鞋尖抵鞋尖這種距離,真的是太近了,稍有不慎就會站不穩,故而倆人正面幾乎全部貼上,能感受對方呼吸每一次起伏的那種。
短時間內可以,長時間不行,許宴自認沒唐僧求雨那個定力,不是覺得脖子癢,就是覺得胳膊癢,反正哪兒哪兒都不舒服。
動了幾下引來對面男生不滿,許宴靜止三秒鐘,右腳偷偷稍了個息。
一米八二的大高個突然矮下來幾公分,肖遠頓時覺得壓迫感少了些。
他吐了一口氣,尋了個時機:“老師。”
班主任望過來:“想好答案了?你還是他?”
肖遠舌尖“我”字打旋,突然聽見對面大高個響起隱忍低笑,胸膛傳來震動輕顫,顫得他想把這人一把推開,咬咬牙忍住了。
肖遠靈機一動換了個想:“我想去廁所。”
班主任手一擺,恩准了。
許宴兩手鬆開,無辜一攤,目送前桌出了教室,話出口時腳已經動了:“報告,我也想去廁所!”
許宴溜得比什麼都快,追上前桌就跟人家勾肩搭背,彷彿之前兇巴巴揪人家衣領的不是他一樣。
肖遠掙了一下。
“肖總生氣了啊。”許宴勾住他脖子,大手還在人家胸口拍了拍,“我的錯,這次委實是我衝動了。”
肖遠心想我還沒繼承我爸衣缽呢,怪異地看了他一眼,又掙了一下:“手拿開。”
空氣裡充斥著清潔後的味道,保潔阿姨剛打掃過男廁,許宴目送她離開才轉進去交水費。
“新年主題的運動鞋設計裡,我加了兩個新元素。”許宴看了眼旁邊男生,目光往下落了些,“你是看到新元素,才讓我透過的?”
肖遠抬手擋住他視線。
這人到底知不知道什麼叫做非禮勿視?!
許宴看男生掌心紋路,收回目光,懶洋洋說:“沒想到還挺念舊。”
聽不懂的話一律打成瘋子的瘋言瘋語,肖遠繫好皮帶,出去洗手。
許宴眯了眯眼睛。
同一部電梯裡出的事,不可能只有他一個人重生了。
但這位前桌,好像並不把他說的話當回事兒。
要麼是偽裝太好了,要麼是真沒重生。
“我那不叫偷窺,我那叫正大光明的看。”許宴站到洗手槽前。
愣了兩秒,肖遠才反應過來,他回答的是之前下課那個問題。
這人反射弧是不是太長了?
許宴洗完手,往他手上瞄了一眼:“還洗,得脫層皮了吧。”
槽邊上有保潔阿姨留下來的洗衣粉,有的學生們偶爾會拿它洗手,平常洗拖把的,比較廉價,搓得久了有點燒手。
肖遠衝乾淨泡沫,擰好水龍頭,甩了甩手上水,鏡子裡看著他,說:“握那麼長時間,得洗乾淨了。”
許宴:“……”
聽聽這說的是人話嗎?
由於昨晚沒怎麼睡覺,今天比較困,許宴英語課上畫鞋子的時候,在手背上倒了兩滴風油精用於提神。
這位肖天才轉來的第一天就表示過風油精難聞,雖然沒有嘴上說出來,但許宴每次使用風油精,肖天才皺起的眉頭都能夾死蒼蠅。
很好。
以後天天用,噁心不死你。
五月初,楊柳絮當道的日子。
物理老師戴上口罩,拿上一串鑰匙,和其他老師打了招呼離開。
深受絮害的語文老師鼻炎犯了,擤過鼻涕丟掉紙團,聽完了班主任科普的“夢中女朋友”之後,不由感嘆:“我說許宴,你但凡考語文的時候多點幻想,作文也不可能寫成小學雞水平。”
許宴杵在英語老師辦公桌前,乖乖挨訓,只想早挨完,早讓他吃飯去。
目前放學10分鐘了,如果他記得沒錯,可愛的同學們吃飯好比鬼子進村,倘若再遲那麼些,估計去了剩下的也是殘羹冷炙。
食堂承包商是學校裡某位歷史老師家的親戚,自部隊退役的炊事兵,大鍋飯菜燒得是一等一的好吃。
許宴走完神發現,叨叨半天的語文老師已經走了。
辦公室裡安靜了,唯有數學老師在位置上抱著保溫杯喝茶,等著幫他訓誡學生的愛妻——
英語老師:“知道我叫你來是為什麼?”
許宴回憶上輩子,說:“文理分班後,我成績下降,你問我想不想學好。”
被道中的英語老師沉默了會,問:“你想不想學好?”
“想,當然想。”許宴咧出一個笑,右手撐在辦公桌上,左手比了個耶,“我下次絕對考好,先給自己定個小目標,數學120分左右。”
班主任險些笑出來,直接把一口燙茶嚥下肚:“自信是好事,但也要切合實際!”
全年級都知道4班大帥比許宴數學期中考59分,前兩次月考不過70分,就大帥比自己裝糊塗。
“有目標就有動力。”英語老師見解不同,“我很欣慰。你英語準備考多少?”
鑽研鞋類設計的前前後後,許宴時間花得最多的就是英語,但受到班主任剛才的嘲笑,故而他給自己報了個比較低的:“100分?”
英語老師點頭:“我相信肖遠同學的能力,一定能幫你達到這個高度。但前提是,你要乖乖聽他的話。”
許宴:“……”
???
說的啥,英語老師是不是沒吃午飯餓糊塗了。
2012年的銀海市,彷彿在12年後被按下倒退鍵。中午校門口全是小吃攤,街道兩邊琳琅滿目的小餐館大排檔,煙火氣息過於濃郁了。
許宴附近轉悠了會兒,嘴裡叼著塊菠蘿麵包,靠在馬路邊的電線杆子上,戳弄著不知道哪年產的摁鍵式諾基亞手機。
同年級十三班的室友簡訊。
林巨霖:【房子找好了,四室一廳,廚房不給用,衛生間免費共享,每間臥室月租300,水電費包在內。】
許宴:【這麼便宜。】
林巨霖:【我開始也不相信,打電話問人家房東確認過了。聽聲音怪年輕,說有住宿要求。】
許宴:【什麼要求?】
喝完最後兩口西紅柿蛋花湯的林巨霖,紙巾擦完嘴,準備說一下住宿規矩,不料他下一條簡訊跟著來了。
許宴:【晚上過10點不許吵鬧,臥室一個禮拜打掃一次,公共區域每個月都要進行一次大掃除,不準抽菸,不準喝酒,不準帶女生過夜?】
林巨霖:【臥槽你怎麼知道的?】
許宴嗤笑了聲,心說那當然因為這個房東就是肖遠呀。
上輩子貌似就是這麼住進去的,然後才和肖遠有了前後桌之外的交集,儘管這個交集不是全程愉快罷了。
林巨霖問:【住嗎?】
住嗎?
當然住。
許宴回了一個【嗯。】
他家是銀海市邊上一個縣城裡的,升高一後就開始住校了。
學校宿舍是八人住一屋,他高一住進去的時候,都是同年級的學生還好。高二開學後有室友搬出去,然後軍訓時期高一的學生摻進來了。
兩屆學生興趣愛好不同,作息不同,在這之前已經鬧過一次矛盾。他們當然也和宿管員反應過,但只說目前還沒有空出來的房間和床位幫他們調適。
想著還有一年半的書得念,索性出來找房子住,相對來說還比較自由一點。
時間分。
許宴杵這當了半個多小時的電線杆杆神,把簡訊和聯絡人瀏覽完畢,這才揣好手機進了校門。
銀海市第一高中環境不錯,實驗教學樓目前正在整修中,聽說是某企業大佬為了恭喜自己的兒子就讀自己的母校,匿名贊助了新的實驗儀器。
許宴收回視線時,身旁倏爾走過一人,他下意識伸手一撈,抓住人家後衣領,樂呵呵道:“巧啊。”
肖遠被他拉得身形一滯,好看的眉頭蹙起來:“路就這麼寬,有什麼巧的。”
這態度,十有八九還在生氣呢。
許宴抱歉地拿開手,像個猥瑣大叔似的,兩隻手搓了搓:“你,來上課?”
這不說的屁話麼。
肖遠:“我散步。”
許宴回頭看了眼,學生都在往校內湧。他忽而想到什麼,眨了眨眼:“誒,你是不是住附近?”
肖遠沒說話,代表預設。
“你走慢點。”許宴又扯了下他胳膊,“我問你,你住的那地方還有什麼房子要出租嗎?”
稍微慢下來聽他說什麼屁話的肖遠,平靜地看了他一眼:“你不是住校麼?”
“我住啊。”許宴說,“我就是問問有沒有什麼好房子,價格又便宜的。”
“哦。”肖遠掏出手機,快速給租客確定了租房資訊。
然後說,“不知道,應該沒有。”
他的手機是少見的全屏智慧,剛編輯簡訊的時候,許宴覷了兩眼,心猜無非是和林巨霖儘快確認租房事宜罷了。
小東西心眼怪多的,就這麼怕他住進去麼?
你越怕我越要住。
嘿嘿。
許宴壓了壓嘴角,忽而沒了好氣:“沒有就沒有唄,你管我住不住校!長得帥學習好有什麼用,就知道鹹吃蘿蔔淡操心!”
說完大步流星地進了教學樓。
“長得帥學習好”的怔在原地,滿臉懵逼地瞪著眼睛,一時不確定自己是被他內涵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了,還是被罵多管閒事了。
但這人怎麼上一秒還和和氣氣的,下一秒就能欠兒得討打?
肖遠咬了咬牙。
收到一條簡訊。
林巨霖:【好的,我們星期天搬。需要身份證影印件嗎?】
肖遠:【不用,讓白雋親自送你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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