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回到奉天殿。
回來的時候已經到了傍晚,望著案頭上堆疊整齊的奏摺以及那封賜封朱懷的奏疏,他若有所思。
“陳洪。”
朱元璋對外說了一聲,陳洪便走了進來。
“今天誰來過?”
陳洪恭敬的道:“早些時候,太孫端著一碗麵來找皇爺,沒找到,便收拾了奏疏走了。”
朱元璋哦了一聲。
然後道:“你去將戶部侍郎傅友文、吏部尚書詹徽、工部尚書沈溍招來覲見。”
“遵旨。”
洪武二十一年到二十四年,未設戶部尚書,戶部以侍郎傅友文為首。
現在內閣制度還沒徹底組建起來,朱元璋的下屬權力機構以六部為首。
至於司禮監,就更遙遠了,朱元璋討厭太監,十分討厭,現在太監都是目不識丁且沒有一點權力的。
沒一會兒,三部堂高官走來。
“微臣參見皇上,吾皇萬歲……”
朱元璋揮手:“萬什麼歲,兒子都死了,莫扯淡了,咱說,你們聽,可不可行,給出意見。”
三位大人對視一眼,朱元璋越是如此隨意,說明心情越是不錯。
“淮北洪澇,流民多不勝數,無數乞索兒湧入應天。”
“蘇州府修新安江,你工部需要大批徭役。”
朱元璋先幹練的丟擲問題。
他一向如此,對臣子說話從不說多餘的廢話。
隨後他將朱懷和他說過的話,整理成冊,上面關於關中和江南的應對措施,加上朱元璋的補全,一套完整方案就此誕生。
“拿去看看,這是應對措施。”
戶部侍郎傅友文急忙接過,三位臣子一同閱覽。
上面有關於開海給利、修築河堤、建功德碑等一系列針對治河的方案。
還有關於流民修建城牆,以工代災的安置措施。
三人看完,面色微微變了變。
每一條措施,都掐中要害,考慮到所有可行xìng和預防xìng。
“這……”
傅友文看著朱元璋,yù言又止。
朱元璋道:“但說無妨。”
傅友文沉思片刻,道:“臣以為,建功德碑,鼓勵百姓參與治河,以流民代替勞力修築城牆甚至治理河沙,此策皆切中要害,是為可取之處。”
頓了頓,傅友文繼續道:“至於這開海,怕會釀成禍端,臣覺得此乃大謬。”
國朝嚴禁開海,一方面是防止陳友諒、方國珍參與勢力滋擾東南,另一方面也是防止如日本等國企圖不軌。
朱元璋眉宇輕蹙。
這短暫的神色變換,被吏部尚書詹徽捕捉到了。
他笑著道:“啟奏皇上,微臣以為此奏疏,到並不是傅大人說的那般弊大於利,微臣反倒以為短暫的開海,非但不會出事端,還會激勵百姓參與修建河沙中去,更會讓東南百姓帶來額外收入。”
“只要咱們讓清吏司好生嚴管,便不會出太多事故。”
朱元璋點點頭。
傅友文一驚,呆呆看了一眼詹徽,這老東西,真他媽會察言觀色!
這奏疏卻也不知道是誰寫的,看樣子,老爺子要重用了。
雖然其中有些冒險的成分在,但不得不說這些奏疏都十分可取,且能如此條理有序的給出解決方案,確實是人才。
這奏疏中的內容很多傅友文都沒想到。
“臣斗膽,敢問皇上,此奏疏是何人所寫。”傅友文道。
朱元璋會心一笑,臉上帶著些許驕傲:“咱孫子。”
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能被這些中流砥柱給予很高的評價,足看出朱懷水平之高。
雖然這其中許多都經過朱元璋的修修補補,但這不妨礙這些奏疏的核心思想!
啥?
居然是太孫?
傅友文趕緊道:“太學常言太孫允炆之聰慧,世間罕見,今日微臣領教,實為佩服。”
朱元璋瞪著他:“咱啥時說是朱允炆啦?”
話音落下,三名部堂頓時目瞪口呆。
不是朱允炆?
這其中詹徽面色最喜,心中激動已經快溢於言表!
既不是朱允炆,那還能是誰?東宮的其他幾個皇孫年紀尚小,唯獨只有……朱允熥了啊!
詹徽是朱標留給正嫡一脈的隱藏政治資產,心裡自然偏向常氏一脈。
“實未想到,太孫允熥居然有此建樹,微臣眼拙。”詹徽道。
朱元璋白他一眼:“咱啥時候又說是朱允熥了?”
朱元璋揮揮手:“成了,既奏疏可取,你們去辦差吧。”
“遵旨!”
幾人離去,臉上表情各異,帶著深深疑惑和不解。
不是朱允炆,也不是朱允熥?那是誰啊?莫不是東宮另外幾個小屁孩?
他們才多大啊,能有這種見解?這一定不可能!
那就奇怪了啊!
眾人心中帶著萬分疑惑踱步而去。
……
朱元璋很高興,由衷的高興!
剛要端著茶水喝,陳洪便來道:“皇爺,翰林院學士黃子澄、齊泰上奏,言說太孫一日未嘗進學。”
嗯?
朱元璋放下茶水,看著陳洪道:“為什麼?”
陳洪擦了擦額頭汗:“奴婢該死,奴婢不敢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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