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利將身體軟綿綿的宿源抱在懷裡, 手貼著宿源的背，隔著衣服布料，宿源感受不到他的雙手面板是什麼情況, 內心不解, 多髒的人能讓謝利嫌棄到這個程度, 都不滿足於洗手, 甚至要把面板撕壞, 重新生長？
宿源被謝利打橫抱起, 回到禁閉室再放下, 謝利單手託著宿源, 另一隻手取下牆壁掛著的鞭子, 朝手臂比劃了兩下。
想到這根鞭子剛打過莫洵，謝利倍感嫌棄, 掛回牆上, “打人沒什麼好玩的。”謝利空出來的手變回怪物利爪，他垂下頭，張口用尖牙咬住覆蓋利爪的其中一枚鱗片, 將鱗片扯下來, 擦乾淨血跡塞進宿源手裡, “少爺拿著玩。”
“鱗片也都是拔掉新長的, 少爺不用嫌髒。”
宿源手裡被塞進魚鱗, 手被謝利握著，免得鱗片掉出來。
謝利的手變回人類狀態，宿源發現上面有些柔軟的疤。
宿源不清楚，謝利是什麼時候撕爛手部面板的, 按人魚的身體素質與星際的醫療水平, 這樣的外傷差不多兩三天就能恢復如初, 而謝利的手部仍殘留有些疤痕，不是受傷的時間短，就是自殘得嚴重，好幾天都不能完全癒合。謝利甚至拔掉了手部的鱗片，宿源想想就幻痛。
謝利靠著牆壁坐下來，讓宿源坐在他的腰腹，雙腿曲起撐著宿源的後背，痴迷看著宿源的臉。
宿源清晰感受到謝利身體的滾燙，紅暈從謝利修長白皙的脖頸攀升到面頰。
“被關在禁閉室，對莫洵而言好像是不錯的回憶。”謝利閒不住，揉捏著宿源的手指，如果宿源睜眼就會看見，謝利暗淡的藍眸內佈滿露骨慾望，不停滾動的喉結將黑色choker撐出些微弧度，渴望將宿源的手指含入口中，他說著話轉移自己的注意力，“我對莊園的禁閉室就沒什麼好印象，第一天我關在這裡，少爺拿我的精神力勾引白瑾池，第二天你和莫斯宇約會，我嫉妒焦躁都只能乖乖待在這裡，因為你喜歡我聽話，結果我得到你被蟲族襲擊的訊息。”
謝利忍不住抽了口氣，好聽的聲音喃喃著：“我不該拋下你回海國的。”
“從體檢那時開始，我就不該對噩夢的真實度掉以輕心，是我太蠢。”
話音落下，謝利陷入詭異的沉默。
宿源心裡不自在，謝利怎麼像喜歡他的樣子。
不是他自戀吧。
宿源聽見窸窸窣窣衣料摩擦的聲音，謝利單手抬起解掉了choker，然後握著宿源的手摸上他的側頸，宿源摸到一條細長的傷口，能留存至今，看樣子非常嚴重，謝利道：“少爺死後，父王覺得我的樣子非常難看，我身上留少爺的名字是王室的莫大恥辱，我們水火不相容，他就在我的脖頸留下這道傷痕。”謝利嘖了聲，“他哪理解真正的感情。”
“少爺寫的名字本來就很小，劃一道傷痕後，基本就被破壞了，我沒臉露出來。”謝利的語氣低落下去，“我本來想模仿莫洵，握著少爺的手給自己補個名字，但那樣沒意義，我本來擁有少爺親手寫的名字，何必退而求其次，我等著少爺醒來，再給我補上。”
他給謝利寫的名字不是幻覺，而是真留在了謝利身上。
宿源正驚異於這件事，一滴淚水落在他的手背，形成微涼的寶石往下滾落，陷進宿源衣襬的褶皺。
“你什麼時候能睜開眼睛。”
謝利抵住宿源的額頭。
掉落在宿源身上的人魚之淚愈來愈多，令他回想起六年前，在皇宮與謝利分別的情況，當時謝利的眼睛完好，像件熠熠生輝的藝術品，而如今謝利流淚都會夾雜血絲，宿源心裡一緊，想阻止謝利，但他正在扮屍體。
“我做錯的事好多。”謝利可憐兮兮道，“少爺原諒我好不好。”
與前幾天在鬥獸場的惡劣態度截然不同。
等謝利停止流淚，宿源的身上已經堆滿寶石。
宿源是倚著謝利雙腿的坐姿，寶石大多積蓄在他的腹部位置。
謝利隔著寶石揉了揉宿源的腹部，只感受到寶石冰涼堅硬的觸感，卻抿出滿足的笑意，“少爺的樣子，像懷了我的魚寶寶一樣。”
宿源頭皮一麻，都想睜開眼睛反駁他，男人是不會懷孕的。
可他不能為了這樣的事結束偽裝。
宿源的事，都被人知道的差不多了，但其中大部分是諾亞的碎片，影響不大，宿源尚不確定謝利是不是碎片，如果不是，還是別讓謝利發現他活著比較好，他們是不可能的。
非要選個物件談戀愛，他不如選諾亞。
想到這裡，宿源心裡愣了愣。
他和諾亞從第一世就認識，諾亞是最瞭解他的。
如果諾亞想和他談戀愛，他似乎沒那麼排斥。
但應該不會，莫洵的情況是例外，等他與諾亞融合，中和一下就正常了。
謝利依然按著宿源的腹部，沉浸於想象中不能自拔，呼吸聲變得明顯，宿源聽著都能感受到熱意，謝利對著屍體怎麼都能幻想亂七八糟的東西。寶石沉甸甸壓著宿源的腹部，宿源再不能體會這些東西的浪漫美感，只想把寶石弄掉，可惜事與願違，謝利變本加厲問：“我能親少爺的手指嗎，幾下就好。”
宿源會信這條人魚才怪。
“我送了賠罪的禮物，少爺有原諒我一點吧。”
“少爺有不滿可以說，如果不說話，我就當你同意了。”
宿源氣得想打人魚，而謝利已經執起他的手，放在唇上親吻，接著轉變為溼熱的舔吮啃咬，宿源的手指彷彿是什麼美味食物，謝利的尖齒都放在了上面，宿源擔心他用力咬，然而沒有，謝利小心翼翼控制著力道，連弄疼他都沒有，即使宿源在他眼裡只是具屍體。
只親幾下果然是謊話，宿源分不清謝利舔吻了多久，感官上是很長的時間，宿源都感覺自己的手指發紅了，實際在古遺物的掩飾下，手指仍維持著屍體那樣沒有血色的蒼白。謝利逐漸意亂情迷，唇瓣不停向上親吻，然後及時清醒過來，遏制住自己，輕輕吐出口氣，“犯錯就要有犯錯的自覺，不能對小少爺做得過分。”
宿源內心嘀咕，沒見謝利哪裡有犯錯的自覺。
“禁閉室太潮溼了，沒有陽光，少爺待著應該不舒服。”謝利用著僕人時期的口吻，“我帶你出去曬曬太陽，前兩天帝國一直下雪，今天終於晴了。”謝利將部分人魚之淚放進宿源的衣服口袋，剩餘的盛在宿源腹部，還有些在衣服裡面，貼著他冰涼的面板。謝利就這樣橫抱著他離開禁閉室，乘電梯上樓，“這些賠禮先放到少爺的臥室，順便給你拿些衣服，你在室內穿的太薄了。”
宿源的臥室前，正在清掃走廊的蘭玉連忙行禮，“謝利陛下。”
蘭玉居然也留在宿家莊園，宿源不由意外。
曾經他和莫洵關係很差，莫洵難道也給他開了優厚待遇？
“是你。”謝利挑了挑眉。
剛到宿家時，他對蘭玉產生過敵意。
得知蘭玉的情況後，就意識到這個僕人毫無威脅。
事實確實如此。
“謝利陛下帶少爺回臥室嗎。”蘭玉低眉順眼道，“少爺的臥室昨天沒有打掃，我幫陛下打掃一下吧。”
“不用。”謝利懶洋洋道，“我來就行。”
蘭玉暗暗咬了咬牙，又是這樣，六年來他沒機會進少爺的臥室一次。
曾經的同事搖身一變，站到星際頂端，蘭玉已經非常妒忌，連這樣的小事他們都要搶。
不過，六年的時間足夠蘭玉消化現實，彼此的差距過於懸殊，無意義的嫉妒維持不了多久，莫洵開出優厚條件讓他留下時，蘭玉有些意外，懼怕莫洵的報復，緊接著就意識到，莫洵報復他一個小小的僕人，根本不需要用迂迴的手段。莫洵只是不將他放在眼裡，留著蘭玉當個擺件，維持宿家莊園不變而已。
曾經蘭玉的目標，就是當貴族的貼身僕人，扯貴族的大旗逞威風，他覺得那就是最好的生活，背後挨貴族的欺辱打罵，不是不能接受，畢竟那是高高在上的貴族，生來就比他們這些人尊貴。莫洵開出的條件固然優厚，但不太符合蘭玉夢想的威風生活，他本該離開，可蘭玉捨不得少爺，不想再服侍別的貴族，選擇留下，還有著期待少爺復活的因素。
管家認為復活是天方夜譚，而蘭玉懂的不多，他覺得兩位陛下都堅持復活少爺，肯定是有希望的。
蘭玉待在莊園，但見到宿源屍體的機會很少，他偷偷看向謝利懷裡的宿源，有些移不開視線。
少爺成年前，糟糕的性格蓋住了外貌，蘭玉都意識不到他長得好，成年後，少爺就變得特別好看。
謝利似笑非笑問：“我的少爺好看嗎。”
蘭玉猛然一個激靈，深深埋下頭，小心翼翼幫謝利開啟宿源臥室的門。
謝利懶得和他多計較，抱著宿源進屋，將蘊含血絲的寶石都整理進抽屜。
整理完房間，謝利開啟衣櫃，取出羽絨服給宿源穿上，帶他到主屋外面散步。
莊園的綠化帶積著雪，一片銀裝素裹，道路上的積雪則都被清理乾淨，人工湖泊表面也沒有浮冰，謝利看向裡面遊弋的錦鯉，撇了撇嘴，“都沒有我好看。”
宿源默然，人魚雖然算是魚類，但和錦鯉完全沒有比較的價值。
“與其看這些，不如給少爺看我的魚尾。”謝利道，“不看了，我帶少爺去別的地方。”
謝利正要轉身離開，有隻飛禽掠過湖面，抓住一條小魚吞入腹中。
下一刻，飛禽被謝利的精神力控制，振翅過來落在他手上。
謝利展示給宿源，“少爺不是喜歡毛茸茸的動物嗎？”
宿源心中微動，回想起第一世，他從水裡撈出諾亞轉生成的鳥。
謝利的智腦響起，他撇了撇嘴接通，專屬醫師的全息影像出現在面前。
他將宿源的臉藏在懷裡，但醫師一看便知道，這位是陛下死去的配偶。
“看陛下的身體稍微好轉，我就安心了。”醫師舒了口氣，向謝利行禮，“請陛下記得進食，您幾天沒有好好吃東西了。”
“知道了。”謝利態度隨意，“沒有別的事，就不要打擾我。”
通訊很快結束通話。
謝利盯著手上的飛禽，若有所思，“好像可以吃。”
飛禽察覺到危險的氣息，嚇得瑟瑟發抖。
謝利勾了勾唇角，“嚇唬你的。”
謝利解除精神力控制，飛禽立刻扇動翅膀逃竄離開，掉落了一根羽毛，謝利意興闌珊：“毛茸茸的動物真醜，沒有長鱗片的可愛，不懂少爺為什麼喜歡。”
鱗片哪裡比得上毛茸茸，宿源在心裡默默反駁。
謝利真的是諾亞的碎片嗎。
“的確該進食了。”謝利看著小少爺就有食慾。
他不能將食慾投注在宿源身上，只能吃真正的食物。
謝利吩咐莊園的廚房準備料理，帶宿源散步完，就來到餐廳，剛煎好的牛排正擺在桌上。謝利拉開椅子坐下，讓宿源坐在他腿上，他的手臂繞過宿源，拿刀叉順暢切開三分熟的牛排，裡面流淌出血紅的水，是肌紅蛋白。謝利將切好的牛排送入口中，宿源感覺到鮮明的視線，謝利彷彿在看著他下飯。
“看著少爺，總算吃得下東西了。”謝利的下巴擱在宿源肩膀上，撒嬌般抱怨，“但是味道都太差了，不如少爺用過的餐具味道好。”
宿源尚未來得及思考這句話的意思，謝利就輕柔掰開他的嘴巴，將攜帶淡淡牛油香味的叉子放入宿源口中，然後抽出叉子，唇瓣距離宿源近在咫尺，灼熱的氣息灑在宿源嘴唇上，他不禁緊張，沒有了諾亞的神力幫助，他裝屍體已經用光畢生的演技，如果謝利親吻他，宿源不能保證自己不會露餡。
屍體忽然復活會嚇死人吧。
更重要的是，謝利為什麼想親吻屍體。
不噁心嗎。
幸好，謝利最終剋制住，與宿源的臉拉開距離，繼續拿刀叉用餐。
使用宿源碰過的叉子，謝利吃剩下的牛排輕鬆了不少，然而宿源察覺他的體溫在升高。
碰一碰宿源，謝利的發熱期得到緩解，但嚴重成這樣的發熱期，終究不是能輕易解決的。
吃完東西，謝利匆匆抱著宿源回到臥室，進浴室泡涼水。
乾旱會加重人魚的身體問題，泡水能稍微緩解。
宿源同樣在浴室裡，謝利搬進來一張單人小沙發，讓宿源的身體陷在裡面。
“上次也是在少爺的浴室裡。”謝利說了句宿源聽不懂的話，“是少爺在我脖子上寫名字後的事。”
然後，謝利不再說話，輕微的水聲不停響起。
如果是人魚甩尾巴，頻率未免太高了點。
宿源沒在意這點異樣，靜靜想著自己的事，謝利是不是諾亞的碎片，他實在看不出來，謝利沒有覺醒神力的跡象，除了髮色，性格與諾亞截然不同。但莫洵說的有道理，諾亞的精神構成複雜，還不能打消謝利是碎片的可能性。
忽然，謝利發出低低的悶哼。
由人魚的喉嚨發出來，帶著挑逗人心的魅惑感。
宿源的思緒卡頓兩秒，意識到謝利正在做什麼，腦子嗡的一聲。
幸好他閉著眼睛。
“不行。”謝利的聲音滿含痛苦，“少爺幫我一下。”
“就碰一下，這次是真的，我會好好幫少爺洗乾淨手。”
“求求你。”
謝利的手伸出浴缸，冰涼的水珠沾在他面板表面，都染上熱意，落在宿源手背。
想到謝利剛在用手幹什麼，宿源嚇得一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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