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如意一覺醒來，已經是三十個小時後了。
她伸展了一下懶腰，緩緩地睜開了眼眸。
顧目四望，發現這是一個陌生的房間。門口處的衣架上，掛著一件白大褂。辦公桌前的光屏上，夾著一些CT片子。看看自己躺著的這硬板單人床，標準化的職工宿舍裝備。
來如意腦子閃電般的回憶一下，才想起自己被人下了霸道的迷藥，又是咖啡，又是興奮劑，又是電擊，又是劃傷自己，才硬撐到了手術縫合，暈倒在了手術臺前。
如果她猜得沒錯，應該是賀雲祥讓人把她抬到這裡休息。
抬腕看看手錶，竟然距離自己暈倒已經一天多了。
她正要翻身起來，房門卻打開了。
賀雲祥走進來，見她醒了，高興地，“如意，你終於醒了。”
來如意瞧瞧身上的男式睡袍，隨口問了句，“你幫我換的衣服？”
賀雲祥眼眸微斂，斂起那一絲不快，笑著道，“別多想，我可不會趁人之危。你的傷口，是宋醫生處理的，衣服也是宋醫生幫你換的。”
提起宋醫生，來如意心裡咯噔了一下。
直覺告訴她，自己是不是被這個醋海翻騰的女人給算計了。
她初來乍到，又沒有什麼仇人。
除了慕天楚這個初戀情人的現任女朋友，其他人似乎沒有算計她的理由。
來如意笑了笑，意味深長地誇讚了一句，“這麼多年，我還不瞭解你的為人？君子就是君子，做不出下三濫的事兒……”
賀雲祥噗嗤一聲笑出了聲，自我調侃，“你這是誇我呢？還是覺得我慫呢？如果換成其他人，是不是不會守株待兔這麼多年，早就把生米做成熟飯了，對吧？”
來如意切了一聲，“切，當然是誇你。也就你了，換個見色起意的人渣，連朋友都沒得做。”不想繼續這個敏感的話題，轉移方向，“你姥姥情況怎麼樣？”
賀雲祥在床邊坐下，目光灼灼地望著她，“姥姥情況很穩定，度過三天觀察期，應該就能從ICU出來，轉普通病房了。”攥住來如意的手，一臉感恩之色，“如意，這都要謝謝你。要不是你劃傷自己，堅持到手術結尾，姥姥怕是凶多吉少。我姥爺特意看了整場手術的監控回放，對你讚不絕口。他一直等著，等著你醒來，準備好好向你致謝呢。”
來如意搖搖頭，“你告訴他老人家一聲，不用麻煩了。醫者父母心，從站在手術檯前的那一刻起，每個醫生都會跟死神搏鬥，盡全力挽留自己的病患。我既然接了這臺手術，自然不會中途放棄……”
鬼刀之名，不是憑空得來的。
這麼多年，她做了多少複雜的手術，挽救了許多頻臨死亡的病患。每個病患的家屬，都是存著同樣的感恩之心。
可於她來說，病患能活著就好。
家屬的感恩之心，她壓根就不在乎。
賀雲祥的眸子裡，升起一絲愛慕之色，目光熾熱，“如意，你不知道，我姥爺跟我姥姥的感情有多深。我姥爺從愛上我姥姥那一刻起，就再也沒有正眼看過其他女人。姥姥如果活不成，我相信，我姥爺也會殉情，跟她一起踏上黃泉路。你不只是救了我姥姥，是救了他們兩個人。”喉頭哽咽，頓了片刻，“其實，我特別羨慕我姥姥和我姥爺。我也希望擁有他們這樣的愛情，一生一世一雙人。你就是我想要守護一輩子的那個人，可以同生共死的那個人……我特別希望，你可以嫁給我，做一輩子的賀太太……如意，你願意嗎？”
來如意扶額，喊了一聲MAGOD！
她不想傷賀雲祥的心，卻也不想正面作答，開玩笑地，“賀先生，你這是求婚嗎？要求婚，也不能這麼隨便吧？沒有鑽戒，沒有鮮花，就這樣跟一個女孩子告白啊？這樣敷衍了事，別說我大名鼎鼎的鬼刀了，換成任何一個女孩子，人家也不會答應你啊！”
賀雲祥起身，激動地走向門口，“好，我去準備鮮花，去準備戒指。等我準備好了，我就當著大家的面，向你隆重地求婚……”
來如意見緩兵之計沒有奏效，只得光腳下床。
她一瘸一拐地走上前，拽住賀雲祥，委婉地拒絕，“雲翔，你怎麼這麼軸啊？我就是開個玩笑而已，你還當真了。實話告訴你吧，我壓根就沒考慮好，到底要不要給幾個孩子找繼父……其實，我挺滿足目前這種生活的……幾個孩子聰明健康，又沒男人管束我。既不用處理孩子和丈夫之間的矛盾，也不擔心他們爭風吃醋，生活和諧而美好，多好啊！所以，我始終下不了決心，再往前走一步……”
賀雲祥略顯失望，低聲道，“嫁給我，我也不會管束你啊！我會處理好跟孩子們的關係，保證不給你添堵。不管你以後生不生孩子，我都會拿這幾個孩子當親生骨肉對待的……”
“我不是不相信你，我是不相信婚姻這個大染缸。再美好的感情，一旦進入婚姻，都會因為柴米油鹽醬醋茶而消磨掉。不是有句話，說婚姻是愛情的墳墓嗎？所以，我真沒做好結婚的準備，雲翔，別逼我，好嗎？”頓了一下，又道，“你要急著結婚，或者你父母急著抱孫子，就別在我身上浪費功夫了，找個好女孩兒，早點兒結婚成家吧！”
賀雲祥的品性，毋庸置疑。
來如意完全相信，他會對幾個孩子視若親生。
她也完全相信，婚後，他一定會給她一個舒適愜意的家庭氛圍。
可她總覺得，她和他之間，欠缺了一點什麼。
欠缺點什麼呢？
或許，就是那種怦然心動的感覺吧！
賀雲祥眼眸微垂，掩蓋自己的失意，“從愛上你那一天起，我就沒打算換人。這輩子，我非你不娶。如果你沒考慮好，我可以耐心等……”抬眸時，換上清淺的笑容，“你餓了吧，我給你弄點兒吃的來。記住，別出去啊！記者把醫療基地的門，都給堵上了，就是想採訪鬼刀你……你休息兩天，讓表哥用直升機送你回去……”
賀雲祥走了，好像逃跑似的。
來如意長長地嘆息了一聲，無語地搖搖頭。
這輩子，她沒想過要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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