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寧枝枝最大的優勢, 就是瞎扯。
既然幻境的核心人物沒有露出馬腳,那就投石問路嘛。
而這個引起波瀾的石頭,自然就落到了折雪仙子身上。
總比拿這噁心老頭子去做誘餌要好。
竹溪這一代家主名為孟澤, 此時人還未到,在場的都不敢拿個主意,氣氛頓時僵下來。
蕭氏老怪物眯縫了眼, 暗暗打量寧枝枝, 轉而又去看一邊的折雪仙子。
他想, 左不過就是做個誘餌,只要人在手裡,保證最後能為他所吸食,倒也無所謂名節。
折雪仙子被這眼神盯著, 如坐針氈, 緊張地捏著顫音問:“您,您不會是想要答應吧?”
老怪物皺眉看她:“休要多言, 入我蕭氏門, 有什麼安排, 你受著便是了。”
她張了張口,煞白著臉, 再說不出一句話。
寧枝枝功成身退, 從蕭氏的酒桌上退出來, 坐在謝衍之身邊, 很不客氣地取了他的酒盞自斟自飲, 笑眼彎彎問在座的竹溪門人:“眾位瞧見了, 蘭陵給出了十足的誠意, 還不知道竹溪孟氏是什麼意思?”
有人硬著頭皮:“還請蘭陵諸位稍安勿躁, 家主大人正在趕過來。”
寧枝枝還要順杆往上爬:“看來竹溪這是對我們蘭陵有些不滿意, 莫非已經有更好的門戶?桐丘江府是不錯,若是看中了江家的姑娘,我們自然沒意見。”
江氏折雪:“……”
那不還是我嗎!
竹溪門人們嘴有些笨,正誠惶誠恐道歉,門外傳來一陣大笑。
“蘭陵蕭氏遠道而來,是老夫來晚了,這便自罰三杯,給眾位賠禮道歉。”
話音落,人已經如風而至,寬袍大袖的中年男子面如冠玉,留著講究的文人鬍鬚,飲酒時衣袖掩面,看起來是一副精通人情世故的正派模樣。
寧枝枝暗暗打量,腦子裡莫名想到嶽不群。
然後忍不住低低笑了一嗓子。
謝衍之覷著她:“你要如何?”
寧枝枝揚了揚下巴,點過主座上兩位家主:“到這一步,我不用如何,看他們自己交涉了。反正,肯定能炸出個水花。”
事實上,她覺得這位竹溪家主孟澤進門時,應該已經聽到了他們所討論之事,那麼他一登場的態度便是在隱晦的在表明自己的立場了。
這事八成會敲定傳出去。
寧枝枝懶得再聽躺上兩位打機鋒。
她拽了拽謝衍之的衣角,低聲咬耳朵:“你吃蟹嗎?”
謝衍之頓了頓,搖頭:“你想吃便吃,幻境中的食物不過就是麻痺五感,吃個熱鬧。”
好事啊,技能讓她吃得開心,又能做到零卡路里,穩賺不賠好嗎。
寧枝枝放心了,開心地掀開了小罐子裡的橙香醉蟹。
一盅蟹肉,陳皮花椒與切好的橙片紅黃相間,扒開蟹殼,便能看到橙黃的蟹膏流動,讓人食慾大振。
於是,其他桌偶爾飲酒時,寧枝枝在暴風吸入,一個人吃還不夠,還舀了一匙蟹膏極力邀請謝衍之:“姓謝的怎麼可以不吃蟹,仙君,這絕頂美味,別錯過啦。”
謝衍之推不開寧枝枝造作的手,感受到她對於事物的真心喜愛後,心神稍一鬆動,不知怎麼的,就著寧枝枝的手,便嚐了一口。
這個動作有些親密,超過了目前關係該有的界限。
寧枝枝手上一頓,看到謝衍之抿過湯匙,耳後有些發熱,莫名其妙不好意思起來。
她搖了搖頭,佯裝無事:“怎麼樣,仙君,好吃嗎?”
謝衍之淺評:“尚可。”
他表面淡定,實則嘴裡什麼滋味已經全然不知,只覺得喉間莫名收緊,神識無意識地從湯匙一路追落到寧枝枝的耳垂上。
或許他是與蟹同醉了吧。
兩個人很快擺正姿態,一個繼續挺直了腰桿裝木頭,另外一個則有些食不知味地喝了一盅菌菇湯。
一場酒宴就在多方歡笑中走上了收尾階段。
果然不出寧枝枝意料的是,孟澤客套幾句後,便應下了蘭陵蕭氏的婚約之事。
兩個糟老頭大笑暢談。孟澤提議:“過幾日便是竹溪本家的豐登日,屆時晚上會有燈會,不如讓孩子們一起約著去玩玩,也算是相看一番。”
蕭老怪猶豫了一下,又扯著笑臉點頭:“嗯,還是孟家主想得周到。”
他又轉向寧枝枝囑咐:“你們兩個,便一道跟著小姐去吧。”
寧枝枝點點頭,有的玩熱鬧,也不錯啊。
折雪仙子原本一臉不情願,聽到要讓寧枝枝跟謝衍之做她的隨行,頓時轉變了態度,高傲的揚著下巴,挑釁地看著寧枝枝。
似乎覺得自己終於比寧枝枝高了一等。
寧枝枝莫名其妙。
她覺得這姑娘徹底沒救了,懶得搭理,索性拜別這群煩人的蕭氏,率先跟謝衍之回到了竹溪孟氏安頓他們的落腳處。
……
院中清幽,月色沉入池底。
一陣風拂過,激起波瀾,吹皺了圓月。
屋中傳來一聲瓷器碎裂砸地的重響,緊跟著是孟松君的憤懣:“父親,您明知我心悅於青女,今日便是砸爛了兒子的腦殼,也不會答應與蘭陵蕭氏聯姻。”
案桌前的孟澤已經褪去白日裡文武兩相宜的模樣,視線陰冷地看著孟松君,冷笑一聲:“心悅於青女?你倒是提醒了為父,有陣子沒往梅園裡頭送人了。”
屋中一地狼藉,跪在地上的孟松君被碎片劃傷了手臂與眉尾,卻絲毫沒有顧及自己,高聲反駁道:“不,您不能!青女隨是收養來的,也算是本家人。老祖宗有規矩,不得用本家祭祀聖物。”
“她算個屁的本家人,還比不上孟長安!”
孟松君情緒激動:“那就讓兒子娶了她,孟氏的少夫人,總不該流落至梅園。”
孟澤聽過這話,反而冷笑了幾嗓子。他看著自己這個痴情種兒子,越看越想笑,隨後抑制不住地發出一陣長笑。
孟松君皺眉:“父親笑什麼?”
孟澤笑夠了,又冷了面,眼含嫌棄道:“笑我養了個好兒子啊,你可知竹溪孟氏為何能夠有今日在仙門這般榮光?”
孟松君答:“父親自小便告誡‘祖宗基業’四字,松君莫不敢忘。”
孟澤沉著嗓子:“那你可知,這所謂的祖宗基業也不過都是浮光幻影,梅園那聖物保不住,我們竹溪孟氏便是一隻落水狗,甚至只要聖物活獻的訊息走漏出去,連自保的能力都不會再有。”
孟松君梗著頭,沒有答話。
但他知道,父親所言不虛,梅園是孟家的命根。
他沒有忍住,還是開口問:“既然如此,當年阿梔已經融合成功,為何還要娶了她性命?”
孟澤自然記得那個女童。
聽聞阿梔是死在青女懷中的,碎玉當時已經哭到暈厥,可爺爺還是殘忍的命人將阿梔拋屍出去,說被聖物遺棄的東西,不可以留在孟氏門庭中。
於是,她沒有葬禮,沒有墓碑,甚至沒有棺槨,只一卷草蓆,匆匆丟出了竹溪孟氏大門。
這件事此後成為一個禁忌。
先代老家主臨去之前,揮退眾人,還提醒孟澤,與阿梔一同長大的這些祭品,一個也不能放過。
孟澤從回憶中□□,語氣比之前要更冷:“不該你問的事不要問。等你那一日有了足夠的實力與擔當,我能放心地將家主之位託付給你,你便知道,她必死無疑。”
孟松君不是很明白。
但顯然,孟澤並不在意。他開出了條件:“我可以先不動青女,前提是,後日的燈會你要與蘭陵蕭氏的小姐一同去。若讓我知道,這位小姐對你不滿意,別怪我最後關頭換她進去。”
孟松君反抗無果,屈辱點頭。
他根本鬥不過孟澤。
這個兒子在孟澤眼中,不過就是個理想化的爛好人。
孟澤不介意讓他在平日裡繼續保持這一份天真,但是大局面前,兒子的這一點可笑的心思,他情願親手粉碎掉。
……
轉眼到了豐登日燈會。
孟松君如期而至,對摺雪仙子言笑晏晏,又恢復為一派清朗俊公子的做派。
折雪仙子習慣了大師兄的無微不至與溫柔,這段時間卻被蕭老怪召之即來揮之即去,實在有很大的落差感。
冷不丁,孟松君又這麼溫柔待她,反讓她有些受寵若驚。
她心中想,大師兄已經成了不中用的廢物,這個蕭老怪又拿她當作奴隸一般。若是與這位孟公子假戲真做,也未嘗不可。
孟松君只是表面掛著一副假笑的皮子罷了。
他心中另有掛礙。
今日又到了送人進梅園的日子。
聖物對每個祭品的排斥程度都不同,有些人進去撐不到下個月便死了,有些人則平安融合了聖物在體內。
上一個活得久的便是碎玉,足足有大半年,讓孟氏狂喜了一陣,可惜,最後還是出現了排異反應,暴斃了。
今日,也不知道父親會送誰進去。
孟松君的能力僅能勉強護住青女一人,他只好祈求不要是孟長安。
而被他掛心的另一頭,梅園。
孟澤親自牽著腳戴鐐銬的孟長安,將人一把推進了梅園大門,而後迅速關上了門。
那東西醒過來的時辰很短,但若是碰上了,也容易遇上麻煩。
孟澤儘可能不想跟聖物有任何正面衝突。
他落了鎖,很快就聽到院中傳來一聲接一聲的淒厲慘叫。
孟澤知道,這是聖物接納了這一次的祭品的意思。
他放心了,長出一口氣,穩穩地邁步往遠處走去。
與此同時,梅園另一側。
寧枝枝聽著院子裡面的淒厲叫聲,扯了扯謝衍之:“走吧,你的怨種兄弟孟長安,應當就是這場環境的核了。”
謝衍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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