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汐還故意輕晃腳，細細的腳踝在少年的黑色長褲上蹭了蹭，簡直磨人得很。
陸惑只能低下頭，開始幫女孩解腳踝上的絲帶。他拉開蝴蝶結，然後停下來。
“繼續啊。”喬汐目光愉悅地打量著陸惑，他低眉認真的樣子真好看。
“別亂動。”陸惑按住她的腳踝，“絲帶打了死結。”
“打死結？怎麼會這樣。”低頭的陸惑沒有看見，喬汐的眼底全是笑意。
陸惑沒有哼聲，他指節分明，修長的手指快速地解著那系得牢牢的死結。
小小的玩意不費力氣，卻費精神，少年神色認真，好一會兒，他才把死結解開。
“解開了。”陸惑將細細的淺黃色絲帶遞還給她。
喬汐沒有接過絲帶，而是眼巴巴地看著他，“你幫我綁頭髮吧，我的手疼，單手扎不了。”
陸惑淡淡地睨了她一眼，“喬汐。”
“真的疼。”喬汐把她的左手伸到陸惑的眼底下，“你看，都紅了。”
陸惑捏緊絲帶，好一會兒，他低垂下眼簾，“我不會綁頭髮。”
喬汐眉目彎彎，“我教你。”
她轉過身，背對著陸惑，“你先把我的頭髮抓起來，握住，然後把絲帶繞上去，很容易的。”
喬汐抿唇偷笑，他還真是容易哄騙。
女孩的頭髮黑亮順滑，陸惑輕輕握住，入手柔軟，他動作生澀，笨拙地幫她扎著頭髮。
鼻間，全是女孩的馨香。
陸惑下意識屏住呼吸，他忍得胸口發疼，再呼吸時，女孩的馨香密密麻麻襲來，他閉了閉眼，放棄抵抗。
女孩的頭髮很滑，根本抓不住，陸惑吃力地綁了一個蝴蝶結，歪歪扭扭，還有幾分根不聽話的頭髮沒有扎進去。
喬汐完全不介意，她甜甜地誇他厲害。
下車的時候，她幫陸惑戴上帽子，是她把人偷出來的，要掩飾好，不能被發現。
車子停在廣場的附近，清晨的陽光徇爛，落在廣場的噴泉上，池子裡的水發著粼粼的銀光。
看著遠處圍了幾個小孩子的地方，喬汐突然開口：“你在這裡等我。”
陸惑在原地，看著她離開。
陽光猛烈，他低下眼簾，沉默地坐在輪椅上。
光落在他身上，清清冷冷的少年像漂亮的白瓷，脆弱，易碎。
“陸惑。”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喬汐回來了。
女孩向他走來，她手裡握著一大束小金魚氫氣球，遞給他，“送給你。”
陽光下，她耀眼得過分。
也不知道是不是今天的太陽過於猛烈，陸惑胸口有點熱，他搭在扶手上的手指發僵，“為什麼送這些給我？”
“別問為什麼，你喜歡嗎？”
他缺失的，她都會送給他，幫他一一填補上。
少年眼底的清冷被擊散，他看著面前的女孩，“我不是小孩子，不喜歡這玩意。”
頭頂上，冒出的小葉芽搖晃起來。
喬汐沒有拆穿他，而是把手裡的氣球全都綁在他的輪椅扶手側。
這時，一個微胖的小男孩跑過來，他目光羨慕地看著陸惑輪椅上綁著這麼多小金魚氣球，“想要球球。”
他呆呆地站著，眼睛裡全是渴望。
小男孩的媽媽走過來，她伸手去拉兒子的手，笑怒道：“你這孩子，眼睛不眨地看著氣球做什麼？想要的話，問哥哥拿一個。”
“不給，一個也不給哦。”喬汐笑盈盈地說道，絲毫不管對方神色尷尬。
她在，誰也不能搶走陸惑的東西。
“你們怎麼這麼小氣，跟小孩計較什麼？”女人神色訕訕地拉著兒子離開。
喬汐湊到陸惑的耳邊，她的聲音輕柔好聽，“這些氣球全是我家小陸惑的，誰也不給搶走。”
溫熱的氣息落在耳背上，陽光下，少年的耳尖紅透了。
一路上，陸惑綁著很多小金魚氣球的輪椅招人眼得很，最顯眼的是，他身後明媚漂亮的女孩，她推著他，慢悠悠地走著，引得不少行人側目。
喬汐原本想要帶陸惑找那位請他吃包子的老奶奶，然而這麼多年過去，小攤位不在了。
她推著陸惑，進去了那家寵物店，這麼多年，店面有了歲月的痕跡，店裡的老闆早已經換了人。
“歡迎光臨。”
下一秒，店員的笑容一滯，只見店裡沒有關進籠子的貓都向輪椅圍了過去，急哄哄地想要舔輪椅上的男人。
小貓們並沒有惡意，像是喜歡極了陸惑，不斷用腦袋蹭著他的褲腳，想要黏著他。
喬汐看得驚奇，一隻貓竟然跳上陸惑的大腿，還往他的懷裡蹭，她不由得笑了，“陸惑，你很受歡迎啊。”
店員看得驚愣。
有好幾只貓平常對其他顧客很傲嬌，要理不睬的，現在小貓們爭先恐後，都想往陸惑的身上跳，想被他抱，活脫脫的舔狗，不對，是舔貓！
陸惑的眉頭擰得死緊，他討厭貓，“你將它們拉開。”
喬汐眨了眨眼，“你不喜歡貓？”
陸惑抿緊唇，他一點也不喜歡！
喬汐笑得很壞，幸災樂禍道：“我好羨慕你這麼受它們歡迎啊。”
陸惑看著貓群外又甜又壞的女孩，他伸手，一把將她拉進自己懷裡，腿上的貓嚇得跳開。
喬汐微微錯愕，隨即她眸光亮亮的，笑倒在陸惑的懷裡，她手背上的能量條大亮，“是你要抱我。”
小貓們不滿意陸惑被人佔去，它們兇兇地叫起來，店員趕緊將貓抓走。
貓被關進籠子裡，陸惑看著懷裡的女孩，“你可以下來了。”
“我不！”喬汐的小手攀上陸惑的臉，她惡狠狠地捏著他臉的兩側，小眼神怨怨地控訴他的惡行，“你過河拆橋？”
陸惑輕笑出聲，清冷的眉目像是點綴了光，好看得過分：“我腿麻了。”
頭頂上，小葉芽冒出來。
面前的少年絕色，喬汐覺得自己的小心臟很不爭氣，莫名快速跳動起來。
她不甘心，狠狠地瞪他一眼，才從他的腿上下來，如果不是顧忌有其他人在，她早就捏住他的小芽芽了。
喬汐在店裡挑了一隻巴掌大的小兔子，她塞進陸惑的懷裡，“送給你。”
手心上的兔子一身雪白，毛絨絨的，很可愛，陸惑手指發僵，他抬眸看喬汐，“為什麼？”
“我不在的時候，你把它當作我陪你。”
“我不要。”陸惑神色淡淡的，“我養不好，我小時候養過一隻，不到一天就死了。”
他冷聲說道：“我不養。”
喬汐彷彿看到了抱著死去的小兔子，哭得傷心的小陸惑。
她半蹲下來，神色溫柔至極，“以前你還小，養不好也正常，現在你長大了，還有我陪你，這一次，小兔子不會死的。”
“我不養！”陸惑堅持。
“哦，那我養。”喬汐目光盈盈，眉眼漂亮動人：“我們給小兔子取一個名字吧。”
陸惑低垂下眼簾，“你的兔子，你做主。”
喬汐點點頭，“你的名字加我的，就是熄火，那就叫熄火好了。”
陸惑抬眸看她。
身前的女孩雪膚墨髮，她烏亮的眸子裡倒映著他，“好聽嗎？”
陸惑胸口有點漲，感覺很陌生，“一般。”
頭頂上，悄悄冒出的小葉芽搖晃了幾下。
喬汐笑彎了眸。
從寵物店出來的時候，喬汐把兔子塞到陸惑的懷裡，讓他抱著。
漂亮得像瓷器的少年手上捧著純白的小兔子，怎麼看，怎麼讓人心動，喬汐的心尖像是被爪子輕輕撓了一下，忍不住想要欺負他。
這時，男人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小汐。”
喬汐看去，霍宇一身黑色的休閒裝，站在不遠處，目光暗沉地看著她。
喬汐下意識去看陸惑的帽子，還伸手幫他按下帽簷，遮擋住他的臉。
“我遇到認識的人。”喬汐告訴陸惑。
翹長的睫毛輕顫著，陸惑低低地應了一聲：“嗯。”
霍宇走過來，他目光幽幽地看了坐在輪椅上的男人一眼，對方戴著帽子，低著頭，讓人看不見他的面容，“這是……”
喬汐擋在陸惑的身前，不讓霍宇看他，“我的朋友。”
霍宇之前聽兄弟說過看見喬汐推著一個坐輪椅的男人，看來，就是這一位。喬汐下意識維護對方的舉動，讓他心裡很不舒服。
霍宇是聰明人，他沒有將輪椅上的男人放在眼裡。
他冷峻的臉容帶著淺笑，“我媽媽和喬伯母約了中午吃飯，讓我把你也帶過去，沒想到正好在這裡碰見你，待會我和你一起過去。”
“我媽媽也在？”喬汐問。
“我現在送你過去吧，這兩天我一直跟著父親處理公司的事，還沒有時間和你好好聊天。”霍宇看著面前的女孩，硬冷的眉眼柔和下來，“這幾年出國，我常常想得最多的就是你每次撒嬌，讓我帶你去玩的樣子。”
喬汐的身體不好，偏偏喜歡新鮮刺激的事物，喬父喬母寵愛她，但涉及危險的事，絕對不讓她觸碰，所以，每次她都是求他帶她玩。
太陽猛烈，灼得人心生厭煩。
喬汐身影后的少年低著頭，手捧著白兔，安靜沉默得過分。
他像是被丟棄的死魚，躺在陰溝裡，逐漸糜爛。
喬汐的語氣很淡，“你說的，我都沒有什麼印象了。”
霍宇一愣，他知道自己離開太久，女孩肯定是對他生了埋怨。
他語氣帶著幾分寵溺，“對不起，我一直在國外忙忽略了你，以後我會多多陪你去做你想做的事。小汐，我送你去找喬伯母。”
喬汐：“我的朋友在。”
身後，陸惑聲音低沉，“我自己回去就行。”
他轉動輪椅，慢慢離開。
少年的身影挺拔孤冷，輪椅上綁著的那一束小金魚氣球惹得路上的小孩滿眼羨慕。
陸惑清俊的臉上面無表情，他漆黑的眸子也變得灰濛濛的。
他已經習慣被丟下。
突然，輪椅被停下來。
“陸惑，我送你回去。”
女孩溫熱的馨香從身後襲來，陸惑的腰身挺得很直，“不用了。”
小葉芽晃了晃。
喬汐眨了眨眼，疑惑道：“陸惑，你在生氣嗎？”
“我沒有生氣。”少年否認。
小葉芽積極地晃動起來。
喬汐解釋：“剛才那個男人是我從小認識的，你放心，我不喜歡他。”
陸惑微抿的唇角鬆開，“與我無關。”
小葉芽瘋狂地搖動。
喬汐眯了眯眼，她彎下腰身，湊近他的耳邊，漂亮的眸子裡全是壞水，“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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