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盜妃,權傾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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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各懷心事

夜無塵淡笑著告辭,被侍衛們簇擁著離去了。夜無煙看了看他們,凝眉道:“金總管,將邪公子安排到本王的居所。”雖然,璿王府戒備森嚴,但他依舊不放心,只有將這個小麻煩安排到他的居所,他才有可能睡得安穩。

“王爺,那墨染姑娘,不,王妃,安排到哪裡?是不是安排到以前的桃夭院?”金總管躬身問道。

“不必,也安排到我的傾夜居。”夜無煙淡笑著說道,深邃的眸內,劃過一絲不易覺察的傷感。

傾夜居是夜無煙的居所,瑟瑟還是夜無煙的側妃時,曾來過這裡三次。

初次來這裡,是在伊盈香的生辰宴上,她被伊娜推到湖中,夜無煙從湖中將她救上來,抱著她來到了這裡。第二次來這裡,是她求夜無煙放她出府,彼時他正在畫雪蓮。結果兩人打了一個賭,便是闖竹林陣。最後一次,也是在這裡待得最長的一次,便是闖竹林陣敗了後,被夜無煙抱了進來,在這裡養傷。

三次,被他抱進來便有兩次。

回憶起那些事,竟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覺。瑟瑟至今都有些不懂,彼時,夜無煙為何抱她來這裡居住。他記得,那時他明明很討厭她的。

傾夜居算是王府最大的一處居所了,正殿處,是夜無煙的寢居。寢居右側,是一間較大的閒置廂房,夜無煙便將澈兒安置到了這間廂房內。而墨染,順理成章地被夜無煙安置到了他的寢居。

夜無煙,不會和那個墨染睡在一起吧。她不相信,以夜無煙的精明,會認不出來那女子是假的?怎麼說,他們也是在一起生活了一段時日,彼此還算是熟悉的吧!雖然她很愚鈍,沒有認出明春水便是夜無煙,只因他太會偽裝,連聲音和體香都能改變。而這個墨染,雖然有些像她,但,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間,還是和她有些微不同的。

澈兒居住的廂房很大,門前一道琉璃屏風,屏風後便是華麗的床榻。屋內的擺設,桌几櫃櫥都極是雅緻。

“這間屋子,還不錯!”澈兒烏眸流轉,打量了一下室內,淡淡說道。奶聲奶氣的童音,偏偏語調裡透著嚴肅,端著架子像個小大人的感覺。

夜無煙派來伺候澈兒的侍女們都面帶笑意,眸光訝異地打量著澈兒。當然,看到澈兒的可愛模樣,每個人都在心中遺憾,這麼可愛的孩子,怎是太子的孩子呢,若是王爺的孩子該多好啊!

“多可愛的孩子,不過,王妃回府,說不定我們王府不久也會添一位小公子呢。”一位綠衣侍女笑嘻嘻地說道。

“是啊!”一眾侍女一邊收拾房間,一邊小聲交談。當然,她們把澈兒當成了一般的小孩子,是以才毫不避諱地談到了這個問題。

“王妃回府,就會添小公子嗎?”澈兒聞言,好奇地問道。

“是啊,王爺和王妃晚上住在一起當然就會有小公子了!”侍女們微笑著答道。

“哦……”澈兒輕輕哦了一聲,尾音拉得很長。明明是一點兒也不懂,但是卻一副瞭然的表情,好似自己十分懂一般。長睫毛眨巴著,眯著眼睛,不知在尋思什麼。

室內打掃好後,眾侍女紛紛退了出去,夜無煙的侍女娉婷走了進來。

瑟瑟沒想到,夜無煙竟派了娉婷過來伺候,娉婷可是夜無煙的貼身侍女,而且,她也是有武藝的。夜無煙,對於澈兒,倒是相當的重視啊。

瑟瑟心中有一絲忐忑,娉婷畢竟是認識她的。不過,娉婷的眸光似乎全部被澈兒吸引住了。“邪公子,天色已晚,該歇息了。”娉婷端著洗漱盆,溫婉地笑著道。

澈兒望了望娉婷,很難得地,極聽話地洗漱完畢。

娉婷微笑著說道:“邪公子,你歇息吧,奴婢就在門外,若有事情,隨時可以召喚。”澈兒眨了眨眼睛,笑著道:“我睡不著,想出去走走。”

“夜已經深了,邪公子最好還是不要出去了。”娉婷淡淡說道。

“我只是在外面轉一轉,不會走遠。不然,你跟著我好了。”話未說完,他已經從椅子上滑了下來,緩步向門外走去。

娉婷也不好攔著澈兒,只得寸步不離地跟著他。作為澈兒貼身侍衛的瑟瑟,自然也不好阻攔“主子”的任何行動,只好緊隨其後。夜無塵派來的侍衛張有,見狀也跟了過去。

夜色之中,幾人各懷著心事,在傾夜居的走廊上走過。

晚開的夜花,散發著馥郁的香氣,被夜風悠悠吹到鼻尖。澈兒深深吸了一口氣,神色愜意。他揹著小手,在走廊上繞來繞去,始終在夜無煙寢居門前打轉。

瑟瑟心頭一跳,忽然就明白了這小傢伙在打著什麼鬼主意。還不及深想,就聽得夜無煙屋內有人不高不低地呼叫了一聲。

聽聲音,是那個假扮她的墨染的聲音。

澈兒眸光一亮,轉身就向夜無煙寢居的門衝過去。門竟然沒鎖,只是虛掩著,小小的身子推開門,就那樣衝了進去。

娉婷站在門口,臉色尷尬,不知是不是該隨著澈兒進去。瑟瑟只愣了一瞬,便衝了進去。不管如何,她先將澈兒帶出來再說。

瑟瑟疾步衝了進去,繞過屏風,奔到了內室,眼前一亮,她看到了一幅很香豔、很刺激的畫面。

瑟瑟不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畫面了。四年前,在北魯國,她被雲輕狂騙到夜無煙的帳篷內,便曾看到這樣一幅畫面。不過,當初的,比之今日的香豔程度,那是差得遠了。

室內只有一點暗淡的夜燭,泛著紅彤彤的柔光。地面上,放著一隻大浴桶,浴桶中水光曳蕩,水面上漂浮著一瓣瓣豔紅的花瓣。浴桶中並沒有人,人在床榻上。

床榻上的帳幔還沒有垂下,墨染姑娘似乎是剛剛出浴,只披著一件純白的紗裙,酥肩半露,雲髻散亂,臉上紅暈一片,有些嬌嗔,帶著薄怒,望著壓在她身上的夜無煙。夜無煙的樣子也好不到哪裡去,衣衫不整,胸前的衣衫敞著,露出一片精健的前胸。鳳眸眯起,淡然的表情看不出是何種情緒,似乎已經深陷在眼前這誘惑之中。他的長指沿著墨染玲瓏的身段描摹著,猶似不

舍一般。

看到這樣一幅畫面,瑟瑟胸口一滯,臉色有些黯淡,心中情緒更是複雜。

有點兒怪異,仿若看見夜無煙和另一個自己在纏綿,這種感覺不怪異才怪。有點兒酸澀,因為那畢竟不是自己,而夜無煙,很顯然沒有認出來。

曾經,他或許是有那麼一點兒喜歡她,現在看來,喜歡的或許只是自己這副皮囊。如若他真喜歡她的人,怎麼會連真假都辨不出?

澈兒站在門口,睜大了一雙烏眸,愣愣地瞧著眼前這一幕,小嘴微張,似乎極是驚訝。

瑟瑟垂眸,伸手去捂澈兒的眼,不想還不曾捂住,就聽得澈兒冷冷說道:“你們兩個在打架嗎?璿王,你怎麼能打墨染姐姐?墨染姐姐,我來救你了。”一邊說著,一邊握著小拳頭衝了過去。

夜無煙看到澈兒衝了過來,深沉幽黑的眸中劃過一絲令人費解的光芒,他鬆開墨染,伸手將衣領攏好,慢騰騰地起身。

澈兒的小拳頭恰好砸在他的腰腹上,夜無煙皺了皺眉頭。他半蹲下身子,凝眉道:“邪兒,你要保護她?”

“我不叫邪兒,我叫無邪公子!”澈兒似乎對於夜無煙這麼親切的稱呼沒有好感,可以說,對眼前這個人沒好感。

“無邪?”夜無煙鳳眸一眯,似乎在品味著澈兒的名字,“不是邪公子,而是無邪?無邪公子?”

“我要陪著墨染姐姐睡!”澈兒高聲說道,小小年紀的他,根本就沒有聽出夜無煙話裡的意味。

夜無煙唇邊勾起一抹極淡的慵懶的笑意,“好啊!既然無邪公子願意,那本王也不阻攔。”

澈兒得意地笑了笑,道:“那好,你到我房裡去睡!我在這裡睡!”他就是不願意讓夜無煙和這個女子在一起住,因為那些侍女說,會有小公子的。

夜無煙依舊淡笑道:“好!”

他轉首對床榻上的墨染笑道:“瑟瑟,既然你忘記了我,暫時不能接受我,那也好。既然你喜歡這個小孩,而這個孩子又這麼喜歡你,就讓他陪著你吧!”

瑟瑟聽到夜無煙對著墨染溫柔地叫瑟瑟,心中頓覺可笑。

夜無煙言罷,微笑著從內室走了出來。

瑟瑟看到他漫步走來,淡淡垂首,輕輕斂下睫毛。

夜無煙在和她擦肩而過之時,腳步似乎是頓了一下,瑟瑟的心絃立刻繃緊了。不過,夜無煙的眸光只在她臉上停頓了一瞬,便邁著優雅的步子走了出去。

夜色深沉,蒼穹似墨,點點星子閃著稀薄的微光。鏤空雕花的窗門緊閉,屋內,夜無煙負手凝立在桌案前,挺拔的身影在燭火映照下,在牆上投下高大的影子。

“查出來了嗎?”夜無煙冷聲問道。

一個暗影躍到室內,低聲稟告道:“稟王爺,墨染姑娘確實是四年前出現在胭脂樓的,不過據說她當時一直病著,都是在後院裡養傷,是以,樓裡大多數姑娘都沒見過她。直到一年前,她才開始在胭脂樓獻藝,但是,她一直都是戴著面紗,或許是為了掩蓋臉上的疤痕,一直沒有露過真容。因為舞跳得好,所以,在胭脂樓也是比較紅的。葉大人請胭脂樓裡的女子來王府獻舞,或許也並不知曉她的模樣。”

“或許不知道,但必定也是經過有心人的點撥。你悄悄去查一查,看葉大人何以會想起請胭脂樓的舞姬獻藝為本王賀生辰。”夜無煙冷冷說道,葉大人的為人,夜無煙還是清楚的,十分耿直,他不會是夜無塵的人。

“關於太子那個孩子,屬下探查了一番,太子確實在外面養著一名歌姬,也確實育有一子,歲數也就是邪公子這般年齡。”影探一字一句稟告道。

夜無煙聞言,微微挑了挑眉,飄然轉身,黑眸間劃過一絲銳利,“你可打探到那孩子生得如何模樣?”

“這個屬下不曾查到,據說,那孩子在一月前就已經被接到太子府裡了。”

夜無煙眉頭皺了皺,眼前浮現出那個無邪公子的玉白的臉蛋。或許夜無塵真的在外面有一個孩子,但是不一定就是這個無邪公子。

他說他不叫邪公子,他叫無邪

公子。如果真是夜無塵的孩子,他怎麼會讓自己孩子名字中帶著一個“無”字?就算是平頭老百姓也是有這樣的忌諱的,何況是太子。所以,他懷疑無邪小公子不是夜無塵的孩子。可是,既然不是,何以他會認下這個孩子?

如若,無邪真的不是他的孩子,那麼他在百官面前意味不明地承認了這個孩子,最後又將他留在了璿王府。難道說,他想要……

夜無煙眸光一冷,道:“派人盯緊無邪小公子,別讓他出什麼意外!”

“王爺,如若無邪小公子不是太子的孩子,我們何不將計就計呢?”

夜無煙眉頭一凝,眼前頓時浮現出無邪的那張可愛的小臉,或許是因為那孩子模樣和他有幾分相像吧。那孩子的一言一行不知為何,總是牽動著他的心魂。“萬萬不可!”他冷聲道,他決不能為了自己的目的,犧牲了一個這麼可愛的孩子。

“可是,王爺,這是一個絕好的機會。”影探頗為失望地說道。

夜無煙站起身來,在室內踱了一圈,淡淡說道:“無論如何,一定要保住那孩子,千萬不能讓他受到任何傷害。”

澈兒睡了,畢竟是小孩子,又體弱,折騰了一晚上,終於累趴了。瑟瑟今夜肯定睡不著了,她單手抱著寶劍,倚在床側的柱邊。

她垂首凝視著澈兒酣睡的小臉,看他濃密如扇般的睫毛低垂著,潤澤粉色的小嘴微微嘟起,均勻的呼吸自他小小的鼻端傳出。澈兒靜靜地睡著,小小的身子安詳而恬靜,只有此刻,他才比較像一個四歲的孩子。

瑟瑟望著澈兒,清眸中不自覺地盪漾著溫柔的神色,心底深處,變得飄忽而柔膩起來。

這個世間,只餘澈兒是她的唯一,誰也不能傷害他!

今夜的事情,瑟瑟前思後想,終於理清了一些頭緒。夜無塵擺明了就是要利用她和澈兒,他在宴會上,當著眾賓客的面,含蓄地承認了澈兒是他的孩子。最後,臨走時,又將澈兒留在了璿王府。可以想象,若

是澈兒在璿王府出了意外,謀害太子皇嗣這一罪名,對夜無煙而言,實實是一記沉重的打擊。

夜無塵留下的侍衛張有,到底要做什麼,她不清楚。但是,可以猜想,絕對會對她和澈兒不利的。夜無塵離去時,也未曾向她索要解藥,很顯然,已經不再受她的毒藥控制。她的毒藥,終究不是極厲害的,比不上風薔兒自己研製的獨門毒藥。

真沒想到,只不過是盜藥,竟將澈兒推到了風口浪尖之處。眼下,無論如何,都要保護好澈兒。

屋內的小軒窗半敞著,晚風帶著絲絲涼意將室內的火燭吹得搖搖曳曳。

墨染緩步走到瑟瑟面前,柔和的燭光映照在她臉上,朦朧似鍍了一層輕薄的霧氣,使她看上去美麗柔和。瑟瑟看著她那和自己極為相似的眉眼,心頭升騰起一股極不舒服的感覺。

“你,到門外去守著吧!”墨染淡淡地對瑟瑟命令道,她彎身坐到床榻上,伸指去撫摸澈兒滑膩的小臉。

瑟瑟伸手,阻住了她的動作,冷冷說道:“王妃,很抱歉,太子殿下吩咐屬下和邪公子寸步不離,也吩咐不允許任何人動邪公子。是以,屬下只能在此守候。”

“可是,我也要歇息了,你怎麼可以守在這裡?”墨染緩緩收回了自己的手指,她眸光流轉,對瑟瑟上下打量了一番。

瑟瑟這才想起,眼下自己是一個男侍衛,總不好和女子共處一室。“既是如此,屬下還是抱邪公子到別處居室去歇息吧。”瑟瑟彎腰,便去抱澈兒,無論如何,她是決不能和澈兒分開的。

墨染見了,眸中閃過一絲銳光,她一手抓住了瑟瑟的胳膊,另一隻手將自己肩頭上的衣衫一扯,頓時,衣衫滑下,露出了大半個香肩,她高呼道:“哎呀,你要做什麼?快來人啊!”

夜無煙的傾夜居本來就布有很多侍衛,她這麼一聲疾呼,房門被推開,娉婷帶著幾個侍衛衝了進來。大夥看到眼前狀況,都是一愣。

瑟瑟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照這狀況推斷,墨染應當是夜無塵的人,所以她知道自己不是夜無塵的侍衛。所以,才陷害自己,好將自己和澈兒分開。果然,墨染伸手將衣衫拉上,揪緊了領口處,臉上帶著薄怒的紅暈,躊躇著說道:“哦,其實也沒什麼。你們將這個侍衛帶出去吧,我要歇息了。”

娉婷臉上閃過一絲錯愣,她快步走到墨染面前,凝眉問道:“王妃,你沒事吧。”

墨染扯開唇,僵硬地笑了笑,道:“沒事,只不過是扯了一下衣服,你們還是不要為難他了。”

她這樣說比直接指控瑟瑟效果還要好,娉婷果然已經信了幾分,“王妃,你好生歇著,我這就把此人帶出去。”

話方落,夜無煙從門外緩步而入。

他顯然已經得了通報,知悉發生了何事,俊美的臉上好似籠著寒霜,鳳眸中亦是冷光點點。他一進門,便疾步走向墨染,伸臂將她攬在懷裡,柔聲問道:“你怎麼樣?”

墨染欲迎還拒地掙扎了兩下,凝眉道:“王爺,你說我之前是有武功的,可是我卻一點兒

也沒有印象。雖然跳舞時感到身子很輕,可是一點兒武功招數也不會。如若我還有武功該多好,那樣,就不會給王爺惹麻煩了!”

夜無煙伸掌拍了拍墨染的肩頭,溫言道:“別怕,有本王在,就算你沒有武功,本王也會保護你的,不會令任何人欺負你。來人!”他一揚軒眉,眸光從瑟瑟身上飄過,冷聲命令道,“將非禮王妃的人押下去。”

隨夜無煙一起進來的金總管一愣,沉聲道:“王爺,他可是太子的人。”

“不管是誰的人,只要傷害了本王的王妃,本王都不會饒他。”夜無煙狠狠地下著命令,同時眸光溫柔地凝視著墨染。

幾個侍衛一擁而上,拘禁著瑟瑟就要離去。

瑟瑟淡淡瞥了一眼夜無煙,為了那個假冒的她,他竟連太子也要得罪?還是,他已經看穿了陰謀,所以將計就計?記憶中,只有她是他的側妃之時,他在她面前自稱本王。後來,他都是在她面前稱“我”。方才他對墨染說的那句話,語氣雖溫柔,瑟瑟聽著卻極是彆扭。

一番折騰,澈兒早醒了,他坐在床榻上,託著腮,看著這些大人們說話。此時,見他們要將瑟瑟拘走,小傢伙打了一個哈欠,問道:“你們要將她關到哪裡去?”

夜無煙眸光一凝,視線從澈兒臉上掠過,轉首對金總管道:“先押到柴房去。”

“好吧!”澈兒從床榻上起身,利索地穿好鞋子,走到夜無煙面前,道,“柴房在哪裡?我也去那裡住!”

夜無煙眉頭一凝,微笑道:“柴房可不是什麼好地方,你還是在這裡住著比較舒服。”

澈兒歪著頭,回望了一眼瑟瑟,小臉上浮起為難的情緒。他不想和孃親分開。但是,又不願意讓夜無煙和墨染住在一起。好是糾結啊!“既然不是什麼好地方,為什麼把我的侍衛關到柴房,她可沒做什麼錯事!”澈兒抬眼望著夜無煙,問道。

夜無煙想起方才澈兒說他和墨染打架,這小孩子自然什麼也不懂得的。當下,淡淡笑道:“不行,你若喜歡跟著你的侍衛,不如一起住到柴房去。來人,往柴房搬一張軟榻過去。”

侍衛張有適時地在門外出現,躬身走到澈兒面前,溫言道:“小公子,柴房又髒又潮,還是在這裡住著吧。屬下會保護小公子的。”

澈兒冷冷瞧了一眼張有,他還真當他是小孩子,就算他會保護他,難道還能比得上他的孃親?“不了,我願意住柴房。”澈兒奶聲奶氣地說道。

墨染似乎未曾料到澈兒也會去柴房,輕聲說道:“王爺,這個小公子並沒有得罪我,怎麼能讓他住柴房?我很喜歡他,可以留下來嗎?”

“你都聽見了,是他自己要去的,我也沒辦法。”夜無煙勾唇淡淡笑道。

夜無煙府內的柴房倒是沒有乾柴,堆積著一些廢棄的桌椅。只是這地方終究很少有人來,地面上積著厚厚的灰塵,屋內充斥著潮溼的黴味。夜無煙果然派人送來了一

張軟榻,擺在了牆邊。幾個侍衛將瑟瑟和澈兒送到了柴房,便關上房門,一陣窸窣聲,顯然是落了鎖。屋內黑壓壓的,只有頭頂上一方小窗,透進來一抹朦朧的月色。

“為什麼要把我們關在這裡?”澈兒小聲問道。

瑟瑟撫著澈兒的頭頂,笑道:“澈兒,這王府裡是很危險的,無論如何,你要乖乖地隨著孃親。別人給的東西也不要隨意吃,知道了麼?”

澈兒點了點頭,爬到了軟榻上,繼續方才被打斷的酣眠。瑟瑟尋了一張比較完整的桌椅,坐在那裡,靠著牆假寐。

春日的夜,還極是悠長,遙遙得有更漏聲傳來。在寂靜的夜裡,入耳帶著一絲蒼涼和悠遠。更漏敲擊了四下,已經是四更了。

門外看守的侍衛似乎不多,聽聲音超不過五名,或許根本沒料到瑟瑟武藝很高。其實以瑟瑟的武功,帶著澈兒,從柴房出去,不是難事。只是,從璿王府出去,就不那麼容易了。

外面似乎起了風,將柴房的窗子吹得嘩啦嘩啦直響。於風聲中,瑟瑟聽到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她起身點了澈兒的睡穴,然後靠在牆上屏息假寐。

頭頂的天窗被打開了,一個黑影直直躍了下來。身影未落地,寒光乍起,向著瑟瑟頭頂劈落下來。瑟瑟一個魚躍,從地上縱身而起,手中寶劍一瞬間出鞘,招式狠辣地向來人刺去。

黑暗之中,劍光閃閃。

瑟瑟將澈兒酣眠的軟榻護在身後,不讓來人有任何機會傷害澈兒。來人似乎知曉不擊敗瑟瑟,是無法傷害澈兒的。是以,招式迅疾毒辣,招招都意在致命。面對如此狠辣的敵人,瑟瑟自然也不會手軟。

兩人在黑暗中鬥了幾招,瑟瑟忽然感覺到手腳有些痠軟,內力有些使不上,手中的劍噹啷一聲掉在了地上。瑟瑟心中大驚,她明明是屏息的,怎麼還會中毒?到底是什麼時候中毒了呢,她怎麼一點兒也不知道?她抵著後面的軟榻,護著身後的澈兒。此時倒是後悔方才點了澈兒的睡穴了,因為她不願意澈兒看到血腥的廝殺。不想,這樣反而害了澈兒。

黑暗中,那人冷笑著,一把

推開瑟瑟,揮劍向澈兒刺去。瑟瑟拼著最後一絲力氣,將澈兒扯開。劍偏了偏,卻依然刺到了澈兒身上。瑟瑟感覺到有血濺到了她臉上,熱乎乎的,那是澈兒的血。這一刻,她的心徹底冷了,一種前所未有的驚恐攥緊了她的心。

房門忽然大開,金總管帶著數十名侍衛出現在門外。前面幾名侍衛手中提著宮燈,將柴房內的一切照得清清楚楚。

一道人影縱身躍了進來,劍閃著寒光,將那柄再次刺向澈兒的劍擋開。

瑟瑟聽到夜無煙清冷無波的聲音隱隱漾起一絲顫抖,他吼道:“來人,傳御醫。”

瑟瑟急得眼睛都紅了,可惜的是,她一點兒也不能動。澈兒,她的澈兒不會有事吧。她這個母親到底是怎麼做的,到了關鍵時刻,竟然保護不了澈兒。

不一會兒,一個老御醫被侍女引領著走了進來,是璿王府裡的嚴御醫。他趕得滿頭大汗,氣喘吁吁。侍衛們提著燈,老御醫看了看澈兒的傷口,皺眉道:“無大礙,沒傷到要害,只是小孩子本來就體弱,又是自小身有寒毒,所以,還是很危險的。”

“寒毒,你是說,他身有寒毒?”夜無煙自己都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聲音竟然不自覺地拔高了。

嚴御醫奇怪地看了夜無煙一眼,沉聲道:“王爺,不是良公子一直有寒毒嗎?”御醫奇怪的是,璿王似乎才知道一般。府里人不是人人都知道嗎?

夜無煙這才發現,嚴御醫是誤會這個孩子是伊良了。伊良的寒毒一直是雲輕狂醫治的,這個嚴御醫沒見過伊良。

夜無煙壓住心驚,伊冷雪懷孕前中過毒,後來在懸崖的冰上又凍了一天,得了寒症,是以遺傳到了孩子身上,併發了寒毒。寒毒並不是常見的病,而這個無邪小公子,也有寒毒?

夜無煙回首指了指瑟瑟,對嚴御醫道:“為他也治治吧。”原以為,瑟瑟也是夜無塵的屬下,方才看到他拼死護著這個孩子,顯然不是。

嚴御醫走到瑟瑟近前,為瑟瑟診了診脈,擄了擄鬍鬚,道:“雖然毒霸道,但是因為不是從傷口滲入的,只是抹到了肌膚上,所以,無大礙。”

嚴御醫從藥囊中拿出一粒藥。一側的侍女慌忙接到手中,喂到了瑟瑟口中。藥效發揮得很快,不一會兒,瑟瑟便感覺到手腳能夠動彈了。她扶著牆,緩緩站起身來,艱難地挪到了澈兒面前。

宮燈照亮了昏暗的柴房,軟榻上,澈兒靜靜地躺在那裡,臉上一點兒血色也無。因為方才點了睡穴,所以還沒有醒。但是,似乎在夢裡,他也感覺到了傷口的疼痛,眉頭緊緊擰著,小身子不時地輕輕顫抖著。

瑟瑟欲哭無淚,心絞痛得似乎要碎掉。她彎腰,將澈兒抱了起來,一言不發,緩步向外走了出去。

“你要做什麼?”金總管上前攔住了瑟瑟。

瑟瑟抬眸,冷然說道:“既然你們已經利用完畢,總該放我們走了吧。”她抬眸掃了一下眼前的亂局,看到刺殺澈兒的人果然是張有,此刻已經被生擒。想必,明日一早,緋城就會傳開,太子為了陷害璿王,派人刺殺自己的假公子。

夜無煙之所以將她和澈兒關到柴房,且守衛如此鬆懈,大約也是為了引張有冒險,來個甕中捉鱉。可嘆,這個張有竟然如此沒有心機,如此急於成事。而她的澈兒,便成了這次局的魚餌。

金總管神色一僵,微笑道:“對不住,我們知道,這個邪公子並非太子的公子,你們現在若是出去,面對的將是更危險的劫殺。眼下,恐怕只有璿王府是最安全的。而且,小公子又受了傷。”

瑟瑟挑了挑眉,一絲冷笑在唇邊漫開,她淡淡說道:“有沒有危險,我會處理的,不勞總管費心。”今夜,她誓要離開璿王府,如若誰敢攔她,她的劍是不認人的。

瑟瑟一手抱著澈兒,一手已經伸到了劍柄,一點一點開始向外拔劍。

“金總管,

讓他們離開吧。”身後,夜無煙沉沉的聲音傳了過來,冷澈中透著一絲不可自制的顫意,似乎極力壓抑,卻無論如何也壓抑不住一般。

瑟瑟聞言,刷的一聲,將劍推入劍鞘。她抱著澈兒,緩步離開。

天色已快到五更了,街上行人甚少,可以僱用的馬車也極少。瑟瑟抱著澈兒,警覺地走過一道街。

“主子,你怎麼才出來?”一輛馬車停在她們身畔,素芷從車中焦急地探出了頭。她在這裡等了一晚上了,卻不見瑟瑟出來,早已急得團團轉了。

瑟瑟抱著澈兒,上了馬車,淡淡說道:“小心點兒,甩掉跟蹤的人。”

素芷點了點頭,吩咐車伕駕車。一路行來,換了四五輛馬車,最後又棄了馬車,瑟瑟又裝扮了一番,抱著澈兒,施展輕功,在小巷內繞來繞去。她的輕功甚好,甩掉了不少跟蹤者。

回到蘭坊時,天色已經矇矇亮了,熱鬧了一晚上的蘭坊,已經歸於寂靜。瑟瑟站在大門口,向街頭眺望了一番,看到四處無人,才閃身進了蘭坊。

五更的更漏聲悠長傳來,在空曠的街上悠悠迴盪。

夜無煙從街角拐了出來,

狹長的鳳眸微微眯著,凝視著蘭坊硃紅的大門。

“御波步!”他低低說道,全身竟是遏制不住地顫抖,只有扶住身側的牆壁,才能穩住身形。

日光透過扉窗,映照在瑟瑟身上,日光是暖的,可是,卻化不去她身上的寒意,化不去她心底那一片冰冷。

從回到蘭坊,她便一直坐在窗畔,視線一直凝注在澈兒身上。昨日的易容還沒來得及褪去,依舊是那張平凡至極到令人過目即忘的男子容顏,代表著憔悴和疲倦的淡淡青色,透過易容的粉在眼瞼下隱隱透了出來。

她望著澈兒小小的身子在疼痛的折磨下,那幾近扭曲的模樣,讓她感覺到了深層的刺骨冰冷,內心的恐懼和焦慮不可抑制地傾瀉。心口悶熱疼痛,似乎要窒息一般。

眼前總是晃過長劍向澈兒小身子上刺去的那一瞬,她感覺到了深深的後怕。

這個世間就是這樣,你若是弱,便逃脫不了被人利用,被人欺負的命運,唯有強大,才可以保住身邊人的平安。

門悄悄推開了,素芷和白蘭緩步走了進來,將正在燃燒的殘燭熄滅。

“主子,小公子怎麼樣了?郎中請來了,讓他進來為小公子瞧瞧病吧。”白蘭走到瑟瑟身畔,輕聲說道。

瑟瑟溫柔地為澈兒蓋了蓋身上的薄被,抬指將覆在澈兒額前的一縷髮絲攏起,露出了澈兒蒼白的小臉。看著澈兒緊皺的眉頭,她伸指在澈兒眉間輕輕揉著。

澈兒是不能輕易受傷的,因為他本來就體弱,兼有無法控制的寒毒。一旦受傷引發了寒毒的頻繁發作,她真的怕失去澈兒。瑟瑟不敢再想下去,冷聲道:“讓郎中進來瞧瞧吧!”

“是!”白蘭躬身退了出去,不一會兒領進來一個老郎中,他為澈兒診了診脈,又看了看澈兒的傷口,輕輕嘆息了一聲:“小孩子既然身有寒毒,怎麼還讓他受傷?你們這些做爹孃的,究竟是怎麼保護孩子的!”那老郎中語帶責備地說道,他大約是把瑟瑟當做了澈兒的爹,把素芷或者白蘭當做澈兒的孃親了。

“李郎中,您老啊,別生氣。趕快給孩子瞧瞧,脫離危險了沒有?”白蘭抱怨道。

瑟瑟聽了郎中的話卻覺得頭腦一昏,只覺得眼前白花花的,全身好似被當眾澆了一盆涼水。昨夜,璿王府的嚴御醫也說了,雖沒傷到要害,但是因為身有寒毒,所以還是很危險的。

老郎中道:“傷口所敷的傷藥,是上好的金創藥,所以,如若近幾日寒毒不發作,應該是無礙的。”

瑟瑟心中頓時一滯,澈兒的寒毒似乎近幾日就要發作了,她急急問道:“郎中,請問您有沒有什麼法子可以不讓寒毒在近幾日發作?”

老郎中嘆息一聲:“老朽實在是無能為力啊。”

白蘭是一個急性子,聞言,上前一把抓住郎中的衣襟,冷聲道:“李郎中,人都說緋城你的醫術最高,怎連這小小的寒毒也治不了?”

老郎中被白蘭身上的香氣燻得迷迷糊糊,他惶惶地說道:“姑娘,請放開老朽,要論醫術高明,老朽怎比得上宮裡的御醫,又怎及得上江湖上的狂醫。你們不如去請……”

“哼,要是請得到御醫和狂醫,還用得著請你嗎?”白蘭氣恨地一把將老御醫甩開。

瑟瑟從衣襟中掏出從璿王府盜來的藥丸,遞到了老郎中面前,道:“據說這是醫治寒毒的藥丸,請您老瞧瞧,要如何服用?是否能讓寒毒近幾日不發作。”

老郎中伸手接過藥丸,仔細瞧了瞧,又聞了聞氣味,雙眸一亮,“不錯,這果然是醫治寒毒的解藥,只因藥物中的幾味藥草只有海外才有,所以,老朽還以為中原沒有這樣的藥。既然你們有這個藥丸,孩子的病就無礙了。把這個藥每日一丸,接連服用五日,服藥期間,藥物會抑制寒毒的毒性,寒毒是不會發作的。服用五日後,再用內功將體內寒毒逼出來。不過,令公子身上的寒毒極深,逼一次是不夠的,至少需要逼毒三次,即需要這樣的藥丸十五粒。”

瑟瑟聞言,心中一片悲涼。

十五粒藥丸!

昨夜在璿王府,她盜藥之時,那瓷瓶中有十粒藥,伊良說他已經用過了五粒。這麼說,伊良也是需要十五粒藥丸的。她從中取走了五粒藥,現在她手中有五粒藥,伊冷雪手中有五粒藥。對於兩個孩子而言,藥都不夠用了。

伊良那邊,自然犯不著她去擔心,夜無煙總會想辦法的。可是,她的澈兒,該怎麼辦?只有五粒,到哪裡再去尋找十粒藥丸去?難道說,真的要她去求夜無煙?可是,想起昨夜他利用了澈兒,瑟瑟心中便一片寒涼。

老郎中瞧完了病,背上藥囊去了。

瑟瑟點開澈兒的睡穴,餵了他一粒藥丸,看著澈兒即便點開了睡穴,依舊陷入了昏迷之中。瑟瑟心中一片抽痛。她換了一身衣衫,重新易了容,囑咐素芷道:“好生照看著小公子,我出去一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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