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看不見的東西橫陳在彼此之間，提及不愉快的過往，氣氛頓時凝重起來。
葉殊臉色漸漸冷了下來，靠坐在床頭一言不發，顧珩坐在沙發上眉眼壓低，伸手摸向褲袋，又悻悻然的收回手。
葉殊的手機來電成功的打破了尷尬，她看了一眼，接了起來。
“殊殊你沒事吧？”電話甫一接通，對面著急的聲音就傳了過來，急切又飽含關懷，“萌萌剛剛才告訴我，氣得我將她痛罵了一頓。”
是跟了葉殊八年的助理楚楚，葉殊失笑，“你現在是孕fù，要注意情緒，我沒什麼事不用擔心。”
顧珩淡淡的掀了掀眼皮掃她一眼，看了下時間，起身走到她面前，“中午想吃什麼？”
對面的聲音戛然而止，過了好一會，楚楚才訥訥的問了一句，“這聲音，是，是......”
“嗯，”葉殊點頭，想到楚楚看不到，又補充，“是他，但不是你想的那樣。”
顧珩低嗤一聲，定定的看了她良久，最終轉身出了門。
葉殊這些年經歷的大事小事沒有人比楚楚更清楚，她聽到摔門聲傳來，深吸兩口氣，謹慎又含蓄的開口，“殊殊，顧導是不是有，嗯，那種意思？”
“可能吧，”葉殊煩躁的撥了撥額前碎髮。顧珩這段時間的不正常她看得出來，她也不是傻子，他有沒有想複合的意思她一目瞭然。可是，葉殊舒了口氣，聲音清淺到彷彿要被吹進病房內的風吹散，“我們沒有可能了，我會找機會跟他說清楚。”
當她自作多情也好，總之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不能繼續下去了。
顧珩拎著飯盒進門的時候，葉殊剛拿了遙控器打算開電視，她回頭看了神色已經恢復如常的顧珩一眼，又聞到了他身上濃濃的掉進菸灰缸裡面的味道。
“你狗鼻子啊，
”顧珩看她抽了抽鼻子不由得瞪她，自己先忍不住笑了起來，“我在樓下散了半個小時的味道才上來，你還能聞出來。”
葉殊沒理他，徑自開了電視，結果電視一開啟，第一眼跳出來的，還是顧珩，還是穿著明黃色龍袍正寬衣解帶的顧珩。
葉殊就默了，還躲不掉了。
顧珩一邊拆飯盒一邊對著電視上北京衛視的圖示笑，“果真是家鄉臺啊，han暑假必播《方殊傳》。”
葉殊想換臺，顧珩伸手過去將遙控器搶了過來，忍俊不禁道，“你靠著這部戲拿下了三個重量級的視後，這又不是你的黑歷史，怎麼就跟避著瘟疫似的唯恐避之不及？怎麼，”顧珩說著，慢慢欺近葉殊，曖昧的搓搓下巴，“怕看完再次愛上我？”
顧珩高大的身軀極具存在感的佔據了她周身的的空間，他溫熱的鼻息噴在她臉上，葉殊身體霍然一僵，呼吸都侷促了幾分，她紅著臉抬起沒有扎針頭的手推了他一下，“說什麼胡話，我餓了，要吃飯。”
葉殊此刻所能想到的最尷尬的事，就是和分了手的前男友看曾經一起拍過的親熱戲，還是滾床單的那種親熱。
顧珩一邊大快朵頤一邊還能肆無忌憚的點評她當初演技的不足，“嘖嘖，你看看這裡，按理說這個時間段的方殊對嘉靖還是有埋怨的，就是在床上，也是抗拒為多，可是吧，你當時應該是太愛我了，抗拒不是沒有，但更多是半推半就。”
葉殊垂著眼斥他，“食不言寢不語，你給我閉嘴。”
“還有這裡，”顧珩充耳不聞，盯著她漲紅的耳尖看了眼，抿著嘴放肆不減，“他們兩個多年沒有夫妻生活了，都說小別勝新婚，更何況是六年的大別啊，這還不得折騰到天亮方休？就這強度，方殊第二天下床的時候不說
腿軟，腳步踉蹌總有吧，你看看你演的，走路都沒瞧出什麼不正常來，”說到這裡，顧珩鄭重其事的搖了搖頭，“可見還是經驗太少。”
他的錯。
葉殊伸舌頂了頂上顎，心想這人也是沒完沒了了，她放下筷子，扭頭看著他，成功將他脫口而出的喋喋不休止在了喉嚨口，扯劇情是吧，那她還真得好好說道說道了，“他們之間確實空缺了六年，方殊這六年沒有男人，可是嘉靖這六年不缺女人啊。就六年時間，嘉靖生了......”葉殊揉眉仔細回想了下歷史，肯定的說，“生了五個公主七個皇子，整整十二個孩子啊。就這，還不算咱倆生的女兒。”
顧珩被葉殊最後一句脫口而出的話砸懵了。
看顧珩張著嘴說不出話來，葉殊雙臂環xiōng繼續提示，“這十二個孩子分屬十個不同的妃子，當然這還只是生了孩子的，那沒生的呢，是吧，顧導經驗這麼豐富，肯定知道這代表什麼吧？”葉殊挑挑眉湊近顧珩，“這說明嘉靖忙得很啊，一邊嘴上說著最愛方殊，一邊也沒停下來寵幸別人啊。”
男人，愛和xìng好像總能分得清楚。
葉殊不屑的“切”了一聲，上下掃視了顧珩一眼，還別有用意的在某個特殊部位多停留了一秒，“還腿軟，還踉蹌，可拉倒吧，身體早被別的女人榨乾了吧。”
她的語氣裡有著難以名狀的嘲諷，顧珩皺著眉頭，仔細回想了一遍她剛剛說的話，緩過勁來總覺得她意有所指，不知道是不是他會錯意了，他怎麼覺得她在指桑罵槐的藉著嘉靖說他呢。
“我......”
他剛想辯駁兩句，葉殊抬手止住他的話茬，“趕緊吃飯，話那麼多。”
有了剛剛那一遭，葉殊也褪了尷尬，大大方方的看起電視來。
她一邊看著
，一邊下意識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忍不住的傷懷嗟嘆，那年她才十九，風華正茂朝氣bī人，而如今她都二十九了，她心裡一時百感jiāo集。
時間如白駒過隙，轉瞬而已啊。
顧珩掃她一眼，準確無誤的說出她心中所想，“和十年前一樣年輕。”
葉殊哼唧一聲，沒搭理他。
下午的時候，剛剛回國的王瓊帶著萌萌到了醫院，推門進來看到顧珩，也沒表示訝異，倒是挺坦然的打了個招呼。
關切的問了幾句，王瓊抿了抿嘴，有些不知道如何開口。
葉殊看著她yù語還休的樣子，皺了皺眉頭，“有事？”
王瓊下意識的回頭看了眼顧珩，對方冷笑一聲，“有jiān情不能讓我知道？”他挑眉，“需要我回避？”
王瓊被他那雙凌厲的眼睛看的，不自然的支吾了下，“也不是。”
“不是就行，”顧珩翻身躺在沙發上，背對著所有人，沒了動靜。
王瓊簡直目瞪口呆，這祖宗是不是太不把自己當外人了。
葉殊從王瓊的反應中有了大致猜測，“跟譚青有關？”
王瓊嘆息一聲，點了點頭，“我從機場到這的路上，知道了譚青中午的時候大發雷霆，不知道聽到還是看到了什麼，然後，”王瓊忐忑的看了葉殊一眼，“譚青聯絡了老闆。”
葉殊擰眉，“我們老闆？”說完又確認了一遍，“浮生的老闆？”
“是，”王瓊頂著她的視線艱難的應下，“老闆讓我問你，這件事由凌初出面道歉，可不可以揭過去。”
“不可能！”葉殊驟然坐直身體，冷冷的看著王瓊，“我的態度瓊姐你一早就知道，我的目標從來不是凌初，我多的是法子整死她，可是那對我而言沒有任何意義。”葉殊徑直道，“以前我做任何決定，你和老闆都不會干涉，我希望
這次也一樣。”
王瓊嘆了口氣，她就知道這次來了也白來，可是老闆是希望她試一試，她此刻就是風箱裡的老鼠，兩頭受氣。王瓊tiǎn了tiǎn有些乾裂的嘴角，再接再厲，“殊殊你知道，娛樂圈主張以和為貴，從來如此。”
葉殊偏過頭去看她，“從來如此，便對嗎？”
王瓊被她不鹹不淡的語氣噎了一下，一時苦惱自己被葉殊瞪著怎麼就想不出應對的話來，只能沒話找話，“殊殊你向來大度......”
葉殊淡淡的打斷她，“我凡事看的開，但這並不影響我記仇。”
葉殊不打算浪費唇舌，在王瓊憋著勁想另一番說服之詞的時候，直接開口，“我簽約浮生八年，這是老闆第一次對我提要求，我只想知道，如果我不聽，解約嗎？”
“不，不，”王瓊連連擺手，覺得事情大條了，“沒，沒那麼嚴重。”
“嗯，”葉殊直接拍了板，“那就不用說了。”
王瓊苦著臉來，又苦著臉走了。萌萌尷尬的站了一會，覺得這氣氛要多僵有多僵，她挪了挪腳，悄咪咪的溜出了病房，跟著王瓊跑了。
到了樓下，王瓊使勁吸了兩口新鮮空氣，清咳兩聲，才撥了通電話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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