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小公爺的掌中物不幹了

首頁
關燈
護眼
字型:
第6章 翠玉鈴鐺

  冬日的晌午陽光並不熾熱,空氣中還有些寒氣未退,溼溼涼涼的。

  長安城近郊的一處圍獵場,七尺男兒拉滿了弓箭,“嗖——”一聲射出去,射偏了,兔子沒射中反倒讓它受了驚,跑得更快了。

  “嘖,靖安王這箭法……也好意思來圍獵場丟人?”

  男人身後,身材更高些的陸南風鬆鬆散散地走了過來,雙手環胸,看熱鬧似的嘲諷了一句,沒什麼正行。

  “是是是,要不然怎叫陸小公爺來教我呢?”男人回頭,放下了手裡的弓箭,拿了旁邊的一把弓箭朝陸南風遞過去。

  這男人就是七皇子靖安王,從小到大脾氣秉性甚好,不知為何竟和脾氣最燥的陸南風志趣相投,陸南風本就不拘小節,和他相處也一向是不講什麼規矩。

  “就這?至於放箭讓我過來一趟?”陸南風嗤了一聲,拿走了他手裡的弓,拉滿試了試手。

  “嗯,”靖安王本想開門見山說正事,但陸南風這次過來的時間比平常要遲了三個時辰,見他安好仍有些不放心,問道:“談奕,你是遇見什麼麻煩了嗎?距我派人叫你已經過了好幾個時辰了。”

  談奕是陸南風的表字。

  陸南風眉頭一蹙,不耐地道:“有事快說,別這麼婆婆媽媽的。”他不想老老實實地交代早上柳晏姝的事。

  見他不耐煩了,靖安王也不再多問:“聽說父皇要調一個閩南地方官回城,還只是風聲,不知真假,有傳言說這人是三哥那邊的人,這朝中刑部尚書之位一直空缺,我想……”

  正說著,他突然住了口,一臉驚恐地湊到陸南風身側,吸吸鼻子聞得真切些,一句話差點吼出來:“談奕,你身上怎麼有女人香?”不等陸南風回答,他像是想到了什麼,恍然大悟道:“不會吧,最近傳言你在風月樓養了一姑娘,是真的啊?”

  “什麼真的假的。”陸南風沒有回答他問題的意思,拿了一支羽毛箭,拉起弓,微眯著眼,手上一鬆,只聽一陣疾風而過,躲在枯草叢裡的兔子被射個正著。

  “不是,”見他沒否認,榆木腦袋的靖安王認定是真的了,也信了城中三人成虎的謠言,忙勸解自己的兄弟,“這城中多少深閨佳人你不要,怎麼偏偏霍霍青樓姑娘,玩玩的?”

  是啊,為什麼他要幫那個素味平生的姑娘?因為她小?她可憐?這金陵城可憐人多了去了,關他何事?

  “你有空打聽別人的事,倒不如先管管自己府上女人的爭風吃醋?”陸南風從來沒有話語上佔不到上風的事。

  正說著,下人已經把獵到的兔子抓到兩位爺面前,陸南風只是垂眸淡淡一掃,想起了初遇柳晏姝時她楚楚可憐的眼睛,不鹹不淡地說了句:“眼睛好看。”

  “什麼東西?”靖安王著實愣住了,眼睛好看?那金陵城都剩下眼睛難看的女子了?他抓起捕獲的兔子看了眼,雪白的小兔子身上插著羽毛箭,似乎還有一口氣,眼睛忽閉忽睜的,紅彤彤的眼可憐兮兮的。

  “你看我眼睛好看不?”不知是問兔子還是自言自語。

  兔子抬眸看了他一眼,瞬間昏死過去了。

  -

  和陸南風同行到了風月樓樓下,陸南風沒下馬車,柳晏姝獨自下了車,規規矩矩地進了風月樓。

  昨夜一夜未歸,這裡也不會有人擔心她,會擔心的只是能不能用她在這裡撈到好價錢。

  進了風月樓,柳晏姝忍不住回頭看了眼,馬車已經走遠了,門口空蕩蕩的。

  微微嘆了口氣,她不忍再看,轉身上了二樓。

  正是風月樓最冷清的時候,二樓樓梯口處,幾聲淒厲的慘叫聲劃破沉靜,顯得異常刺耳。

  “媽媽,媽媽你饒了我吧……媽媽,我不要喝這藥,媽媽……”女聲沙啞又尖利,想來也是哭鬧掙扎了不少時候。

  “啪——”傳來一聲掌摑聲。

  隨即是李媽媽狠毒的聲音,幾乎喊破了嗓子——“你進了這風月樓就給我老老實實的,哪還有討價還價的道理!”

  這聲音,哪怕是隔了幾步遠的柳晏姝聽了,心裡都嚇得發抖。

  又是一個新來的可憐人……只可惜我自身也難保,怎還有餘力插手別人的事?

  思忖了會兒,聽到女子嗚嗚咽咽的聲音,大概是支撐不住了氣息都喘不上了。

  心下一橫,她還是沒有那麼狠的心能置之不理。

  “媽媽,”柳晏姝甜笑著上前,一隻手拉住了李媽媽揚起鞭子的手,“這姐妹是犯了什麼錯,要這般責罰?”

  她說話聲音有些顫抖。那紅鞭子極細,抽在身上定是皮開肉綻。

  因發怒臉色難看的李媽媽回頭,見是柳晏姝,心裡倒是愣了下——這姑娘昨兒去了陸小公爺府上,一夜未歸,想來……

  她瞬間換了副神色,唇角蕩著笑,熱絡地拍了拍柳晏姝的手:“哎呀是柳姑娘呀,才回來,累壞了吧。”

  果然,這風月樓里人人都戴著一副面具,此時的李媽媽和彼時罵人的婆子簡直不是同一人。

  不知她是何意,只當是掛念自己行途勞頓,忙搖搖頭道:“陸爺馬車送我過來的,不累。”

  聞聲,李媽媽眉頭舒展,那奉承慣了達官貴人的眼中翻轉了不少心思,笑指了指旁邊的姑娘:“玲瓏,你還不快陪咱們柳姑娘回房歇著。”

  柳晏姝這才注意到李媽媽身後站著的玲瓏,那個趁機羞辱她、遇見陸南風卻碰了一鼻子灰的女子。

  現在她的臉色也不好看,本就是張揚的一張臉因為年紀大了有些鬆垮,胭脂塗得甚濃,撇著嘴像是送柳晏姝回房是什麼低微辱人的事。

  “媽媽,不勞煩玲瓏姐姐了,我還想問問,這姐……”柳晏姝指了指地上幾欲暈厥的女子,適時止住了話頭,等著李媽媽接話。

  “哎呀,這姑娘犟得很,一上午的功夫我是打也打了,罵也罵了,怎就身子骨這麼硬,寧死不從!”知道柳晏姝定是想為她求情的,李媽媽話沒說重,留些後路,輕描淡寫地略過了女子身上大大小小的傷。

  “既然如此,要不我同她說說,也好幫媽媽省些力氣。”試探著,柳晏姝小心翼翼地觀察著李媽媽的神色,見她眉眼舒展卻不鬆口,她心裡一沉,一隻手伸進袖中摸了摸,只有早晨陸南風送她的玉鈴鐺和她一直帶在身上的羊脂玉玦。

  在這風月樓,雖說有了陸南風撐腰她不至彈琴獻曲,吃穿用度也比初來時好了些,但手上終究是沒什麼銀子。

  那羊脂玉玦是失憶後她唯一帶在身上的東西,背面刻了一個“柳”字,她定是要妥善收著,還指望靠它找家呢。

  至於那串玉鈴鐺……

  柳晏姝的手指攥緊了那串玉鈴鐺,心中思緒翻滾:那是陸南風送她的,若是知道她予了別人,會不會生氣?但早上她放走了鸚鵡,他都沒生氣,這只是一串鈴鐺,說不定也不是什麼稀罕東西……

  想了會兒,她把鈴鐺拿了出來,放到李媽媽手上:“媽媽,小女子沒什麼銀兩,這玉鈴鐺晶瑩透亮定是上乘寶貝,還望媽媽仁慈,饒了這姐妹。”

  李媽媽低頭看了眼手裡的鈴鐺,塊頭不大,模樣清亮,拿在手裡掂了掂,清脆作響,還算滿意。

  這柳晏姝是陸南風的人,又給了她臺階下,她怎可能不順杆爬:“哎呀,還和媽媽客氣什麼,這小賤人饒了也就饒了便是。”

  聞言,對面的玲瓏臉色更加難看。

  柳晏姝點點頭,淺笑著去拉地上趴著的人,卻不想她身子顫了顫,還沒等柳晏姝的手碰到她,她就一個激靈坐直了身子,搖搖晃晃地站起來,一隻手撐著牆,蹣跚地走向自己的房間。

  “欸——”柳晏姝本欲幫忙,沒想到她不領情,也只好作罷。

  心下琢磨:這姑娘倒比她有骨氣得多,身上大大小小的傷還滲著血,硬是這麼艱難地走回去。不知道她為何來這風月是非之地?

  玲瓏見狀在背後嗤了一聲,拂了拂手上的帕子掩笑道:“哎呦——這有的人想當好人,人家還不領情呢。”

  柳晏姝知道是在嘲諷自己,沒做聲,朝李媽媽淺淺行了禮轉身回房。

  玲瓏在風月樓也算是資歷較深的姑娘,以後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不好直接撕破了臉。

  李媽媽也聽見了她的話,拱了拱她的胳膊:“說什麼呢?你不怕那柳姑娘把這話告訴了陸小公爺?就小公爺那暴脾氣,到時候可有你受的。”

  玲瓏心裡自然是怕,金陵城沒有不怕暴躁野狼陸南風的吧,但她心裡有氣,只想一吐為快:“怕什麼,要是陸小公爺要給她贖身要了她早就要了,這三個月了,不還是不聲不響的留在咱們風月樓了嗎?我瞧著啊,就是圖個新鮮,過兩天膩了可就不見得怎樣了呢,哼。”她故意說的陰陽怪氣的。

  柳晏姝剛走出不遠,這話自然是聽進了耳朵裡。

  這又何嘗不是她所擔心的呢?

  若是陸南風真的傾心於她為何不為她贖身?為何讓她留在這風雨飄搖的風雨樓裡蹚渾水?

  還是……真的只是吃慣了“山珍海味”的富家公子一時興起嚐嚐“清粥小菜”?

  “嘎吱——”一聲,她推開怡紅閣的木門,迎面見了那方正的銅鏡,鏡中女子身材窈窕、膚色白淨,卻是羅紗掩面,見不得人似的。

  這羅紗下,是她那張佈滿紅疹的臉,陸國公府裡的小公爺怎可能傾心她這樣的女子?

如果您覺得《小公爺的掌中物不幹了》小說很精彩的話,請貼上以下網址分享給您的好友,謝謝支援!

( 本書網址:https://m.51du.org/xs/55604.html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