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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書生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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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其實自捷報往回送京之時, 楚靜非便已將邊關收拾妥當,所謂清繳餘孽不過是掩人耳目罷。朝中爭儲正是關鍵, 西北打了勝仗朝廷那兩個怎麼會讓他平安回朝。

 楚靜非留下駐守西北的人馬,暗中班師回朝,而在路上正巧遇到了前去送信的人,他更加快了行程回趕,倒也正是時候。

 老四和德賢貴妃本意想激老二和老六狗咬狗,自己暗中得利,卻是沒想到老二不僅阻攔楚靜非回朝, 又假意做出部署,虛張聲勢做給線人看, 讓老四誤以為他要謀反。老四和德賢貴妃慌了, 先老二一步調遣兵馬,最後殺到紫禁城才發現老二早有準備, 早做下陷阱讓人跳,讓他背上造反的罵名,而老二帶兵救駕, 一切名正言順。

 朝廷這二位爺做間計反間計,只是沒想到一套連環計下來, 身在西北的楚靜非也早有安排,最後老二老四兩敗俱傷, 楚靜非撿了個便宜。

 方俞站在廊前看著滿天大雨, 雷聲轟鳴,夏雨來的急促熱烈, 但也去的很快, 一兩個時辰便褪去了聲勢, 卻足以沖刷紫禁城流的血了。

 這一套套實在是燒腦饒舌, 若沒有足夠的定力和心智,恐怕很難撐到成年,皇家子弟,果然是沒有一個是腦子鈍的。二爺口蜜腹劍,城府極深;老四心直急躁,背後卻有德賢貴妃掌控;而楚靜非,性子冷僻實則是為了避嫌,其實比誰都要聰明。

 這麼一比較,廢太子倒真是不如這幾位,但雖被廢儲,何嘗不是全身而退。

 “在此處也站了大半日了,傻了不成?”

 喬鶴枝取了一件風衣給方俞披上,夏日雖不冷,但是大雨下來帶著風,一冷一熱的,最是容易熱傷風。

 方俞攏了攏風衣,伸手從後頭抱住了喬鶴將,將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有點傻了。”

 喬鶴枝笑了一聲,握住方俞的手:“還在想朝廷的事?”

 朝中出了這樣大的事情,卻還懸著未有處置,朝野動盪,不單是朝臣,便是百姓也議論紛紛。

 “嗯。”

 喬鶴枝偏頭靠在方俞身上:“那日夜裡你知道我多害怕嗎,青鹽那般貪睡也一直趴在我身上沒睡,直到快天亮了你才回來。”

 方俞揉了揉喬鶴枝的頭髮:“讓你擔驚受怕了,是我不好,以後都不會了。”

 喬鶴枝偏頭問道:“那後續究竟會如何處置?”

 “二爺斷了一隻手,血流過多搶救了許久才把人救回來,現在王府養傷。那日殺瘋了的四爺被楚靜非殿前扣下,德賢貴妃死於戰亂,四爺神智也不太清醒了,現關押於宗人府;陛下受驚寒了心,好不易先前調理好的身子又垮了回來,也是休養了幾日,明日早朝,一切自會有結果。”

 “爹爹,抱抱。”

 忽然門口傳來奶糰子的聲音,兩人回頭,看著青鹽正站著屋門前,可憐巴巴的扶著門欄,門檻太高了小短腿兒出不來,也不知在那兒多久了。

 方俞斂眸一笑,過去矮身將小糰子抱了起來:“怎麼忘了我們青鹽最喜歡爹爹抱著看雨呢。”

 東方破曉露出一抹天光,方俞手持朝牌一身齊整朝服,步伐沉穩踏向太和門。

 大殿青磚地板光滑乾淨,空氣中是雨後晨風的味道,若非是親臨了那一場兵變,見過太和門血流成河,屍橫遍地,他都要覺得只是做了一場噩夢,一切尚且是平和的模樣。

 朝中氣氛沉悶壓抑,龍椅上的皇帝面色發黃,不過幾日之間兩鬢已生了諸多華髮。

 “四皇子紀徵巳領兵造反,大逆不道,削爵廢黜,貶為平民流放西南三千里。參與謀事者,一律處死。二皇子六皇子救駕有功,賞黃金萬兩,賜京郊良田百畝……”

 老皇帝身邊的公公代為宣召,方俞靜靜聽完對一杆人等的賞賜處罰,其中包括了蕭從繁和方俞等人。

 賞處後,詹事府費清正當即出列請命:“陛下,宮中遭此禍端,不乏於儲位空懸致使皇子生出野心,還請陛下復位太子,穩固朝野。”

 “二皇子英勇救駕身負重傷,有勇有謀,衷心朝廷,理應立二皇子。”

 “二皇子斷臂重傷,如何能再但重任,歷朝歷代可不曾有斷臂的皇帝。”

 “王大人可勿要忘恩負義!二皇子是因何受傷。”

 “皇位不是獎賞補償,二皇子重傷便當靜養!”

 朝中毫不掩飾開始吵起來,勢必有此一朝,若不定下那個人選,朝廷便會爭吵一日。又出了造反的事,自是更有底氣把這件事提出來。

 “微臣認為六皇子人品貴重,征戰西北,回京救駕,低調內斂,可擔重任。”

 此話一出,滿朝譁然,倒不是措辭驚世駭俗或是天花亂墜,而是出列請位之人竟然是從未對儲位發表過態度的方俞。

 不單身朝臣,便是一直靜默不語有些消沉的皇帝都不由得抬起眼皮看了一眼殿中的人。

 難道方俞是六皇子的人?

 諸朝臣面面相覷,暗潮湧動。殿中微凝了片刻,隨即蕭從繁出列。

 “臣附議。”

 緊接著工部的人,大理寺少卿……蕭從繁的黨羽逐步浮出水面,而令人吃驚的是,一些原像方俞一般的中立黨,看著方俞的選擇,竟然也紛紛都站了出來。

 朝中的局勢竟然壓倒性的忽然偏向於楚靜非。方俞也沒想到他發表了一下意見,會有那麼多人幫腔,難不成把他當中立黨的標杆了,一旦他做出選擇就跟風?

 問題是他一直就不是中立黨啊,他悻悻的縮了縮脖子,抱歉了大家。

 “自先祖開朝以來,還是頭一遭有皇子帶兵造反,今宮中蒙此一難,朕難辭其咎。愛卿所言有理,若非儲位空懸,皇子不會生出妄念。”

 老皇帝斂著眸子,其實他心中早有打算,經起兵一事,他已經身心巨疲,也不可能再將事情拖著繼續觀望了。既局勢如此,正好順應局勢:“六皇子紀曌安,德才兼備,文武兼濟,著封為太子,於八月繼位。”

 方俞眉心一動,朝臣譁然,定下太子是好事,卻沒曾想皇帝會退位讓太子儘快上位。

 所以……他這是,買股已經買中了?

 方俞遠遠和楚靜非對視了一眼,雖未動聲色,但卻從彼此冷靜的神情之下看到了一抹笑。

 昭令聖旨很快便佈告天下,朝廷很是熱議了一段時間,不論是熱乎的太子也好,令人惋惜的二爺也罷,還有讓人唏噓造反的四爺。

 方俞過了明路,和太子爺來往也是肉眼可見。

 “其實你一開始便選定了老六。”

 “陛下聖明,果然是沒有什麼瞞得住陛下。”

 崇明帝輕哼了一聲,雖然最後他選定了老六做皇帝,方俞是他的人正更好的輔佐新帝,但他知道了真相還是不爽。

 一則感覺是被騙了,二則自以為衷心效忠他的才能臣子其實也早有效忠的主子,輪起這些事兒來,他就小心眼的很。

 雖然方俞早已經站隊,但這些年在他身邊倒也是勤勤懇懇做實事,即便一張嘴會說,但也未曾逾越雷池半步,更未曾左右插嘴過他立儲的決定,否則也不會安然到最後關頭也未被察覺。

 “你這是欺君之罪!”

 方俞咚的在殿內跪下:“臣罪該萬死。”

 崇明帝冷眼看著垂首跪著的人,半晌後才氣呼呼的道:“你若當真萬死,恐怕老六還得傷心好大一場,會不到殿前來同朕鬧?你是誠心認錯的嗎,你是想陷朕於不義。”

 方俞平日伶牙俐齒,到這兒實在是不知該如何言語,老皇帝也真是會鑽牛角尖。聽這語氣,倒是像在撒潑傾瀉不滿,有些谷千手那個怪老頭兒的味道了。

 “臣千不該萬不該傷陛下的心,陛下要罵要罰都是應該的。”

 “罷了,起來吧。”

 方俞慢悠悠的爬起來,上前去給皇帝倒了茶水。

 “朕發覺你歷來是喜歡燒冷灶,去工部如此,選人亦如此。老六歷來不是個好相與的,你竟選他,你們如何相看上的?”

 方俞聽著老皇帝頗為釋懷,甚至是帶著八卦閒談的語氣問,他覺得有些好笑,一切皆成大局,朝野上下誰會不好奇他和楚靜非是怎麼滾到一起的。一個壓根不像會爭儲的冷灶王爺,一個開始並不起眼,慢慢走向權臣的進士……

 “莫非真當是老六相貌英俊,你看臉定輸贏不成?”

 “陛下也愈發是能調侃人了,微臣便是再膚淺,也不至於這般兒戲。”方俞笑道:“昔年入京趕考,微臣便與殿下結了不解之緣……”

 京中風雲詭譎,說起往事,竟像是上輩子的事:“殿下外冷心熱,仗義出手,他昔日也不曾嫌下官微末,願與之相交。微臣實難不選殿下。”

 老皇帝笑著搖了搖頭,緣有天定。他背靠在椅子上,鬆散了身骨,目光悵然,這一生起伏跌宕,九五之尊大權在握,卻也鋪滿了一路的遺憾和無奈,如今臨到終點,也該好好休息享享福了,他這輩子為著國事操勞太多。

 “老六的運氣比朕要好。往後好好輔佐新帝,也常來宮裡同朕說說話兒…………”

 十里荷香,火傘高張……八月,鐘鼓三響,禮部結束天壇太廟祭祀,楚靜非一身明黃龍袍登上至尊之位。

 紀朝第三十九任皇帝紀曌安繼位,年號為太安。尊崇明帝為太上皇,聖淑皇后為皇太后,追封生母歆妃為孝穆皇太后。

 “朕今日登基,尊紀朝舊俗,例行封賞。工部侍郎方俞,材優幹濟,朕之功臣。著封為內閣大學士,輔朕國之重務,統理內閣,不可懈怠。”

 方俞出列: “臣,謝主隆恩。”

 暖陽傾瀉,紫禁城金碧輝煌,方俞立在大理石臺面上眯眼望著烈陽。

 “首輔往哪邊走,工部和內閣可是兩個方向了。”

 方俞回神垂眸:“是啊,該往內閣走。”

 “首輔可是在想二十五歲做了內閣之最,應當出神享受一番天光和隆恩?”

 方俞聞言失笑:“倒也不是。”

 首輔在糾結,下朝以後是去西市買兒子喜歡的酥月餅好呢,還是去東市買當季豐盈,老婆喜歡的大石榴好。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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