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小公爺,這地兒不常來吧?”
剛過戌時,風月樓正是yin亂奢靡、懷香枕玉的時候。
風月樓常客季安南攜了幾個衣冠華貴的男子一道進來,陸南風就走在他左手邊。
見了這滿樓的粉墨淡紫,陸南風眉毛微微抬了抬,面上依舊不動聲色:“季叔取笑了,小侄真是孤陋寡聞,尚不知金陵城還有如此好去處。”
話音未落,打扮豔麗的李媽媽揮著粉帕,陪笑著走來:“哎喲,幾位爺快裡面請,哎呀~季大爺您可是好久沒來了,紫鵑姑娘可想著您呢~”
季安南沒理會她,抬了抬手指,人精似的李媽媽立即會意,帶著幾位爺往安靜些的二樓雅間走去。
此時的二樓已經熱鬧翻了天,無事的姑娘紛紛出來,圍在欄杆邊,嬌羞地以帕掩面討論著:
“哇,這就是傳說中的陸小公爺嗎!真是好皮相啊……”
“這樣一看,那咱們風月樓絕美男子要從房幾道變成陸南風了啊!”
“那個房小侯爺本就長相平平啊,哪像我們陸小公爺,英氣逼人……”
“喲喲喲,怎就成你的了?”
幾個芳齡姑娘笑作一團,卻絲毫不打擾她們欣賞美男的興致。
“是啊,小公爺啊,你平日裡就應該和我們多走動走動,那陸國公一心只忙政務,哪裡會曉得人間還有這極樂之地?”季安南引著陸南風往前走,笑著說話,隨即哈哈大笑起來。
“小侄目光粗鄙,自是不及季叔這般眼光,以後還望季叔多多提攜。”
“哪裡哪裡,叔還要指望你,在朝堂上幫叔美言幾句呢哈哈哈哈。”季安南被捧得得意忘形,加上身後幾位公子附和,當真忘了自己幾斤幾兩了,道:“賢侄……”
話還沒說完,只聽二樓一聲劇烈的瓷器破碎的聲音,一行人紛紛抬頭,只見頭頂上方欄杆處竟掛著一位女子!
她只是站在那兒,似乎受了驚嚇,身子搖搖欲墜。
見她身影,陸南風皺了皺眉,用腳趾頭想想也能知道是什麼事情——大概是這女子還未適應這風月場所的渾水,怕髒了自己,以死相逼呢。
收回了視線,他神色幾分漠然,別人的事和他有什麼關係?
對面欄杆處的姑娘們也瞧見了,八婆地討論著:
“那姑娘是誰啊?是不是一臉……紅疹子那個?嘿嘿嘿。”
“就是她!我還瞧見她跪地上撿錢呢!曲子彈得不好,骨氣還挺硬,就這也妄想待在咱們風雨樓?”
二樓的姑娘們說著閒話,一樓的李媽媽卻是心下一緊,這要是人從上面掉下來,先不說死不死的事情,就是一不小心砸了哪個有臉面的公子或是髒了誰的眼,她的風月樓都別想幹了。
她忙叫了身後的姑娘上去看看,卻還是來晚了一步,欄杆上的柳晏姝過於驚慌,一不留神後退了空,瘦小的身子從欄杆上翻了過去。
“啊——”沙啞尖細的喊聲,帶著認命般的無奈,她閉上了眼。
“嘭——”陸南風踩在身後木柱上借了力,騰空躍起抱住了那個墜落的粉衣女子。
他不是非救她不可,只是這女子掉下的地方正是他們站的地方,他還不想眼前見血。
空中墜落,柳晏姝面上的輕紗早已脫落,露出一張佈滿了紅疹的臉,並不白淨,甚至還有些嚇人。
陸南風心裡嗤了一聲:這麼醜,竟然也送進風月樓來霍霍?想銀子想瘋了?
單腳落地,他抱著柳晏姝安穩地站在地上,身後有些姑娘倒吸涼氣的聲音,還有些男人的叫好聲。
“啊好俊啊,早知道摔下來能讓陸小公爺抱著,那我也去摔了……”
“憑什麼啊?她那麼醜!”
二樓的姑娘們親眼見了這英雄救美的一幕,羨慕嫉妒瞬間矇蔽了她們的雙眼。
好像……沒疼?
柳晏姝怯生生地睜開眼,渾身還止不住得顫抖著,逆著柔和的燭光,男子相距不到半尺的臉有些昏暗隱晦,大抵能看到一個英朗俊俏的輪廓。
她一時懷疑自己是在做夢。
直到男子悶哼一聲,移了移步子,視線明亮了些,她才看清男人的臉,一張白淨濃顏,輪廓分明,最好看的是他那雙桃花眼,眼尾微微上挑,黑亮瞳仁,半含著笑,有著說不出的玩味和壞意。
“撞、撞疼你了嗎?”怯怯的,柳晏姝開口,聲音軟得像是一潭清水,沒由來的甘甜,含著幾分慌亂的顫動。
要不然這人怎會悶哼一聲呢?難不成是她太重了?
聞聲,他低頭,本不想再看那張慘不忍睹的臉,卻意外撞進了她的眸子,乾乾淨淨的,夾著水意,像是遠山青黛,朦朧又溫柔。
這些年金陵城裡的姑娘,還有這麼幹淨清麗的眼?
他的視線停留了幾秒,淡淡地開著玩笑:“是砸疼我了。”
嘶——完了,那怎麼辦?不會要她賠吧?
她的眼裡盡是掩飾不住的慌亂。
陸南風的唇角扯了扯,心想:她看起來年紀不大,怎麼這麼乖,別人說什麼都信?
“你還不下來,要我一直這麼抱著你?”淡笑著,陸南風收緊了手,她的後背和腿彎處瞬間一陣疼還有一股沒由來的癢。
從空中墜下,她還沒來得及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就慌慌張張地要從他身上下來。
“喲喲喲,我當是誰呢?原來是我們陸小公爺啊,來風月樓搶女人?”突然傳來陰柔的一聲,怕出人命房幾道早從二樓跌跌撞撞地跑下來了,卻見人在陸南風懷裡。
他扇子一展,酒意消退了大半,心中思量:其實這姑娘長得不好看,旁人若要給了他便是,但這個旁人偏偏是他陸南風!
打兒時起,陸家與房家是近鄰,長輩們難免將兩個年紀相仿的孩子拿來比較,但他房幾道竟然樣樣不如陸南風!
現在,連在他最如魚得水的風月樓,陸南風居然也要來插一腳,爭個高下?
聽見房幾道的聲音,柳晏姝整個人像是被人抽了一鞭子般得一個激靈,本要從陸南風身上下來的四肢一陣僵直,手指緊緊地攥著他胸口的衣服,像是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般得死活不放手。
剛,房幾道要她斟酒,一隻手竟伸過來摸她的臉,她不過還是個不經世事的年紀,哪裡遇到過這事,嚇得慌不擇路到處亂竄竟跌下了欄杆。
想想就渾身發顫。
陸南風還沒說話,身後季安南上前一步,努力在他面前找些存在感:“嘿——你個房家小兒,幾個意思啊,朝堂上你爹吵不過陸國公,你就跑來這裡出氣?”
季安南不說話還行,他一說話,房幾道更是覺得自己下不來臺,要是不搶贏了,不是讓所有人看笑話嗎?以後他還哪來的臉進這風月樓?
“哼,季安南,這裡有你說話的份兒麼?”他自恃位高,不會把季安南和他身後幾個公子放在眼裡,不顧他們的吵鬧聲,薄唇一彎,那張亦妖亦邪的美人臉依舊盯著陸南風,“呵呵,陸南風,原來你們陸國公府的人只會搶別人的東西。”
一句話,柳晏姝的心涼了半截:原以為他只是寫詩作詞的花間文人,現在聽來這房爺定是身份地位不凡,與身邊這人大概是平起平坐的,那這人還會幫我嗎?這風雲變幻的金陵城,樹一個敵人,搞不好就是惹惱了他們陣營裡一夥人。
心裡悽然,她抿緊了唇,想著大不了就磕死在木柱子上,也比被羞辱強。想著,她攥著陸南風衣服的手指認命地鬆了些力氣。
“人現在可是在我的懷裡,你怎道是我搶?”注意到懷裡人情緒變化,陸南風手上力道緊了緊,輕快地反駁了房幾道一句。
與房幾道的陰柔邪魅不同,他的聲音沉穩有力,卻也有幾分調笑之意。
真是見了鬼了,他為什麼要幫一個陌生姑娘呢?只是見她的眼睛和旁人的不一樣?那麼幹淨、可憐兮兮的……
“你說什麼?”房幾道也驚了,本是狹長的眼睛瞪得發亮。這些年他與陸南風不過是暗暗較勁,但也沒這麼撕破臉過,就為了一個風塵姑娘?
他還偏不信這個邪了!
“啪——”一聲,他合上摺扇,輕巧地跳上前搶人,陸南風身子矯健一躲,硬是沒讓他碰到懷裡小人兒一分一毫。
“房幾道你省省吧,你們房家都這般胡攪蠻纏?”陸南風語氣重了些,眉毛微挑,抱著柳晏姝離開。
受了埋汰的季安南聽見陸南風明顯地佔了上風,也跟著附和,哈哈大笑著:“我當是什麼呢,原來房府的人都是甩都甩不掉的綠豆蒼蠅啊……哈哈哈哈。”
身後幾人早就看不慣房幾道,紛紛笑鬧。
房幾道一惱,狹長的桃花眼陰冷了幾分,橫了對面幾人一眼,眼神甚是陰冷,止住了那些人笑鬧的話。
-
抱著柳晏姝去了一間安靜無人的空房,陸南風一腳踹開房門,走了進去,長腿一勾,重重地關上門。
把她抱到床邊,不知她是不是被嚇傻了,竟不知道自己下來。
低低一笑,陸南風一向倜儻的眼眸中竟有些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溫柔,道:“抱著我還抱上癮來了?”
聞聲,柳晏姝面上一紅,忙掙扎著下來,大概是受了不小的驚慌,她只是呆呆地站在床邊,不記得給他道謝,也不記得自己坐床上,目光迷迷糊糊的沒有焦點。
像是一個任人擺佈的布娃娃。
她這樣子卻是逗樂了陸南風,他舌尖輕輕地舔過唇角,視線從上至下地打量著她,她的五官精緻,身材纖細玲瓏,只是面板害了病,讓人不自覺把她歸到“醜女”那一波了。
“小姑娘,你怎麼不脫?等我幫你呢?”他唇角噙著笑,不知道在打什麼算盤。
“什、什麼?”才回過神來,柳晏姝瞪大了眼睛看著對面的男子。
“呵,要不然你以為我抱你回來做什麼?”舌尖滑過唇角,他的薄唇深褐透亮,帶著一種說不出的屬於夜色的慾念。
如果您覺得《小公爺的掌中物不幹了》小說很精彩的話,請貼上以下網址分享給您的好友,謝謝支援!
( 本書網址:https://m.51du.org/xs/55604.html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