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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美人指揮官又冷又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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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問責

 岑初仰靠在指揮室內的沙發上,闔著雙眼,身上蓋著沙遙借他的毛毯。整個指揮室的亮度都被調低了一些,好讓閉著眼睛的人不會感受到太過刺眼的光線。

 岑初並沒有等上太長時間,甚至就連睡意都還沒擴散開來,就感覺到一隻溫熱的手鑽進毛毯下邊,輕輕握住了他的雙手。

 男人富有磁性的沉穩聲線在耳邊低低響起,“能起來嗎,還是我抱著你走?”

 岑初疲憊地撐開眼,視線緩緩聚焦到他的身上。

 “扶我起來。”他聲音微啞地說道。

 “好。”

 譚栩陽一手穿過頸下扶上另一側的肩,小心地將他從沙發上扶起身體。而後將毛毯放到一旁,扶著雙臂慢慢撐著岑初站起身體。

 男人將岑初完全地摟在了懷裡,讓他的身體重量儘可能地撐在自己身上。

 他已經不是第一次這麼扶著岑初了,動作做起來十分嫻熟,他知道岑初喜歡什麼樣的姿勢,也知道要用什麼樣的力道才能讓岑初更舒服,而這也是讓岑初感到非常舒心的一點。

 岑初將自己百分之八十的體重全都撐在譚栩陽身上。但如果從旁人視角看來,便只能看出他被摟在譚栩陽懷裡,看不太出他的實際情況,加上指揮官因為疲憊而顯得冷淡的神情,更是在這之外又加上了一層掩飾。

 只有身側支撐著他的男人才能完全清楚這幅冷淡面龐底下的身軀究竟脆弱到了什麼地步。

 抬眼向著沙遙輕輕頷首,岑初在譚栩陽的攙扶之下慢慢向外走去。

 岑初的樣子實在讓人放心不下,沙遙看著兩人的背影,忍不住向譚栩陽叮囑道:“照顧好他。”

 話雖如此,他卻在說出口的同時就已經預想好了回答。譚栩陽的性子太傲,在沙遙看來更是時時刻刻都處於在叛逆期之中,這樣的叮囑不論他到底聽沒聽進去,都總得換得一聲嗤笑。

 哪想,譚栩陽只是瞥他一眼,平靜地應聲說道:“我會的。”

 稍有些出乎意料的回答讓沙遙不由得頓了了頓,不過他稍加思考,很快低笑一聲。

 指揮室的空間很大,除去沙遙辦公所在的這一區域以外,更多的空間都是分配給副手們進行工作。

 “3602區域注意一下,有幾處能量峰值出現波動。”

 “收到。”

 繁忙的工作之下,副手們並做不到無法遮蔽外環境的干擾。早在剛剛岑初進入指揮室,前往沙遙的辦公區域與他相對而坐的時候,就已經有人忍不住地一直拿眼睛往那邊瞟。

 他們看著身為艦隊二把手的總司令親自為岑初沏茶填茶,雙方交流的氛圍更是一片和諧,總司令似乎在用一種相當平等的態度在對待岑初,談話結束後,岑指揮看上去身體不適,總司令更是親自將毛毯給他蓋上,然後出門喊來了譚栩陽。

 “你們說,沙司令是不是想把岑指揮捧起來啊?會不會再過一段時間我們跟岑指揮也能成為同僚了?”忙碌間,忽然有人開口小心地問道。

 這話一出,周圍好幾名同樣忍不住分心向著那邊望的同事紛紛憋不住地應了聲。

 “這還需要捧嗎,講座過後現在誰不知道岑指揮的名字?再加上他在上次戰爭裡的指揮與貢獻,名聲都快能夠超過顏部長了吧。”

 “這麼說起來,我第一次聽說岑指揮的名字也就是在三四個月前,那會兒我可完全沒有想到這麼短的時間之內他的聲望竟然就能達到現在的水平!”

 “這誰又能想得到呢,不過這也是因為岑指揮的實力確實太硬,你想想他做的這些事情換個指揮誰能做到?”

 “沙司令在這個位置上做了這麼久都還沒定下接班人選,你們說他有沒有可能會選岑指揮?”

 “也不能說沒有定吧,要是實在沒有其他人可選的話,等沙司令退位之後顏部長也能接手這位置。不過岑指揮希望也很大,畢竟你看他的條件,他是咱們全艦唯一的一級指揮官就不說了,現在更是指揮過全艦戰爭,以弱勝強一舉翻盤,民意基礎也有了,大家或多或少都能算是被他間接救過一命,更重要的是他在講座上構建的附件體系,我敢保證不出三年,這絕對會變成不論是單兵還是指揮都必須掌握的必要知識……顏部長的位置為什麼一直坐得那麼穩,長期霸佔指揮榜第一是一個因素,他編寫的指揮系教材才是重中之重,大家學的用的都是他總結出來的東西,他坐不穩還誰能穩?岑指揮同理,等到他的附件體系總結成型並在艦隊裡推行開來,那他到時不管是進科研部還是來我們總指揮部,絕對沒人敢有意見!”

 “你說得有理,不過這事其實也還不急,沙司令看樣子再撐個十年都不是問題。”

 “沙司令是不急,但艦長呢?咳,我沒有什麼其他的意思,但要是沙司令到時候接手了下任艦長,這司令位置不就空出來了嗎。”

 “哎哎哎,不說這個,你們不覺得譚栩陽跟岑指揮這樣走在一起還挺搭的嗎?說實話我在總指揮部待了這麼久時間,還是第一次見譚栩陽這麼和平地進到屋裡,也不知道是真的變了性子,還是那岑指揮竟然有這麼大的本事,居然連他都能給制服得這麼妥帖……”

 *

 走出總指揮部,沿路上的工作人員紛紛向兩人主動向他們打招呼,岑初沒精力一一回應,便由譚栩陽代他應對。

 向外走出兩步,岑初感覺譚栩陽在將他往快速通道的方向帶,不由得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臂,啞聲說:“回家。”

 岑初不走了,譚栩陽也不敢強帶著他向前。

 他低頭看向懷裡的人,微微皺眉:“去醫療部能好得更快一些。”

 現在去醫療部無非是用藥壓制一下,減輕一些難受罷了。但這並不需要用到什麼特殊的醫療裝置,將藥帶回家自己用上也是一樣的效果。

 岑初想了想,說:“太遠,不去。”

 “我可以抱你去,揹你去,怎樣都行。”譚栩陽說。

 岑初沒應話,輕飄飄地瞥了一眼譚栩陽,意思很是明顯。

 譚栩陽手臂一緊。懷裡的人兒孱弱得很,幾乎一點力氣都沒有,全靠他的支撐才能站住,但這一眼飄來,目光中不容置喙的平靜力量比起平時沒有絲毫減弱,完全沒有受到糟糕身體的影響。

 輕哼一聲,他覺得自家隊長真是好面子得很,身體不好讓自己揹著走有哪裡見不得人的嗎?

 不過譚栩陽知道依照隊長的性子,強迫是強迫不來的。而以隊長的身子,爭辯譚栩陽也不忍心。

 譚栩陽不得不在這樣的目光下退敗。

 “那我晚上留下來陪你。”他說。

 岑初倦聲說:“可以,快走。”

 譚栩陽心滿意足地帶他轉過方向。

 他們的住處落於生活區一區靠近艦舷與總指揮部的那一角,因此兩人從總指揮部出發,很快就從最近的大門進入到了生活區內。

 這時,岑初不經意地見到一個身影遠遠走過,對方一身縞素,像是剛從外面回到生活區,正小聲抽泣著,看樣子應該是剛從墓園參加完葬禮回來。戰爭剛剛結束那半個月裡這樣的情形見得多,但現在這會兒見到的……應該是任務出了什麼岔子吧?

 譚栩陽也注意到了對方,像是猜到岑初的疑惑一般,說:“有時候因為任務問題,葬禮很有可能延後幾個月甚至一年半載才舉行,不一定會是任務。”

 “噢。”岑初應聲,他對此並未有多麼好奇。

 但就在岑初打算收回目光的時候,對方也發現了他們的存在,從抽泣中抬起頭來。目光與岑初對上,忽然間頓住了腳步。

 “怎麼了?”譚栩陽隨著岑初的目光看去。

 只見對方怔在原地呆了呆,半響,似乎是猶豫了會兒,抬腿向著二人的方向轉來。

 “……嘖。”

 譚栩陽覺得有些麻煩。

 岑初思考了下,輕拍譚栩陽的手背,示意他停下腳步等一等對方。

 對方很快走到岑初面前,向著兩人行了一禮。他的抽泣已經基本止住,臉頰上掛著明顯的淚痕,眼裡的悲傷尚未止住。

 “您好,您就是岑指揮吧?”

 青年單兵望著岑初,語氣能夠聽得出來他在十分努力地保持著平靜。

 岑初不動聲色地撐在譚栩陽的小臂上,平靜地點了點頭,說:“是的。”

 “岑指揮您好,我是2533……”他頓了一下,語氣一下低沉下來,“曾經2533小隊的一名隊員。我的隊友全部犧牲在了兩個月前的那場戰爭之中,只有我一人倖免於難。”

 “節哀。”岑初等著他的後續話語。

 “您講座我去聽了,也知道您指揮了後半場指揮,讓我們得以一舉翻盤、反敗為勝,是我們最終能夠獲得勝利的最大功臣。我也很感謝您的指揮,否則現在我大概是沒有辦法站在這裡的。但我內心一直存在一個疑惑……”

 “對不起,我知道這個問題可能會很冒犯您,但我保證我沒有其他任何的意思,我只是……很想聽一聽您的解釋。”青年人的語氣十分低落,眼裡帶著十分濃厚的悲傷與歉意。

 譚栩陽皺了皺眉,尚未猜到對方的打算。

 什麼問題能夠被他用上“冒犯”這樣的詞?

 岑初卻是已經從青年的話語中隱隱有了猜測。

 他輕嘆一聲,說:“問吧。”

 縞素青年情緒低落,有些不安。

 “我想問的是……”

 他深吸一口氣,最後掙扎了一番,才終於將問題說出口:

 “既然您有反轉局勢的能力,那……前半場戰爭您在哪兒呢?”

 問題一出,岑初還沒回應,譚栩陽就高挑眉毛,忍不住冷笑出了聲。

 “前半場我們正在任務回程的路上。怎麼,你是想怪他沒法突破光速直接瞬移回艦參加戰爭嗎?”譚栩陽替岑初冷聲應道。

 “不我不是這意思……”青年低聲應道,聲音中又隱隱啜泣起來,“但是既然岑指揮您有能力上任戰場指揮位,有能力進行全艦的戰爭指揮,那以您的這種情況明顯更應該留在總指揮部啊!為什麼……為什麼您要選擇……”

 選擇加入小隊,前往一線區域性進行指揮呢?

 後半句話淹沒在青年的喉間。

 青年忍不住地想,如果岑指揮從一開始就留在艦裡,從一開始就與沙司令一起負責戰爭的指揮,那這場戰爭是不是從一開始十一艦就能站在優勢方,就不會死那麼多人,自己的隊友們也都不會為此犧牲?

 明明可以那麼輕易就獲得勝利……

 那自己隊友們所做的不就都是無謂的犧牲了嗎?!

 他知道自己這種遷怒、責怪的心理並不對,也知道自己本應感謝而非怨恨面前這名為戰爭帶來了勝利的指揮官。

 但這個問題自他知道指揮身份的那一刻起就一直不停地盤旋在他的腦海裡,每當他想起自己四名為艦犧牲的隊友時,就會忍不住地去想——

 為什麼能夠翻盤的岑指揮竟然那麼晚才加入戰場!為什麼他要去出那一次的特級任務!為什麼他要選擇留在一線的將刃兵團裡!明明岑指揮的能力這麼強,那他為什麼不留在艦內,加入總指揮部,這明明可以發揮更大的價值啊!

 要不是譚栩陽現在雙手都扶著岑初,這會兒早就捲起袖子衝上去了。

 他上指揮救了你的命,你卻要反過來責怪他沒能救下更多的人?!

 他冷笑著張口想為岑初進行反駁,但話沒出口,手背就被一隻冰涼的手掌輕輕拍了兩下。岑初平靜地望著他,搖了搖頭,示意他先不要插嘴。

 “對不起,我知道這樣的問題不應該被提出來,我也沒有任何指責您的意思,我只是……只是……”青年盡力忍住抽泣聲,“抱歉,岑指揮,但我真的不能理解,可以請您為我解釋一下嗎?”

 岑初自始至終都保持著一種平和的態度,對方的問題並沒有超出他的意料。

 從對方提到的小隊編號來看,他應該還是一名尚未脫離適應期的單兵。十一艦的指揮與單兵們從十八歲開始會有五年的適應期,這個過程中他們會像正式小隊一樣開始外出任務,逐步積累實戰經驗。

 這名全身縞素的青年明顯就是第一次經歷隊友的死亡,而且這一經歷就是除他以外全軍覆沒,心情一下難以抑制,並下意識將緣由與責任歸結於看得見摸得著的事情上以減輕內心的痛苦,岑初可以予以理解。

 所以他沒讓譚栩陽插話,而是等到青年一口氣表達完自己的困惑與痛苦之後,才說:“很遺憾他們的犧牲,但他們的所有犧牲都是有意義的,還請節哀。”

 如果換做岑初剛剛來到十一艦的那段日子,面對這樣的問題他只會冷淡直言“你們的弱小與死亡並不是我的責任”,但是現在自己與沙遙達成了頗為緊密的合作關係,那麼相應的也就需要將更多東西考慮在內。

 岑初溫聲說道:“這場戰爭的勝利並不是由最後的那一場指揮決定的。或許你並不知道,這場戰爭最初的預警就是由在特級任務執行中被發現的,回程途中我與沙司令也並沒有中斷過聯絡,正是前面所有的累積,包括你的隊友們在戰場上所付出的努力,我們才會獲得最後的勝利。所以不要擔心他們的犧牲沒有價值,他們才是這場戰爭勝利的奠基者。”

 或許是沒有想到過能在長髮指揮官這裡獲得這麼溫和且認真的答覆,青年一時間怔在原地,就連抽泣都忘了。

 指揮官溫和而平靜的聲音在他腦海中迴旋,像是帶有一種魔力般,輕易地就讓青年接受了這樣的說法。

 岑初並沒有對他明確提出的問題進行回答,卻直接擊中並消除了他升起這個困惑的核心原因。

 是啊,最後的勝利應該是前面的所有累積,更何況,還有許多自己沒有看到的部分……

 青年在原地呆呆地站了半分鐘,一點點地消化並接受著這個答案。

 半響,他向著岑初深深鞠了一躬。

 “謝謝您願意回答我的問題,我……”向岑初表示感謝並對自己的打擾與冒犯誠摯道歉。

 岑初並不在意這個。

 不過被他這麼一耽擱,岑初本就不佳的精神在青年離開之後更顯萎靡。好在這裡離家已經不遠,稍稍硬撐一段路的事情岑初還是可以做到的。

 譚栩陽一直沉默到了岑初的家門口。

 在岑初開門時才忽然出聲說道:“但那場戰爭決定最後勝利的還是你最後的指揮,和前半場其實並沒有太大的關係。”

 岑初神情懨懨地瞥他一眼,說:“是的。”

 其話語中的理所當然讓譚栩陽高高挑起了眉毛:“所以你那麼說,是在哄他?”

 岑初看他一眼。

 自己總不能直接應說“因為當時我與十一艦的合作關係僅限於此”吧。

 於是他應道:“嗯。”

 譚栩陽微微皺眉:“他是一線將刃兵,總要明白犧牲並不一定都有意義,根本不需要你用這種說法去哄他!”

 這樣說著,譚栩陽在將岑初扶到床上的時候還是將動作放得輕緩無比,只是黑沉的眸子裡帶著一點兒難見的委屈。他抿著唇不作聲,徑自蹲下身,握住岑初的小腿腿腹,幫他把鞋子脫下來。

 岑初的精神放鬆下來,腦子便逐漸變得昏沉。他反應了一會兒,才意識到譚栩陽是在為他上了指揮完成翻盤還被人責怪的這件事情感到委屈。

 他坐在床邊輕笑一聲,抬起手,輕輕摸了摸停在身前的腦袋。

 “機會並不是只有現在才有,不一定非要讓他在這種痛苦之下進行成長。”岑初說。

 譚栩陽沉默了下,幫他脫去另一隻鞋子,再將襪子也一併脫下。狀似不經意地問:“那關於他問的那個問題……你會加入總指揮部嗎?”

 “看情況。”岑初說。

 “什麼情況會加入?”

 岑初覺得他這問題問得沒有絲毫水平,他輕哼一聲,倦聲應道:“必要的時候。”

 譚栩陽:“……”

 “隊長,你這跟沒回答一樣。”

 男人將岑初的鞋子併攏放到一旁,起身又幫他脫下外套,掛到床邊的衣帽架上。

 他輕嘆一聲,轉身一把將岑初橫著抱起,任由自己的衣襟被攥緊成皺。小心地將他放在了床鋪中央。

 不過他並沒有第一時間撐起身子。

 譚栩陽沉默了會兒,伸手撩開岑初額前的兩根髮絲,微繭的手掌與白皙而細嫩的臉頰輕輕擦過。淡漠的清香拂過鼻尖,其冷淡的味道就像這名身形瘦弱病容頗盛的美人指揮官一樣,帶著淡淡的疏離感。

 半響,他輕聲問道:

 “既然隊長連他都哄了,那什麼時候也來哄哄我?”

 岑初被他照顧得太過妥帖,以至於腦袋一碰到枕頭,倦意便不住地向上湧來。疲憊連帶著頭痛讓他沒有太多精力去思考譚栩陽的這句話語。

 “……嗯?”

 哄什麼?

 但是腦子很快就將這個問題排除在了必須立刻處理的緊急事項列表之外。

 男人盯著隊長漸漸合攏的眼皮,喉結微動。

 他忽然鬼使神差地啞聲問:“隊長,要不我幫你暖暖身體?”

 岑初沒能撐得住倦意,蒼白細膩的脖頸半遮半掩地露在外邊,隱隱約約能夠見到脆弱的青色血管在上面蜿蜒。他的雙眼闔上,睫毛隨著呼吸微顫,半睡半醒間含糊地應了一聲:“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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