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她開口，他已經脫下羽絨服，直接披在了她的身上，男士款很大，把她整個包裹在裡面，上面還有他身上的溫度。
蘇雲喜身上只穿了件大衣，被凍得直哆嗦。因為是臨時起意出門，所以也沒什麼準備，在她的印象中南方應該不冷，隻身上一件大衣禦寒。
一下火車，把她凍得夠嗆，不似北方那種乾冷，屬於物理攻擊，南方的冷是溼冷，寒意往骨頭裡鑽，她一下火車就領教了魔法攻擊的厲害。
“我不用，你穿著吧。”她看著程越身上單薄的一件毛衣，有些不好意思，想要脫下，手反被握住。
溫熱的手掌將她冰涼的手裹住，一瞬間的暖意襲來，她看著他臉紅加劇。
“走吧。”
程越牽著她。
“去哪裡？”她愣了愣，睜大眼睛看向他問道。
“你準備今天晚上在火車站站一宿？”他停下步子蹙眉反問。
“喔，那個，我可以找個小旅店湊合一下的。”蘇雲喜指了指車站旁邊的那些紅燈綠燈。
程越皺著眉頭提醒，“蘇雲喜，我現在穿著一件毛衣。”
“嗯？”
她一時間沒反應過來這話的意思。
“你繼續跟我在這裡耽擱下去，我會凍感冒。”
蘇雲喜抿抿唇，垂下眸子跟著他一起朝前走，車停在車站路邊，坐上車，一陣暖意襲來，冷熱交替，忍不住哆嗦了下。
程越發動車子，一路上都沒跟她說話，眉心皺著，處處可見的不耐煩掛在臉上，她好幾次張口，最後都將話嚥了回去。
他是不是不喜歡自己的到來？
是不是因為自己給他添了麻煩？
其實她只是覺得在蘇家厭煩憋悶，想要出來透透氣，原本沒打算見他的，想要解釋，可是目光觸碰到他的神色，總覺得有種解釋等於掩飾的味道。
“程越。”
“嗯。”
“我，我不是故意來打攪你的，我只是……”蘇雲喜看著他的表情，眉頭皺的更緊了，他應該很煩了吧。
但不管怎麼樣她覺得都應該解釋清楚才對，“我只是隨便出來走走，其實沒準備見你的。你要是有什麼不方便的，找個地方把我放下就行了……”
話音未落，程越一腳踩在剎車上，車子猛地停下，蘇雲喜超前面震了下。
“我不高興不是因為你。”過了會，他淡淡開口，聲調冷的不比外面刺骨的涼意少多少。
車子重新啟動，蘇雲喜靠著座椅，沒有再開口，程越滿臉都掛著不想交談，別吵我，她再說下去怕是隻會惹他厭煩。
路很長，她坐了很久的火車，下車又凍了半天，這會坐在車內，一點點暖和起來，睏意也隨之而來。
很久以後，她才知道，這個1991年的除夕夜，對別人是閤家團圓，他卻在這一天失去了至親。她同樣不知道的是，在這個寒冷徹骨的除夕夜，因為她一個臨時起意的舉動，給某個人帶去了無與倫比的溫暖。
程越在蘇州有個獨立的小院，車在小院門口停下的時候，已經是凌晨兩點多。
蘇雲喜打著哈欠醒來，揉了揉眼睛，用略帶沙啞的嗓音問，“這是哪裡？”
“我暫時居住的地方。”程越已經開啟車門下車，蘇雲喜緊跟著也下了車。
門口亮著暖黃的路燈，雪花被風一吹，從屋頂上簌簌飄落，在光線下仿若會跳舞的精靈一樣。
能看出來這是典型的江南小院，粉牆黛瓦。
程越開啟門，蘇雲喜跟著進屋。
火盆已經熄滅了，屋子裡涼颼颼的，一樓是院子，二樓是休息的地方。
程越將火盆重新燒起來之後便去了廚房，蘇雲喜窩在沙發上，等屋內暖意升起來，她的睏意又襲來，閉著眼睛昏昏欲睡。
再醒來是被一陣香氣勾的睜開了眼睛，面前的茶几上，放著兩碗麵，其中一碗上面還放著一個荷包蛋。
“家裡沒什麼食材，只能做面，吃吧。”程越淡淡開口，已經拿起筷子低頭安靜吃起來。
蘇雲喜看著他，又看了眼面前的麵碗，面就是普通的蔥花面，但沒想到味道不錯，她吃了第一口，便安靜的將剩下的全都吃完了。二十幾個小時的車程，她也就吃了個隨身帶著的麵包充飢，確實餓的不輕。
吃飽人也暖了，她這才開口，“謝謝。”
程越嗯了一聲，指著樓上，“二樓左手邊有兩間客房，你隨便挑一間住，房間裡有衛生間和浴室。”
蘇雲喜能察覺到，這次見面，程越見到她絲毫沒有久別重逢的喜悅，反倒是眉頭從始至終就沒鬆開過，皺的快要打結。
“我今天住一晚上，明天一早我就找地方，你放心不會……”
解釋的話不等說完便被他皺眉打斷，“我說了，你住在這裡。”
他的口吻像是命令一般，帶著不容拒絕的味道。
蘇雲喜皺眉看著他，“你讓我住在這裡，但是你從見到我眉頭就沒鬆開過，你滿臉都寫著不耐煩。如果我突然到來給你添麻煩了，我很抱歉。”
她不是想跟程越吵架，但是這話說出來，就是怨念滿滿的感覺，話音落下，她便垂下眸子，沉默了。
安靜了幾秒鐘，屋內響起一聲嘆息，程越走近，伸手在她頭上輕揉了揉，聲音已經緩和下來，“我不高興是因為其他事情，跟你沒關係，去樓上休息吧，明天我帶你去附近轉轉。”
蘇雲喜跟他對視了幾秒鐘，最終什麼話沒說，轉頭上樓。
躺在柔軟的床上，身上蓋著厚厚的被子，蘇雲喜卻沒有睡意，她想起程越，今天是除夕夜，旁人家都是熱鬧團圓，可是他這裡冷的像是沒有煙火氣。
他怎麼會一個人在蘇州過年，怎麼不回京市，他明明在京市是有親人的。
溫暖的被窩，漸漸倦意越來越明顯，翻了個身，沉沉睡去。
樓下客廳，程越仰著頭靠在沙發靠背上，聽著樓上木地板被踩動發出低沉的咚咚聲，心臟某一處漸漸升起暖意。
第二天一早，蘇雲喜打著哈欠從被窩裡爬出來，身體一接觸空氣便冷的直哆嗦，匆匆將衣服套上，跑去洗手間洗漱，好在有現成的熱水，能舒服不少。
下樓，剛七點整。
程越的房間門還關著，應該沒起來。
蘇雲喜去廚房看了眼，除了架子上的幾個雞蛋，幾棵不知道什麼時候買的已經枯黃的菜，還真的什麼都沒有。也不知道他這些日子一個人都吃什麼，難不成帥哥都是不吃飯的，靠著一口仙氣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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