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斯宇的蟲翅不能暴露在外面, 被人看見。
而且,莫斯宇狀態虛弱,無法突破包圍過來的蟲族,只能抱著宿源, 深入更偏僻的區域。
宿源依然頭痛, 彷彿真有顆子彈卡在了腦子裡, 被莫斯宇穩穩抱著, 都顛得有點想幹嘔。莫斯宇的情況更差, 呼吸越來越沉重,為了穩住抱著宿源的手臂, 全身都在細微顫抖。
宿源聲音低弱:“殿下放開我吧,我自己能走。”
莫斯宇道:“你頭痛,腹部受了傷。”
“我的精神力正在治療,殿下的狀態更差。”
宿源被莫斯宇抱著, 還能看見帶著血色的透明翅膀,以及環繞翅膀的零星飛蟲。
“沒關係。”莫斯宇撥出灼熱的氣息, 聲音不穩, “你自己走, 跟不上我的速度, 更會拖慢我。”
宿源無言以對, 不再提下來的事。
莫斯宇來時是瞬間趕到, 如果能再來一次, 他們轉移到安全的場所,就不用這樣疲於奔命。
但是,莫斯宇沒有這樣, 肯定是目前的狀態做不到, 宿源並未多問, 精神力注入莫斯宇的身體,嘗試治療。
宿源打空了犧牲之槍的彈匣,目前精神等級不低,然而莫斯宇沒有好轉的跡象。
“沒用的。”莫斯宇主要被粉末引出了發熱期,一直壓抑著的異樣全部爆發,負面影響嚴重,蟲族的部分不停生長,抽空了身體的力量。發熱期與蟲族血脈,都是莫斯宇與生俱來的一部分,無法治好,“你治療自己就好。”
莫斯宇的體溫燙到嚇人,隔著不薄的秋裝,暫時沒被宿源感受到。
每個細胞彷彿都被蒸乾水分,叫囂著乾渴,唯獨抱著宿源的部位稍微好點。莫斯宇滿腦子想著放下懷裡的宿源,脫掉他的衣服,面板接觸到深秋的空氣,肯定會變涼,能幫他降溫。宿源躺在地面不舒服,他的血液可以形成蟲族,幫宿源墊著。
莫斯宇閉了閉赤紅的眼,死死剋制住傷害宿源的想法,手臂無意識收緊,直到宿源吃痛皺眉,莫斯宇如夢初醒,立刻放鬆力道,檢查有沒有加重宿源腹部的傷口。他不敢掀開宿源的衣襬檢查,怕開了個頭就控制不住自己,只能道:“對不起,傷口疼麼?”
“還好。”
莫斯宇的黑眸基本被赤紅覆蓋,宿源知道他維持這種程度的理智,已經不可思議,忍不住洩露點暴虐傾向,宿源能夠理解,大不了給莫斯宇咬兩口,元墨也是這樣的。
忽然,莫斯宇的身體晃了晃,及時靠住牆壁,才沒有摔倒。
他微闔著赤瞳,不停喘氣,往日沒有血色的臉如今佈滿潮紅。
宿源建議道:“殿下的體力不支,反正我們逃不出去,不如先找地方藏起來,休息一下。”
莫斯宇抱著宿源的手臂也開始變異,隱忍道:“是該這樣。”
四周遍佈尚未拆除的老舊或違章建築,居民稀少,大多是無人居住的廢棄空屋。莫斯宇來到一間位置隱蔽的空屋前,顧不上用禮貌的方式開門,維持著懷抱宿源的姿勢,直接踢開門,激起大量灰塵。莫斯宇朝裡走了兩三步,身形愈發不穩,在摔倒前一刻轉過身,給宿源當墊子,自己背朝下,新生的蟲翅重重撞到地面,莫斯宇發出悶哼。
宿源要爬起來,手不小心壓到莫斯宇的衣袖,立刻移開,怕按疼他的手臂。
緊接著宿源反應過來,有哪裡不對。
莫斯宇的袖管好像空了些,他的手臂呢?
宿源猛然一驚,再度摸向莫斯宇的衣袖,裡面是眾多湧動著的小型蟲族,彷彿由莫斯宇的手臂變異而成。
先前那些爬到宿源身上的蟲族,都與陰影融為了一體,更像是粘稠的液體,沒有真正昆蟲的實感。隔著莫斯宇的衣袖,摸到了這麼多蟲族,宿源嚇得鬆開手,那些蟲族卻不放過他,鑽出莫斯宇的袖口,組合成繩索的形狀,親暱纏繞宿源的手腕。
宿源掙脫不開,臉都白了。
莫斯宇左側衣袖的蟲族形成手掌,撐住地面坐起來。
他弓著腰,原本只有右側肩胛骨的黑線鑽出翅膀,如今脊背左側的衣料也鼓起。
血液形成的透明蟲翅刺破布帛,向外延展,與右側對稱,更多漆黑蟲族環繞雙翅飛行。
如果不怕蟲族的人在這裡,會覺得眼前一幕帶有詭譎的美感。
宿源只覺得背脊發涼,小心翼翼開口:“你沒有中毒。”
用精神力治療莫斯宇時,宿源就發現他體內不含任何毒素。
“……我有蟲族的血脈。”
事已至此,莫斯宇不得不承認,垂著頭不敢面對宿源。
宿源來不及驚異,皇室怎麼會混入蟲族血脈,當前更重要的,是纏住他手腕的蟲族,宿源快要忍受不了。
“能不能鬆開我?”出於對蟲族的畏懼,宿源說話變客氣。
莫斯宇慌忙控制蟲族鬆開。
但環繞翅膀的蟲族,又情不自禁飛向宿源。
這些都代表莫斯宇想靠近宿源的渴望。
飛蟲落到宿源的指節,感受到薄薄的白嫩面板,包裹著精緻脆弱的骨骼,這份觸覺傳遞給莫斯宇的神經,翅膀感受得最為清晰,微微戰慄著,恨不得伸長過去攏住宿源。然而下一刻,宿源甩開手指上的飛蟲,本能流露出排斥。
莫斯宇心臟刺痛,後退與宿源拉開距離,躲到角落。
宿源懂了,莫斯宇在福利院門外的問題是什麼意思。
也明白莫斯宇在原著裡,為什麼登不上皇位。
精神力緩解了頭部與腹部的大半疼痛,宿源坐到另一側的角落,不敢多看莫斯宇。
莫斯宇實在忍不住,嗓音沙啞道:“渴。”
“哪裡有水?”宿源左右張望。
“你身上有。”莫斯宇看著他的嘴唇,赤瞳裡單純與慾望混雜,“我想喝你嘴巴里的水。”
宿源呆了下,弄清楚莫斯宇在說什麼,臉色紅了紅,不假思索否決:“不行,給你喝我的血。”
“不喝血。”莫斯宇道,“我不想傷害你。”
“殿下提議的方式,才是對我的傷害。”宿源倍感無語,走向莫斯宇,手伸給他。
莫斯宇沒有給他的手劃開傷口,而是湊上前親吻宿源的手背。
宿源連忙縮回手,莫斯宇解釋道:“我真不想喝你的血。”
“那殿下親我的手幹什麼?”
“緩解口渴。”莫斯宇道,“我口渴是因為蟲族的發熱期。”
宿源給人下過藥,自己當臨時人魚也陷入過發熱期,莫斯宇的表現確實相近,而且嚴重數倍。
莫斯宇顧不上著裝整齊,將衣領的紐扣解開了三顆,露出大片鎖骨,表面的面板泛著紅。
宿源踟躕問:“發熱期有別的方法緩解嗎?”
“沒有。”莫斯宇的理智逐漸被焚燒,喃喃道,“外面的蟲族快來了。”
他說話顛三倒四,請求宿源施捨,“我真的很難受,給我親一下,求求你。”
“求求你。”
“否則我忍不住會傷害你。”
宿源微微心悸,莫斯宇的皇室血脈本就攜帶危險性,還有蟲族血脈,如果喪失理智,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他們待在這裡也不是辦法,得緩解莫斯宇的發熱期,宿源確認般問:“親一下就好?”
莫斯宇忙不迭點頭:“對。”
“親你哪裡?”
莫斯宇聲音變低:“翅膀行不行?”
“不太行。”宿源實在做不到,親吻蟲族的翅膀。
想著自己曾經親吻莫斯宇肩胛骨的傷痕,都是隔著面板在吻他的翅膀,宿源心情複雜。
“那還是嘴唇。”莫斯宇快按捺不住,赤瞳直勾勾看著宿源,充滿期待,與元墨給人的感覺截然不同。
“好吧。”宿源不再浪費時間猶豫。
宿源被親吻過多次,已經有點習慣,不過面對蟲族混血,他得儘量調整心態。
告訴自己,蟲族混血除了外形,與人類相差無幾。
莫斯宇迫不及待將宿源拉向自己。
宿源跌坐在他懷裡,被吻住嘴唇。
在發熱期的影響下,平素體溫低的蟲族混血,唇瓣都染上了炙熱的溫度。
莫斯宇並未系統學習過接吻的方法,一開始笨拙與宿源唇瓣相貼,後來嘗試著撬開唇瓣,嚐到味道後越吻越兇,宿源連連搖頭他都察覺不到,蟲翅延展彎曲,托住宿源的頭壓向自己,雙手則摟住細腰。
漆黑飛蟲興奮圍繞宿源。
蟲族組合成的手臂禁錮在宿源腰間,隔著衣服,宿源都感受到蟲族的蠕動,愈發毛骨悚然。
宿源生氣又害怕,努力抬起顫抖的手臂想打人,然而莫斯宇將他嵌在懷裡太緊,宿源的手臂不方便抬起,除了乖乖任由莫斯宇索吻,身體沒有移動的空間。莫斯宇丟失了皇室教育的矜持,不停汲取著宿源口中的水分,想不到自己會這麼痴迷於一個人類,恨不得將他揉進體內。
不經意對上宿源的雙目,看見裡面的畏縮排斥,莫斯宇眸中的迷戀像潑了冷水,浮上近乎惶恐的情緒。
莫斯宇放開手,收回自己的翅膀。
終於得到自由,宿源嘴唇發麻,打人的力氣都沒了。
“你不是說,只親一下?”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謝利這類的話不能信,連莫斯宇也不能信了。
莫斯宇怕他厭惡自己,但要澄清:“這就是一下。”
“不是!”宿源惱怒反駁,“親一下,就是碰一碰的意思。”
莫斯宇感覺他強詞奪理的樣子可愛,又開始口乾舌燥,但宿源的嘴巴都被他親幹了。
“沒有這樣的規定,是你自以為的。”莫斯宇道。
宿源冷聲道:“反正是緊急關頭的特例,僅此一次。”
莫斯宇一怔:“沒有下次了?”
“殿下在福利院門口問過我。”宿源道,“我的答案,殿下應該記得。”
莫斯宇的蟲族血脈絕不能洩露,宿源理解他的隱瞞,但先前宿源被蟲翅托住,整個人被蟲族包圍,調整好的心態坍塌,還被莫斯宇繼續抱著親,沒發太大火,都是念在莫斯宇救了他的份上。莫斯宇變成這樣是因為宿源的求救,生氣過後,宿源也無法維持那麼差的態度,語氣放緩,顯得有點生硬問:“殿下有沒有好轉?”
“好了點。”
莫斯宇從短暫的夢境,徹底迴歸現實,蟲翅失落下垂,搭配凌亂破損的衣物,整個人狼狽不堪。
他眼神黯然,看著宿源走向窗戶,稍微擦拭掉玻璃表面的灰塵,觀察外面的情況。
忽然間,一根觸鬚打破窗戶,拉出宿源。
莫斯宇瞳孔驟縮,當即要趕過去,結果腰間被劃出傷口,毒素擴散。
淪落到這樣的境地,他連隱形蟲都防不住了。
*
元墨正在一間裝飾奢華的房間內。
這裡完全復刻宿源在莊園的臥室,所有物品儘量追求一模一樣,只是沒有那麼好的採光,略顯昏暗,如同華美的牢籠。一旁的下屬道:“看來先生很喜歡,您住進來嗎?我們提前準備。”
元墨道:“這是給一個貴族少爺準備的。”
是元墨當僕人的那家貴族少爺?
下屬在黑市見的事情多,有些人就喜歡染指高高在上的年輕貴族。
他隱隱猜到元墨原本的想法,但看元墨現在的樣子,似乎是放棄了。
下屬問:“房間今後怎麼處理?”
“就這樣儲存。”
元墨不打算帶宿源過來。
他發現,自己更希望得到宿源的喜愛。
元墨來到訓練場,進入輔助覺醒的巨型儀器,幫他覺醒的專業人士道:“先生,由於你的精神等級過高,昨天沒有完全覺醒成功。請相信我,今天必定能徹底覺醒。”
“我清楚自身的情況。”元墨道。
他會覺醒。
覺醒到中途,元墨的精神力自發向外鋪開,覆蓋整個黑市,蔓延至下城區。
“先生是否感覺到,整座黑市都在你的感知中?”專業人員忙著操作儀器,“這是覺醒會伴隨的現象之一,只要收回這些精神力,它們今後就會真正受你掌控。如果先生希望保密自己的精神力,就在精神力蔓延到上城區前收回,否則有可能被上城區察覺。”
精神力已經覆蓋下城區的大部分,元墨正準備收回,忽然察覺有蟲族。
還有蟲族襲擊的人類。
元墨表情微變,身影消失在儀器內,專業人士大喊:“先生,覺醒還差一點才能收尾!你的精神力不夠穩定,在這種情況下使用,會造成很大動靜的!”
事實正如他所言。
閃爍紅芒的精神力摧毀大片廢棄房屋,巨大動靜吸引了外界的目光。
元墨站在位置偏僻的一片廢墟上,周圍滿是蟲族的殘肢。
被救下來的宿源陷入昏迷,元墨將他放在石頭上,背靠牆壁,讓宿源形成倚坐的姿勢,檢查他的情況。
宿源的傷有精神力治療,沒有大礙,只是因為意外開始覺醒,無人幫忙,所以昏迷過去。元墨剛親身經歷覺醒,勉強算半個專業人士,蹲在宿源面前,整理他紊亂的精神力。
莫斯宇用精神力消解了些隱形蟲的毒素,走到元墨身後。
元墨頭也不回,冷嘲道:“原來你是蟲族混血。”
“你在高興。”莫斯宇道,“我得找個地方,解除身上的蟲族特徵,目前不能回皇宮,你先回去。”
“你知道我會回去?”
“這裡造成的動靜太大,父皇發現了。”莫斯宇分析道,“你不喜歡回皇室,但不是排斥到一定不願意回去。如果你拒絕,父皇不會輕易放棄,與其今後面臨無窮無盡的麻煩,不如答應回去,對你也沒有害處。”莫斯宇伸出手,想碰一碰宿源的臉,被元墨揮開,莫斯宇並未再做什麼,他現在打不過元墨。而且,宿源不喜歡蟲族混血的碰觸。
“還有件事,希望你注意我的母妃。”
“你的蟲族血脈,遺傳自皇妃。”元墨有了猜測,“她指使的蟲族?”
“我中的粉末,是針對我的精神力特製的,要親近、瞭解我的人才能做到,除了母妃,我想不到別的人選。”被至親害成這樣,莫斯宇的神情毫無波瀾,“我不明白母妃針對宿源的原因,等我回去再說,你先注意她,免得她有別的動作。”
“關係到宿源,你會答應。”
“我是會答應。”元墨看著親生兄長與自己兩分相似的臉,重新想起替身的事,“你不擔心,我捅出你的蟲族血脈?”
“你不屑於用這樣的手段對付我。”
“不一定,我剛才就這樣想過。”元墨冷淡道,“你儘快消失,再看你的臉,我會忍不住。”
蟲族針對的是宿源,莫斯宇應該是為了保護他弄成這樣。
從這層意義上,元墨也不會揭露莫斯宇的蟲族血脈,導致宿源愧疚。
莫斯宇離開後沒多久,皇室侍衛趕來,紛紛向元墨行禮。
“三殿下。”
*
宿源睜開眼睛,看見了白色的床幔。
他的臥室不掛床幔。
這裡不是宿家,也不是醫院。
透過半透明的紗,宿源模糊望見宮殿的穹頂,內心有了猜測。
左側響起驚喜的悅耳聲音:“少爺醒了?”
宿源轉過頭,對上人魚的藍眸。
謝利趴在床沿,下巴枕住手臂,尖銳的手掌蓋著鱗片,下半身的冰藍魚尾陷入地毯。看見宿源甦醒,謝利雙手撐住床沿,想直起上半身傾近宿源,然而由於心情波動,指甲撕開了床單乃至下面的床墊,宿源面露嫌棄,嗓音沙啞問:“我昏迷了幾天?”
“三天。”謝利真心實意道,“少爺嚇死我了。”
謝利用撒嬌的語氣,真話在宿源聽來也像是假的。
宿源沒有放在心上。
他還不知道,謝利這三天都做了什麼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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