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打水,我倒是有些高興,自己終於能做點兒什麼。
可我沒想到,就這點兒小事,最後也還是沒做成。
水打得有點兒多,我正想著要怎麼弄回去,少爺就提過了水桶,我都不曉得他什麼時候來的。
少爺笑著看我:「小阿菱,提了這麼重的水,你會長不高的。」
「長不高才好呢……」
我跟在他身後,想起太太給我做的那些衣裳,有些發愁:「長得太快,費布。」
「想這些做什麼?」少爺把水倒進缸裡,放下水桶,摸了摸我的頭,「左右家裡只有你一個女孩兒,娘喜歡打扮你,你便隨她去。」
「可、可是少爺——」
我話還沒說完,便被少爺打斷:「不要叫我少爺了,也不是什麼大戶人家,怎就那麼多規矩?」
他低下頭,笑吟吟地看著我:「阿菱,要叫哥哥。」
「不。」
我使勁兒地搖頭,極認真地看著他:「一定要叫少爺的。」
先前我被賣給太太,為了賣上更多的錢,爹孃籤的是奴契,所以我現下是賤籍。少爺人好,願意把我當妹妹,我卻是曉得什麼叫分寸。
這些年來,我學到最重要的事便是要守好分寸。只有守好分寸,我才不會惹人厭惡,就能晚些被賣掉。
少爺見我堅定,好像很遺憾似的,他說:「都依你罷。」
可他這樣說,卻不這樣做。
此後他一有機會,便總是逗我:「小阿菱,叫哥哥。」
起初我還會不知所措,不曉得怎麼回應,後來被逗得次數多了,每每再遇見這事兒,我就索性不理他了。
恰巧太太收租回來碰見了,她就總要從荷包裡摸出兩塊糖塞進我手裡,再看向少爺:「要死了!衡哥兒,你做什麼又欺負阿菱!」
我躲在太太背後,看著她指使少爺去拉燒飯的木炭。
家裡頭的重活兒都是少爺來幹,按照太太的話說,就是:「家裡頭就他一個男人,整天只曉得唸書,萬一念成個木頭腦袋,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誰來護著我倆?」
我便不再搶著去做這些,太太既然這般說,自有她一番道理。
六
過了年,戲園子活潑起來。
太太三天兩頭地便要帶我去看戲,她說春日裡天氣好,不看戲可惜了。
現在家裡只僱了蔡婆婆,沒有以前那麼閒,忙完家務事,太太通常是下午抽了空,帶我去看。
今天要唱《四郎探母》,得了這訊息,晌午後太太就開始收拾。
我梳好頭,從廂房裡走出來,恰巧碰著蔡婆婆關門,手裡還拿著一個碗。
「蔡婆婆,可是有誰來過嗎?」
我有些好奇,不曉得她拿個碗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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