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十里，城門大開。
百姓群臣各個翹首以盼，等待著得勝歸來的驃騎將軍。
顏惜君也在其中。
只是她和其他人不一樣，她等的不只是凱旋的將軍，更是她的夫君！
忽然，“裴”字大旗慢慢躍入視線。
其後，裴卿珏身騎赤兔馬，一襲雁翎寶鎧，火紅披風隨風而揚，俊朗剛毅的眉目帶著未褪盡的殺氣，讓人望而生畏。
顏惜君眸色一亮，呢喃了聲：“卿珏。”
然而她這聲卻淹沒在百姓突來的一句：“哎，你們看吶，裴將軍好像抱著個人呢！”
顏惜君順勢望去，笑容霎時僵在了臉上。
裴卿珏懷中是個十七八歲的女子，眉如遠黛，目含秋水，是一個出挑的美人兒。
周遭的歡呼變得很遙遠，顏惜君怔在原地，胸口像是壓了塊巨石一般沉悶。
“夫人，將軍他……”
“勿多言。”顏惜君打斷蘭兒的話，聲音有些發顫。
這種場合，不能隨意開口。
只是望著那曾溫柔抱著自己的雙臂，此刻卻環著另一個女子，她如何都不能平復心緒。
將軍府。
顏惜君望著燒紅的炭火，正出神。
下一瞬，她臉色陡變，捂著口鼻劇烈咳嗽起來。
忙拿出手帕擦去蒼白唇角旁的血跡，裴卿珏便走了進來。
顏惜君匆忙將染血的帕子藏起，起身迎上前，卻聞到他身上一股脂粉味。
是剛剛抱那女子時沾染上的吧。
顏惜君思尋著，心裡微澀。
裴卿珏不察，解下鎧甲：“皇上封了我大將軍之位。”
顏惜君自是為他高興，只是想起那女子，心微微一緊：“你帶回來的女子，是誰？”
“煙兒？那是我昨日從流寇手中救的孤女。”
裴卿珏掃了她一眼，又補充了一句：“你莫要多想。”
顏惜君眸色一暗：“既是孤女，為何不安置在府外，反而把她帶回來？”
裴卿珏劍眉微蹙：“你何時這麼小心眼了？”
這話刺的顏惜君心頭髮酸。
整個京城都知道他們兩人是夫妻，可他卻在眾目睽睽下抱著另一個女子堂而皇之的進了府，怎能不讓人多想？
落寞間，顏惜君又想起幾日前大夫說的話。
“夫人肺體受損，兼及心肝，恐不過剩三月時間了。”
她望著裴卿珏的臉，喉間發緊：“卿珏，大夫說我……”
可話還沒說完，卻被裴卿珏打斷：“我去看看煙兒，她孤苦伶仃的，免得拘束。”
話落，他頭也不回地走了。
顏惜君愣了愣，一種難以言喻的苦澀伴隨著疼痛從心底漫延。
他每次征戰歸來都要抱著自己很久，他說只有抱著她，才能真正感覺自己回家了。
可這一次，變了。
煙兒孤苦伶仃，可自己也命不久矣啊……
而裴卿珏這一去，就是好久。
夜闌，燭火換了兩茬，他才回來。
見顏惜君坐在榻上，臉上掠過絲驚訝：“怎麼還不睡？”
顏惜君抬起帶著些許血絲的雙眼，怔了好一會兒才問：“若我死了，煙兒會是你的續絃嗎？”
聞言，裴卿珏解衣的動作一滯。
他走過去將滿面悵然的人摟進懷裡：“胡說什麼，早在成親前我就說過，這輩子我只要你一人。”
聽到這話，顏惜君鼻尖泛酸，眼角隱隱泛著淚光。
裴卿珏從懷裡拿出一塊絹帕：“雲州以刺繡聞名，我看有你最喜歡的梅花便買了，喜歡嗎？”
顏惜君伸手接過，剛想湊近瞧瞧，一股味道率先鑽進了鼻子裡。
這味道，分明和今日裴卿珏身上沾染到的煙兒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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