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月然一想也是，便不再糾結。
一家人美滋滋吃了頓帶葷腥的飯，翌日一早，趙文山就坐著公交車來到了龍海鎮合作社。
勞保服這種東西在市裡銷量悽慘，趙文山自然不會死鑽牛角尖，他決定換個方向，發展鄉鎮購買力。
結果讓他沒想到的是，剛下車，還沒進門，他就被攔住了。
“去去去，這裡是合作社，無關人員不準入內。”
看門的小年輕見趙文山衣著寒磣，歲數又不大，直接把他給攔了下來。
趙文山也不惱，笑眯眯道：“我找你們主任有生意談，你不讓我進去，就把他叫出來吧。”
“就你？”
小年輕撇撇嘴，動都沒動，根本不當回事。
趙文山淡淡道：“我是代表工SJ來的，你要是不通傳，小心到時候吃不了兜著走。”
“工，工SJ？”
下里巴鄉的人對J部還是很有敬畏之心的，小年輕一聽這三個字，頓時臉色微變：“哎呀，是我有眼無珠，大哥你進來喝茶，我這就去給您叫主任去。”
小年輕說著，忙不迭將趙文山迎進傳達室，隨即就跑向了後邊的三層小樓。
沒一會，他領著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人去而復返。
“你是工SJ的人？哪個部門的啊？”
中年男人見面就是一連串發問，眼神帶著股審視，上下打量趙文山。
趙文山道：“我不是工SJ的。”
中年男人頓時就不高興了：“那你剛才瞎說什麼呢？”
趙文山似笑非笑：“不是工SJ的人，就不能代表工SJ了？怎麼，張J長在你這兒牌子不夠硬？”
“額。。。。。。”
中年男人愣了下，很快就聽出趙文山的意思——感情是J長家的私事啊。
他頓時換了副面孔，熱情道：“哎呀，誤會誤會，我叫王守仁，是這兒的主任，兄弟怎麼稱呼？”
趙文山淡淡道：“趙文山。”
“趙兄弟你好你好。”
王守仁笑呵呵的伸手和趙文山握了一下，道：“你來得正好，剛才張J長家的千金剛給我打了電話，說要過來看看。”
趙文山頓時愣住了：“張思涵給你打了電話？”
“對啊，你不知道嗎？”
王守仁聽趙文山叫出張思涵的名字，心裡就更信了一分，當下也沒多想，下意識回答道。
趙文山正要說話，後邊就傳來一個銀鈴般的聲音。
“趙文山？你怎麼在這兒？”
趙文山轉頭看去，就見到一身百褶裙的張思涵走進了大門。
他腦子一轉，道：“昨兒你不是送我去廠子裡了嗎，剛好工人們託我想辦法，賣些勞保服出去，我就找到這兒來了。”
王守仁一聽這話，心頭就是一跳——好傢伙，這人和張思涵關係匪淺啊，都坐上張家的車了！還好老子沒得罪他。
他忙不迭接話：“對對，我們正聊這事兒呢。。。。。。張小姐，咱們去我辦公室坐下來聊聊？”
趙文山看了眼張思涵，道：“涵涵姐的意思呢？”
張思涵愣了下，心說咱倆沒這麼熟吧？
礙於有外人在場，她忍住沒多說什麼，點點頭道：“行，剛好我找王站長也有點事兒。”
三人於是一道去了主任辦公室。
王守仁拿出了珍藏的好茶泡上，方才問道：“趙兄弟，你說的勞保服，是哪種款式？”
趙文山道：“就街上片兒警冬天穿的那種黑大衣。”
“棉衣啊？”
王守仁登時就愣住了：“不是，現在還三伏天呢。。。。。。”
要不是張思涵在這，王守仁都想罵人了——這不是搞笑嗎，大夏天誰買棉衣？
“城裡人才按季節買衣服，因為人家不在乎這幾個錢。”
趙文山淡淡道：“鄉鎮的人，不都是秋天買夏裝，來年再穿嗎？夏天買棉衣怎麼了，我的貨便宜，會有人買的。”
王守仁對此半信半疑：“你打算定價多少？”
趙文山伸出兩根手指：“二十塊，一件。”
王守仁一臉無語的樣子：“。。。。。。兄弟，咱這可是鄉鎮。”
1987年的二十塊，可以買二十斤豬肉，哪個鄉鎮的人會捨得拿這麼多錢買棉衣？
趙文山呵呵一笑：“價格是價格，不代表我要收這麼多錢。。。。。。王主任，你們合作社產糧很多吧？”
王守仁愣了下，沒明白趙文山為什麼突然把話題跳到糧食上。
不過他還是回答道：“在江海市還算可以，畝產量能排到前三吧。”
趙文山點點頭：“你看這樣如何，你幫忙組織一下，告訴父老鄉親，我這兒可以用糧食換棉衣，嗯，一分錢都不用出，只要糧食就行了。而且是市價。”
王守仁一時恍然：“原來你打的是這主意。”
二十塊的價格看起來很高，但若是換成糧食，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畢竟糧食的收購價格遠低於市場賣價，這一來二去相抵，算起來還是鎮民佔了便宜。
一旁的張思涵亦是面露驚訝。
她之前就覺得趙文山這人很有意思，如今看來，這小子居然還是個經商天才。
南貨北賣，把一個人餘下的東西，換成另一種東西賣給其他需要的人。。。。。。這不就是生意的核心法則嗎？
王守仁想得更多，作為合作社主任，他還是有些商業眼光的，對於這件事中的利潤也更加清楚。
因此，他忍不住道：“趙兄弟，這事兒呢我可以幫你，但我們合作社不能白打工呀，你看。。。。。。”
趙文山很爽快：“放心，都是自己人，我肯定不虧待你。。。。。。這樣吧，每賣出一件勞保服，我給合作社提成五毛，如何？”
王守仁盤算了下，覺得還算不錯，立刻道：“行！那，咱們籤個合同？”
趙文山自無不可，當即答應。
二人於是你好我好的去籤合同了。
張思涵在旁邊看著，難免有些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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