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73

顏惜君驚詫了瞬，只當是她怕自己在將軍府受委屈。

但她也明白，自己一旦被休，顏家也會顏面掃地，被人恥笑。

豈料顏母接下來的話卻讓她如遭雷擊。

“將軍放心，顏家定會選一賢良淑德的女子送來，還請老夫人息怒。”

顏惜君只覺心中那抹暖意如煙消散，連同辯解的話都噎在喉嚨。

裴母嗤笑：“上樑不正下樑歪，顏惜君真是對的起自己的出身。”

顏惜君望向眸色冷凝裴卿珏，攥緊了手。

他真的……會休了自己嗎？

裴母和顏母，一個要休，一個要休卻不斷親。

一句句惹得裴卿珏心煩不已，他看了眼臉色蒼白的顏惜君：“此事等煙兒身體好些了再說。”

言罷，他轉身離去。

顏惜君怔怔看著那再次遠去的背影，心如跌落深淵。

隱隱的，二人的情誼似乎也漸漸遠了。

裴母餘怒未消，讓顏惜君禁足思過。

待正廳只剩顏家母女兩人，顏惜君才收回目光：“娘，您為什麼……”

“如今裴家位高權重，你也應當自檢，別連累了顏家同你一起遭殃。”

顏母劈頭蓋臉的指責讓她心猛的一緊。

裴母和裴卿珏不信也罷，為何連她親孃都不信自己？

顏母也不再多言，繃著一張臉離開了。

因著下人的趨炎附勢，一連三日，落玉齋的炭和飯菜都比平時少了許多。

夜闌。

燈火跳耀，窗上剪影勾勒出一個單薄的身影。

“咳咳咳……”

顏惜君掩面扭過頭，生怕自己的血沾汙了已經抄好的經文。

“夫人，藥好了。”蘭兒將藥端了來，看著她飲下才道，“煙兒故意誣陷您，您為什麼還替她孩子抄經書？”

顏惜君輕喘著氣，重新握住筆：“孩子無辜。”

她痛自己無緣為人母，卻更憐無緣人世的生命。

“再去拿些紙來吧。”

蘭兒有些不情願地點點頭，轉身走了出去。

沒多久，幾日都不曾回來的裴卿珏踏進來。

比起之前，屋子裡寒意更甚，還瀰漫著一股苦澀的氣息。

他凝著臉，瞥了眼桌上抄好的經文：“抄再多，也抵消不了你的罪孽。”

久違的聲音讓顏惜君一愣，手卻因這諷語顫了顫。

墨點暈染了紙，整張的經文也只能作廢。

她抑著心窒，慢慢放下筆：“我有罪，你呢？”

帶著些許質問的語氣讓裴卿珏眉目一擰。

顏惜君望向他，聲音逐漸沙啞：“你騙了我。”

聞言，裴卿珏眸色漸沉：“若不是顧忌你的身子，我又何必瞞你。”

一個“瞞”字聽得顏惜君心如刀割。

她站起身，羸弱的身子似是隨時都要倒下：“你是顧忌我，還是顧忌你的面子？”

這話好像戳中了裴卿珏的痛楚，他眼中掠過絲惱意：“你捫心自問，天下有幾個男人像我這般，在你無所出後依舊全心全意對你這麼多年。”

顏惜君眼眶一熱，痛意在胸口炸開。

她緊攥著手，指甲深嵌掌心：“在你眼裡，我的情意始終沒有你的子嗣重要對吧？”

裴卿珏想否認，可看著那雙過分平靜的眼睛，他收緊了拳：“自古男人三妻四妾，即便沒有煙兒，也會有她人。”

刀子般鋒利的話刺的顏惜君痛徹心扉，蓄滿了淚水的眼中滿是悲涼。

而心中的那點光亮，也漸漸熄滅。

她深吸了口氣：“那……你可要休了我？”

望著那黯淡無光的雙眼，裴卿珏心底分外煩悶。

半晌才吐出一句：“你安分守己便罷。”

說完，轉身漠然離去。顏惜君胸膛伴隨著腳步的踉蹌一顫，險險扶住桌角才不至於癱倒。

忽然間，腹部傳來似曾相識的絞痛，緊接著一股溼粘的熱流自大腿緩緩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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