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73

顏惜君顫著手，默默地將絹帕收了起來。

見此，裴卿珏蹙眉：“不喜歡嗎？”

“喜歡。”顏惜君低應了聲。

許是她的態度太過敷衍，裴卿珏也沒了哄人的心思。

他放開手，起身脫下外衣：“以後你若有什麼喜歡的，直接去和管家說吧。”

聞言，顏惜君神色一黯：“以後……我還有以後嗎。”

可她這聲呢喃太輕，剛出口就消散在寂靜。

長夜如水。

次日。

風穿過窗隙吹動著淡青色的床幔，炭盆中點點星火殘留著餘溫。

顏惜君摸著冰涼的另一半床榻，心尖微顫。

以往只要裴卿珏在家，她醒來時總會被他緊緊摟在懷裡，聽他在耳邊繾綣地叫自己“惜君”。

可現在，什麼都沒有了。

斂起無用的落寞，顏惜君起身梳洗。

一切結束後，她看著收拾東西的蘭兒問：“將軍呢？”

蘭兒動作一頓：“在後園練劍。”

顏惜君點了點頭，走出了房。

雖值初冬，園裡的三角梅卻開的正好。

一片硃紅與豆青的交融美景中，顏惜君卻因其中那對璧人挪不動腳。

身著玄色暗紋袍的裴卿珏剛舞完劍，靜立在廊下。

一旁煙兒正踮著腳，拿著絹帕替他擦汗。

好一副恩愛美景，卻刺的顏惜君眼眶泛酸。

這時，煙兒目光一轉，瞧見她連忙收回了手，匆匆走來行了個禮：“姐姐。”

這一稱呼讓顏惜君皺起了眉：“我沒有妹妹，擔不起姑娘這聲姐姐。”

聽了這話，煙兒面色一僵。

裴卿珏走到煙兒身旁，看向顏惜君的目光裡帶著不悅。

顏惜君被他的目光刺得心狠狠一疼。

不待她開口，就聽裴卿珏說：“一會兒煙兒要挪去梨香院，你吩咐人打掃一下。”

顏惜君愣了，梨香院？那可是妾室居住之地。

她剛想說不合適，可裴卿珏卻已經帶著煙兒與自己擦肩而過！

望著兩人離去的背影，顏惜君漸漸紅了眼。

然後慢慢轉身朝來時路歸去，孤身一人……

才用過午膳，陰沉的天便下起了雨。

屋內炭火正旺，顏惜君看著手中的絹帕，目光黯淡。

其上縈繞的那股脂粉味不斷地告訴她，有些東西即便不肯承認，但就是變了。

顏惜君閉眼，直接將絹帕丟進了炭盆裡。

不一會兒，火苗伴隨著青煙變大。

突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炭盆被“嘭”的一腳踹翻。

“你這是什麼意思？”

顏惜君抬頭，就撞上裴卿珏那含著慍色的墨眸。

她眼底劃過絲痛色，剛要出聲，喉間卻湧上一股鹹腥。

顏惜君捂著嘴，白著臉悶咳了幾聲。

見她這樣，裴卿珏的怒火一下被澆滅了。

他抿抿唇：“娘和煙兒很合得來，所以逼我納她為妾。”

顏惜君一怔，霎時紅了眼，多冠冕堂皇的藉口，逼他？

她忍不住想究竟是裴母喜歡，還是他自己動心？

顏惜君持著沾血帕子的手慢慢落下，她不知道如果裴卿珏看到自己現在的模樣，會不會生出些許愧疚。

可他卻分毫沒察覺，將人攬在懷裡：“你放心，你永遠都是我的正妻。”

唇畔血腥縈繞，有些嗆人。

顏惜君不敢相信他離自己這麼近，是怎麼做到對自己唇上的血視而不見的！明明從前，她哪怕有半點不舒服，他都能立馬察覺！

顏惜君心像沉進了冰窖，她啞著嗓音一字字道：“你說過，這輩子只要我一個。”

裴卿珏眉目一擰：“難不成你要我違背孃的話？”

顏惜君心頭一窒，明明昨日才說過的話，轉眼就成了過眼煙雲。

可笑也可悲。

她攥緊了手，抑著胸口的鈍痛：“三個月，三個月後我親自替你迎煙兒入府。”

裴卿珏有些煩，不明白為何非要等三個月。

斂眉看她，忽然瞧見她唇瓣上的血色：“你的嘴怎麼了？”

顏惜君靜默了瞬，慢慢抹去唇上的血：“沒什麼，唇脂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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