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使是寧市最著名的同/性/酒吧,在下午兩三點鐘的時候也不過是門可羅雀。
陳又涵和老闆喬楚是舊識,倆人某種程度上臭味相投,一時間引為最佳損友。酒吧還沒到營業時間,大燈未開,深夜的燈紅酒綠此刻都被籠罩在灰濛濛的光線中。吧檯後,一個侍應生低著頭在擦杯子。
高大的身影在高腳椅上落座,陳又涵敲敲桌子,要了杯威士忌,“喬楚呢?”
喬楚剛巧從後場轉出來,見他一個人,心裡瞭然,故意道:“喲,今兒個怎麼回事,沒人陪啊?”
“打發了。”陳又涵勾了勾唇角:“我發現你很關心我感情狀態啊,怎麼,想跟我試一試?”
喬楚早就習慣了他狗嘴裡吐不出象牙的臭德行,跟他瞎貧:“我可聽說了,等你的從這兒一直排到西江大道,你就沒瞧得上眼的?”
“你什麼時候兼職拉皮條了?”
“瞧你這說的,我不一直在致力於把拉皮條事業發揚光大麼。”
浮冰在杯壁碰撞出清脆的聲音,陳又涵淺飲一口:“最近沒興趣。”
“是沒興趣,”喬楚拖長了語調,“——還是不行啊?”
陳又涵笑罵了一句,啪地點燃了手上的火機。火苗抖了抖,他點上煙,深深地吸了一口。
煙霧模糊了低垂的側臉,他臨時改主意,漫不經心地說:“算了,介紹幾個。”
“早說!跟哥們兒這矜持什麼?”喬楚招手叫了個人:“去,給那個誰?小九!給他打電話,就說陳少找他。”
陳又涵指尖夾著煙,眯眼道:“出來賣的?”
“開個玩笑,是學生。”
“學生?”
喬楚知道他什麼意思,趕緊自證清白:“別用那眼神看我,成年了啊,就是第一次。”
“第一次就介紹給我玩,你挺能糟蹋人的。”陳又涵這人很有講究,明碼標價的不要,名聲不好的不要,雛兒也不要,更不必說相貌身材等硬體條件了,真的是約起炮來也是一身少爺病。
“他喜歡你,天天問陳少今天來了嗎,快一個多月了。長得呢是不錯,你也別禽獸得太過分。”喬楚拿手背拍拍他肩膀,一副“您好自為之”的樣子。
陳又涵笑得連煙都拿不住,一邊笑一邊被嗆得咳嗽:“你就這麼看我是吧?”
喬楚還想再貧兩句,一抬眼,逆著光看到門口站了一個人。是個高瘦的男孩子,想進來又不敢進來的樣子。吧裡的燈沒全開,照不清那孩子的臉,只是身形輪廓勾得影影綽綽的,挺拔瘦削,看著是不錯。
喬楚笑起來:“說曹操曹操到。”
男孩走進店裡,還沒完全靠近便被喬老闆一把拉過,硬推到了陳又涵眼前,一張雪似的臉一下子暴露在了燈光之下。他嘴唇抿得緊緊的,眼睛不敢看陳又涵,只好向下垂著,只是偶爾才抬起來瞥一眼,又趕緊低下去。
陳又涵笑了笑,好像真的是個學生。
“來,我介紹一下,這是小九,小九,陳少就不用我多說了吧?”喬楚笑得十分曖昧。
陳又涵把煙摁滅了,伸出手去:“陳又涵。”
一圈白色的襯衫袖口正到手腕,藍寶石袖口在等下折射著光,剪裁考究的西服包裹著他的胳膊。視線順著胳膊往上,最先看到的是脖頸的曲線和男人的喉結。小九臉一下就紅透了,拘謹著不敢接陳又涵那隻手,等喬老闆推了推他,他才如夢方醒,伸出半截手臂,輕輕在陳又涵寬大的手掌裡握了握,又迅速地縮了回去。
喬楚挺尷尬,新鮮的學生的確跟那些油嘴滑舌的小男孩不同,喜歡歸喜歡,可還是不上道。他半真半假開玩笑:“陳少手上長刺了啊,手縮得這麼快。”
陳又涵笑著說:“別理他。”而後輕車駕熟地攬過對方肩膀:“吃過了嗎?”
小九說沒,陳又涵就帶他出去吃飯了,臨走時喬楚衝他眨眼睛,陳又涵揚手衝他比了箇中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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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上微信工作群裡資訊重新整理不停,陳又涵垂眸凝神看著彙報,浴室裡傳來花灑的聲音。
對方真是第一次,乖順得不像話,由著擺弄,又安安靜靜地自個兒去收拾,全程沒有任何嬌氣。這麼乖的物件,他還是第一次碰到。
花灑的聲音停了。過了會兒,浴室燈滅,小九帶著一點未盡的水汽走到落地窗前的沙發邊,猶豫半晌,小心翼翼地靠過去,蹭蹭陳又涵的胳膊,想抱他。
陳又涵伸出一隻胳膊把人攬了,目光卻也沒從手機上移開。過了半晌,他找水喝,一偏頭,看到了小九小狗似的眼神。
喬楚沒說錯,是很乖。很乖的話,分手時想必也會很乾脆,倒不用葉開——
這是個很突兀、很沒有緣由的聯想,陳又涵微怔,放下手機,沒頭沒尾地問:“還在上學?”
這是他第一次主動問起什麼,小九眼睛都亮了,答得挺快:“嗯,在天翼上高三。”
……寧市是隻有這一所學校了嗎?
“聽喬楚說你喜歡我。”
“喜歡。”
陳又涵對“喜歡”兩個字免疫,真真假假的喜歡一天他能聽八十遍。他只是順便地問:“為什麼?”
這倒把小九給問愣了,他茫然的神情有點楚楚可憐的味道:“就是……喜歡。”
陳又涵笑了一下:“那你瞭解我嗎?”
“……不太瞭解。”他怯生生地說,很誠實。
見陳又涵沒說話,小九又補充:“我只聽說……”他看著陳又涵的臉色,小心斟酌語句:“說陳少看著是個花心的,但心裡有人。”
這是個始料未及的答案。陳又涵失笑:“我?心裡有人?”
小九點點頭。陳又涵的一些事情圈子裡都有傳,他揀有意思的說:“他們都說……說你經常接個電話就消失,有一次還是衝冷水澡走的。”
陳又涵不置可否。
“還說……”
“什麼?”
小九鼓起勇氣:“說你有私生子。”
陳又涵愣了一下,笑得不行,抬手揉了揉小九柔軟的發頂。
沒什麼別的意思,跟揉他家阿拉斯加差不多,就是高興了順手的。
衝冷水澡那次他記得,葉開輸了棒球賽打電話衝他撒氣,怪他沒去現場觀賽。電話裡那委屈巴巴又氣勢洶洶的樣子陳又涵到現在都記得。那時候他的確撇下床伴跑了。
回憶到這裡,陳又涵鬆開小九,彎腰從沙發上撿起堆皺了的襯衫。
“又……”他把沒有分寸的“又涵哥哥”四個字嚥下去,說,“陳少,你要走了嗎?”
陳又涵“嗯”了一聲,拿起手機和車鑰匙:“有空打我電話。”
這句話沖淡了小九心裡的失落,他像只被主人愛/撫過後的小狗,立刻豎起耳朵重新振作了起來。
手機震動起來時宿舍已經熄燈,葉開剛躺下,螢幕的光熒熒照著他半邊側臉,在上翹的鼻尖上留下一個光斑。他看了眼來電顯示,接起電話壓低聲音:“喂?”
陳又涵原本亂糟糟的心在聽到這一聲時神奇地平靜了下來。他靠在路燈的燈柱上,半仰著頭頂著不遠處漆黑一片的視窗,指間習慣性地夾了根菸。
“睡了?”
“沒,剛準備睡。你幹什麼?”隔著電話也能聽到他的狐疑:“不是又有事了吧?”
陳又涵無聲地笑了笑:“沒有,”菸頭的紅光在黑夜中靜靜燃著,半晌,他低聲說:“其實沒什麼,只是突然想見你。”
葉開心臟重重地一跳。
“說話。”夜色中,陳又涵的聲音又沉又溫柔。他催促,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
“熄燈了。”
“我沒瞎。”
“……我睡了!”
“在陽臺上吧。”陳又涵輕鬆戳穿,“左手邊,我在東門。”
葉開探出陽臺往左邊看去。他這棟宿舍樓就挨著學校後門,這一探就看見遠遠的路燈底下的確站了個人,長腿交疊,背靠著燈柱,留給他一個利落的剪影。
陳又涵提高音量,又恢復了那股吊兒郎當的調調:“看夠了沒,腿都站酸了。”
葉開心虛地縮回身,無語了一會兒:“我說了門……”
“真行,不虧是好學生,”陳又涵半真半假地調侃,“不會翻/牆嗎?”
“我……”手機裡傳來結束通話後的盲音,葉開舉著手機愣了半晌,眼見著陳又涵把香菸扔地上踩滅了,雙手插在褲兜裡仰頭看著他的方向。
他低聲罵了一句,拉開門朝走廊上探了探,確定沒有查寢老師後,以最快的速度躥了下去。
到了後門邊,陳又涵果然隔著鐵門在等他。月色下,他換了白天被潑咖啡的那一身,卻能明顯看出給糟蹋過了,葉開知道他多半又是剛鬼混回來。
“看夠了沒,要不要給你打個燈啊?”陳又涵戲謔道。
媽的。葉開收回視線,回嗆:“你不是想見我嗎,現在見到了,回吧。”
“你遛狗呢?”陳又涵從褲兜裡伸出一隻手,對他不耐煩地招了招,“別廢話,保安來了。”
葉開不慣他,優等生和學渣有壁,根本講不到一塊兒去。
“我喊了啊。葉——”
葉開停住腳步,無語地轉過身,挑釁地說:“說,說你想我想得無法自拔,說你沒有我就想死,說完我就過來。”
陳又涵看著他,不為所動。半晌,他勾起一邊唇,從褲兜裡摸出手機開啟影片,漫不經心地說:“我陳又涵此時此刻特別想念葉開,想得無法自拔,想得茶飯不思生不如死,我現在就想見到他。”
在葉開震驚的神情中,陳又涵儲存影片,調出葉開微訊號點擊發送,風度款款地說:“……敬請惠存。”
葉開:“……”
行。
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願賭服輸,翻就翻吧……他懷著上墳的心情走向圍欄,左腳一蹬輕鬆躍上,跳下的瞬間被陳又涵接住抱了個滿懷:“這不是很熟練嗎?”
香水味混著夜風飄進他的心臟深處,好歹夜色深,他那溫度急劇升高的臉才不會暴露。真好意思提,他鎮定地推開陳又涵,微諷道:“不然你以為我每次翹課都怎麼出來的?”
陳又涵象徵性地反省了一下。三好學生輕易不逃課,一逃就是拜他所賜。
“瞿嘉會殺了我吧。”他毫無預兆地俯身湊近他,帶著笑地戲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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