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她作死向來很可以的[穿書]

首頁
關燈
護眼
字型:
第70章 第69章 第六十九章

 又過一天。恢復運轉的可憎物道具加班加點, 連夜生產出了幾個幻影學生。能力者們當即開始著手開啟通道,陸續送走校內的外來者。

 最先被送走的,肯定是那些普通學生。而且因為一次離開的人數也有限制, 必須分批走。要輪到徐徒然她們, 還得再等上兩天。

 來自仁心院的於老師和小張還好。他們本來就是進來做觀測任務的。朱棠則是後知後覺地想起自己還替童話鎮預約了別的任務, 在這兒耽擱了幾天,時限早過了。

 好在楊不棄許諾, 在出去後會替她們解釋, 還有開證明。考慮到這次事故的嚴重性,她們多半還能再獲得什麼獎勵。

 另一方面, 隨著域內情況逐漸穩定,她們也漸漸有了些和外界溝通的渠道——徐徒然剛進來時所注意到的那個傳達室,那邊是整個域裡唯一有訊號的地方。雖然那訊號時有時無還弱出天際,好歹也算個溝通手段, 聊勝於無。

 朱棠自打知道這地方可能會有訊號後, 就每節下課都過來蹲。蹲了兩天, 總算是成功等到了訊號, 聯絡到了唯一還在域外的童話鎮正式成員, 長髮公主舒小佩。

 也是陰差陽錯。這妹子本來該和朱棠她們同一天晚上進入金香樹的,但因為頭髮太長,花了點時間處理, 等到處理完再趕過來時, 域的入口正好關閉, 就此和其他人失聯長達幾天。

 還好她性格果決, 確認失聯後當場就把這事報給了上一級。然後一邊等著上面的回應, 一邊獨自扛起了整個童話鎮, 一個人跑到外地去做完了那個預約的任務, 現在任務已經完成,人還在外地沒有回來。

 也幸虧當初朱棠預約的是個觀測任務——這種任務其實相對來說,都比較安全簡單,翻車的機率很低。

 大槐花這邊算是個例外。至於同樣進來做觀測任務的老於和小張,只能說是黴過頭了。

 “小佩現在正在趕觀測報告。她那邊任務還挺順的!”

 確認完外部情況的朱棠立刻就跑來寢室找徐徒然,分享了獲得的情報,末了還補充一句:“而且小佩說,她那個城市過兩天有個大漫展。她打算留在那兒看完再回來。我算過了,我們明天應該就能離開,如果能訂上票的話,一起去吧,就當慶祝了!”

 “……啊?”坐在座位上的徐徒然愣了一下,似是不太明白為什麼話題會跳到娛樂活動。

 朱棠以為她是在擔心工作上的安排,主動解釋:“你放心,我問過楊不棄了,等離開了,主要的彙報工作由他負責,我們只要到指定的分部完成精神檢測,然後提交各自的報告就行了,可以線上完成的。”

 她一本正經地跟徐徒然算:“我們這次也算參與過重大事件了,事後好好放鬆很有必要的。而且那個漫展,據說場子很大……到時候我們都穿著cos服去吧!還能拍照留念!”

 徐徒然似懂非懂地點頭,不知為何,眼神卻更加飄忽:“漫展……我好像,還沒有去過……”

 “那正好啊,一起去嘛。就當童話鎮第一次團建了!”朱棠興致勃勃地說著,忽聽遠處傳來預備鈴的聲音,一下子跳了起來。

 “那我先去上課啦!你還請病假嗎?”

 徐徒然反坐在座位上,點了點頭。朱棠有些遺憾地“誒”了聲,囑咐了聲好好休息,便匆匆離開了。

 剩下徐徒然一人,抱著椅背,仰起腦袋,望著空蕩蕩的天花板,深深吐出口氣。

 漫展。

 又是一個,她印象裡好像去過,但卻回憶不起一點細節的東西。

 徐徒然面無表情地盯著天花板,也不知再想些什麼。忽聽旁邊抽屜裡傳來砰砰的撞擊聲,她無奈地嘆了口氣,拉開抽屜,只見一個小小的狐狸擺件正在起勁地撞抽屜蓋。

 狐狸擺件的旁邊,還有一圈斷掉的繩子。正本是徐徒然用來束縛這擺件的,顯然已經被對方掙脫。

 麻煩啊……徐徒然疲憊地閉了閉眼,將狐狸擺件拿起來,轉而拉開上面一層抽屜。只見抽屜裡面,是個用粉筆畫成的小小符文陣,上面擺著那個維生素瓶。

 她將維生素瓶拿出來,那它丟進去,這擺件可算消停下來。

 徐徒然再次嘆了口氣。

 她這幾天,除了思考和找小土狗外,剩餘的時間幾乎全在處理這些靈異物件——也不知是什麼緣故,自打她前陣子休養過來之後,她“撲朔迷離”的效果就似乎更強了些……而且強的形式很令人費解。

 以前,如果她不想要這些靈異道具受影響,直接用淘寶店送的銀色色紙將它們一包就是。然而現在,即使隔著一層色紙,這些東西仍會受到影響,成為被“撲朔迷離”覆蓋的目標。

 徐徒然試過了,想要徹底隔絕影響,現在至少得包兩層紙才行。然而她這次帶來的色紙本身就數量有限,大小還都不統一……很難將所有靈異道具都兼顧到。

 沒辦法,徐徒然只能在靈異道具之間推行輪班制。除開獨佔一個盒子的筆仙之筆,剩下一共五件道具,每天早上挑兩件用銀紙裹上,其餘的放養,要麼放符文陣裡、要麼捆起來,要麼就扔到隔壁空宿舍讓它們打架……等過一段時間,再輪換。

 就還挺煩。

 徐徒然第三次嘆了口氣,看看時間,又看看手裡拿著的維生素藥瓶。默了幾秒,果斷起身,往門外走去。

 因為心情不好,所以得去找點樂子。

 如此想著的徐徒然,熟門熟路地越過校園中間的石橋,徑直往勤學樓走去。

 勤學樓現在也被劃為了教學樓之一,專門用來安置那些純由怪物構成的班級。徐徒然現在有事沒事就過來晃晃,將這裡當成了快樂源泉。

 畢竟只要露個面就能聽到作死值嘩嘩漲這種事,還是能讓人舒坦不少的。

 感謝大槐花,感謝小土狗。

 不過今天情況有點不一樣——徐徒然才靠近勤學樓,就見一人從隔壁誌學樓裡走了出來。

 “楊不棄?”她微微挑眉,叫住了對方,“你這時候不上課啊?”

 楊不棄似是正在走神,聽到她聲音才反應過來,輕輕點了點頭:“嗯。請了假。你呢?”

 “我不長期病假嗎。”徐徒然覺得他似乎有點不對勁,細一看,才發現他兩隻眼睛微微泛紅,充斥著不少血絲,臉色也略顯蒼白。

 “你也病假?”她偏了偏頭,“哪裡不舒服啊?”

 “……沒事,只是沒休息好而已。”楊不棄勉強笑了下,看了眼徐徒然身後,又蹙起眉,“你這是,要去勤學樓?”

 “嗯,我去找點樂子。”徐徒然直言不諱,還熱情地向楊不棄發出邀請,“要一起嗎?”

 楊不棄:“……”

 所以說,為什麼要到一間怪物專屬的教學樓裡去找樂子……

 他看了眼徐徒然,又看了看她身後的建築,深感沒事跑進去參觀不是什麼好主意。

 然後緩緩點了點頭。

 “那行,過來。”徐徒然衝他跑過去,扯住他衣服,又反身衝向勤學樓。楊不棄低低應了一聲,將單挎在肩上的黑色揹包往上提了提。

 “對了,你最近進過勤學樓嗎?”徐徒然邊走還邊問他,見楊不棄搖頭,便道,“那先給你提個醒。新的校規對大槐花束縛有限,所以這樓裡還是會有幻覺的……”

 說話間,兩人已經走進了勤學樓大廳。徐徒然的後半段話,楊不棄根本就沒聽到——

 因為就在他們進入樓內的瞬間,重重幻覺便蓋了上來。他低頭去看徐徒然拉著自己的那隻手,只看到一隻毛絨絨的黑色兔爪。

 順著那爪子看過去,入目便是一個黑色的兔頭人,三瓣嘴不住翕動著,似乎正在和他說著什麼,但他一點都聽不到。

 而在徐徒然的眼裡,楊不棄則又成了那副被碳烤過般的焦黑模樣,不過身上裝束沒有變化,肩上的黑包也還在。

 有了實驗樓內的經驗,她這會兒倒是一點不驚訝,反而又朝對方說了幾句話。等了片刻,只能看到那焦黑人影不住搖晃著腦袋,卻一點回覆沒聽到,便知道現在多半又和在實驗樓時一樣,兩人沒法再依靠語言交流。

 她也無所謂,繼續將那隻焦黑的胳膊抓著手裡,拖著楊不棄往樓上走去。駕輕就熟地找到了當前正在上課的教室。

 他們眼中所在的教室,顯然也已被幻覺蓋了一層。本該屬於怪物的座位上,坐著的全是體態端正的乾淨小孩,而在講臺上講課的,則是一團紅色的巨大肉塊。

 徐徒然來得多了,自然知道那肉塊實際是正在上課的能力者。但楊不棄是第一次來。她擔心楊不棄反應過度,本能地將人抓得更緊了些——旁邊楊不棄卻以為她在緊張,反而拍了拍她毛絨絨的爪子。

 徐徒然頓了一下,略顯詫異地看了他一眼,旋即移開目光,眼中似有什麼輕輕掠過。

 又過幾秒,她從視窗推開幾步,再次拉了拉楊不棄的胳膊。

 “那什麼,能再陪我一會兒嗎?”

 她當然知道楊不棄聽不見她的問話,她也聽不見對方的回答。所以她在原地站了一會兒,觀察著對方的肢體動作——說來也感謝大槐花。或許是因為受到校規影響,它現在的幻覺要顯得友好很多,起碼不會再給人新增很奇怪的動作戲了。

 徐徒然等了片刻,見楊不棄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又試著將人往樓上引。焦黑的人影不明所以,卻還是亦步亦趨地跟著,直到被她帶到了再上一層。

 勤學樓三樓,有個小小的天台,視野開闊。徐徒然將那焦黑人影一直帶到天台上,終於放下拉著對方的手,轉而扶住眼前的欄杆。

 “不好意思啊,把你帶到這地方來。我……我最近好像意識到一些事,但我不知道該和誰說,也不知道該怎麼說——說實話,其實我現在自己都搞得糊里糊塗。”徐徒然趴在欄杆上,望著遠處的縹緲霧氣與影影綽綽的建築,深深撥出口氣。

 “正好現在,你也聽不到我說的話……”

 在這地方,她聽不到我說的話。

 另一邊,楊不棄望著眼前的兔頭人,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這點。

 這是否意味著,這個時候,我跟她說些什麼都沒關係?

 這個認知讓他沉甸甸的胸口忽然一輕——雖然並沒有輕多少。

 但在那一瞬間,他確實有種可以稍微放鬆一些的感覺。

 儘管知道這感覺多半是錯覺,他說出的那些話就像倒進了樹洞,最終還是不會有人分擔或回應,他還是抿了抿唇,小心地朝著兔頭人靠了過去。

 “徐徒然。”他瞟了眼兔頭人毛絨絨的側臉,斟酌著了一下詞句,“我……我也就隨便說說,你也就隨便聽聽。”

 “我那天在學生仿製工坊,撿到了一本冊子。”

 “那個冊子的最後,有幾頁筆記——我不敢確定,但看字跡,應該就是出自前任校長。”

 “那上面記載了她發現的一些事……應該算‘發現’嗎?我不知道,我感覺她在寫那些東西的時候精神狀態不好……”

 “那些記錄很凌亂,也很驚人——”

 “簡單來說,就是我最近發現一件很驚人的事。”欄杆旁邊,徐徒然深深吸了口氣,終於找到了合適的開場白,“我對我過去的記憶,很模糊,特別模糊。”

 “我指的不是我這個身份的記憶,而是我的上輩子——前一世?”

 “或者說,是我以為的前一世?”

 “在我印象裡,我是有‘過去’的。我有生活經歷,記得一些生活場景,甚至記得我一些作死的經歷……不過不是現在這種作死,是那種作了一定會死的作死……但很奇怪。我真正記得的,似乎就那麼幾個片段。沒有前文、沒有後續……彼此之間還有些矛盾。”

 “又或者就像朱棠說的‘漫展’。我記得我去過,但一點細節都不記得。再仔細一想……我其實連‘漫展’是幹什麼的都不知道……”

 “當然,我穿越的嘛。如果非要說是因為‘穿越’和‘死亡’才記憶模糊,倒也不是說不過去——可我這兩天總在想艾葉當時說的話。”

 幻影學生之所以被設定成“鬼魂”,就是因為鬼魂的身份可以讓模糊的記憶顯得合情合理。

 ……那這句話,是否也可以套在她身上?

 她究竟是因為“穿越”才記憶模糊,還是因為記憶無法深究,才被設定成“穿越”?

 尤其那時,匠臨形容她時,用的一個詞,是“甦醒”。

 “……所以,最近我就在想,我的過去,我的來歷,真的就像我以為的那樣嗎?”

 終於將話都說了出來,徐徒然閉了閉眼,宣洩般地吐出口氣:

 “我,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存在啊?”

 *

 “……我們,究竟是什麼樣的存在?”

 楊不棄斜靠著欄杆,只覺壓抑許久的心情,隨著傾吐,終於稍稍舒展開來,“這個世界,又究竟是什麼樣的存在?我這幾天,一直在思考這些。”

 “那些紙上的記錄,太瘋狂了。最瘋狂的是,除了我以外,好像沒人能看到那些,我也沒法告訴別人……是因為傾向限制嗎?我看那位校長的筆記,似乎她也有預知傾向,只是一直隱瞞著,沒有告訴任何人。”

 “我本來也想過去找你。可你最近精神也不太好。而且……而且如果一切真如她所說的話,那也太令人難受了。”

 “能力者的未來註定危險,這個世界的存在本身,或許就是一個謊言。”

 ……

 他說完這句話,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徐徒然這時候有說話嗎?她又在想什麼呢?

 楊不棄瞟了眼旁邊的兔頭人,默了片刻,忽然輕輕撥出口氣。

 好奇怪。明明對方一點回應都沒有。但莫名就是覺得心頭鬆快了不少。

 不僅僅是因為傾訴——楊不棄隱隱約約地意識到,此刻的放鬆與安定,並不全是因為傾訴。

 他垂下眼眸,這才注意到,自己方才不知不覺地,又往徐徒然這邊靠了不少。他後知後覺地想拉開距離,卻沒捨得拉開太多,抬頭看了眼浩渺的天空,忽然低笑了一聲。

 “偷偷告訴你,其實那種對世界的懷疑,我以前也有過。”

 “在我剛覺醒的那段時間。”

 “我是因為一次可憎物導致的意外覺醒的。醒來後就在醫院了,人沒出什麼大事。但當時……我其實一直莫名有種感覺——我實際已經死了。或者說,過去的那個我已經死了。”

 “我記得‘我’過去的所有事。但那些事對我來說都特別遙遠,好像屬於另一個人一樣。我只是在他身體裡甦醒,順便繼承了這一切……連帶著這個世界,對我來說都很陌生。”

 “我和當時的精神檢測員說過這件事。但因為沒有測出任何實質性的問題,他們就認為這只是精神受到刺激導致的後遺症。我不想給人添麻煩,也就沒再提這個事。但那段時間……真的很難受,不管是對於‘我’,還是對於‘世界’,適應起來都很困難。”

 “那個時候,我經常會做一個夢。夢裡,我整個人嵌在地裡……不,應該說,我就是那片大地。硬邦邦、乾巴巴,一動都動不了。但我莫名覺得很心安。我覺得那才是我應該在的地方……”

 楊不棄說到這兒,似是自己都覺得荒謬,忍不住又笑了一下,內心又有些慶幸,徐徒然聽不見他這些瘋話。

 他望向旁邊的兔頭人,後者正扒著欄杆,靜靜地看向遠方。

 明明是有些詭異的造型,他卻盯著看了很久。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再次喃喃出聲:“但,那個地方,不美好……”

 幾乎同一時間,徐徒然下定決心般開口:“其實,我的記憶裡面,也不全是模糊的。有一段,我就記得很深刻,感覺也很真實……當然也有可能只是個夢。”

 楊不棄面露思索:“那個地方很黑,感覺像是被光拋棄了。沒有生命、沒有顏色。”

 徐徒然認真回憶:“我感覺我不像人,倒更像是——一顆蛋?或者火球。”

 楊不棄:“我的身上……我是說,土地上,都是乾涸的。死氣沉沉,千瘡百孔,遍地廢墟。我躺在那裡,不知躺了多久,麻木得像是巨大的屍體。”

 徐徒然:“我要去個地方——我不知道我要去哪兒,但我知道,我一定要去個地方。然後佔領那裡,吞噬那裡。讓所有的生命都為我臣服。”

 楊不棄:“直到有一天,我聽見天空傳來巨大的響動。我睜開眼,看到天突然變得很亮。”

 徐徒然:“於是我從……從不知道哪裡脫離,降落。我身上很熱、滾燙,把周圍的一切都照得發白發亮。”

 楊不棄:“有什麼東西落下來了。一顆發光的東西。”

 徐徒然:“然後我就開始隕落,衝向下方的土地。”

 楊不棄:“我突然感到了一種喜悅。那是一顆星星。從黯淡很久的夜空裡,掉下了一顆星星,掉進了我的懷裡。”

 徐徒然一拍欄杆:“我感覺很興奮,我覺得我終於能開飯了!”

 “於是,整個夜空都被照亮了。乾涸的大地上,忽然有了色彩。我像只沉睡很多年的老烏龜,從地裡爬起來,抖掉身上的土,搖搖晃晃地朝著那顆星星掉落的地方走去。”楊不棄緩緩地說完了最後一句話,隨即頗為遺憾地嘆了口氣。

 “很可惜,我的夢境到這裡就結束了。不管夢到幾次都是這樣,再沒有後續。”

 徐徒然冷靜下來,亦輕輕嘆了口氣:“然後就沒有然後了。誒……沒頭沒腦的記憶,感覺還是更像做夢吧。說不定也是別人給‘設定’好的呢。”

 兩人扶著欄杆,彼此對視一眼,陷入了齊齊的沉默之中。

 楊不棄目光移動,落到徐徒然正扶著欄杆的、毛絨絨的前爪上。

 他的手也按在欄杆上,距離那隻毛絨絨的兔爪子,只有一點點的縫隙。

 楊不棄默了一下,試探地抬起手,往徐徒然的方向挪了些許,最後卻還是收了回來,反而落在更遠的位置。

 徐徒然還在眺望著遠方,兩隻長長的兔子耳朵從後面垂下來,莫名顯得有點乖。

 楊不棄望著她的“耳朵”,再次笑起來,這次的笑容,卻是真正放鬆了不少。

 他站在原地想了想,從包裡拿出紙筆,當著徐徒然的面在上面寫字。

 【你現在心情好些了嗎?】

 因為幻覺的弱化,這行字徐徒然還是能看到的。她讀完紙上的內容,有些詫異地看了眼前的焦黑人影一眼,旋即笑了下,輕輕點點頭。

 “走吧,該回去了。”她拍拍焦黑人影的肩膀,順勢拉了下他的胳膊。楊不棄順著她的動作轉了下身,揹包裡一個東西忽然滑落在地上。

 幾乎是同一時間,樓下傳來了一聲刺耳的尖嘯——下一秒,籠罩在兩人周圍的幻覺倏然消失。

 楊不棄望著忽然出現在面前的人臉,不由一怔。徐徒然卻是見怪不怪:

 “肯定是小土狗又被罰了。它在被校規制裁時,幻覺都會暫時消失。”

 估計是捱打太疼了,顧不得其他了。

 楊不棄似懂非懂地點頭,徐徒然已經蹲下了身:“你包包拉鍊沒拉好?怎麼本子都掉……誒?!”

 因為本子是敞開著正面向下掉在地上的,徐徒然撿起時就習慣性地拎著本子的後脊將它拎起來。沒想到隨著這個動作,幾張紙從本子裡飄了出來。

 楊不棄驚訝地瞪大了眼,徐徒然已道了聲歉,又俯身將掉落的幾張紙撿起。

 她目光無意中往紙上一瞟,動作忽然一頓。

 同一時間,楊不棄跟著蹲下了身。

 “等一下。”他匆忙道,“不對勁。我沒有撕過這幾頁紙——”

 “這紙上寫的什麼?”徐徒然同時道,“看上去筆跡好亂。”

 楊不棄:“……”

 他驚訝地看向徐徒然,才浮上心口的疑問瞬間被壓了下去:

 “你看得到?”

 “……啊。”徐徒然莫名其妙,跟著突然反應過來,開啟本子就準備將這些紙夾回去,“如果是我不能看的東西的話……”

 才剛動作,手腕忽然被楊不棄一把抓住。

 溫熱的觸感從面板上傳來,她看了楊不棄一眼,微微挑眉。後者則像是僵了一下,頓了幾秒才忙鬆開手。

 “沒關係。你看好了。”楊不棄儘可能平靜道,“但我需要和你好好談談,這上面的內容不是……嗯?嗯?!”

 話未說完,眼前的人再次變成了黑色兔頭——幻覺又生效了。

 楊不棄:“……”

 像大槐花這種盡給人添麻煩的,就不能多罰它一會兒嗎!

 楊不棄暗暗咬牙,忙再次拉住徐徒然的手,牽著她往樓外走去。

 *

 勤學樓不是適合說話的地方。志學樓還在上課。圖書館有屈眠和方醒——作為真正需要學習的人,他們這兩天一直都請假,在圖書館自己刷題複習。

 兩人離開勤學樓,思索片刻,還是去了實驗樓。

 又回到了那間化學實驗室。

 直到徐徒然坐穩後,楊不棄才再次拿出那本筆記本,認真推到她的面前。

 “先說好,這裡面的內容很可能會動搖你的世界觀。你最好先做個心理準備。”

 “沒事,反正本來就已經是搖搖樂了。”徐徒然意味不明地說了句,毫不猶豫地翻開了本子。

 方才那幾張紙胡亂地夾在其中。徐徒然拿起一張,快速掃了眼,奇怪道:“怎麼還有塗改啊。”

 “因為原版就有塗改。”楊不棄解釋道,“你還記得我和你說過,我在學生仿製工坊撿到一本冊子嗎?這紙上的內容,就是默寫的那上面最後幾頁。我默的時候,把其中的修改痕跡也照搬了。”

 “那挺好啊,不跟一手資料一樣。”徐徒然開始整理幾張紙,試圖給它們排序,“這寫的都是什麼?內容有些亂。”

 “……嗯,感覺像是在梳理思路時隨手記下的。”楊不棄點頭,“你看這裡,其實有提到一點——”

 “‘我昨晚在預知迴廊上,又看到了更多的東西。’”徐徒然就著他的手指念出那一行字,若有所思地抬頭,“這個預知迴廊,就是預知傾向的升級空間吧。”

 楊不棄再次點頭:“整體來看,這些都是上官校長在預知迴廊升級時,從那空間中窺探到的零星‘知識’。至於有沒有別的來源,暫時無法確定。”

 預知……這個關鍵詞再次出現。徐徒然心中一動,忙將目光移到那些紙張之上。

 *

 就如楊不棄所說,那些紙上的東西似乎都是隨記,短且毫無規律。

 其中還包含了不少摘錄的符文以及意味不明的咒歌,徐徒然通篇讀下來,很快就從其中摘出了部分關鍵內容。

 【……我不明白為什麼是我。我曾試探過其他的預知能力者,從未有人像我一樣,能清楚地記得沿途所見,還能看到那些記錄著文字的石碑。】

 【但即使是我,也看不清太多。我只能看清一部分,少而又少的一部分。】

 【……[它]。我不知道第幾次看到這個詞了。我其實想寫的不是這個字,但很奇怪,當我落筆時,就自然而然地寫成了[它]。】

 【它目前還不存在。但它遲早會到來。它很危險……我們似乎該為那一天做好準備?】

 【可憎物是它的能量殘餘。能力傾向也是。所以這就是能力者也會變成可憎物的原因?】

 【等等……到底是[它],還是[它們]??!】

 【……輝級是個危險的分界線。輝級的能力者可能會成為它們孵化的溫床。它們是鐵線蟲,我們就是螳螂。】

 【但似乎不是所有的輝級都危險……我需要再進一次預知迴廊。我需要將上次的石碑看得更清楚些。】

 【能力傾向的來源不止一個……是兩個嗎?(這條記錄上有修改痕跡。“兩”字被劃去,反覆修改為其他數字。最終定為“三”)】

 【……預知是安全的,但全知不是。天災是安全的,但戰爭不是。野獸是安全的,但混亂不是。長夜是安全的,但永晝不是。】

 【秩序和生命。這兩個很難說安不安全。它們排斥這兩個傾向,但並不畏懼。起碼不像對預知、天災、野獸還有長夜這四個傾向那樣畏懼。】

 【它們到底在畏懼什麼?】

 【秩序是為對抗混亂而生。而永晝是從長夜裡偷來的。這就是這兩對傾向無法共存的原因嗎?】

 【真正的對立與競爭,似乎並不在這兩組之中。】

 【……升級的空間不是死物。它是活的。】

 【它居然是活的!!!】

 【它為什麼選擇我?為什麼只有我?!】

 【我們的存在到底是什麼?是供鐵線蟲寄生的螳螂,還是供人取樂的玩偶?】

 ……

 【……我明白了,全都明白了。】

 【是儀式。】

 【整個世界,所有的時間,都是一場盛大的儀式。】

如果您覺得《她作死向來很可以的[穿書]》小說很精彩的話,請貼上以下網址分享給您的好友,謝謝支援!

( 本書網址:https://m.51du.org/xs/95727.html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