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三吾道:“你儘管說,此事老夫不會亂嚼舌根,老夫以名節起誓,即便說錯了,老夫也不會責怪於你!”
讓士大夫以名節為誓,這很難得!
朱懷沉默片刻,便點頭道:“在下這些年也讀過幾本史書。”
“自洪武四年來,天下初定,張士誠、方國珍等殘餘勢力退往沿海島嶼,卻賊心不死,一方面在國內拉攏一些人培養黨羽,另一方面勾結海寇yù捲土重來。所以皇上下令禁海,以隔斷賊子與大陸的聯絡,使其不攻自破,此國策不可謂不妙也。”
劉三吾聽的頻頻點頭。
不知什麼時候,朱元璋已經來到院落內,坐在外面的牆角邊,饒有興趣的在聽著。
朱懷自然不知道朱元璋在外面。
他繼續道:“洪武十七年後,皇上再頒法令:朕以海道可通外邦……苟不禁戒,則人皆惑利而陷於刑憲矣。故嘗禁其往來。”
“這道禁海令是什麼時期,劉學士自然清楚,為什麼頒佈這道法令劉學士應該也清楚吧?”
劉三吾有些沉思。
說實話,他不清楚!
但門外的朱元璋卻心驚膽戰。
這段時間,正是胡惟庸案發生的時候,當時胡惟庸就私通倭寇,朱元璋才下令繼續關閉海禁!
這段事諱莫如深,劉三吾不知道是對的。
朱元璋突然咧嘴笑了。
他孃的,這小子現在分明是站在一個帝王的角度在思考問題吶!
好,咱就繼續聽聽你能分析出什麼花來!
朱懷看劉三吾若有所思的樣子,他笑道:“劉學士不清楚也無妨,在下繼續說。”
劉三吾點頭。
朱懷繼續侃侃而談道:“洪武二十三年,也就在去年,皇上頒佈諭令:詔戶部嚴jiāo通外番之禁。上以國朝金銀、銅錢、火yào、兵器等物不許出番。言外之意,是什麼?”
劉三吾抿嘴沉思,不得其意,竟拱手道:“請賜教。”
朱元璋咬牙嘆息:蠢材!
一個孩子都看出問題所在了,你這翰林院學士看不懂?
咱的言外之意,茶葉、絲綢、瓷器等,還是可以賣出國去的。
不然咱怎麼賺錢?
這其實不怪劉三吾,他是站在臣子上去思考,但朱元璋卻更多的要站在大明掌舵者上去想問題。
屋內。
朱懷也沒有絲毫驕傲,依舊虛懷若谷道:“若是在下沒猜錯,皇上的意思是,如茶葉、絲綢、瓷器,是可以出口賺錢的。”
劉三吾雙目一亮,點頭道:“受教。”
朱懷繼續道:“其實縱觀國朝立國來,對海事還是以禁為主,但待遇卻是緩緩放寬的,為什麼?”
劉三吾道:“國朝缺錢,民間疾苦!”
八個字,道盡了洪武年間大明的現狀!
沒錯,缺錢!
現在大明初立,百廢待興,各種事都需要錢,單靠土地那點稅收,是支援不了龐大帝國的運轉的。
朱懷道:“學生不才,在給先生舉一個例子。”
劉三吾抱拳:“願聞其詳。”
朱懷道:“先生聽過再分配嗎?”
劉三吾對著陌生詞語不理解,搖頭道:“未嘗聽過。”
劉三吾是大儒,是士大夫,他不會因為對方年紀小,就覺得對方是在教訓自己。
對學問,他從來都很敬畏,他是真正做到了三人行必有我師的品格。
朱懷道:“推翻一個政權之後,天下土地、財力、房屋、廟宇等等,都要進行再分配。”
劉三吾恍然大悟。
朱懷道:“但隨著國家承平,供給國朝財政收入的土地,真正做到了每一份土地都納稅了嗎?”
“國朝缺錢,不是因為農耕落後,而是因為許多農田再分配亦或者兼併之後,落入士紳豪強手中。”
“他們想盡一切辦法躲避朝廷的賦稅。”
“國家太平還好,若是戰爭、災難、瘟疫等到來,每一次的災難,伴隨著的都是無數土地再分配,如此下來,國家財政如何不萎靡?”
朱懷呷了一口茶,然後給劉三吾倒了一杯。
這一切,都被劉三吾看在眼中,不過他此時已經來不及讚許朱懷知書達理了。
他在思考朱懷的話。
這些話看似簡單,但每一點都刺穿了國朝的華麗衣衫下的醜陋一面。
他自然知道國朝許多土地被隱蔽,其實不僅僅是這些,還有許多戶籍人口也被隱蔽了!
這是一個龐大複雜的工程,大到朱元璋用了二十四年,都沒有捋明白。
開海也是迫不得已的一條路,但朱元璋也不會自食其言,所以才只能在海禁上漸漸放寬政策,希望有人能理解他。
但結果是……沒人支援朱元璋!
或者他們知道了,也不會說出來。
為什麼?
因為海禁只要關著,許多人在其中走私才能賺到更大的利潤!
恰在這短暫沉默的時候,外面響起一陣笑聲。
“怕不單單只是土地兼併這麼簡單吧?這其中隱匿人口呢?佃農是怎麼漸漸龐大起來的呢?”
“隨著人口滋生,你說的再分配問題,將會無限放大。”
“好傢伙!你小子看問題倒是通透!”
看到老黃頭,朱懷趕緊跑過去攙扶他:“老爺子啥時候來的?”
朱元璋笑著道:“外面蹲了一會了。”
朱懷板著臉:“胡鬧!一把年紀了聽什麼牆角?崴到腰了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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