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豐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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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勝利烈士墓

在距離勝利村西南幾百米的地方,矗立著一座直徑約5米的圓形墳塋,裡面安息著1939年在那場戰鬥中犧牲的36名烈士。

他們犧牲的時候,平均年齡只有19歲,年齡最小的還不到15歲。

墓地四周翠柏環繞,墳塋往北幾米遠的地方是一座烈士紀念碑,碑高約2米,碑身刻有“勝利烈士墓”五個大字。

上午9點,今年已經七十歲出頭的陳長江,早已將烈士墓打掃乾淨,然後在烈士碑前面點上了三隻煙,自己也叼上了菸袋鍋,靠在一旁的樹根眯眼休息。

別說這十里八鄉,在烏伊嶺鎮,乃至整個湯旺縣,勝利烈士墓都是大名鼎鼎。

這座墳塋起初全為土築,因為長年暴露在外,風吹日曬,墳塋越來越小,雖然經過多次加固,在四周砌上了磚石,但仍然難掩歲月的侵蝕。

陳長江打量著不遠處的墓碑,就像看著陪了自己一輩子的親人,但那目光裡還有著些許的唏噓和無奈。

在他心裡,也有一個心願,始終沒能實現。

勝利烈士墓雖然在當地很有名氣,但因為這一片林區地處偏遠,道路又崎嶇難行,所以很少會有人來這裡祭掃。

前些年,這座烈士墓的墓碑還很簡陋,連上面刻的字都是歪歪扭扭的。後來縣裡來人祭掃,覺得這實在有點對不住烈士們的英靈,才給烈士墓立了現在的這塊碑。

可陳長江還是不太滿意,在他心裡,始終覺得應該用上好的石料,砌一座莊嚴神聖的烈士墓,再立一座高高的豐碑,上面刻上烈士們奮勇戰鬥的英雄事蹟,寫上烈士們的名字。

然後還應該在高處建一座亭子,讓烈士們可以駐足其中,再也不會受到風吹雨打,同時還可以眺望如今祖國的大好河山。

至於豐碑有多高,他覺得起碼也要三米,或者四米以上!

思索著心事,陳長江一袋煙不知不覺抽完,他把菸袋鍋子在地上磕了磕,慢悠悠地站了起來。

然後,他忽然聽到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隨後,一個人從旁邊的山路跑了過來。

“爺爺……爺爺……好訊息……鎮上來人祭掃烈士墓了……”

這人一邊跑一邊喊,滿臉都是興高采烈的樣子,但還沒等說完,陳長江就掄起菸袋鍋子,直接敲在了他的腦袋上。

“小兔崽子,喊什麼喊,上個月清明節都沒人來掃墓,這時候誰能上咱們這地方來?”

陳長江壓根就沒信,吹鬍子瞪眼睛地衝著自己的孫子喊道。

來的這人自然就是他的親孫子,劉曉兵的高中同學,陳四平。

說起來,他們家的名字還都是有紀念意義的,當年陳長江他爹參加抗聯打日本,就給自己改名叫陳抗戰。

後來陳抗戰又參加了三大戰役,卻在這時候失去了一條腿,不能再參戰。

大部隊打過長江的時候,陳抗戰已經回到老家,剛好他老婆給他生了個兒子,於是起名就叫陳長江,紀念渡江作戰,也是彌補自己沒能參加這次戰鬥的遺憾。

再後來,陳長江長大,也生了一兒一女,於是男孩就叫陳淮海,女孩叫陳平津。

再再後來,陳淮海又生了個兒子,原本按照規矩,這孩子應該叫陳遼瀋,剛好湊齊三大戰役嘛。

不過這名字實在是有點不合適,家裡人一番斟酌後,於是最終叫了陳四平----這是為了紀念1946年名聞中外的那場四平戰役。

當時四平是東北的軍事重鎮,也是一座重要的鐵路樞紐城市,幾數條鐵路在此交匯,可以說無論任何一方得到四平,不但可以獲得大量物資,也有利於快速控制整個東北。

這場戰役一共進行了四次,也叫四戰四平。雙方共投入兵力40萬人,累計戰鬥52天,殲敵8萬餘人,收復縣城36座,最終解放了四平,徹底切斷了長春和瀋陽的聯絡。四平戰役由此名聞中外,被譽為“英雄城”,更被外國稱為“東方馬德里”。

所以說,陳四平這個名字,也是很有英雄色彩的。

此時見陳長江跟他瞪眼睛,陳四平也不生氣,嘻嘻笑著說:“爺爺,誰說掃墓非得清明節來了?不信你往那邊看。”

他伸手指了指前方,陳長江探頭眺望,果然見到在密林裡面,有著一群人遠遠走來。

那些人很快到了近前,領頭的正是村書記劉洪,後面跟著二十多個小學生,大家一起抬著兩個花圈,一個個神色肅穆莊嚴。

還真的是來掃墓的啊?

陳長江有些意外,就見劉洪已經走了過來,不由分說,一把拉住他的手,熱情地說:“陳大爺,你老人家辛苦了,今天這些孩子們自發組織來掃墓,事先也沒通知你,不知道有沒有打擾?”

陳長江板著的老臉終於舒展開,笑呵呵地說:“孩子們願意來掃墓,這是好事,歡迎歡迎,什麼時候來我都歡迎。”

劉洪也笑道:“剛才曉兵說要先過來跟你打個招呼,我說不用,這個時間你準在烈士墓,果然沒猜錯。”

陳長江說:“曉兵回來啦?聽說這孩子出息了,大學畢業就入了黨,現在城裡工作,比我們家那個不成材的強百倍呀。”

他語氣裡帶著一些羨慕,劉曉兵走了過來,笑道:“陳爺爺,在城裡工作不算出息,像四平這樣留在家裡做第四代守墓人,那才是好樣的,在年輕人裡面,這樣的不多呀。我在單位經常跟同事提起咱們勝利烈士墓,提起陳家幾代守墓,大家都很佩服和敬仰,而且還說,以後有機會一定要來祭掃烈士墓,來見一見英雄的守墓人。”

劉曉兵這幾句話,既是發自肺腑,也有著故意誇讚陳四平的成分,陳長江一聽果然很高興,忙張羅著讓學生們一起敬獻花圈。

現場沒有什麼儀式,也沒有什麼致辭,劉曉兵主持,幾個學生抬著花圈敬獻在烈士碑前,其餘人排隊注目,行少先隊禮。

陳四平腦子比較活,早就準備了國歌,在敬獻花圈的時候播放,莊嚴神聖的國歌聲中,陳長江望著這些孩子們,回想著老一輩的流血犧牲,不由又淚溼眼眶。

雖然沒有親歷戰鬥,但陳長江的父親是為解放事業流過血負過傷的,從小到大耳濡目染,那份情懷是深植在骨髓裡的。如今能看到這些後代緬懷先烈,致敬革命,對於他來說,那簡直比喝了一壺燒酒還舒坦。

按照慣例,敬獻了花圈之後,就應該由陳長江講述革命故事了,不過這一次劉洪發了話,對陳長江說:“老爺子,我看這個環節,今天就讓四平來講吧。”

聽了這話,陳長江看了孫子一眼,皺起了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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