喝到喜歡的巧克力奶嘴角上揚的舉動,也忍不住一同彎起唇角。
兩人在隨時可能會被工作人員發現的小道中,坐了很久,偶然那還會傳來笑聲。
“”(手給我)
世娜咬著吸管靠在椅背上,歪頭,只見Lisa側身牽過自己的右手。頓時,手心為了遮擋傷口的膠布被撕了下來,雖然動作小心翼翼,可還是牽連到了傷口,世娜皺起眉頭,輕輕吸了口氣。
似乎是注意到這個小舉動,Lisa變得更加小心,不斷朝傷口處輕輕吹氣,待膠帶撕開,傷口全然暴露,不長不短的疤痕在手心,還是會有血液滲出。
Lisa轉身從身後的袋子中再次拿出東西來,世娜眯眼看清了盒子上的韓文,是膏藥。
世娜偏過頭,凝視著Lisa的側臉,半晌,嚥了口手中的咖啡,啞聲問道:“Why……”(為什麼…)
“,butdon',”(我知道你只是累了,但是不要傷害自己,我心疼)
“”(很久之前,也有人這樣幫過我)
Lisa始終沒有抬起頭,只是認真的在幫世娜消毒擦藥。
“',,,,”(可能大家都不會想到,那是我最難過的時期,有人在幫我,可她卻是唯一發現我,向我伸手遞紙的人)
“,,”(時候她眼裡我是乾淨的,是沒有外界所言的,可能是因為她還不知道吧)
“,
,,”(慌亂的安慰,不知所措的撫上我的頭,我當時就想,這個小孩怎麼這麼笨)
“”(但是她也好可愛)
世娜咬咬唇,她選擇保持沉默去聽這個故事,故事結束了,四周再次安靜下來,良久,Lisa開口:“Justastory,,”(只是個故事,小孩現在也長大啦,被安慰的女生也堅強起來了)
Lisa抬眸,對上那雙和一年前一樣清澈的眼眸,裡面又只有乾淨的自己了。.
世娜想了幾秒,抿唇:“Isit……”(那個人……)
話還沒說出來,對方的手機鈴聲響起,她看眼螢幕,接起了電話。世娜禮貌性的側過身,不去聽電話內容。
“Ya,Lalisa!”
“想死嗎?!”
世娜向身旁瞥了眼,距離原因電話那頭的聲音輕鬆傳入她耳中,從接電話起劈頭就是一頓罵,不過似乎對面的人讓強勢的Lisa頓時癟了,任由她罵,很長一段時間只能聽見她不停壓低聲音,制止道:“知道,我知道錯了,夠了。”
兩人的對話,世娜像是聽了一場高質量韓語知識拓展課,受益匪淺。
Lisa注意到身邊投來的視線,將口罩拉高了些,擋住了被罵的有些尷尬且緋紅的臉頰,同時電話那頭的聲音依舊沒有減弱,時不時會傳來世娜的名字。
世娜見狀坐近了些,伸手將電話拿過,在那人茫然的視線中,坦然的用韓語向電話中的人打起了招呼。
“不是告訴你不準亂跑嗎,叫你回來你不聽,不要再胡鬧了,臭丫頭!她都沒認出你,這個浪費人感情的小屁孩真的是……”
世娜輕笑,及時在對方換氣時,招呼道:“你好,我就是Na。”
對面沉默了一陣,似乎是說壞話被人撞見的難堪,開始支支吾吾起來,“你…你好,我是Jisoo”
“我知道的,姐姐我想說,我認出她了,沒有忘記。”
此後,兩人將音量調低,Lisa在一旁迷惑的看著眼前這人和電話那頭不斷對話著,似乎時不時會看見久違的笑容。
結束通話電話後,世娜將手機還給Lisa,起身提起雜物,拉起Lisa準備離開這裡。
接過電話的Lisa有些好奇,“?”(你們都說了什麼)
“Guess.”(你猜)
手掌處傳來的酥麻和那人回眸時的眼神,Lisa下意識握緊了世娜的手,兩枚戒指在黑夜中相撞。直到那人放開手才回過神,自己被帶到了回酒店的車邊。
“,don'tdoitagain,ok?”(現在情況不好,最後一次下不為例,聽話?)
體貼似地開啟車門,揚起笑臉,“ight,gril.”(好好休息,晚安小姐)
Lisa聽見這個稱呼愣了愣,點頭,走了兩步伸出手來抱住她,一瞬的僵硬,她撫了撫世娜的背,慢慢地貼近了她,在她耳邊,軟聲:“Imissyou.”
世娜沒說話,只是帶著淺笑抬起雙手同樣抱住她,收緊,再收緊。
“世小娜~”
世娜回過神,發現拿著一袋子盒飯倚在洗衣房門邊的曾可妮,還有碰巧同樣抱了一筐衣服到達洗衣房的王承渲。
“一起去吃飯吧,剛好我拿了。”
隨後世娜和王承渲就被曾可妮連哄帶騙的拋棄了衣物,去到了19號宿舍,這才看到早就在此聚集的各位。
“曾可叫你拿個盒飯怎麼去那麼久!”
“行了行了,這不是把妹妹也拉來了嗎。”
“這盒飯裡的飯咋越來越少了呢?”
在大家分盒飯時,世娜拉著王承渲坐到喻言身邊,當然是讓王承渲坐在了喻言身邊。
身邊的金子涵倒是好心的將一次性筷子分給二人,世娜看著面前憨憨的笑容,抬手用指背蹭了蹭她的臉頰。
吃得盡興時,有人提出要玩遊戲,一圈人頓時安靜了下來。
劉令姿立馬提議道:“三句話兩假一真,猜出那個真話,猜不中懲罰怎麼樣?”
規則通俗易懂,在大家都贊同的情況下,還在吃飯的孫芮被推出來打了頭陣做炮灰。
“我今天吃了五盒飯。”
“別猜了,遊戲結束。”
“孫芮開始就輸了……”
三句結束,第一句在孫芮不斷辯解和眾人詭辯之下被證實為真,並且成功為自己贏得可愛風雙馬尾。
“下一個下一個,喻言你來。”
“曾可妮聰明。”
“喂!”
“假的假的,下一句。”
“怎麼就假了!”
“曾可妮暗戀我。”
“喻言!別得寸進尺!”
喻言看了眼被孫芮壓住的曾可妮,繼續完成遊戲。
“我今天見到了Lisa老師。”
喻言面帶笑容的說出這句話,視線集中於斜對面那個埋著頭正僵硬地吃著飯的世娜身上,挑了下眉舉起水杯輕抿了口水。
這三條怎麼聽都像是假的,王承渲悄悄湊近問身邊的世娜。
“我也……我也不知道。”
“Lisa老師應該不在這裡才對,第三個應該是錯的。”
世娜抬頭看了眼喻言,對方沒有再看過來,只是總覺得那句話是在說給自己的。
在放棄了找喻言的真話後,一輪下來剛好輪到最後一位世娜。
“真的是,曾可妮你就編吧你就,可以了,該世小娜了。”
世娜聞言停下偷孫芮餐盤中米飯的筷子,坐直身子想了一下。
“我胖了五公斤。”
“假的,明明越來越瘦了。”
“前幾天上稱都還沒增多少呢!”
“第二句是……我有病。”
這時,所有人彷彿暫停,只有世娜看著眾人質疑的目光扯出了一抹笑。
劉令姿率先打破僵局,“妹妹玩遊戲而已,我們不帶這麼說自己的,乖。”
“下一句,下一句。”
“姿姿,你有沒有那個
……你們在吃飯啊?”
林凡衝進房間的時候世娜才剛準備開口,不過很快大家似乎都被林凡和她身後的陸柯燃吸引了注意力,世娜也剛好放棄了說出第三句的機會。
為了給剛來的二人讓出位置,王承渲看了眼世娜指了下門口,兩人便提前離開這個飯局,去往洗衣房取回放在那裡的衣物。
王承渲的衣服還沒有好,為了等她,世娜靠著牆坐下,王承渲也坐了下來,就這麼靠在她的旁邊。
“最近練習累不累?”
“沒有,和乃萬她們上課很有趣。”
“那我很期待哦。”
“我很厲害的。”王承渲有些得意的揚起腦袋,手裡還玩著世娜左手指間的戒指,又看了看她右手上的戒指,“這兩個一起戴都不是很搭,為什麼要同時戴著?”
世娜低頭看了下兩枚戒指,是不一樣,畢竟送它的就是不同的兩個人。Lisa的玫瑰金色戒指,上面鑲著的鑽總是會發出淡淡的光,孔雪兒送的則是銀灰色,非常簡單的樣式,可戒面有明顯的刻字。
HOPE.
可似乎不只是字面意思,世娜有問過孔雪兒,只是被推回來說多背點單詞。
“因為是別人送給我的,不能讓她們的心意被辜負,所以要戴著。”世娜側過頭,很認真的回答了她的問題。
“那如果一直有人送你,那你是不是要戴滿手啊?”
“可是,沒有人送我那麼多,如果你送我,那我都戴怎麼樣,哈哈哈。”
世娜笑聲帶著些許少年氣,像是校園中那群男孩們打打鬧鬧間發出愉悅的笑鬧聲,王承渲移開眼將注意力移向別處,順便擋住自己快要紅透了的臉。
“剛剛那三句話你還有最後一句沒說呢。”
“最後一句啊……我想想啊。”
“我喜歡姐姐。”
王承渲怔住:“嗯?”
世娜定定地望著她,挑了挑眉,目光從她那張莫名有些紅潤的疑惑臉上閃過,薄唇微啟再度重複:“我喜歡姐姐。”
對面那人還是沒有動作,世娜勾起唇角,有個好玩的想法想要實現,於是在王承渲的凝視下起身,居高臨下的望著她,蹲下身將她壓制住。
王承渲似乎不習慣被人壓制的感覺,手放在兩邊想要撐著身子起來,可這樣只會讓兩人之間的距離更近。
很快,世娜原諒了這個腦子明顯在南半球暢遊並且愣神的王承渲,收起了自己的好玩心,退開回到原來的位置坐下。
“真話假話其實都是話,主要看你寧可信那人說的那句話,這個遊戲是沒有意義的。”
語罷,世娜從便口袋中取出自己的小單詞本,揉了下那人炸毛的棕發,在等待中背起了英語單詞。
“誒,你們兩怎麼在這裡坐著,不冷啊?”
上官喜愛剛巧來收衣服時,就看到坐在地上的兩人捧著個小本子聊的不亦樂乎,世娜帶著淺笑,時而點頭時而指著本子向王承渲提問。xS壹貳
“不冷,有外套。”王承渲甩了甩大自己一倍的灰色運動外套,看上去明顯不是她自己的外套。
看出些端倪的上官喜愛,疊著毛巾玩笑道:“喲,看來我們世小娜這是開竅了。”
世娜沒回話,只是發覺王承渲離自己更近了些,下一秒,自己的左手就被帶進了那件外套袖口中。
世娜手有些涼,可對方是暖和的,世娜想要掙開,畢竟眼前背對著兩人的上官喜愛還在場,兩人的手就在袖子裡折騰,一個想抽離,一個卻又抓得緊。
發覺反抗無果的世娜停了下來,王承渲在袖子裡輕輕捏了下她的指腹,然後將手指插縫,兩人十指相扣,她安撫似的蹭了蹭她的指尖。
外套本來就寬大,在外人看來可能也只會覺得她們距離稍微近了點,世娜的手剛巧被王承渲的外套袖口蓋住了。
明明只是牽個手而已,世娜卻分外緊張,像是揹著人在偷偷搞些什麼似的。
世娜偏頭看了一眼,發現王承渲正毫不在意的看著剛才手裡拿過去的單詞本,這才明白過來她這麼做的原因,就是為了報復剛才自己那個好玩且作死的行為。
小惡魔。
世娜面帶笑容輕鬆的回應著喜愛的話語,當感受到指尖的鬆動後,世娜以為她玩夠了要鬆手,手往外抽了下,結果那人收得更緊了,甚至又將她的手又往裡拉過來了些。
“那行,你們也快點收好衣服趕緊去補覺,明天還要拍攝。別坐地下,外面下雨有點冷,小心著涼了。”
在精心囑託過後,上官喜愛也離開了洗衣房,只剩下在底下暗自較勁的兩人。
“玩夠了,放開。”
“不要。”
“那你就一直牽著。”
“我會牽著的。”
“噗哈哈哈哈……”兩人同時被自己小學生式的鬥嘴逗笑了。
世娜率先起身拍了拍自己褲子上的灰,順帶也拉起了王承渲,將洗衣桶裡的衣物單手收齊,“好啦,衣服洗好了,該回去睡覺了。”
兩人很快回到了1號宿舍門口,牽在一起的手還是沒有放開,世娜將洗衣筐還給她,又晃了晃被緊抓住的左手。
“我現在好睏,不去睡覺啊?”
埋著頭的王承渲也抬起頭來,小虎牙展露在世娜眼中,語氣上佻:“我也是姐姐。”
“嗯?”
世娜挑了挑眉,然後輕輕屈指點了一下王承渲的腦袋,屈膝身子微微前傾,仰起頭來,眼睛裡冒著星星,“我知道啦,小姐姐,晚安。”
真的很像,小狗狗。
王承渲沒忍住揉了揉世娜的頭髮,說完晚安後將外套塞回世娜手裡,在後者沒有反應過來之前開門進入關門,動作一氣呵成,門外只剩世娜一人摸著後頸傻笑。
“下次,不吃藥了。”
柔和的燈光下,世娜將手中的白色藥片兌水吞了下去,看向掛在椅子上的格子衫,那枚胸針是玫瑰花的樣子。
世娜回想起一年前自己正要離開韓國去到法國前的事,剛巧在廁所碰見Lisa在哭,那時還不清楚她是誰也不懂安慰只顧著遞紙的小孩,她居然記到了現在。
電話裡那人世娜也知道,是那時候Lisa正在自己懷裡,從衛生間門口傳來聲音的主人,那時自己躲了起來,出來後Lisa就不見了,自己也就沒在意這件事,畢竟安慰過太多姐姐了,可能是跟著存吾把這點也學習上了。
在雨聲中,長隆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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