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兒！蘭兒！”
蘭兒聞聲跑進來，卻被地上的粼粼血光嚇得手足無措：“夫人……”
“快去請張大夫！”顏惜君滿臉痛色。
蘭兒應了聲後趕緊跑了出去。
顏惜君大口喘著氣，整個人無力地癱坐在地。
此刻，她只有一個念頭：保住孩子！
半個時辰後，落玉齋的喧囂傳到裴卿珏耳朵裡。
聽見丫鬟去請了大夫，他心一頓，忙放下手中的兵書趕了過去。
屋內燈火通明，張大夫目帶憐憫，蘭兒站在一旁哭泣。
而床上的顏惜君一手覆在小腹上，目光空洞地望著床幔。
裴卿珏心一緊：“怎麼回事？”
張大夫嘆了口氣：“夫人小產了，胎兒剛足一月。”
聞言，裴卿珏眼眸一震，驚愕地望著顏惜君。
半晌，他才啞聲道：“你們先下去。”
待屋子裡只剩下他二人，裴卿珏才上前坐下，輕輕握住那隻手，掌心的冰涼讓他心微微一窒。
不過幾天，連失兩個孩子讓他心裡也難受萬分，眼底不由多了幾絲責意：“你自己有孕了都不知道？”
這話聽得顏惜君心底一澀。
她再次痛失骨肉，可他第一句話不是安慰，而是責怪。
看著顏惜君泛紅的眼角，裴卿珏也只能說：“以後還會有的。”
顏惜君目光黯淡地抽出了手。
以後，她不會再有以後了。
炭火將熄，無言的氛圍壓得裴卿珏胸口分外沉悶。
他看了眼始終不願開口的人，終是緊抿著唇起身離去。
腳步聲漸遠，顏惜君轉過頭望著敞開的房門，淚水從眼角滑落。
沒一會兒，蘭兒端著藥走了進來。
看著滿是淚水的臉，她嘴裡勸慰的話一句都說不出：“夫人……。”
苦澀四溢，顏惜君嘶聲道：“你出去吧，讓我一個人待會兒。”
蘭兒雖不放心，但也只能放下藥出去。
蠟油垂落，顏惜君強忍著疼痛起身，從櫃中拿出一雕花木匣。
裡頭是一個長命鎖，一雙虎頭鞋。
她拿起小小的鞋子，放在胸口悲痛低泣。
這是四年前為第一個孩子備著的，留著是個念想，想著自己還會有孩子的。
風從窗隙中灌進，將桌上抄好的經書吹到炭盆中。
縷縷白煙像是抹孤魂隨風而散，顏惜君看著，更覺心窒。
原本是抄給煙兒孩子的，想不到最後成了自己孩子的祭奠。
除了自責自己的疏忽，便是無盡的悲慼，老天爺，難道她命裡註定無兒無女嗎？
一夜未眠，初雪悄然而至。
顏惜君站在簷下，聽著外頭熟悉卻不曾停留的腳步聲，目光怔怔。
好一會兒，正當她準備回房時，蘭兒的聲音忽然響起：“夫人，您看誰來了。”
顏惜君朝院門望去，眸色一亮：“哥？”
“惜君。”
顏延風快步上前，見那張原本紅潤的臉此刻蒼白憔悴，止不住的心疼。
“哥，我又沒保護好我的孩子……”顏惜君鼻尖一酸。
“你沒事便是最好。”顏延風也紅了眼，他像小時候一樣摸著她的頭，“我知道娘來這兒說了些難聽的話，你也不要一昧聽她的話，萬事還是要以自己身體為重。”
幾句話如同暖陽照進顏惜君的心底，她不由苦笑：“哥總是比娘多疼我些。”
她不明白，同是顏家兒女，為何顏母從小就不親近自己。
望著顏惜君眼底的惆悵，顏延風陷入了掙扎。
思來想去，為了她的未來，他還是將藏在心中多年的秘密說了出來。
“惜君，其實你並非顏家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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