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床尾翻看劇本的葉殊聞言抬頭,正看到顧珩的目光從她身上移開。葉殊放下劇本,從顧珩手裡接過勺子,“我來吧。”
顧珩看她一眼,沒說什麼,起身坐到一旁的摺疊陪護椅上小憩。
坐在床頭,蛋糕的甜味一陣陣湧入,想忽視都忽視不了。葉殊下意識的多看了幾眼,然後不動聲色的往後坐了坐,離遠了一些。
本閉目養神的顧珩,突然翹了翹唇角,眼角眉梢都帶了笑。
吃過午飯,房間又陷入詭異的氣氛中。
當然這種詭異只是俞晚一個人的感覺,畢竟葉殊坐在床尾看劇本,顧珩坐在陪護椅上電話一個接一個,看著比領導人都忙。
兩個人看著好像互不干涉相安無事,奈何俞晚渾身不自在,覺得氣壓低的她缺氧。
“兒砸,”終於,俞晚鼓起勇氣在顧珩接完第一百通電話之後喊了一聲,聲音裡滿是關懷和體貼,“有事你就去忙吧。”
她還特意放輕了語調,讓自己的話聽起來不那麼帶有趕客的意味。
“不礙事。”顧珩頭也不抬,手指在手機螢幕上噼裡啪啦的敲響。一副俗務纏身也不如親媽重要的架勢。
很好!很優秀!
俞晚嘴角帶著笑咬緊牙關,不讓湧上喉嚨口的一口老血噴出來。
自己兒子啃不動,俞晚又問葉殊,“殊殊啊,我聽說《野薔薇》的劇本你有參與修改,你也太厲害了吧。電影后半部分我可是一直掉眼淚,你演的太好了,影后實至名歸。”
葉殊笑了笑,“阿姨看了《野薔薇》?”
“可不是嗎?”俞晚一臉驕傲,“你哪部電影的首映禮我都參加的,我們殊殊的作品我得第一時間看到。”俞晚說著,抿著嘴小聲嘀咕了兩句,“本來想讓顧珩陪著,丫非不去。”
葉殊聽到了,快速的回頭看了眼一頭扎進手機裡的顧珩
。
非不去?嗎?
“殊殊啊,你挑劇本是打算拍戲了?”俞晚又問。
“嗯,”葉殊收回視線,先看了眼上頭的點滴,才回答俞晚的話,“我一年拍兩部電影,今年還差一部。”
咦?俞晚心頭一喜,眼神掃了掃顧珩,到底閉了嘴。
她本來想說她兒子正籌拍電影呢,結果突然就想到了唐寧嘉在微博上說的話,‘咱也不敢問,咱也不敢說’,這還真完美的契合了她現在的心境啊。
俞晚識趣的沒開口,只是問,“有中意的嗎?”
葉殊點點頭,從三本中抽出一本,“有一本相對來說更好一些。”
俞晚明顯感覺坐在摺疊椅上敲字的人動作頓了下,她裝作沒看見繼續問,“什麼名字啊?講什麼的?”
葉殊將劇本封面的幾個大字在俞晚面前亮了亮,“《沒有不散的宴席》,講民國名媛黃惠蘭的一生,和《阮玲玉》是一個型別。”
俞晚再次為自己的孤陋寡聞默了默哀,反正閒著沒事,她決定長長知識。再說了,說起話來,病房裡的氣氛就沒有那麼怪了,“殊殊給我講講?”
“好,”葉殊將劇本放到一邊,往床頭坐了坐。濃香誘人的甜味又迎面撲來,葉殊退後兩步,找到合適位置才說,“黃惠蘭是印尼人,家族顯赫富可敵國,她含著金湯匙出生,從小就過著前呼後擁的生活。接受了最高等的教育,學到的都是上流社會女子才能學的技藝,音樂、舞蹈、書法甚至騎術都不在話下,還精通多種語言,天生富有jiāo際才能。”
俞晚忍不住讚歎,“好厲害。”
葉殊表示贊同,“她二十七歲的時候,嫁給了民國第一外jiāo家顧維鈞。”
俞晚聽著這個名字有些耳熟,想了想突然xìngfèn的說:“顧維鈞是不是《我的1919》裡道明叔飾演的那個?”
有鄙
夷的嗤笑聲傳來,“人家只比你大四歲,可當不起你一聲叔。”
俞晚氣的伸手摸索著手邊有沒有趁手的東西,砸爛顧珩那張俊臉,“要你管!殊殊你繼續說。”
這對母子的相處模式還真是十年如一日。
葉殊勾了勾唇角,“他們成親之後,黃惠蘭在外jiāo場合更是遊刃有餘,她接觸的,都是林徽因、***、溫莎公爵以及英國的伊麗莎白女王這種級別。只是她和顧維鈞有著巨大的生活差異,她揮土如金,顧維鈞只是表面風光,他們的婚姻裡有了定時zhà彈。”
“後來,顧維鈞移情別戀。慘遭背叛的黃惠蘭曾向人求助,卻只得到向上帝祈禱的建議。”葉殊說著笑了,“黃惠蘭說這年頭,上帝夠忙了,他是沒工夫聽我的祈禱了,然後就離婚了。”葉殊的聲音裡有了佩服,“這句話也是我中意這個劇本的原因,這個女人活得豁達通透,她對第三者有著帝王般的蔑視。”
俞晚不住的點頭,深有感觸,“有些人看著風光無限,其實各有各的心酸。”
葉殊有些觸動,“劉震雲說‘世上的事情,原來件件藏著委屈。’”
她嘆息一聲,這句話,不知道在說劇中人,還是在說自己。
不知何時,顧珩的視線從螢幕上移開,淡淡的放在了葉殊挺直的脊背上。
他有多少年,沒有聽她這樣講過話了?
葉殊是顧珩的在劫難逃。
那年橫店的二月,唐寧嘉終於受不了分隔兩屋,在某一天晚上跑到隔壁找程屹之後就沒再回來。
橫店的老式酒店隔音不好,隔壁的嗯啊聲不期然的傳了過來。看書的葉殊恨不能將唐寧嘉揪過來碎屍萬段。
顧珩抱著枕頭在床上連連翻滾,他們就這樣‘被迫’開始了同居生活,只是顧珩依舊看得到吃不著。
顧珩一直知道葉殊聰明,真
正住在一起之後才發現,她在賓館裡的時間不是在和導師打電話討論課題,就是抱著厚厚的數學本子啃。
他一邊覺得自己媳fù真厲害,一邊又覺得自己存在感太弱,得刷刷。
於是,陸庭陌給他出了個餿主意,顧珩捧回來一本簡單易懂的歷史書,美其名曰共同進步。
起初只是隨便看看,結果用了心還真看出點門道。
某天夜裡,顧珩好奇的問,“我怎麼瞧著大多數的朝代就活了二百多年啊?”
葉殊從書桌前詫異的回頭,手中的中xìng筆敲擊著自己的太陽xué,揶揄,“不得了啊,顧同學連這麼難的知識點都能發現。”
顧珩假裝沒聽出她的嘲諷,輕咳一聲從床上坐起,老神在在的敲著書本,一本正經,“麻煩葉老師給解釋一下。”
他還真當真了。
葉殊配合般做作的撩了下頭髮,清了清嗓子,“鑑於顧同學只有初中水平,老師怕講的太深你理解不了,老師就拿土地這一最基本的來說好了。”
顧珩趕緊收起臉上的笑,正襟危坐,一副認真上課的學生樣。
“每個朝代的初期呢,當然是重新洗牌了。戰亂之後百姓死傷無數,人口就少了。皇帝把土地分給皇族、重臣之後,分到每個百姓手中的田地相對就多了,大家皆大歡喜。可是越往後,人口繁衍越多,相應的每個人平分的土地就少了。加上地主、貴族勢力越來越大,侵佔的土地也就越多,百姓的日子過得就越發艱難。最後在極端的貧困下,有不少人將所有的土地都賣給地主,農民連最基本的生存手段都沒有了,再受到剝削壓迫,可不就揭竿而起了嗎?之後就是新一輪洗牌,週而復始。而這個週期,差不多就是二百多年。”
葉殊說完,對著顧珩眨眨眼,“顧同學可聽懂了?”
顧珩誇張的
看著葉殊,“葉老師好棒。”
葉殊信他才怪,他全程盯著自己看,根本就沒聽進去什麼。葉殊哼了一聲轉身繼續看書,卻不防被顧珩一扯拽到了床上,“葉老師以後可要多多教我。”
“教不了,”葉殊避開顧珩灼熱的視線,“學生太笨。”
“嗯?”顧珩用鼻尖去蹭她的鼻尖,“笨學生才需要老師多多照顧嘛。”
葉殊實在搞不懂一個大男孩怎麼就練就了得天獨厚的撒嬌技能,偏偏她就吃這一套。
顧珩笑的玩世不恭,“葉老師,我們玩打手板的遊戲好不好?”
葉殊面色一紅使勁推他,“起來,誰跟你玩遊戲。”
顧珩依舊笑的dàng漾,“葉老師不喜歡打手板的話,那你當護士我當病人,我們玩打針的遊戲好了。”想了想覺得不對,“應該我當醫生,葉老師當病人,我給你打針。”
鬼才聽不出來他說的打針是什麼意思。葉殊看著顧珩的雙眼逐漸深邃,再次推他,“你每天都看些什麼?起開,我要去看書了。”
“一會再看嘛。”
葉殊制止他亂動的雙手,“你再這樣我生氣了。”
“我怎麼樣了?我又沒進去。”
“鬼才信你,你每次都這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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