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
李氏掃了一圈，蘇舫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她瞧見就來氣，這個兒子成天被婆娘騎在頭上不敢反抗早就廢了。大孫女這會跟她娘穿著同一條褲子盯著她妹妹的眼神跟條毒蛇似的，看來都指望不上了，她轉向蘇彥瑜說道：“阿瑜，你來說，怎麼回事。”
蘇舫的臉色瞬間變難看起來，老太太直接跳過他問侄子，這是連他都不信任了呀。
“奶，大哥留了信，說要去從軍，阿爺看完了信就暈過去了。”蘇彥瑜猶豫了下還是說了出來，他怕說出來阿奶接受不了，不說妹妹又被人冤枉。
李氏雙腿一軟差點跌倒在地，蘇彥瑜因為有老爺子的前車之鑑有了準備，見李氏情況不對一個箭步衝了過去及時的扶住了她才險險沒有跌倒。
饒是她心裡有了準備，也無法接受好好的孫子怎麼就那麼想不開跑去從軍。古來征戰幾人回，十個從軍的能有一人回來都算是幸運的了。何況他一個文弱書生去從什麼軍呀，難怪老爺子會被氣得吐了血。
“信上怎麼說？”李氏扶著床站定了深深的吸了口氣板著臉緩緩的說道。
“大哥說都是因為他才給家裡帶來那麼大的麻煩，連累到二妹，又讓家裡欠下那麼多的債務，他對不起大家，退學從軍是他經過一段時間的深思熟慮做出來的決定，他不想再給家裡增加負擔，聽說從軍來錢快請阿爺阿奶放心他一定會保重自己，到時候衣錦還鄉把家裡的債務還清，讓家裡過上好日子，不再任人欺負。他已經下了決心，不闖出一番成績不會回來，請大家不要找他。”
蘇彥瑜在書院的時候看了這封信不下十遍了，所以不用看信他都能背出上面的內容來，他怎麼都不相信大哥怎麼能瞞著他就這樣悄悄的跑了。
“銀子是你妹妹欠下的，人是你打的，怎麼就要你大哥一人來承擔，憑什麼要你大哥來還？我到底是作了什麼孽呀，老天爺要這樣來處罰我，我的兒呀。娘啊，你可要替我做主啊！”張氏完全忘記了這事情的起因是他兒子去賭場欠了錢，把事情推了個一乾二淨不說，還惡人先告狀，呼天搶地的哭了起來。
“夠了！你要我做什麼主？把阿瑜也送去從軍？你是看你公爹還沒氣死還是咋地，你這心腸咋就那麼毒呢。”李氏乾枯的手狠狠的一拍，床柱都給她拍得搖搖欲墜起來。都是孫子，手心手背都是肉，難道她就不心疼麼，但她能怎麼辦？
“爹，娘，大夫來了。”蘇航的聲音猶如天籟，瞬間就解救了屋子裡尷尬又凝重的氣氛。
他背了個藥箱氣喘吁吁的從外面跑了進來手裡拖著個同樣因為急跑而滿面通紅的大夫。
大夫留著一撮三寸來長的鬍子，面目慈和看起來五十左右的樣子，大概是跑得太急的緣故一停下來就弓著身子手支撐在大腿上不停的喘著氣。
之前蘇老爺子生病的時候也是他看的，所以跟蘇家也算是熟悉的了，李氏一看到大夫面色也緩和了下來，急急的迎了上去緊張地說道：“胡大夫，您快給我家老頭子看看，這暈過去這麼久到現在都還沒醒過來，這是怎麼了？”
“都出去吧，留一個人在此即可，老夫需要安靜的給病人看診。”
“我留在這裡，你們都去外頭等。”李氏聽大夫這樣一說，馬上就把人都趕了出去。
一群人各懷心思靜靜的走了出去，連氣都不敢大喘。張氏還想再說點什麼，被蘇舫一瞪只好閉了嘴。
蘇影歡見大夫還站著，給他搬了張椅子才退了出去，默默的守在門口等訊息。
大夫將蘇老爺子的手在床邊放平，伸出手指搭了上去，閉著眼睛靜靜的感受了好一會才睜開。李氏見他睜開眼睛忙問道：“大夫，我家老頭子怎麼樣了。”
“急啥。”胡大夫把他的手放回到原來的地方，又扒開他的眼睛看了看才轉過身憤怒的看著李氏說道：“這又是給氣的？”
李氏侷促不安的點了點頭，大夫上一次就交代老爺子的病不能再受刺激，沒想到這才多久，又給氣成這樣，叫她怎麼能不心虛。
“蘇老爺子這是氣急攻心，他舊病未愈又添新疾，元氣大傷，一時半會怕是難以痊癒，得慢慢的調養才能養得回來，老夫可是醜話說在前頭，這個不僅要養，還不能再受到刺激，再有一次你們請神仙來都不管用。”胡大夫板著臉怒氣衝衝的說道。
“是是是。一定不會再讓他受刺激。”李氏滿口答應。
“補氣需要人參，老爺子這個情況最少得吃上一個月的人參，至於一個月以後怎麼樣，要看過才能下定論。”
“人參？”李氏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種東西哪是她這樣的人家能吃得起的，剛攢下的銀錢這會又飛了，連帶著她的魂都跟著飛了。
胡大夫搖了搖頭，窮人生不起病，生病就要了一家人的命，他作為大夫見過太多這樣的情況了，心裡早就沒有了波瀾，漠然的開了藥方，又從藥箱裡撿了一副藥材一起遞給李氏說道：“這是藥方，你叫個人去抓吧，這副藥先煎好讓他喝下。出去順便把門關上，我先給老爺子行針好先讓他醒過來。一會他醒來你們不要一下子太多人進來，控制不好的也不要進來。免得再次刺激了他。”
“是是是，我這馬上就去安排。”
蘇家眾人這會兒都聽倒訊息了，全都圍在了門口等訊息。李氏一開門所有的人目光都聚了過來，一動不動的看著她，生怕一眨眼就錯過了什麼。
“娘，爹怎麼樣了？”見大家都不說話，蘇舫率先開了口，他是這個家的長子，如果爹有什麼事情，那這個家就是靠他來支應，別人也不會越過他說話。
李氏犀利的眼神掃了一圈門口的眾人面無表情地說道：“大夫說你爹不能再受刺激了，需要靜養。你們都散了吧，我沒叫你們你們都不要到這裡來了。這是大夫開的藥方和藥，阿航一會送大夫回去的時候順便去抓了藥回來，劉氏你去把藥煎好了送過來。其他人都散了，該幹啥幹啥去，沒事不要都杵在這裡，田裡都活都不用幹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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