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07小隊於座標(-)處傳送求援訊號,一分鐘後失去聯絡,懷疑遇敵。我是2418小隊譚栩陽,目前坐……”
十一艦,總指揮部,應急事件管理處。
“林輝,我這邊騰不開手,這個問題幫忙跟進一下,查查2307小隊的任務詳情和報告情況。”
“行。”
這是位於總指揮部內的一間小辦公室,三個巨大的書架靠著進門後的另外三面牆壁,佔據整間辦公室一半的空間位置。成堆的書面資料在書架上整整齊齊地排著,這在極度資訊化的十一艦上可以說是極其罕見的場景了。
辦公室內,看上去大概三十出頭的一男一女忙碌工作著。
林輝的手指在虛擬鍵盤上快速敲擊,調出了海青小隊的歷史訊號記錄。
“47分鐘前小隊傳回的最後一條資訊是任務完成準備回艦的報告,小隊能量消耗較大,沒有出現太大傷亡。訊號座標離求援座標不遠,應該是在訊息發回之後不久就遇到了意外。”
女人抽空掃了一眼訊號記錄,列表上空空曠曠,只在任務剛出發及任務完成時主動向艦隊傳送了報告資訊。
她十分不滿,“就算他們執行的只是三級任務,按照條例也是要每半小時發回一條訊號確認安全的。”
她冷哼一聲,轉過身去繼續忙自己手裡的活。
“不守條例,要是哪天出意外時附近沒有小隊能去救援,那可有他們好哭的!”
林輝摸了摸自己的一雙義眼,沒有接話。
沉默了幾分鐘。
“求援座標周圍沒有發現明顯能量體存在,也沒發現有外艦訊號。”
女人說:“或許是訊號太弱,用高精度掃描試試。”
“等高精度掃描出來結果差不多要半小時,這點時間譚栩陽的最新資訊都能傳回來六條了。”
話雖如此,林輝還是老實執行了操作。
“就你廢話多。”女人瞪他一眼。
提前通知可能意外的訊息一旦傳回,他們就得預先篩出身上沒有任務、適合派出救援的小隊名單,以便真出意外時能夠第一時間通知出艦。
林輝輕車熟路地做完這一切。
掃描自動進行著,兩人繼續忙著自己的工作。
譚栩陽的安全資訊按時發回。
女人抽空看了一眼,“他這都差不多到求援訊號座標邊上了,還沒發現情況?別是2307小隊無情況卻靜默不回話吧,要是這樣,等他們任務回艦必須得送去安全部好好教育一下。”
林輝目光一聚。
“等等,來了。”
“座標(-)處遇襲,收到資訊後請即刻派出援救。編號2307的原求援小隊被困於人造非對稱勢差屏障之中,襲擊者身份不明,目前僅知……”
女人一驚,腿一蹬,椅子骨碌碌地就滑到了林輝邊上,“居然是能躲過快速掃描的存在!快,那派……”
“通知1983小隊吧,”林輝沒有耽擱,當場就向這支小隊發去通知,“能讓譚栩陽都覺得棘手的問題,一般小隊去了也沒用。”
林輝當即忙碌起來,爭分奪秒地安排起救援。
1983小隊是個綜合實力前十的老牌隊伍,對於任務的反應速度十分迅速,很快就集合並準備出艦。
林輝好不容易剛鬆口氣。
結果這一屁股還沒坐穩,女人就一把將他拉了過去。
“1983小隊可以叫回來了。”
女人皺著眉頭,問:“還有,你什麼時候派人遠端指揮了?”
林輝一時沒反應過來,十分茫然:“什麼遠端指揮,下棋嗎?”
“這我哪知道。喏,你看。”
被按著看完譚栩陽發回的最新訊息,林輝:“……”
“不是,這隔著整整□□光分的距離呢,”他瞪大眼睛,不可思議,“誰能頂著將近十分鐘的延遲去給他進行什麼遠端指揮啊?譚栩陽這是成天整革新派那一套整魔怔了嗎?”
女人聽到他的答話,眉頭皺得更緊。她說:“但除了總指揮部,其他人根本沒許可權向任務小隊傳送特別許可權的指揮資訊!”
她特別用力地在訊息裡提到的許可權等級上敲了敲。
林輝面色不好,問:“有沒有可能是假報?”
女人撇他一眼:“假報這種事有什麼好處?用自己的性命開玩笑?算了,等他們回艦再聽任務彙報吧。”
*
在任務中犧牲的人往往不能留下屍身,更不可能帶回艦內,但十一艦為了紀念這些為保衛艦隊而犧牲的人們,專門開闢了一塊區域作為墓園。
墓園位於艦艇二層的艦尾處,也就是在一層封禁區的正上方。
蘇楊給犧牲的小隊指揮上了墳。
隊長和另外兩名隊友早早地就來過了,唯獨她,作為這場任務後半段的代理隊長,歸艦之後幾乎忙得腳不沾地。
彙報任務,去醫院療傷,睡個五六小時,彙報任務,彙報任務。
這就是她三天時間內做的所有事情。
任務彙報告一段落,她這才有時間來看一眼逝去的隊友。
將刃兵的生活本就如此。意外、意外,然後再迎接下一個意外。
通訊儀板傳來一條訊息。
老同學發來慰問,簡單安撫了她兩句。
然後問她,有沒有想過換支隊伍。
“不。”蘇楊直言拒絕。
她離開墓園,經過快速通道很快來到訓練區。
訓練區,單兵的家。
但她今天並沒有精力再去進行高強度的訓練。按著慣性來到訓練區門口,她稍稍迷茫了片刻,便徑直在大廳內找了個位置坐下。
她的目光停駐在直播大屏上,卻心不在焉地想著隊伍的事。
隊伍指揮犧牲了,缺了個人。
隊裡其他人都很難過,因為他們同隊合作了許多年,友誼深厚。
她的情緒還算穩定,也很冷靜。不論是從心態還是實力上來說,她都要比2307小隊的其他隊友強上許多。
她本可以,也本應該去到一支更好的隊伍。
自己曾經的老友們也無數次向自己投出橄欖枝。
但她全都拒絕了。
七個月前,她所屬的前任小隊面臨滅隊危機,海青小隊趕來救援。可惜時間太晚,趕來的時候,全場還活著的就只剩下她一人。
當時環境危機尚未去除,為了救她,海青小隊犧牲了一名副隊長。
因此,蘇楊被救回艦之後,選擇加入海青小隊,填補上了副隊長位的空缺。
直至現在。
這些記憶本來被她壓在心裡,已經藏了半年時間。
但這一次海青小隊遭遇陷阱,只差一點,他們就要全隊葬身星海。
兩次極其危險的死裡逃生,中間只相隔了七個月時間。
冷靜如她,也難免需要一些時間來平復心情。
這一坐就是兩個小時。
她覺得眼睛有些酸,身子兩個小時一動不動也有些僵硬。
算了,先回去吧。
這麼想著,她推開座椅,打算起身。
這時,一名男子雙手插在衣兜裡走了過來,腳尖勾著拉開椅子,坐了下來。
蘇楊看著對方,起到一半的身子重新坐回椅子上。
她認識他。艦隊裡幾乎沒人不認識這個人。
極其出色的外表,堪稱完美的輪廓和線條,不論是實力還是履歷都稱得上是單兵典範。
但真正讓他這麼出名的,還是對方這麼多年攢下的兇名。
畢竟翻遍整個艦史,有誰幹過一言不合就直接打進總指揮部的事?又有誰往醫院送人是一筐一筐的送,直接逼得醫院當場增添治療椅位和人手的?
拿起水壺,她小小地抿了一口。
“剛訓練完?”蘇楊問。
“嗯,”譚栩陽看了一眼她的裝扮,“戰鬥服都換上了,怎麼不進去?”
“休息一天。”蘇楊說。
譚栩陽沒說什麼。
“任務彙報都結束了?”他問。
“嗯。”
蘇楊見他的樣子,應該已經在訓練區待了有一段時間。
“你的應該也結束了吧。”她說。
“沒,明天還得去一趟。”譚栩陽說。
蘇楊疑惑,要知道她這幾天幾乎被這彙報折騰得連坐下吃飯的時間都沒有,更別說還能擠出時間訓練了。
譚栩陽看出她的疑惑,嗤笑一聲,說:“彙報來彙報去都是那麼點東西,又不急,訓練完再去都不礙事。”
蘇楊:“……”
她張了張嘴,想問難道安全部不會找上你嗎?
仔細想了想,又覺得這問題毫無意義。遂閉上嘴。
譚栩陽漫不經心地問:“那位指揮真的只給你們下了那一條命令?”
“嗯。就那一條。”蘇楊說。
她清楚地記得那天自己與越希嘗試突破資訊截斷,想將他們的情況傳遞出去,幾乎耗費了所有能量,才勉強恢復了極短時間的訊號。
短到什麼訊號都不足夠他們發出去。
他們當時甚至絕望地想,要不要把最後一點能量也拼進去?那是他們保證回程的能量底線,裝甲保證呼吸、提供行動推動力都要能量,驅動快速艦艇也要能量,如果連這些能量都搭進去,或許能救隻身前來救援的單兵一命,但他們的命十有八九是保不住的。
但就在那時,作為臨時代理隊長的她突然收到了一條資訊。
在那極短空隙裡傳進來的資訊。
訊號轉變為聲音,那是再普通不過的機械聲。
那個聲音說:“能活,別放棄。儲存能量,準備配合。”
冷漠,平淡,毫無人類感情波動的機械聲。
身份同樣不明。
那一瞬間,整支被困小隊都像重新活了起來。
他們沒人去探究這個聲音的身份,沒必要,也沒時間。
他們儲存下最後的能量,強行打起精神,一隊四人重新集合,做好戰鬥準備,去等待那突然出現的渺茫希望。
結果並沒有讓他們失望。
他們真的等到了。
天知道當他們看見譚栩陽隻身一人破開屏障時有多麼震驚!
如果沒有那位陌生指揮的話語,他們不可能在被救瞬間立馬就與譚栩陽實現配合,更不可能抓住那近十隻無人艦機訊號紊亂的短暫時機完成逃離。
蘇楊不免回想起七個月前,當海青小隊突然出現在瀕危的她的面前時,大抵也就是這種感覺吧。
蘇楊向來是個性子比較直的人,她問:“你這三天都在找這位指揮官?聽說不光查遍了這段時間內所有指揮的任務記錄,還直接闖進科研部,跑到了顏部長面前。”
譚栩陽眉頭一挑。
“那不叫闖,我是堂堂正正從正門刷卡走進去的。”
“關於他的情報,我把知道內容全都已經上報了。其他方面我也不清楚,那位指揮官給我們的指令可比給你的少多了。”
蘇楊想了想,“總指揮部的人問過嗎?能合法遠端連上我們通訊頻道的人應該只有他們吧。而且你的報告裡說,他使用的還是特別許可權。”
男人的手指輕點桌面。
這雙手修長而瘦削,骨關節的輪廓十分清晰,手背上青筋蜿蜒,隨著手指微動,一節節掌骨也在面板底下清楚可見。
“總指揮部總共也就那麼些人,全問過。”譚栩陽說。
“比你小一兩屆的適應期指揮官呢?”蘇楊問。
“我向下翻了五屆指揮的任務簡歷,沒有哪個看起來能有這實力。”
蘇楊默了默。
譚栩陽見她確實不知道什麼訊息,也沒有再聊下去的必要,便打算起身離開。
蘇楊叫住了他。
“等等。如果到時找到了他,能不能跟我說一聲?”
男人一眼掃來,目光危險得很:“想幹什麼?”
“我們沒有和你搶指揮的打算,只是想要當面感謝一下他。”蘇楊說。
危險氣息這才斂去。
男人頷首:“可以。你們有新訊息也記得通知我。”
“好。”
離開訓練區,譚栩陽走在艦板上。
自從完成任務回到十一艦之後,他就一直在嘗試尋找救援過程中突然出現的那名機械音指揮官。
那名指揮官一共給他下達了兩條指令。
第一條,直中屏障構築的核心。
第二條,則是算準屏障破壞後會出現的能量紊亂現象,隨手一劃,便將唯一的逃離路線給他指了出來。
準確狠辣,一擊即中!
譚栩陽是天才單兵,同樣也是優秀指揮,從小到大從未真心佩服過誰。
但一回想起這兩條命令,那種刺激戰慄的酥麻感就會從腳尖起竄上頭皮,就連心跳和呼吸都不自覺地加快三分!
就是這種感覺。
指揮就應該是這樣!
十一艦現在這樣規規矩矩教出來的所謂正統指揮官根本不配被冠以指揮之名,他們頂多算是個行動指揮者!
像他,純種單兵,隨隨便便學了幾年,竟然就能擠進指揮總榜前二十名。
那些連他都比不過的所謂正統指揮官們,一二十年來到底都學了些什麼東西?
像是下棋一樣按著情況背譜嗎?
廢物!!
這些事情每次想起都能讓他煩躁不已。按照十一艦的小隊制度,一隊五人必須掛有一名指揮,五名單兵不能成隊。
但要和那些戰局分析能力還不如自己的“指揮”們組隊,還要他聽他們指揮?
呵,笑話。
譚栩陽已經不知道自己多久沒有聽從過指揮的命令了。他是很多指揮合作過不錯,但包括這次許煌在內,他們指揮的其實只是隊裡的另外三名單兵。至於他,一向是不算在內的。
他甚至極其認真地考慮過,要不乾脆自己掛上指揮位,招夠四個單兵,從名義上來講也算是符合了小隊制度。
不過現在看來,似乎還可以再多等一陣。
那場指揮帶來的興奮感三天都沒能消下去,稍一回想,就如同電流竄過全身。
譚栩陽惡狠狠地想,等找到這名指揮,非要將他的底子探個明明白白!要是真能合他心意,到時誰都別想跟他搶!
就算那是其他隊的人,他也非要去跟那支隊伍碰上一碰,把人搶過來不可!
*
生活區一區正值夏末,大大的虛擬太陽頂在頭頂,卻又不覺燥熱。
藍白色的圓鼓鼓鳥兒撲騰著翅膀停在一處窗臺外。窗臺看不到房間內的情況。一席窗簾將它遮蔽得嚴嚴實實。
短短的鳥喙噠噠噠地啄在窗戶上,但想要敲開這窗戶無異於痴鳥說夢。
小鳥歪了歪頭。
這一處的窗簾已經三天沒有拉開過了。
它在窗臺上站了很久,三隻細瘦的小腳爪緊緊抓著窗臺的欄杆。
大約等了半個小時,窗簾實在沒有動靜。
這才失望地撲稜翅膀飛離窗臺。
岑初在床上睜開了眼。
幽深得不可見底的暗紫色眸子裡一片冰寒。
他又閉上眼睛。
“扣扣扣。”
岑初沒動。
“扣扣扣。”
岑初睜開了眼。
“扣扣扣。”
“別吵。”
聲音沙啞得不像話,音量也微弱得傳不出五米就完全消散於空中。
“扣扣扣。”
岑初想起自己在連線任務戰場之前已經關閉了房間內的所有智慧裝置,沒有辦法透過語音控制大門。門也被他完全反鎖,沒有辦法從外面開啟,最方便的開門按鈕也需要他起身才能夠得著。
岑初:……
他在敲門聲中重新閉上了眼。
敲門聲堅持不懈地響著,就連頻率都完全一致。最後,岑初實在不堪其擾,他緊抿著唇,用盡力氣才從床上撐起身,靠坐在床頭,伸手拍在牆壁上。
軲轆軲轆。
128號送貨員推著小貨車走進玄關,小心翼翼地向房間裡探過頭。
“岑初先生?”它輕聲地問了一句,這時反倒生怕驚擾了屋內人。
這一探頭,對上的便是一雙冷得不像話的眼睛。膚色雪白的長髮美人拉著半邊被子靠坐在床頭,唇色也白得跟珍珠一樣。髮絲些許凌亂地披在肩頭,那雙沒有感情的眸子正是從兩撮頭髮之間向它瞥來。
小雪人一縮頭,頭上的兩根小樹杈跟著晃了晃。它彎下身,從小貨車裡抱出一袋東西,輕手輕腳地放到岑初床頭。
它看了一眼牆邊亂成一團的工作臺,很快收回目光。
小雪人用它那脆脆嫩嫩的聲音輕聲說:“岑初先生,多日未進食需要先吃點流體食物,應急藥物也都給您帶來了,都是濃度最低的藥劑,使用方法和順序都附在裡面了。”
它今天不像之前幾次一樣活潑又話多,一上來就直截了當地將食物和藥物全部拿了出來,也不再象徵性地問一句要不要送岑初去醫院,岑初醒來之後需要的所有東西都已經齊備在此。
看來是真的怕他不小心就死了。
岑初身體上雖然難受得很,思維卻是無比清醒。他漠然地想著,下一句話,大概就該邀請他見上一面了。
沒出意料,小雪人替他將東西整整齊齊地擺好之後,它小聲說道:“等您恢復過來後,安全部部長希望能夠邀請您一起喝杯茶。”
岑初沒有應話,他揚了揚下巴,示意它放完東西就可以走了。
小雪人很乖順,“好的。如果需要幫忙的話,請您隨時喊我,我會守在門外。”
岑初閉上眼,“不用,回去。”
小雪人嘴一癟,很是委屈,頭上的兩根小樹杈耷拉向下。
“好的,岑初先生,那我走了。”
它沒有再做嘗試,聽話地推著推車很快離開,並將房門重新關緊。
岑初睜開眼,伸出右手,在床頭的一堆瓶瓶罐罐裡邊隨手挑了一瓶又紅又黃的小鐵罐,裡面不知道是什麼樣的流體食物。身體無力得很,小鐵罐一手拿著甚至覺得有些重量,迫不得已伸出左手,雙手一起才將它拿放到膝蓋上。
他側過頭。
精緻工作臺上,通訊儀板、輯閱板躺在桌上,旁邊放著一個三四十公分高的自組裝產品,骨架簡單,電路連線暴露在外,活像個倒立八爪魚。
是了。
他現在所在的地方是十一艦內,至於宇宙中的位置暫時不明。昏迷之前,他利用自制的訊號收發器繞過十一艦的許可權壁壘,直接插手進了任務戰場。
任務的後續情況還不清楚,但從送貨員的態度上來看,這次出手應當達成了他的期待目標。
計劃向外走出了第一步,他本應多少開心一些。
但他一閉眼,眼前就會出現剛剛那個彷彿將他困了一個世紀的夢境畫面。
那是一處巨大的星空墳場。
廣袤無垠,浩瀚無邊。數十光年半徑之內,不見活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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