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紊亂的精神力尚未完全恢復，可能會有些過激。”護士表示理解。
元墨俯身越過宿源的手，自己拔掉針，帶出一串血珠。
護士遞來沾了藥水的棉籤，元墨抿著唇，注意不碰到護士的手指，接過棉籤按住手背的針孔。
沒過多久，護士離開去別的病房，宿源問：“這麼不舒服？”
元墨的聲音微微沙啞：“還好。”
元墨的薄唇發乾起皮，他下床倒水，還給宿源倒了一杯。
先前宿源住院，是元墨日夜照料著，如今狀況顛倒，依然是元墨照顧他。
病房外再度響起敲門聲，宿源點的晚餐送到了。
宿源高興過去開門，拿著保溫袋回來，按了下床頭的圓形按鈕，病床上自動支起小桌，他將保溫袋裡的飯菜擺在桌上，對元墨說：“我今天大發慈悲，讓你一起吃。”
宿源戴上一次性手套，先著手剝蝦。
小少爺剝蝦顯然比較費勁，半天剝完一隻，浪費了不少肉，還去吸吮蝦殼。
元墨慢條斯理剝出完整的蝦肉，遞到宿源嘴邊。
宿源怔了下，拒絕道：“不用餵我。”
元墨將蝦肉放進宿源的碗裡，繼續剝。
宿源的嘴角沾了湯汁，他一言不發拿紙巾擦上去，宿源表情呆滯，一時忘記動作。
柔軟面板的溫度透過薄薄紙巾沾上手指，元墨的眸色變深，加重了擦拭的力道，紙巾移上更軟的嘴唇。
宿源睜大了眼睛。
元墨隔著紙巾，在揉捏他的下唇。
宿源猛然後退，惱羞成怒道：“你幹什麼！”
“抱歉。”元墨收回手，將紙巾團起來。
看他毫無反省的態度，宿源愈發氣悶，“這是道歉就可以沒事的嗎？”
“您在成年禮當晚，將我叫去房間。”元墨道，“我以為，您會喜歡這樣的事。”
“不是。”
宿源的臉色變了變，終究理虧，“那天是我心情好，反正沒有我的命令，你不準擅自做出這些行為。念在你精神不好，護士都說你可能做出不正常的舉動，我姑且原諒你。”
元墨並未回應。
他忽然弓下腰，手掌攥緊床單。
從元墨眼尾捕捉到裡面蘊藏的不詳紅色，宿源心裡一驚。
精神力的紊亂，令元墨的破壞慾更不好控制了。
醫院能治療元墨的精神力紊亂，卻無法治療流淌於他血液裡的兇戾因子。
努力剋制著對元墨這個狀態的畏懼，宿源挪步上前，小心翼翼問：“你還好嗎？”
元墨緊攥床單的手鬆開，一把將宿源拽過來。
宿源重重撲到病床邊，“你有沒有緩解的方法？”
元墨的喉嚨擠出微弱聲音：“有。”
“是什麼？”
“和禁閉室那時一樣，您知道的。”
考核幻境裡的經歷閃過腦海，宿源的臉白了白。
他在濃霧中看見的幻覺，此刻居然成為現實。
元墨為什麼必須咬他，莫非是對他恨得咬牙切齒，需要洩憤？
元墨失控是原著沒有的劇情，宿源不清楚原因，可必須設法解決，否則他擔心繼續下去，元墨會引發比今天診所裡更嚴重的事態，讓皇室注意到。
宿源猶猶豫豫伸手，半途又縮回去，“這回別咬手了吧。”
“坐下。”元墨道。
宿源心慌意亂，顧不上計較僕人沒用敬語，背對元墨在病床邊沿坐下。
一隻手拂開宿源後頸的黑髮。
元墨微微拉低他的制服衣領，迫不及待垂頭，對著他的後頸咬了下去。
牙齒刺破面板的感覺過於美妙，元墨很快嚐到淡淡的血味，眸中的赤紅稍微緩解，理智上浮，他聽見宿源疼得吸氣，唇齒不禁鬆開，將自己的舌尖咬破出血，與宿源的血混在一起，勉強忍住繼續咬下去的衝動。
“結束了？”宿源的聲音微抖。
元墨停頓片刻，才道：“嗯。”
他盯著宿源後頸的齒痕，倚坐回床頭。
宿源立刻與元墨拉開距離，去處理傷口，然而角度不方便，元墨輕輕開口：“我幫您。”
“不用！”宿源應激道。
其實宿源可以請護士幫忙，但傷口的來歷難以啟齒，他決定自己來。
照著鏡子，宿源好不容易給後頸上完藥，貼上紗布，內心只剩下離開病房這一個念頭。
他冷聲對元墨道：“我去酒店，你在醫院住一晚，明天出院來找我。”
元墨微微怔了怔。
這才意識到，小少爺不可能住在醫院。
宿源開啟門，快步離開。
注視了病房的門半晌，元墨垂下頭，將唇上沾的血舔舐乾淨。
然後，慢慢吃完桌上剩餘的冷飯。
*
翌日，宿源在酒店豪華客房的大床上醒來。
宿源發呆片刻，玩了會兒智腦，看到兩個小時前許希聲發來的早安訊息。
不愧是主角受，休假日都堅持早起。
宿源回了句早安，關閉光腦起床，換完衣服，按了下床頭的遙控器。
房間窗簾自動開啟，展露落地窗外繁華的城市高樓，以及來回穿梭的飛行器。
宿源踩著酒店拖鞋，走進衛生間洗漱，忽然記起後頸的傷口，背朝鏡面看了看。
昨天他塗了好幾回藥，牙印果然消失無蹤。
感謝星際科技。
酒店的機器人上來送早餐，宿源接過餐點時，智腦響起電話鈴聲，來電人是原主的狐朋狗友孫豪。宿源轉身回屋，將早餐擱在桌上，點選接通電話，孫豪興奮的聲音傳出來：“宿源，藍焰海開放試營業了！”
宿源疑惑問：“藍焰海是什麼？”
“不是吧，你忘了？”孫豪愣了愣，“你不是一直很期待嗎，說剛好成年後就能去了。我辛辛苦苦搶到兩個鉑金會員的名額，而且正趕上皇家學院的休假日，你不會事到臨頭不去了吧？”
宿源搜刮記憶，很快翻找出藍焰海相關的資訊。
藍焰海就是家紙醉金迷的高階會所，僅招待上流圈子的人士，背後資本雄厚，投入巨大。
宿源不感興趣，正欲回絕孫豪，卻聽見了系統的聲音。
【叮咚——】
【你早早便期待藍焰海的開放，今天的試營業，你當然不會錯過，帶著元墨一同前往。來到藍焰海，你發現莫斯宇居然也在，內心感到不滿，你耐著性子接近莫斯宇不成，開始鬧事，被大皇子趕了出去。】
宿源拒絕的話卡在了喉嚨裡。
他口風一轉，道：“不好意思，學院的事情太多，我都忙忘了。”
“理解，我這輩子都不想體驗皇家學院的課程。”孫豪話這麼說，實際是沒有走後門入學的資格，“今晚去藍焰海，讓你好好放鬆。”
“到時候見。”宿源道。
剛結束通話電話，他又聽見了敲門聲。
桌上的早點來不及吃，宿源過去開門，看到元墨站在外面。
宿源詫異問：“你這麼早出院？”
昨晚訂好酒店後，他就把酒店地址與房間號發給了元墨，對於元墨能找過來並不覺得奇怪。
“醫生檢查過，我的身體沒事了。”元墨道。
咬脖子的效果這麼好？
腦中想著，宿源的後頸有點隱隱作痛。
“進來吧。”
宿源轉身回屋，掩蓋臉上不自然的表情。
“正好，今晚我帶你去個好地方。”
*
藍焰海建在人工湖底。
夜幕時分，宿源依照孫豪發來的資訊，帶元墨乘坐潛水器下去。
許多觀賞魚從潛水器的玻璃外經過，湖水在燈光的照耀下五彩斑斕。
藍焰海的建築坐落在巨型防水罩內部，半圓形的透明罩子阻隔了湖水，內部都是新鮮怡人的空氣。
進入防水罩後，潛水器切換到飛航模式。
會所經理親自站在大門外等候貴客，見到潛水器降落，他當即過來，在舷梯下躬身迎接宿源。
“歡迎宿少爺。”
“您的到來，令藍焰海蓬蓽生輝。”
宿源順著舷梯往下走，背後忽然傳來令他毛骨悚然的寒意。
他轉過身，對上了元墨冰冷的黑眸。
宿源問他：“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
元墨的聲音像浸了冰：“我知道。”
看一眼就發現了。
宿源繼續問：“喜歡嗎？”
“不喜歡。”
宿源做了個鬼臉：“你不喜歡也沒用。”
他在經理的指引下進入會所。
穿過走廊，看著窗外瑰麗的水下景觀，宿源隨口道：“你們花費大代價建造這裡，不弄條人魚當點綴，真是浪費了。”
經理笑而不語。
宿源一怔：“你們不會真要弄人魚過來吧？”
“不會的，人魚很少離開海國。”經理笑容曖昧。
電梯升上三樓，經理領著宿源出來，這裡環境幽靜，走廊裡鋪著昂貴的地毯，四周牆壁掛有大師的畫作，像是什麼高雅的展覽館。
等經理開啟一間包廂的門，請宿源進去的時候，雅緻的氛圍頓時破壞。
寬敞的包廂內光線昏暗，飄蕩著酒香，孫豪的身體陷在沙發裡，左擁右抱，周圍還站著別的男生，身穿貓耳套裝，看上去都很年輕，大學生的年紀。
“希望您在藍焰海度過愉快的夜晚。”
目送宿源走進包廂，經理轉身回到電梯前，準備下樓。
電梯門剛開啟，走廊另一端來了個穿著花襯衫的富家子弟，攔住經理。
花襯衫男人喝了酒，臉色酡紅，語氣不爽問：“聽說你們藍焰海的頭牌叫謝利，我怎麼沒看見？”
“謝利有別的工作，脫不開身。”經理說話客氣，表情卻帶了點輕蔑。
花襯衫男人嚷嚷道：“我不管謝利有什麼工作，把他給我叫來！”
“恕難從命。”
“謝利在哪間包廂？我親自去說！”
“抱歉，我們不能透露客人的資訊。”經理邁步進入電梯。
“希望您能返回包廂，高層非常重視藍焰海的首日試營業，如果鬧出事，我們只能請您離開了。”
花襯衫男人勃然大怒：“你們就是這樣服務的？”
“給您帶來了不愉快的體驗，我們深表遺憾。”
經理留下這句話，電梯門合攏。
另一邊，孫豪開的包廂裡。
宿源待在門口，一時沒有動彈。
坐在沙發上的孫豪扭頭，看到他身後的元墨，“怎麼帶著僕人來了？”
“帶他來開開眼。”宿源道。
“別站著了。”孫豪咬了口懷中人喂的水果，“人我幫你點好了，都是按你的口味，還不錯吧？我告訴他們，宿公爵的獨子會來，他們都期待的不行，小少爺放心，留給你的人我絕對沒碰。”
孫豪替他點的人，或多或少都帶有清冷優雅的氣質。
……像是莫斯宇的劣質替代品。
“還有個重頭戲。”孫豪神秘兮兮道。
“藍焰海的頭牌，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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