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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兩千年官場文化第一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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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伴隨霍光漸漸長大,此人最終達到了“神”的境界,他為人沉靜,幹事細緻認真,言談舉止相當有分寸。

有一次,霍光的幾個同事妄圖刺殺漢武帝發動宮廷政變。在實施刺殺計劃時,漢武帝毫無覺察,霍光卻發現刺殺者的神情有些異樣,他衝上去攔住刺殺者,隨之爆發搏鬥。刺殺者最終被霍光、金日磾等人制服,漢武帝輕鬆躲過了這場劫難。

這件事足以證明霍光是膽大心細的人,也是沉穩與果敢的完美結合。

還有一件事能夠反映霍光對分寸的把握。

漢武帝病重期間,命人畫了張“周公負成王朝諸侯圖”,並賞賜給了霍光。西周初年,周公曾代替幼小的周成王行使王權,等成王長大,周公忠誠的歸還了王權。

顯而易見,漢武帝贈畫的目的有兩個:其一把皇權託付給霍光;其二希望霍光像周公那樣忠心耿耿。

見到這幅畫,霍光趴在漢武帝腳下痛哭流涕,並問:“陛下如有不諱(病死),由誰繼承皇位?”。

霍光絕對在裝傻,他清楚漢武帝廢長立幼的想法,就是不說。這麼大的事,從漢武帝嘴裡說出來是唯一正確的,霍光不想也不敢參與皇帝的家事。

漢武帝反問:“你真不明白我的意思嗎?讓小兒子繼位,你像周公那樣代理朝政。”

霍光叩頭說:“臣的才幹不如金日磾。”

在這裡,霍光必須謙虛。一則漢武帝沒準在試探霍光,看看老霍的貪慾有多強烈;二則謙虛是做人的品質,這樣更能博得對方的信任;三則皇權交接時刻存在許多變數,霍光不能過早表態。

他的表現獲得了漢武帝的肯定,權勢和地位迅速攀升。漢武帝任命他為皇家衛隊的老大,同時兼職皇帝辦公室主任。

這意味著,漢武帝出行時,要靠霍光保駕護航;漢武帝處理政務時,霍光可以參與決策。

我們透過審視漢武帝給予霍光的職位,就能看出此人已經成為漢武帝的心腹。

霍光在漢武帝身邊幹了三十多年,從沒犯過錯,這是常人很難達到的境界。漢武帝重用過許多大臣,也收拾過許多大臣。但是,他從來沒懷疑過霍光的忠心,直至臨死之際,把皇權託付給霍光。

霍光用一顆忠心忍來了上帝的垂青,也忍來了屬於自己的世界。

再說說西漢權力中心的二號人物金日磾。

他是匈奴人。當初漢武帝大舉進攻匈奴,迫使渾邪王、休屠王舉手投降,在投降途中,休屠王因反悔被渾邪王火併,而金日磾就是休屠王子。

父王被殺,金日磾和母親、弟弟淪為漢朝宮廷裡的奴僕。這對一個王子而言,絕對是天與地的落差,也是人生中的致命打擊。其刻骨銘心的苦痛,能要人的命。

金日磾被分配到皇家馬場養馬,此時,他年僅十四歲。要想活下來,他必須把所有屈辱、仇恨深埋在心底,必須在異國他鄉學會堅忍,而且是超強度的堅忍。

霍光擠進宮廷時跟金日磾年齡相仿,兩人都是孩子。前者對未來充滿了希望,後者對未來只有絕望。或許,金日磾肩頭的壓力要比霍光重很多。

“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為了生存,他倆只能在征途上苦練內功。

一天,漢武帝帶眾妻妾來馬場欣賞愛馬,馬伕們要牽著自己飼養的馬從看臺前經過,這是漢武帝觀馬的方式。

當馬伕們牽馬經過看臺時,幾乎都被漢武帝的大小老婆吸引了眼球,他們把持不住好色的心紛紛向看臺上偷窺。金日磾也在馬伕的行列中,只有他不敢偷窺,牽著馬恭敬的向前走。

也許金日磾見識過無數美女,畢竟他做過休屠王子;也許他沒心情欣賞美女,落魄到如此境地,還能有啥興趣呢。總之,他與眾不同的表現贏得了漢武帝的注意。再加上他養的馬又肥又壯,漢武帝把他叫到跟前問這問那。

漢武帝明察秋毫,他從金日磾的言談舉止中悟出了許多東西,甚至悟出了金日磾的人品。

談話結束,漢武帝立即任命金日磾為馬場的官員,成了馬伕圈子裡的老大。

一個落魄王子終於踏上了官場,而且是異國的官場,這是他艱苦修行的結果。

在此之前,他或許已經從殺父之仇、亡國之恨的苦悶中解脫了,他沒被複雜的情結打入沉淪,反而從中精進了心智。

金日磾沒讓漢武帝失望,在新的工作崗位上表現得很不俗。經過一段時間的考察,漢武帝把他調到了秘書處,升職為駙馬都尉、光祿大夫。

駙馬都尉相當於皇帝護衛隊的隊長;光祿大夫屬於皇帝決策圈子裡的重要成員。繼霍光之後,金日磾成為了漢武帝的第二個心腹。

金日磾幹工作原則性很強,相當守規矩,自從進入漢武帝的圈子,就彰顯出了成熟穩健的處事風格。漢武帝對他的器重甚至超過了霍光。

一個外來戶被漢武帝極度寵幸,受到的賞賜累計達到千金,這一切招致了群臣的嫉妒,有人在漢武帝面前詆譭金日磾,說:“陛下為何重用一胡兒呢?別忘了他是敵國的子孫。”

在當時,匈奴人又被稱為胡人。金日磾還是個大孩子,所以群臣背後叫他胡兒。

由此看來,金日磾是在刀尖上求生存的人,萬一哪腳踩空了,就會被無數利刃洞穿。是萬劫不復,還是長久做高官,完全取決於漢武帝對他的信任。

“信任”這個詞就是金日磾的命根子。

漢武帝反感別人對金日磾的詆譭,胡兒怎麼了,敵人的子孫又怎麼了,只要對我忠心,我就對他恩寵。基於這種想法,漢武帝對金日磾愈加親近。

金日磾深知自己的一切都是漢武帝給的,甚至包括身家性命。這使他擁有了一顆強烈感恩的心,他回報漢武帝的赤誠沒有半點水分。

日久天長,兩人情同父子。

有件事足以說明雙方的感情,漢武帝把金日磾的兒子當成了親孫子,偶爾會在後宮和他戲耍,別人把這小孩稱為“弄兒”。

弄兒在漢武帝的愛撫下漸漸長大,這小子相當放肆,明目張膽的在後宮淫亂,玩了不少宮女。終於有一天,他在亂搞時被父親撞見了。

金日磾對兒子的行為相當厭惡,回到家就把他宰了。漢武帝聽說弄兒被殺後大怒,責怪金日磾無情。金日磾向他賠罪說:“萬惡淫為首,弄兒在後宮亂來,足見他用心邪惡,此子不殺,臣將愧對陛下的信任。”

漢武帝也殺過兒子,作為父親,他清楚殺掉親生骨肉需要莫大的勇氣,同時還要承受莫大的痛苦。金日磾殺死親生兒子也許是為了邀寵,也許是在除惡。

漢武帝對“用心邪惡”深惡痛絕,他被這類人傷害過無數次,且都是自己的親信。金日磾為了“信任”二字大義滅親,此舉太讓漢武帝感動了,感動得有點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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